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怪夢

怪夢

夜色濃重,幾縷月光從窗口傾瀉而入,圍籠在床棱邊角的青色紗幔随着裏面人影的動作而抖動着。

床上人原本緊閉的雙眼悠的睜開。

顧淵一頭從榻上坐起身來。

額角的點滴汗水順着眉骨絲絲縷縷的侵入眼眶裏,模糊了視線。

思緒朝着某個方向飄去,就這樣靜坐了好一會兒。

顧淵突然掀開被褥起身下床,從衣架上取下長衫随意套在身上,提了一盞燈籠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

邁過門檻還沒走幾步,顧淵忽然折身返回寝殿,探身向枕下摸出一只錦盒,從內掏出一串東西捏在手裏,而後重新向外走去。

更深露重,不時還有陣陣涼風襲來,方才出的熱汗化成冰涼的水珠挂在肌理之上,路上并無什麽行人,顧淵小心繞開巡邏的侍衛,在一片月色中摸索着前行。

子時的棒聲在寂靜的夜裏響在耳畔,思緒緩緩飄遠,顧淵清楚地記得當年他也是在這個時候往那裏走得,只是那時是帶着滿心與鐘愛之人相伴餘生的喜意。

約麽走了一盞茶的功夫,終是到了。

在一片雜草叢中隐藏着一條狹窄的石板路,石板路上長滿了青苔,鞋底有些打滑,顧淵小心翼翼的走着。

院子裏很荒蕪,只有東西拐角那裏長着一顆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梅花樹,在一片月色下肆意生長。

殿門被風吹的吱呀作響,顧淵将捏在手裏的東西展開,原來是一把鑰匙。

當年出事以後,他命人将這間宮殿封鎖,此後再也不曾踏入。

這把鎖封得了門,卻封不住他一顆思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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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後,顧淵提着燈籠緩緩入內,屋子裏的灰塵味極重,一切如舊,大婚那晚的西喜也只燃了一半。

恍惚間他好像又看見她的身影,端端正正的坐在大紅的錦被上,他知道蓋頭下的那張臉是他所朝思暮想的那人,可惜他來不及叫上一句娘子,她就……

顧淵重新扒開那個詭異的夢,他夢見她含恨而終,帶着不甘死去,殘留的靈識在天邊游蕩,然後竟附身在了一個女娃身上,成了久病的宸陽郡主,他的表妹。

這夢一連做了三回,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只當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誰料沒幾日便聽人說,纏綿病榻三年之久的宸陽郡主居然醒了過來。

他以為是謠傳,着人去打聽,直到暗衛調查回來親口告訴他宸陽郡主确實醒了,他才信了。

顧淵長這麽大,從來不信神佛鬼怪。

但他知曉自己無論如何都該去見她一見,文王府的壽辰便是最好的契機。

他早早去了,隐在高樓上看她,後來又跟着她去了湖邊,故意過去同她說話。

他偷偷打量着她,一舉一動都不放過。

她分明未說任何多餘的話,但他卻覺得她熟悉極了。

尤其是她絞手帕時的樣子,與從前一般無二。

顧淵決心打破自己不信神佛的觀念。

這一次,他選擇相信。

顧淵站在這個充滿了他和她回憶的地方。

他想,或許他們還是有機會的,有機會教他來彌補那丢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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