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白家的賬面數據并不如外人想得那麽漂亮,除了白家老爺子未雨綢缪先讓兩個女兒遠嫁當血包之外,白風清光看自己能接觸到的數據,總覺得以白家目前的生意情況,并不足以再支撐這個尾大不掉的龐然大物。

可是更細節的地方白家老爺子一概沒讓白風清接觸,所以她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地方讓白家堅持那麽多年。

換句話說,白風清當年跟了陸明深之後,陸明深确實砸了很多錢在白家,但一直到白風清離開白家公司前,那些錢的走向都非常奇怪,她有心想查,并且以此當做威脅,可很快就被老爺子踢出局了。

事後白風清想了許久,覺得老爺子踢她出局不單單是因為她威脅了白士堂的位置,更多是因為她即将探查到白家真正的秘辛,而那是老爺子認為不可以讓她一個外人知道的。

這其中的詭異之處白風清誰都沒告訴,現在她給陸明深說,是覺得邵以東他們那幾個想要處理白家,陸明深肯定不會動手,這麽小的盤子他沒興趣,不過白風清可以通過他,把消息遞給邵以東。

消息從白風清這邊出來,白家一定會盯着她,可如果消息是從陸明深這邊出去的,別人只會以為陸明深神通廣大,連這種消息都知道,就不去深究了。

跟陸明深說話期間,蕭秘書總算到了,她帶了人,直接跟外面的白家保镖交涉,總算是把人給弄走了,随後按了門鈴,沒出聲,像是知道陸明深這邊還沒挂電話。

白風清該透漏的消息已經足夠多,她就不想耽誤陸明深工作的時間,直接道:“蕭秘書來了,我去給她開門,今天麻煩你了,陸先生。”

“不麻煩,我還得感謝你多提供的消息,我會轉達給邵以東的。”陸明深直白地回答,他一直都明白白風清的意思。

雙方心照不宣,剛才白風清透漏的地方,肯定會原原本本到邵以東那邊去,之後再查出什麽來,就跟白風清沒關系了,她想要的,就是借刀殺人,這一手,無論用幾次,都那麽簡單又安全。

挂斷電話後給蕭秘書開了門,白風清請她進門,想她打聽外頭的情況,陸明深到底是坐辦公室的,人還忙,具體的一手消息還是得蕭秘書,當然,陸明深還有其他秘書助理,稍晚一些肯定會整理好了告訴他。

蕭秘書的态度如今比重逢時恭敬太多,她直板板地坐在單人沙發上,回答:“根據我們打聽到的消息,老爺子本來這兩年身體就不太好,聽說了白士琳的事情後就直接讓人去抓白士琳,但是一直沒找到人,不知道她躲哪裏去了,一晚上沒睡着的老爺子,直接給氣進醫院了。”

“一晚上沒睡?那确實該進醫院,都一把年紀的人了,氣性居然還這麽大。”白風清嘲諷笑笑,她沒想到,白家老爺子居然越老越糊塗了,白士琳敢做出這樣的事,那在葛家表态之前,她都不會讓人找到自己的。

“按照時間,大概是上午十點進的醫院,中午經過了搶救之後,下午人清醒不少,又聽了一些白士堂的彙報,依舊要找白士琳,而且忽然說要把白小姐你也帶過去。”蕭秘書接着說。

白風清微微皺起眉頭:“你是說,白士堂下午跟老爺子彙報了消息之後才突然說要抓我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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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秘書顯然也看出來這其中不對勁的地方,點頭:“是的,我們已經派人打聽了,但是他們下午說話的時候單獨在病房,沒讓人進去,所以估計除了他們自己,沒人知道白士堂怎麽說的。”

最主要是白士堂怎麽跟老爺子說的,居然讓本就放棄白風清的老爺子重新想起她這個人來,還打算親自處理。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白風清可不是當年随便一騙就被拐進白家的愚蠢小孩兒了,她回來後直接接觸的陸明深,只要陸明深願意護她一天,這雲城就沒人能動得了她。

說句不好聽的,就白家現在這處境,白風清的身份反而是白家高攀不起的,白風清害怕恐懼地過去見老爺子才是自降身份,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該知道,如今這場面,陸明深已經派出蕭秘書,就是白風清有心想知道為什麽,也得拖到老爺子低頭。

至于老爺子怎麽低頭,那就是他跟陸明深的事情了,跟白風清沒什麽關系。

從頭到尾,白風清都不用摻和,她只要保證自己不落在任何人手中就行。

白風清将老爺子相關的信息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轉而問蕭秘書:“那陸先生現在打算怎麽辦?我有女兒有傷,周一女兒得上學,我得去醫院複查換藥,總不能就這麽拖着躲家裏吧?”

蕭秘書恭敬回道:“接下來兩天陸先生會把事情處理好的,您放心,絕對不耽誤夏滿小姐上幼兒園。”

跟了白風清這麽多天,他們都明白,對白風清來說,夏滿是最重要的人,她自己對很多事情可能都無所謂,但唯獨夏滿,是誰都不能動的。

白風清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今晚蕭秘書要在這裏暫住一晚嗎?我這可能不太方便。”

套間裏有個專門用來模仿溫書寧的房間,白風清不可能讓陸明深在這個時候發現她有多刻意。

有時候男人玩的就是這種情趣,他知道你的來意與困境,但你不能表現得太聰明又功利,所有的故意與無意,永遠要剛剛好,你要聰明漂亮,但不能太聰明、太漂亮。

蕭秘書自然也不會留在這一整晚,就說守到晚上十二點就撤退。

這個時間白風清還能接受,就随便她了,起身去陪夏滿寫作業。

早先蕭秘書就覺得夏滿這孩子聰明乖巧得過分,簡直不像是普通的小孩兒,聽話安靜到讓人懷疑她是不是高功能自閉的程度,但是看交流,又不像,感覺就是個早熟的小孩兒。

夏滿泡澡的時候自己在浴室裏玩小鴨子,白風清還有空出來給她熱牛奶,不過蕭秘書看白風清那只受傷的手,趕緊接手了這些雜事,沒敢真的就像大爺一樣坐着。

等夏滿準點去睡覺,蕭秘書才找到機會偷偷問白風清有沒有帶夏滿去看過醫生。

白風清一聽就知道她的意思,點點頭:“去看過,差不多一兩歲的時候小滿就跟其他小孩兒不太一樣,去看了醫生,做了各種測試後發現,她就是這個性格,她不是自閉或者有其他問題,單純喜歡安靜。”

連醫生都說,像夏滿這種小孩兒,可以稱得上是所有父母都喜歡的小孩兒了,他們天生喜歡安靜,動手能力強,有強的自主性,完全挑着父母最好的基因長,可能上萬個新生兒裏都不出這樣一個。

後來白風清對待夏滿就比較放松,醫生說過,夏滿這樣的孩子,天生就帶着非常強的自我意識,與其是父母教他們怎麽長大,不如只把控着讓他們別走上歪路就好,不然誰都不知道這種高智商又安靜的孩子會變成什麽樣。

當然,最重要的是讓他們感覺到愛與世界的美好,想得越多的人,往往越需要看見世界的美麗。

蕭秘書得到答案後放下心來,又可以拿着消息去跟陸明深邀功了。

夏滿睡覺後白風清還沒休息,抽空看了眼手機,發現一直到現在,白士琳還沒出現,葛家也沒有反應,有種所有人都想冷處理的感覺。

白士琳倒也沉得住氣,她扔下zhadan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後續手段,怎麽看都難以達成她的目的。

簡單刷了最近的一些消息,白風清忍不住問蕭秘書:“蕭秘書,所以白士琳現在在哪裏?你們知道嗎?葛家呢?打算冷處理嗎?”

蕭秘書想了想,說:“白士琳目前确實沒人知道她在哪裏,至于葛家,就現在的情況看,葛家似乎是還沒拿出章程來。”

“章程?這不就一句話的事嗎?要孩子跟不要孩子,只是做個決定而已,要什麽章程?”白風清沒明白,她覺得比起白士琳的孤注一擲,葛家不應該這麽猶豫啊。

“這就不清楚了,總之,目前葛家似乎還在糾結,也沒人知道白士琳到底躲到了哪裏去。”蕭秘書無奈地回答。

既然誰都不知道具體情況,白風清就不管了,她現在可以反過來被白家老爺子盯着,最好就是不參與任何讓自己會陷入困境的事。

十二點蕭秘書準時離開,白風清安心鎖門睡下,睡前沒忍住又去看了眼那些還堅持找八卦的列表,看着看着就慢慢睡着了。

誰知第二天一早,白風清是被電話叫醒的,她迷迷糊糊接起來,為了不吵醒夏滿,眼睛都沒睜開就趕緊往房間外走,關上門才應了一聲:“喂?”

那頭居然是邵以東,他打電話來分享八卦:“白風清!你知道嗎?剛才白士堂忽然公布消息,說已經将你任命為白家總公司的財務總監,你不是一直想坐這個位置嗎?白家用這個方法找你,可算是下血本了。”

等邵以東嚎完,白風清也清醒了,她不吭聲,等邵以東冷靜下來才開口:“你一大早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個事?”

邵以東還覺得白風清情緒不太高:“怎麽?我這也是好心把一手小心分享給你啊,你想想,你知道了這件事,就不會等慢悠悠睡醒後被打得措手不及了對不對?”

“可我本來就對白家不上心,他們怎麽樣跟我有什麽關系嗎?任命,有合同嗎?他們連我的人都見不到,還這麽強制性地昭告天下,你想想是為什麽?”白風清忍不住越說越大聲,她本來好好陪女兒睡覺,突然被吵醒,起床氣壓都壓不住。

“你怎麽這麽生氣……”邵以東小聲嘀咕,“我也是好心啊。”

白風清都氣笑了:“好心,你好心你會不知道陸明深讓白家的保镖離開了我家,你不知道這代表陸明深保下我這個人了,你不就是想試探我會不會因為白家給的利益就屁颠屁颠跑回去讓陸明深繼續掏錢救白家嗎?算我求你了,沒這個腦子你幹什麽前先去跟你的小夥伴商量一下可以嗎?”

說完,白風清直接把電話挂了,回房間前她忍了又忍,還是氣得很,直接把邵以東給拉黑了,小夥伴群直接解散,接着單獨把邵以東的號給拉黑,其他人的都留着。

邵以東那邊被罵一臉,還沒組織好語言罵回去,就被挂斷了電話,等他反應過來再打的時候,發現打不通了,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被白風清拉黑,頓時也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當即換了個人打。

第二個人就是陸明深,陸明深倒是起了,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電話聽了一半,直接說:“你自找的,跟我說有什麽用?”

“不是,我好心幫你試探,你怎麽還說風涼話呢?是兄弟難道你不該去讓白風清趕緊給我放出來嗎?不然以後她騙你我們都不知道了。”邵以東十分激動地說。

陸明深沉默一會兒,壓着火道:“東子,我是什麽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嗎?為什麽你們唯獨這麽防着白風清?我這些年找的替代品也不少,但你們似乎從頭到尾,唯一針對的就是風清,她哪裏招惹你們了?”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響,陸明深看了眼手機,還在通話中,沒挂斷,他便接着說:“東子,我是一個有理智、有自主行為能力的成年人,不需要朋友替我做決定,也不需要你們來檢測所有我想交往的人,你們是電視劇看多了嗎?覺得兄弟不跟你們認可的人在一起,就都是別人的錯?”

最後陸明深以“你再這樣,我也要拉黑你了,你冷靜一陣吧”結尾挂斷了電話,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最近他真覺得這些發小很離譜,有種所有人忽然瘋了一樣的感覺。

其實白風清走後他也嘗試找過一些不那麽像溫書寧的,但很詭異的是,除了白風清,似乎這些發小都沒有太大的反應,當年白風清剛出現時的冷嘲熱諷、陰陽怪氣,都沒有,仿佛在看一個物品。

怎麽一碰上白風清就應激了?

蕭秘書聽了全程,她遲疑地跟陸明深說:“陸先生,會不會是因為,白小姐太像了,所以他們也知道,您遲早會為了白小姐,一步退、步步退?”

白風清跟溫書寧之間有多像呢?

某些時候,連跟溫書寧最熟悉的顧顏顏都分不出來,只要白風清願意裝,她就可以當第二個溫書寧,不過白風清脾氣不好,實打實的不好,所以才有那麽點替代品的感覺。

可現在白風清重回雲城,除了愛拉黑加多了個女兒,顧顏顏他們完全抑制不住那種好像看見死人活過來的感覺。

尤其溫書寧曾經憑借自身品格站到了他們身邊,他們願意接受陸明深跟一個他們認可的人在一起,以及十分厭惡陸明深将感情投注到一個他們并不認可的贗品身上。

總之,在顧顏顏跟邵以東他們眼中,白風清一身毛病,都是必須讓陸明深避開的,哪怕白風清是個真的溫書寧二號呢?

很明顯白風清不是,她從八年前到現在,都直白地告訴所有人,她到陸明深身邊,就是有所圖,她就是需要陸明深的庇護,她就是在用臉跟服務換陸明深答應她的一切請求。

這跟殺豬盤有什麽區別?

作為朋友,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對方可以因為愛、因為感情,但不能因為利益在朋友身邊進進出出吧?

陸明深聽着蕭秘書含糊的話,轉動了一下手機,沒說話,垂着眼,沒讓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另外一邊,白風清把邵以東拉黑後覺得整個世界都清淨了,撲到床上跟夏滿美美睡了個回籠覺,還是夏滿生物鐘到了,爬起來叫醒她的。

一般周末白風清跟夏滿需要進行幼兒園布置的親子活動,可惜這周并不合适,兩人就只能在家做手工作業,多餘的時間給夏滿看十萬個為什麽。

既然不能出門,白風清就打算兩天都在家裏過,至于邵以東準備的阿姨過不過來,白風清不關心,她需要的是陸明深的勢力,又不是邵以東的,管邵以東去死。

中午送飯的人就變成蕭秘書了,她還有些抱歉地跟白風清說,邵以東被陸明深說了一通,所以不高興地把阿姨撤掉了。

對于別的人來說,這種事就跟告狀差不多,但蕭秘書了解白風清,這是個絕對不接受隐瞞跟含糊的主,她今天要是敢打馬虎眼,回頭她就能去陸明深那給她上眼藥,無論什麽時候,識時務才是打工人最好的能力。

白風清對這個結果不意外,她只是有些詫異:“邵以東還去找陸先生了?他不會覺得自己做得很棒吧?”

蕭秘書幹笑着幫忙把午飯放出來,随後問:“白小姐,為什麽這麽說?陸先生早上聽說後确實不太高興。”

“往淺了說,陸先生打算跟我接觸,邵以東這行為就等于是在說陸先生識人不清,明晃晃打他的臉;往深了說,就是邵以東在幹涉陸先生找情人的權力,那他是想做什麽?當陸先生的爹嗎?”白風清似笑非笑地回答。

要不是邵以東那群人确實是真的為了陸明深着想,按照陸明深那脾氣,估計早被踢出圈子內了,也就邵以東自诩知道的信息最多,随意替發小做主,還屢勸不改,白風清知道,陸明深遲早受不了,她今天拉黑邵以東,就是導火索。

她明确地在向陸明深表達一個信息:我們之間的交易,為什麽要讓別人指手畫腳?

沒有任何一個生意人受得了這種暗示,邵以東挨一頓怼都是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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