第11章 chapter11
chapter 11
午夜的商業街熱鬧得很,幾小時的一頓飯吃完,天已大黑,不遠處依舊燈火輝煌,商場外的巨型gg牌裏輪回播放着流量小生的最新代言。
洛惟三個室友喝了點酒,正有些上頭的互相摟着大笑,你追我趕的止不住瞎逼逼。
冷姍乖乖跟在他們身後,眉眼勾着笑,豎着耳朵聽他們講話。
洛惟一手拎着她的包,另一只手上搭着略微發皺的外衣,在幾個人後面單獨走着。晚間時分的路燈傾灑在他的頭頂和臉龐。
男人輪廓感極盛,下颌線緊繃,眼神淡淡,平靜地望着前面。
“洛哥,”楊晨摟着徐奇的脖子,嘎嘎笑着回頭,“你送小姍回去吧,我帶他們倆回去。”
說罷朝着冷姍一挑眉,賊兮兮地竊笑。
冷姍背對着某人,裙邊處的小手比劃個“OK”的手勢,左眼眯了下,朝着楊晨一點頭。
某人将這些小動作收進眼底。
洛惟将搖頭晃腦的室友送上出租車後,低頭看了眼一旁歪着腦袋等他的冷姍,唇角一勾,走過去。
洛惟家離這裏不遠,大約十分鐘的腳程。兩人一左一右在大街上走着,全當消食。
小姑娘今晚似乎心情很好,回家的路上蹦蹦跳跳的,不亦樂乎的踩着腳下的影子,一路哼着小調,辮子跟着人晃悠。
洛惟慣例的沉默,任由她走走停停、一蹦一跳的鬧騰,只時不時在她低頭要撞到別人時,擡手将人稍稍一扯,往自己身旁一拉。
十幾分鐘後,兩人來到洛惟家樓底下,男人停住腳步,将手裏的粉色小包遞過去。
“......你今晚還回去嗎?”冷姍回頭,有些不确定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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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惟被這聲小心翼翼的疑問弄的失聲一笑,挑起眉峰,左側唇角略略向上挑。
突然,男人彎下腰,視線與她平齊,細長的一雙眼裏帶了點調笑的意思。
“我可以留下?”
男人的面孔離她只剩幾寸遠,睫毛很長,隐隐能感受到若有似無的鼻息,冷姍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原來他的眼睛是淺褐色的,透明度比棕色要高上許多,難怪看上去總顯得有些冷漠。
女孩很明顯呆滞了兩秒,平常眨巴個不停的眼睛此時睜的滾圓,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半晌後,她輕咽了下口水,略微歪了下腦袋,神色認真:
“可以啊,這本來就是你的房子。”
冷姍覺着冷,把大衣往身上緊了緊,補充了一句,“......如果你不方便的話,一起湊活兩天也沒事的。”
洛惟一愣,随即皺了下眉頭,垂眼,看見冷姍鞋尖在地上來回滑,猜到她大約是冷了,緩和着聲線叮囑一句,“別整天胡思亂想,讓你住就老實呆着。”
“哦。”小姑娘意外乖順的點點頭,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朝他擺擺手,笑盈盈的,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你不住的話,就拜拜喽。”
不等他回答,冷姍便轉身回頭,披着洛惟長至小腿肚的黑色外套蹬蹬向前跑;女孩的背影有些好笑,昏暗的光線下,看着倒像是大衣自己站起來開始跑一樣。
洛惟目送着她的背影逐漸變暗變小,眨眼間就消失在視線裏。
雙眼一沉,他轉過身去。
*
将近半夜十二點,洛惟拿出鑰匙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就是玄關處的幾個顏色各異的大箱子。
将鑰匙随意往白櫃上一扔,他換上拖鞋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長腿一伸,神情恹恹地背靠沙發,仰面朝天,修長的脖頸處有一處明顯的凸起。
“洛哥,你回來了?”南側卧室門被打開,楊晨來到客廳,彎腰在茶幾上順了包餅幹撕開,在洛惟身旁坐下,“我和老徐都收拾完東西了,明天早上就搬出去。”
“我讓小凱先去睡了,他要是看着我們收拾東西,肯定又要折騰好一陣。”
“還有......”
不知男人有沒有将楊晨的話聽進去,永遠都只是沉沉應一聲,面容帶了倦色,眉心略微蹙起,周身氣壓很低。
楊晨自顧自的和洛惟彙報,嘴裏嚼着餅幹,咯吱作響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裏格外清晰。
洛惟依舊鮮少有回應。
啧啧啧,看看這一副欲求不滿、求而不得的模樣!楊晨內心瘋狂吐槽,一回來就累成這樣,我看剛剛你給人小姑娘夾菜拎包、上趕子送人回家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表情!
楊晨轉了下眼睛,故意慢吞吞地拉長了聲音問,“洛哥,你這次住哪兒啊?回自己家嗎?”
“酒店,”洛惟懶懶回了一句,左手擋在眼前,遮着吊燈上的光,“家裏有小孩。”
“這樣啊,”楊晨拖拉着尾音,吊着嗓子說話,“那太可惜了,既然你不住,只能我和老徐去住了——”
仰面靠着沙發的人終于有了反應,洛惟将手拿開,直起身子,眯起眼睛,面無表情地看了眼楊晨。
“你再說一次。”
饒是同窗四年、共事快五年的交情,楊晨每每對上洛惟不太友善的眼神時,小心髒都只剩哆嗦的份。
那眼神銳利如匕首,只要輕輕一瞥,就能窺探人心,殺人于無形。
他知道這激将法用的拙劣,以洛惟的見識和手段,根本拿不上臺面,更別提真的将他騙過。
但凡事總有個例外,再精于計算的人,也總有疏忽大意的一日。
不過是看他大意的緣由是什麽。
“我們都和小姍商量好了,她今晚就回去收拾屋子,”為了兄弟這千年鐵樹能開一次花,楊晨心一橫,脖子一梗就添油加醋地胡編亂造,“她還特地說了,房間不夠的話就讓老徐睡你的屋子......”
身旁的男人一聲冷笑,皮笑肉不笑地咬了下後槽牙,一字一句地,“長能耐了。”
洛惟拿出手機,在楊晨忐忑不安的注視下飛快選好酒店,視線最終落在房間數量“3”上,久久沒點右下角的“确認付款”,嘴角繃着。
“這是你家的房子啊。”腦海裏突然有道軟儒的女聲響起,習慣性地拉着尾音。
兩分鐘後,男人将手機往沙發上一扔,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室友,“你和徐奇這幾天去酒店住,一人一間行政房。”
“那洛哥你是要回家住嗎?”楊晨下意識地問。
“怎麽,”洛惟淡淡出聲,“我回自己家,也要向人報備?”
說罷不給人反應的時間,轉身便走。
“對了,”推開門前,一道聲音在屋內淡淡響起。
“從今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三個,不準私自來我家。”
**
冷姍是被一陣勾人的香氣給喚醒的。
肚子裏的饞蟲叫嚣的厲害,她意識還模糊着,不情願地在床上翻了個身,嘟囔兩聲,擡手用被子捂住耳朵。
香味還是一個勁兒的往鼻子裏鑽。
誰家大清早的就開始做飯呀。
她平躺了一會兒,神識慢慢歸位,聳聳鼻子,覺出一絲不對勁,心道這得多大的味道才能隔着牆把氣味送過來。
心裏隐隐約約有了個猜想,冷姍抹了把眼睛,從床上一骨碌就翻下來,光着腳丫蹦蹦跳跳下了床,從衣櫃裏挑了套衣服換上,随意紮了個馬尾辮,朝着鏡子裏粗略看了一眼,推開門往廚房裏看。
敞開式的廚房裏果然站着個身形颀長的男人,站在料理臺邊,修長的手裏握着雙細長的木筷,時不時将鍋裏的東西夾起來,翻個面又放下。
男人穿着白色襯衫,下身搭配黑色西裝褲,肩寬腰細,個高腿長,身材比例比冷姍見過的男模還好。
他正低着頭,垂着眼睛向下看,專注到極致,絲毫沒注意到冷姍的靠近。
“哇洛哥,你怎麽來的這麽早。”冷姍沒睡醒,自動忽略了這賞心悅目的一刻,打着哈欠上前問,“你在做早飯嗎。”
“嗯,”洛惟擡頭,側眼輕瞥了眼冷姍,小姑娘此時素面朝天,不加粉飾的臉看着到比平日裏乖巧伶俐得多。
他勾了下唇角,将鍋裏的油條翻了個面。
“你笑什麽?”冷姍警覺,知道這男人一笑準沒好事,有些驚恐地雙手捂住臉,“我妝前妝後差別很大嗎?”
“嗯,”洛惟點頭,将熱好的油條從鍋裏拿出來,放在一旁的瓷盤裏,走到餐桌旁放下,“看着更像小學生了。”
.......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冷姍懶得和他計較,看着餐盤裏的油條眼前一亮,興沖沖地說,“哇你真的去買了?我昨晚還以為你不答應呢。”
昨晚臨睡前,冷姍收到了洛惟的一條短信,內容顯示:這兩天有事回來住,明早過來。
當時冷姍心裏“哦吼”一聲,沒想到楊晨思想工作開展的這麽順利,狗腿的連忙發了好幾句歡迎,最後咬着下唇,滿心期待地問了句洛惟,能不能順道給她帶一份她學校門口的油條。
這兩天她起的太晚,每次去的時候人家都收攤了。
不出意料的,男人根本沒回複,消息石沉大海。
哪知道他今早特地繞路去買了,怕油條涼了還特地放鍋裏熱一下。
洛惟淡淡嗯了一聲,走到料理臺從自動咖啡機處拿了咖啡,轉身,從微波爐裏取出一杯溫熱的牛奶,擱在她面前,坐下。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般順暢。
冷姍道了聲謝謝,捧着杯壁就喝了口牛奶,再徒手抓起油條,迫不及待的地嗷嗚大咬一口,酥脆的表皮在嘴裏細細響着,嘴裏還留有醇厚的奶香味。
就是這個味道,太幸福了嗚嗚。
冷姍眨着星星眼,萬分感激地擡頭去看洛惟。男人正優雅地喝着咖啡,長腿相互交叉,氣定神閑的看着早間新聞。
察覺到她熾熱的目光,洛惟擡眼,視線落在她唇角的幾滴奶沫。
清晨的陽光透着窗戶灑進屋內,柔柔落在冷姍粉嫩的臉上;小姑娘的皮膚很好,光下幾乎看不見毛孔,于是嘴角那一點白沫顯得格外刺眼。
冷姍被對面人盯的有些發毛,身子往椅背上靠,渾身不自在,“你看我幹嘛?沒見過美少女素顏嗎?”
男人望着她的眼睛,久久沒吭聲。
冷姍莫名一陣緊張,嘴裏滿滿當當的塞着油條,一時忘了嚼,如倉鼠般兩頰鼓鼓,就瞪着眼珠子看人。
良久,男人直視着她的眼睛,聲音低沉:
“你洗臉刷牙了嗎。”
“......”
“眼角都是眼屎。”
冷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