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

番外

那夜過後,蕭池魚便生了抵觸的心思。

以往情到深處之時,她也曾幻想過兩人是如何耳鬓厮磨,翻雲覆雨,但卻是從未想過有一日他竟會這樣對她。

已是過了兩日,她身上痕跡也未褪下半分,身體深處的痛感也恍若昨日。

初經人事便是這樣猛烈,着實不美妙。

回想起男人那晚的瘋狂和發狠,蕭池魚後怕之餘,心底也是五味陳雜。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這話說着簡單,做起來卻怎一個“難”字了得。

她想,她終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合該比世上的人更能看透生死,也更能明白當下那些彌足珍貴的情分。

過往的傷痛無法抹平,可那些甜蜜溫馨也做不得假。

她終會原諒他的吧,終将把這根梗在心頭的刺一點一點的拔下來。

屋外的雪還在不知愁似的下,滿地雪白刺人眼眸,偶有落雪吹進房內,頃刻間化為烏有。

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外輕輕推開。

蕭池魚聽見動靜,卻是懶得擡頭去看,眼皮都未掀一下。

屋裏燒着炭火,甫一進來,通身都熱了,風月白在門口駐足片刻,似是在消解身上的風霜。

他靜靜望着簾後那道纖細得人影兒,溫柔專注的眼神裏透着瘋狂和占有。

腳步聲緩緩靠近,身後的軟榻陷下一塊兒,是熟悉的溫熱,蕭池魚沒來由的有些心慌,身子也不自然的瑟縮了一下。

感受到懷中人的冷漠,風月白難過極了,她是在怕他嗎?

心底的酸澀抑制不住的往外冒,他不要她怕他。

“瞧着快到晚膳時間了了,你想吃些什麽?我去做了來。”

他用一種可以膩死人的溫情來試圖包圍着懷中這個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哀愁和拒絕的女人。

顯然蕭池魚并不打算搭理他,她有不回答的權利,至少從今往後的很長一段歲月裏,或者說這輩子她都有。

誰叫他是她的仇人呢?

屋子裏靜悄悄的,只有偶爾炭火焚燒的噼啪聲和蕭池魚翻書的嘩啦聲間歇響起。

風月白并不氣餒,他像從前無數次那樣将自己溫熱的臉龐埋在她柔軟芳香的頸間,輕輕蹭啊蹭。

他渴望着她能看看他,哪怕罵他幾句也是好的,

他不喜歡現在兩人之間的這種氣氛,全然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但他卻并不後悔。

他想,這世上再沒有人比自己更愛她了。

這樣想着,他手上也不自覺用力,像是要将蕭池魚整個人都溶進自己的身體裏,與他合二為一。

他又想起那晚兩人的纏綿,身子似乎更熱了。

他不斷蹭着蕭池魚的脖頸,不經意發現了那尚未消退的青紫。

一股悔意湧入心頭。

風月白緩緩松開手臂,改為輕輕擁着她,小心翼翼得道:“那你先坐着,我很快就把飯做好。”

他實在忍不住,想去碰碰她的臉頰,卻被無情的避開,她在全身心的躲避他。

這種沉默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但他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往後日子還長。

生等着房門徹底關上,蕭池魚才算吐了一口氣,她亦不喜歡這樣死沉沉的終日相對,可是她更做不到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換句話說,她找不到那塊兒可以讓自己下來的臺階。

至少她不想現在就對他和顏悅色。

這個披着面具的男人,真讓人捉摸不透,一如那個漆黑的深夜她看不清男人的真正容顏一般。

自打那晚夢見當年的隐秘往事,後來一連好長一段時間蕭池魚夜裏都在發夢。

斷斷續續的,似真似假。

卻說雲清歡從宴會回來之後便病倒了,這回蘇氏到沒再把她送去莊子上。

那日宴會上,聖上和太後娘娘都誇贊了蓮兒,想來太子妃之位已然是板上釘釘了。

整個永安候府都洋溢着歡樂,無人操心這庶小姐的死活。

只有南辭守在床前伺候。

侍女不得進入內宮,她也不知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

小姐回來就病了,茶飯不思的,也不開口說話。

南辭擔憂的看着榻上面色蒼白的少女。

雲清歡有心與人訴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這是心病。

那夜到緊要關頭,她雖沒失了清白。

可是……思緒仿佛又回到那間黑暗的小屋子裏,她握着男人的……

耳畔是男人性感低沉,歡愉渴望的悶哼聲。

還有那觸感,一直在她頭腦裏揮之不去,實在叫人頭疼。

她只好日日誦經,以此來消除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回憶。

就這麽着,宴會過去了小半月,大內終于有了動靜。

這日天剛微亮,便有幾隊內侍各自攜了明黃聖旨出了宮門。

其中一隊內侍往永安侯府方向去了。

蘇氏自從宴會後便見天盼着聖旨臨門,是以這幾日都少有出門的。

內侍登門時才不過辰時,蘇氏聽聞下人通禀,急忙叫人去通知雲清蓮接旨。

想了想,她又叫人把雲清歡也叫來,也好叫這賤丫頭好好看看,別老想着攀高枝,她沒那個命。

待人在前廳齊了,衆人皆屏氣凝神,翹首以盼。

宣旨的太監是皇上身邊伺候的,格外有臉面,蘇氏險些藏不住笑意。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聞永安侯之嫡女雲清歡,秀毓名門,澧蘭沅芷,賢良淑德,品貌出衆,今尚待字閨中,适逢國師婚娶之時,特賜婚于國師,擇吉日完婚,欽哉!”

內侍宣讀完畢,廳堂內鴉雀無聲。

永安侯率先回過神來,他心思活絡,常年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即便再慌亂的情況,都能游刃有餘,是以很快便穩住了。

當即高呼:“微臣領旨,叩謝皇上隆恩。”

蘇氏和雲清蓮卻猶如還在夢裏。

怎的不是賜婚蓮兒與太子?

國師啊,那可是皇帝都要敬上三分的存在,怎麽會……?

還有,嫡女?雲清歡那小賤人?

莫非是聖旨搞錯了?

蘇氏是慌了神,竟然開口想問是否是弄錯了,雲清歡幾時成嫡女了?

卻聽內侍又恭賀道:“恭喜侯爺了,聖上特意囑咐,說雲三小姐既然要賜婚給國師,那便是要以嫡女身份出嫁,還請侯爺早日準備着,婚期就在三月後。”

語畢,那內侍又看過來,對着雲清歡恭敬道:“恭喜三小姐了。”

時至此刻,雲清歡才徹底清醒過來,她今日來接旨還是被蘇氏硬逼着來的,沒想到……

賜婚?她?國師?

現下她腦子一團亂麻,就連雲清蓮投過來的能殺死人的視線也不甚注意了。

要說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痛苦,蘇氏和雲清蓮母女倆很快就病倒了。

聖旨賜婚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當天領旨的還有幾位人家,但都沒有永安侯府三小姐被賜婚給國師讓人震驚。

誰都沒想到這個庶小姐會有如此造化。

一提到她,衆人又難免拿她和雲清蓮做比較,誰看不出來這雲二小姐什麽心思啊?

沒想到她這做姐姐的到沒這做妹妹的福氣好了,

頭回進宮就有這樣好的運氣,真叫人羨慕。

一時間,前往永安侯府送禮拜訪的人家那是絡繹不絕,宮中也是賞賜不斷,那些平日交情好的,以及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家也紛紛登門祝賀。

永安侯倒是開心,人逢喜事精神爽。

蘇氏卻是糟心透了,拖着病體還得笑臉迎人。

夜夜夢見那賤丫頭的娘在夢裏同她顯擺,真真是氣人,整宿整宿的睡不好。

時間易逝,轉眼就來到了三月後,三月時間,雖緊湊,但該有的都得有。

永安侯為了充臉面,不僅讓蘇氏從公中出了一份嫁妝單子,還自己私貼了一些,算上宮中送來得賞賜,說是二十裏紅妝都不過分,好多正經人家的嫡小姐都未必有這個臉面。

蘇氏忍着心痛給雲清歡備下了十分豐厚的嫁妝,結親這日還要硬撐着笑臉,別提多窩心了。

與她一同難受的自然還有雲清蓮,妹妹大婚,她做姐姐的自然不好推脫,只得出來見客。

她在京中名聲一向好,但與之不對付的大有人在,前來賀喜的幾位小姐借着話頭明裏暗裏的諷刺,說她沒那個當太子妃的命。

看着端坐在鏡前的美貌少女,是她一直視為蝼蟻的存在,如今卻成為衆人豔羨的對象。

命運真是不公。

出嫁的吉時到了,外面鑼鼓喧天。

直到被男人抱上花轎,雲清歡還覺着有些不太真實,像做夢一樣。

隔着一層紅紗蓋頭,她看不清男人的長相,卻覺得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熟悉味道。

街道上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國師親自迎親,不知羨煞多少女子。

更有見到國師真容的,心道竟是比太子殿下還要耀眼的存在。

花轎一路擡入皇宮,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喜事,絲毫不亞于皇帝娶親,各處張燈結彩,歡歌笑語。

若是此刻雲清歡掀開蓋頭,立馬便能知曉這座宮殿赫然就是那晚她誤入的那一處。

此時的宮殿被紅綢包裹,無一閑人入內,國師府邸是皇宮禁地,除卻國師,再無他人。

南辭原本想跟着伺候,卻被男人遣了出去。

本就寂靜的婚房霎時只聞兩人的呼吸聲。

雲清歡蓋頭下的小臉又是羞澀,又是緊張。

男人步履從容的朝着床榻走來,立在榻前停駐片刻,卻并沒有立即掀掉蓋頭,而是……

風月白俯身湊近他的新娘,吐氣如蘭:“娘子。”

這聲音?

蓋頭毫無預兆的掀起,一張颠倒衆生的面容闖入視線,雲清歡卻顧不得臉紅,驚詫萬分:“你……”

她剛吐出一個字,餘下的話還未出口便被男人炙熱的唇舌吞入腹中。

“唔……嗯……”

“我們繼續那晚的事好不好?”

果真是他!

不等她應聲,男人大手一揮,層層疊疊的大紅衣裙散落一地,有她的,也有他的。

充滿欲色的房間內,溫度節節攀升,帷帳深處傳來男人調笑的聲音:“你羞什麽?那晚不是都見過了嗎?嗯?”

雲清歡別過臉去不看他,男人卻惡意的俯下身子,一點一點的吞噬着她。

夜是更深的沉淪。

現實與夢境孰真孰假,端看執夢者如何抉擇。

迷迷糊糊間,蕭池魚聽見有人在她耳邊吳侬軟語央求着:“阿魚,給我個孩子好不好?”

見她看過來,風月白越發摟着她不撒手了,像是讨糖吃的小孩兒,一個勁兒的撒嬌求着。

他又湊過來親吻她的唇瓣,一路吻至她柔嫩的耳垂,溫溫熱熱得甜膩着:“我們生個女兒,和你一樣好看,好不好?”

兩人身上的衣衫早已不知所蹤。

這些時日以來,他日日這樣對她,簡直乖的不得了。

明明前世今生都比她大出許多歲來,偏偏還有如此嬌羞可人的一面。

見她不動,風月白又拱起身子一下一下的頂着她,埋在她頸間,一陣陣濕熱滲入肌膚深處。

蕭池魚直勾勾看着他,忽然翻身而上,一口咬在他凸出的喉結上。

欲望正濃,時光正好。

山中歲月容易過。

蕭池魚懷孕六個月時,收到了家中的來信。

信上言,公主娘和将軍爹一切康健,但都十分挂念她,雖不在身邊,萬分思念,但也盼她平安便好。

還有一封信,是五姐姐蕭池月寫給她的。

信上提到,謝家靜宛姐姐終于覓得良人。

還說,她自個兒也快要成婚了,是和宣平侯府的江世子。

蕭池魚驚訝,居然是他?

原來兜兜轉轉,兩家還是結了親。

頓了頓,蕭池魚想到自己,過盡千帆,原來那人一直都在燈火闌珊處。

歲月苦短,深情不易。

全文完。

雖然我還是條單身狗,但這并不妨礙我寫甜甜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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