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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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了算命了!貧富吉兇,姻緣前程,皆可一算!不準不要錢!”
他們現在過的是一座橋,而不遠處就有個算命先生正戴着墨鏡搖頭晃腦的看着他們,話就是對他們說的。
南柯後退一步。
她之前就是在這座橋上,被人撞進了護城河裏,而那座橋上,也正好有這麽個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突然摘下墨鏡,露出一張上了年紀的臉,眼角眉間都是深刻的歲月痕跡。
他沖着南柯一笑。
“小姑娘,算命嗎?”
南柯一下子抓住謝懷北的手臂。
☆、二一章
人在緊張的時候一般都會做出一些下意識的事情。
而南柯在看到眼前的這個算命先生時第一個念頭就是——跑。
當然她沒有忘記謝懷北,她抓住謝懷北的一瞬間就想帶着他一起往前跑去,但是她忽略了謝懷北還推着她的自行車,猝不及防被她一帶,手下的自行車龍頭差點沒有抓住,他下意識的反握住南柯的手想要穩住她。而南柯也在力的反作用下身體往後一退,但是剛剛慣性還在,兩邊一拉扯,她身體控制不住的往前傾去,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謝懷北慌忙舍棄了自行車,伸出手去摟她。
自行車倒了下來。
南柯也終于穩住了身體,當她後怕的拍拍胸口時才發現自己的腰上環着謝懷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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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
還好謝懷北及時松開了手,彎下腰把自行車扶了起來。
目睹了一切的算命先生磨了磨牙,再次熱情邀請道:“吉兇天定,非常人可以窺見。今天我開業大酬賓,算一卦只要二十五!不算多吃虧啊,小姑娘,算一卦?”
經過剛剛的突發事件,南柯定了定神,但還是和那個算命先生保持着好幾步的距離,堅決拒絕道:“不用了。”
算命先生咬咬牙:“二十!”
南柯依舊很堅決:“不算。”
“十五!”算命先生一臉肉疼的道:“真不能再少了!再少要虧本了!”
南柯:“……”
她頓了半晌突然一下子笑出聲來,還是第一次見這種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一看有戲,再接再厲道:“小姑娘,考慮一下?”
南柯轉頭去看從剛剛起就一直沒有說話的謝懷北,卻發現他神色有些不對勁,握着自行車把手的手攥的有些發白。
“你怎麽了?”南柯往他身邊退了一步,問道。
謝懷北搖了搖頭,低聲道:“肚子有些不舒服,”
南柯這才想起來他們都還沒有吃晚飯,急忙問道:“是不是胃疼啊。”
謝懷北有些遲疑的道:“可能是。”
“那我們快走吧。”南柯催了他一下,“快去吃點東西。”
兩人徑直往前走去,直接忽視了還在眼巴巴等着南柯的算命先生。
上了年紀的算命先生忍不住跳了跳腳,出口叫住南柯:“小姑娘!你還沒有算命呢!”
南柯皺了皺眉,她發現這算命先生怎麽這麽煩人。
“我都說了不算。”
“那……”算命先生眯了眯眼睛,視線轉到謝懷北身上,“你不算的話,這個小夥子算也是可以的。”
話題突然轉到謝懷北身上,他愣了愣,剛準備開口說話,南柯先他一步開口了。
她不耐煩的看向算命先生:“我說爺爺您煩不煩啊,都說了不算不算,您是耳背聽不清楚嗎?他胃不舒服,我們要去吃飯,您聽清楚了嗎!”
算命先生·爺爺:“……”
他看着南柯拉着謝懷北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再次磨了磨牙,重重的哼了一聲。
現在的孩子真是太沒有禮貌了!
這件事雖然這麽過了,但是南柯還是把它放在了心上。
作為一個經歷過重生和死亡過很多次的人,她對這些很敏感。
南柯把日記本放進櫃子裏,伸了個懶腰。
今天是周日,她剛剛把作業寫完,有一整天的空閑時間可以自己利用。
冬日陽光暖融融的,南柯搬了一把椅子出去,背靠着方慧今天早上搬出去放在長凳上曬着的被子,曬了沒一會兒就有些昏昏欲睡。
不過她剛沒睡一會兒,就被人叫醒了。
“南柯!你看見我家林燦了嗎!”林霖焦急的問道。
南柯使勁眨了眨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答道:“沒有啊,怎麽了?”
林霖的臉上滿是慌亂,“我剛剛回來發現他不在家裏,給他打電話也不接,不知道去哪兒了!”
林燦身體不好,林霖幾乎不讓他出門。
南柯被她的焦急心情感染,站起身來,語速飛快的道:“林阿姨,您先別急。想想平時,”南柯頓了一下繼續道,“想想平時林燦哥會去的地方,還有他經常聯系的朋友,也聯系問問。”
“哦對,”林霖慌忙的去掏包裏的手機,“我先給他的美術老師打電話。”
林霖的手無意識的交握好幾下,等着電話那頭接通了,問道:“張老師您好,請問今天林燦去您那兒了嗎?”
南柯站在一旁看着她打電話,她這會兒已經完全清醒了,也開始擔心起林燦起來。
林燦身體狀況不好,幾乎也沒有一個人出去過,林霖想都不敢想他一個人出去會發生什麽事。
能林霖電話打完,南柯問了一句,“林阿姨,情況怎麽樣了?”
林霖定了定心神,勉強說了一句,“林燦去了老師那裏,只是已經是上午的事了,現在還不知道在那裏。”
南柯沒有說話,這件事不在她的記憶裏。她印象中林燦是沒有發生過離家出走的事件的。
而這時林霖突然痛哭出聲:“我的兒子,他回去哪裏啊。是不是我平時對他太兇了,他才會走的。他身體不好,他能去哪兒啊!”
最後一句話林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南柯看着這個女人在一旁泣不成聲,只能笨拙的擡起一只手去輕輕拍打她的背,安慰道:“林阿姨,會找到的,你別傷心。”
過了好一會兒,林霖終于平複下來了。她使勁握了握雙手,看向南柯,溫柔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楠楠,讓你見笑了。阿姨自己出去找,你乖乖待在家裏吧。沒事的。”
林霖這會兒稍微平緩過來才想起來南柯只是一個小孩子,也不懂什麽,她平複了呼吸,跟南柯說了兩句話便急匆匆的走了。
南柯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突然對她湧起一種非常強烈的同情感。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林燦最後的病也沒有治好,很早就離世了,留林霖白發人送黑發人,整日以淚洗面。
那天林燦最後還是回來了,是在五點多鐘的時候。
那個時候林霖已經快急瘋了,周圍的鄰居都在幫她找,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要去報警的準備。
林燦回來的時候林霖正好回來拿林燦的照片,要去複印貼尋人啓事。
母子倆就這麽在門口相遇。
南柯很清楚的看到林霖一剎那間控制不住的狼狽表情,悲喜兩種情緒在她臉上交織,南柯甚至還看到了一絲憤怒。
這絲憤怒促使林霖揚起了手想去打林燦一巴掌。
但是林燦笑了,他輕輕的握住林霖的手握了握,“媽,我買了你喜歡吃的烤紅薯,你要不要吃?”
他垂下的另一只手果然拎着一個裝着烤紅薯的袋子。
林霖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林燦臉上的笑容,嘴唇動了動,突然伸手一把摟過林燦:“吃,吃。媽這就吃,你餓不餓,媽給你做飯好不好?”
這一幕很感人,方慧看着眼圈都紅了。她也是下班就回來了幫林霖找人的。
南柯被方慧拖進房裏,看她抹了抹眼睛,嘆了一口氣,“真是不容易。唉……”
之後的幾天南柯再沒有聽到隔壁傳來的砸東西的聲音了。好像林家母子的關系一夕之間就變好了,林燦原本蒼白的臉色看着也紅潤啊一些。
方慧擦着桌子跟南柯道:“什麽突然之間變好了。母子倆哪有什麽仇啊,做媽的,還不是天生就得讓着孩子。”
南柯跑到她身邊,嘴很甜的道:“是是是,媽媽您最好了!”
方慧瞥她一眼。
“最好的媽媽,今天中午能不能吃排骨?”
方慧剛想答應,突然想起了什麽道:“不行。等過兩天的。”
“為什麽啊。”南柯委屈了。
方慧道:“今天吃昨天買的那只雞。排骨等過兩天小謝到我家吃飯的時候再做。”
南柯:“……”
她忿忿的一轉身,心裏腹诽道,這哪裏是我的好媽媽,根本就是小謝同學的好媽媽。
正在家裏做作業的謝懷北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他站起身把窗戶關上了。
☆、二二章
過了幾天,謝懷北到他們家吃晚飯。
方慧果然做了一大桌好菜,糯米排骨,清蒸鲈魚,宮保雞丁,筍片炒肉絲,地三鮮,還支了一個小鍋,煮着熱騰騰的牛肉湯。
南柯扒着飯看方慧一會讓謝懷北吃這個,一會讓他吃那個的,嘟囔了一句:“媽媽,你讓他自己吃呗,又不是不會用筷子。”
“怎麽說話的,”方慧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說完又把話題轉到謝懷北身上,”小謝啊,最近學習辛不辛苦啊。我看你都瘦了。“
謝懷北禮貌回道:“謝謝阿姨關心,我沒事。”
方慧看着他有些發紅的鼻尖,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記得多穿一點衣服。”
謝懷北應了。
南柯看着眼前這“母慈子孝”的場景,不滿的抿了抿嘴角。
過了一會兒,南柯突然問道:“媽媽,爸爸呢,今天晚上不回來吃飯嗎?”
方慧擡手給南柯夾了菜,一邊回答她的問題:“你爸還在忙着呢,一會我去給他送飯。”
南柯看了看窗外,天已經快黑了,陰沉沉的一片。
她心裏惦記着爸爸還沒有吃飯,吃的也有些漫不經心。
又過了一會兒,謝懷北停了筷子。
“阿姨你們慢慢吃,我吃飽了。”
方慧驚訝道:“這就吃飽了,菜都沒怎麽動呢。”
南柯不用想都知道謝懷北接下來肯定要客氣禮貌的說自己吃飽了,然後感謝方慧的招待以及贊美她的廚藝,然後方慧再慈愛的說,傻孩子,跟阿姨客氣什麽呢........
每次謝懷北到她家吃飯都是這麽個套路。
這次南柯終于忍不住了,她也停下了筷子,道:“媽媽,小謝他又不是小孩子,肯定不會跟你客氣啦,你就不要再勸了。”
方慧只好作罷,不再勸,開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端着進了廚房。
吃完飯後,方慧本來要去給南陽送飯,卻被南柯攔住了。
南柯上前接過她手裏的便當盒,道:“媽媽,我去送吧,你在家好好休息。”
方慧卻不放心,“不行,天這麽晚了。”
“媽媽~~~”南柯拖長了音調道:“你就讓我去吧,我都好久沒看到我爸爸了。再說,我平時下自習比這還遲呢。”
方慧還是猶豫,“那平時是小謝你們倆一起,你一個人我怎麽放心。”
“那好辦啊。”南柯伸手抓住謝懷北的衣袖,無比自然的道:“小謝陪我一起去吧。”
突然被點名的謝懷北一點不驚訝的點了點頭:”沒事的,阿姨,我陪南柯去吧。“
最後方慧還是拗不過南柯,仔細的叮囑了他們兩句,讓他們去了。
等出了院子,南柯才小聲和謝懷北嘀咕一句,“還好今天有你在,不然我媽媽肯定不讓我去了。“
謝懷北還沒有回答,前面突然有人叫了南柯一聲。
“楠楠,這麽晚去哪兒啊?”
“哎!張奶奶!”南柯清脆的應了一聲,往前跑兩步挎住了張奶奶的胳膊,“我給我爸爸送飯。”
“真是好孩子。”張奶奶誇獎道。她看見路燈下站着的謝懷北,眯了眯眼睛問南柯:“那個孩子是誰啊?”
“他啊,叫謝懷北,我們一個班的。”南柯一邊介紹道,一邊沖着謝懷北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借由着路更昏黃的光,張奶奶仔細打量了一番謝懷北,然後不吝誇贊道:“這孩子長得真俊,一看就很乖,讓人省心。”
哪裏省心了,南柯在心裏腹诽了一句,都被他的外表騙了。他謝懷北可也是逃過課,不寫過作業,還和別人打架過的。
前面那兩項都不算什麽,最後一件就是這幾天發生的事。
上次,南柯沖段嘉樹發了一頓脾氣,雖然當場是鎮住他了。可段嘉樹是誰啊,出了名的記仇,還小氣,南柯好幾次對上他的視線都能看出他的憤怒和不屑。
南柯都懷疑自己要不是個女生,段嘉樹可能都要打她一頓了。
段嘉樹不打女生,所以他找上了謝懷北。
那天剛好是體育課,體育老師讓幾個男生一起去器材室拿一些器材。
最後大部分同學都回來了,南柯卻發現段嘉樹和謝懷北都不在,她不知怎麽的心裏有些不安,趁着自由活動的時間偷偷跑到了器材室。
他們學校的器材室在操場的最南邊,是由小倉庫改建的,裏面不透光,白天都要開燈。
南柯進去一看,差點沒驚叫出聲。
謝懷北把段嘉樹抵在牆邊,一只手揪着他的領子,另一只手抓在他的肩膀上,眼神不善的盯着段嘉樹。段嘉樹的眼神也很兇狠,被制住了還要出言不遜:“謝懷北你行啊,平時看着跟病貓似的,你敢不敢讓南柯來看看........啊,你放手!”
最後他突然上揚的音調是因為謝懷北抓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用了力,他只覺得肩胛骨的位置一陣酸痛,這種痛苦讓他本能的求了饒。
謝懷北卻沒有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放開了他,默不作聲的屈起前腿,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的膝蓋部分,謝懷北的側臉崩的很緊,一字一句的警告道:“以後別來招惹南柯,也別招惹我。”
段嘉樹痛叫一聲。
南柯捂了捂耳朵,小跑着跑到了他們的面前,有些緊張的扯了扯謝懷北的袖子:“你怎麽在這打架啊,老師看到了怎麽辦?”
謝懷北沒想到她會過來,吃了一驚,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段嘉樹就勢掙脫出來,狠狠呸了一口,“南柯,你看到了吧,謝懷北他根本就不需要你護着。”他擡起自己剛剛因為劇烈動作而撸起了袖子的胳膊,露出上面的淤青,道:“就他能把我打成這樣,還需要你護着?”
南柯皺了皺眉,看向謝懷北。
謝懷北會打架這件事确實讓她很震驚。
謝懷北沒說話,他垂落在身體一側的左手狠狠攥成拳頭,頭偏在一邊,側臉緊繃,目光銳利的盯着段嘉樹,整個人蓄勢待發,好像對方再多說一句話,他就會再沖上去似的。
南柯頓了一會兒沒回答。
謝懷北拳頭越攥越緊,嘴唇也抿的緊緊的,下颚處的線條繃緊了,一雙黑亮的眼睛裏好像藏着些什麽。
他在南柯面前維持的一直是一個正面的好形象,好學生,成績好,品德好,一點出格的事情都不做。
而目前的這種狀況是謝懷北最不願意看到的,他甚至有些不敢擡頭去看南柯的表情生怕會在她的眼裏看到厭惡。
沉默了兩秒,南柯突然不可思議的對着段嘉樹道:“你一個男生被打了很光榮嗎?居然還好意思說別人的壞話?”
段嘉樹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咬牙道:“南柯你未免也太區別對待了吧!”
南柯皺了皺眉,不問反答道:”今天這事你不會要告訴老師吧?“
段嘉樹剛剛被她氣的不輕,一聽她這麽說,馬上道:“當然要。謝懷北他打了我,這事沒完!”
“你怎麽像個中二少年呢!”南柯也不管對方是否能聽懂中二少年這個詞,繼續道:“原來你這人這麽懦弱的,被打了就要找老師,虧我之前還覺得你跟校外的人打假挺厲害的。”
段嘉樹:“.......”
最後當然段嘉樹也沒有告訴老師,這件事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
走出器材室的時候,南柯嘆了一口氣,看向身邊的謝懷北,“我都不敢相信,你怎麽會打架?”
畢竟謝懷北一直以來塑造的形象也太正面了。
謝懷北沒答,他現在滿腦子的心思都是南柯看到了他打架居然沒有讨厭他,也沒有生氣,心裏像煮了一壺開水,咕嘟咕嘟的開始冒起水泡來。
南柯沒有得到回答也不在意,停下腳步抓住他的手腕,要求道:“我看看你的手,有沒有受傷?”
果然,食指骨節處有些擦傷,磨紅了一片。
南柯伸出手指摸了摸那塊傷口,道:“待會回去的時候貼一塊創可貼吧.....你幹嘛!”
南柯正說的入神,完全沒想到謝懷北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裏。
大概是因為剛剛運動過,謝懷北的手心裏暖的有些發熱,南柯不自在的動了動手腕。
“你幹嘛啊?”
“你剛剛摸的有些癢。”謝懷北松開了她,低聲回答道。
南柯哦了一聲,又向前走去,她感覺心裏好像有些地方被不輕不重的戳了一下,手心裏的溫度也有些灼熱。
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謝懷北的手沒兩天也就好了。
南柯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看着張奶奶對謝懷北越看越喜歡,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醒了一句:“奶奶,我們還要去給我爸爸送飯的。”
張奶奶反應過來,不過還是拉着謝懷北的手道:“小謝,你等一下呀,奶奶給你和楠楠拿好吃的。”
她進屋拿了兩袋牛肉幹分給南柯和謝懷北,慈愛的道:“去吧,路上留着吃。”
南柯看着謝懷北,心裏感慨了一句,要知道她當初可是天天膩到張奶奶家陪着她,才和張奶奶越來越親近的,謝懷北可好,第一面就把良好的印象分刷滿了。
她還記得,當初方慧和南陽也是這樣,見謝懷北第一眼就對他噓寒問暖,十分喜歡了。
謝懷北見她一直不說話,問道:“怎麽了?在想什麽?“
“在想,”南柯無意識的道:“怎麽每個人都喜歡你。”
☆、二三章
謝懷北頓了一下,有些意外的問道:“為什麽你會這麽想?”
“你看啊,”南柯掰着手指頭算給他聽,“老師喜歡你吧,我爸媽喜歡你吧,剛剛才見過你一面的張奶奶也喜歡你吧。”
南柯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她不滿的轉了轉眼珠,道:“大家都喜歡你了。”
謝懷北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握了握,盡量使自己聲音平靜的反問她:“不是大家都,你就不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南柯震驚的反問他,簡直想戳開他的心髒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她振振有詞的道:“是誰每天給你帶好吃的,是誰那次在段嘉樹面前護着你,是誰天天在你運動完給你遞水啊。小謝同學,做人可要講點良心啊。”
南柯快委屈死了,她覺得自己對謝懷北簡直就是無與倫比的好了,梁先凡,阮采兒誰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啊。
“真的嗎?”謝懷北微微揚起音調又問了一遍。
“當然啊。”南柯停住腳步,試圖跟他舉出更多的例子。
“就拿上周算吧,一三五我給你帶了牛奶,二四六給你帶了水果。對了,上周你感冒,我還給你倒熱水給你帶藥!幫你寫作業,幫你整理書桌……”
南柯越說語速越快,到最後幾乎是控訴了,“謝懷北,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我對你好的都快上天了!”
謝懷北想了想道:“牛奶和水果是阿姨準備的。寫作業是意外,整理書桌是因為你把它弄亂了……”
南柯聽不下去了,她覺得自己就是好心被當做驢肝肺,她氣憤的一甩手,道:“行了,都是我自己閑的沒事幹!”
謝懷北見她真生氣了,忙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很快又放開了。
“對不起,是我錯了。”他很誠懇的道歉。
南柯看他一眼,“你錯哪兒了。”
謝懷北道:“我不該質疑你,你是喜歡我的。”
南柯:“……”這發展好像有點不對。
頓了一會兒,南柯別別扭扭的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說我對你……”
“你對我很好。你喜歡我。是我不好,不該質疑你。”謝懷北十分認真的又說了一遍。
南柯看着他真誠的眼神,心裏說服自己謝懷北說的喜歡一定就是朋友間的喜歡,絕對不是她理解的那個喜歡。謝懷北還是個小孩子呢,肯定不會想歪的。
南柯成功的說服了自己,大度的拍拍他的肩膀,不在意的道:“沒關系,我們是好朋友嘛。”
好朋友之間當然可以随便喜歡了。
南柯在心裏腹诽了一句,自己兩世年齡加起來都快五十的人了,居然還這麽幼稚的和別人玩好朋友的游戲。
她雖然不介意了,謝懷北卻很堅持的道:“我誤會了你是我不好,我會補償你的。”
南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謝懷北堅持的很,她只好答應了。
她以為謝懷北只是說着玩玩,但是過了好幾天,謝懷北真的把補償“捧”過來了。
真的是用“捧”的。
南柯盯着眼前這個“巨大”的紙盒子,震驚了。
“這是什麽啊?”
謝懷北卻不肯告訴她,只是把盒子塞進她的課桌裏,再三叮囑她回家再拆了看。
說是巨大,其實只是南柯感覺上而已,紙盒子也就兩個巴掌的大小,塞進課桌裏剛剛好。
南柯還是很好奇的,上課的時候手忍不住伸進課桌摸了摸盒子。可是每當她想偷偷的把盒子打開的時候,她心虛的回頭總能對上謝懷北的目光。
南柯便帶着那個盒子回家了,放在書桌上,雖然很想知道裏面是什麽,但是方慧在外面喊她去洗澡,她就應了一聲,拿了衣服先去洗澡了。
等她洗完了澡迫不及待的想去拆盒子的時候卻發現南陽和方慧正在客廳說些什麽。
南陽今天難得回家早一回。
南柯還是上次去給爸爸送飯的時候才跟他多說了一會兒話,平時南陽晚上回來的時候南柯就睡了,晚上南柯去上學的時候南陽又已經出去了。
南柯想起那天看到南陽的樣子,有些心疼。
她放輕了腳步想走進客廳,可是剛一靠近,就聽到了裏面有什麽東西被摔碎了的聲音。
他們吵架了!
南柯瞬時瞪大了眼睛,腳步一頓,原地站着聽了一會兒。
可是南陽和方慧大概是顧忌着她,聲音壓的很低,南柯只能聽出兩個人語氣都不好,卻聽不清楚具體的內容。
她焦急的在外面轉了幾圈。
她怎麽忘了!
南柯暗自懊惱,上一世南陽和方慧就是在她初三上半年入冬的時候大吵了一架,還差點鬧的離婚。
雖然最後又和好了,但是兩個人之間的裂痕卻填不上了。這些事都是後來方慧告訴她的,南柯在當時這個年紀一無所知。
而方慧即使在後來告訴她了,卻沒說他們是因為什麽事吵的架。南柯只想起來那個劉茵阿姨到他們家來過一次,火上澆油的勸方慧離婚。所以南柯才對劉茵态度不好。
裏面的争吵好像還在繼續,但是南柯卻有些手足無措。她發現自己重來一世,好像也還是什麽事都改變不了。
南柯抿了抿嘴唇,把眼睛裏那點水汽壓下去,若無其事的加重了腳步,好讓裏面的人能聽清楚,然後她走進了客廳,驚喜的跑到南陽面前。
“爸爸,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啊!”
南陽見她進來也是一愣,頓了一下,才溫和的道:“今天收攤收的早。”
南柯點點頭,又轉向方慧道:“媽媽,爸爸今天提前回來,你給他做好吃的課嗎?你看,爸爸都瘦了!”
方慧面色不太好看,硬邦邦的答了一句:“做了。”
南柯很清楚自己媽媽的脾氣,別看她平時溫和,但是脾氣上來了,誰都勸不住。
她想了想,突然伸手摸了摸南陽的臉:“爸爸,你都好幾天沒刮胡子了。”
南陽也摸了摸臉,笑了笑,“這幾天忙,沒來得及,我這就去。”
“等一下。”南柯卻叫住了他。她低頭看了看南陽的手,又道:“爸爸,你天天搬那麽多東西手不累嗎?”
南陽又是一愣。
南柯很快補上道:“我看你的手都伸不直了。讓媽媽給你刮胡子吧?”
南陽一聽有些尴尬的道:“算了,不用麻煩你媽媽了,我自己來。”
方慧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出聲。
南柯好像沒看到方慧的眼神似的,突然抓起南陽的一只手遞到方慧面前,慢慢的道:“媽媽,你看,爸爸的手上都是繭,都快伸不直了。你幫幫他吧。”
那雙手上布滿了因為勞作而長出的繭子,因為冬天幹燥,還有些開裂。手指微微顫抖着,怎麽也伸不直,這是因為長期的搬運或許,經常彎曲導致的。
南柯看着看着突然眼圈一紅,淚水吧嗒掉了一顆下來。
南陽還沒行動,方慧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去帶你刮胡子行了吧。”說完她用手指頭戳了戳南柯的額頭,替她擦去眼淚,沒好氣的道:“就知道用苦肉計。你心疼你爸,怎麽不也心疼心疼我啊!”
雖然說是這麽說,方慧還是拖着南陽去衛生間刮胡子去了。
南柯盯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心裏的那口氣卻也沒有松下來。
她知道能引發爸爸媽媽争吵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也不是她這麽一摻和就能搞定的。
南柯回到自己房間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盒子還擺在她的桌子上,但是她卻有點不想拆了。她盯着白色的包裝盒看了幾分鐘,猶豫的伸出了手,但是最終還是放下了,把它放進了抽屜裏。
☆、二四章
雖然那天晚上争吵被南柯臨時打斷了,雖然方慧最後也給南陽刮胡子了,雖然兩個人看上去好像是恢複了正常,正常的交流和相處。但是南柯能敏感的感受到兩個人之間的不對勁。
南柯覺得自己應該早點發現不對勁的。
南陽雖然一向早出晚歸,但是以前方慧總是會念叨着她。南柯有時候寫作業都能聽到方慧嘀咕着說南陽的不是,什麽東西沒放好啦,衣服髒了也不說啦。雖然是責怪的語氣,可是方慧每次說完之後都會默默幫他整理好。
可是南柯站在回想起來,最近這幾天,方慧明顯不說南陽了。幾乎到了不提起的程度,南柯不問起爸爸,她就不會主動說。而南柯在學校的時候更多,更是無從得知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且從那天後,南柯能感受到南陽和方慧間的問題并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嚴重了。雖然他們倆個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南柯,但是有些事情一旦發現了就很難掩藏的。
心裏藏着這麽一件事,導致南柯在學校聽課的時候都有些漫不經心。
李任中點了好幾次她的名,讓她起來回答問題。她雖然是回答出來了,但是李任中很明顯的看出她并不集中注意力,皺着眉頭說了一句“認真聽講”還是讓她坐下來了。
謝懷北隔着幾排桌子遙遙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低下了頭。
她心不在焉的樣子被白薇看在眼裏。
白薇奇怪的看向她,壓低聲音道:“你怎麽了啊,想什麽呢?”
平時南柯聽課的時候最認真了,誰也打擾不了,不知道這次犯了什麽軸。
南柯不欲多說,只好含糊的說了一句,“沒什麽。”
白薇還是覺得奇怪,可是南柯一副抗拒的姿态,她也不好再問,移開了目光。
下課後梁先凡也來問南柯:“南柯,你怎麽了啊,今天上課怎麽走神了?”
南柯抿了抿嘴唇,心裏有些煩躁,除了白薇和梁先凡,剛剛已經有好幾個人來問她了,就好像她就不能上課走神似的。
雖然心裏不舒服,但是南柯好歹還是壓住了,梁先凡怎麽說也是她朋友,她頓了頓,道:“沒事。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這也是實話,她昨天晚上确實因為有心事失眠了。
“沒睡好啊。那你趕快趁着下課時間好好休息吧。”梁先凡大大咧咧的建議道,撓了撓頭,不再打擾她,轉身走了。
梁先凡走了後,南柯眼神掃視了一下全班,收回來時剛好和謝懷北的視線對上了。
南柯愣了愣,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沒有被她拆開的紙盒子。
謝懷北也是一愣,但是很快又笑了笑。那笑意從嘴角一點點上揚,蔓延到眉宇間,這個笑容使他臉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起來。
南柯不自覺的跟着他笑了笑。
謝懷北沒問她上課走神的事情,只是在回家路上問她:“盒子拆開了嗎?”
南柯有些心虛,隔了半晌答道:“當然拆開了。我很喜歡!謝謝!”
南柯心裏想着無非就是謝懷北送給她的小禮物,按照前兩年他送禮物的習慣來看,南柯猜測應該是水晶飾品。她的這句回答幾乎是萬金油,不管對方送了什麽都适合。
謝懷北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嘴角的弧度微微收斂:“真的喜歡嗎?”
南柯毫不猶豫道:“真的!你送什麽我不喜歡啊!”說完她馬上轉了話題,“快走快走,我媽媽今天叫我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