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大家都知道水琉音和範昭儀越走越近了。

這天水琉音的數學只考了六十五,于是被鄧敏留下來單獨補習。

放學時分,範昭儀正好去辦公室給老師送卷子,看到了這一場景。

小小的水琉音低着頭,被鄧敏恨鐵不成鋼地訓斥,她手握得緊緊的,低着頭,臉上看不出表情。

範昭儀擔心地咬了咬唇,輕輕看了一眼,離開了。

她特意在放學的時候等着水琉音,差不多五點半左右,水琉音才垂頭喪氣地出了辦公室。

範昭儀本來六點就有家教,但想着水琉音,她特意讓司機晚點在到。

水琉音一擡頭看到範昭儀,有些愣住了:

“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要回家的嗎?”

她記得範昭儀很多時候都會被嚴格規定回家時間,因為家裏總有各種各樣的家教在等着她。

“鄧老師沒有為難你嗎?”範昭儀卻沒有管這些,問道。

“唉,別提了,你說我們為什麽要學方程啊,如果不想成為數學家的話,會加減乘除買菜夠用不就得了嗎?”水琉音忍不住仰天長嘆。

範昭儀的數學成績很好,不僅數學,任何科目都成績優秀,到了明年,她很有可能被選為大隊長。

“我可以給你補習數學。”範昭儀說。

水琉音愣了一下:“真的嗎?”

“當然,你有不會的,盡管來問我吧。”範昭儀說。

水琉音根本沒想到範昭儀會這麽說,不過又能和她一起相處,水琉音高興極了。

周末,水琉音請範昭儀到家裏來給她補習數學。

其實水琉音的家境并不像範昭儀那麽好,她家裏沒有大別墅,也沒有花園,只有個普通的一千多萬的三居室。這種房價雖然在其他城市算高,但在首都這座城市,尤其是四環以內乃至城裏,就完全不稀奇了。

水琉音也沒有那麽好看的芭比娃娃和精致昂貴的茶點來招待範昭儀,因此她有點不好意思,将範昭儀拉到自己的房間裏後,就摸了摸後腦勺。

範昭儀卻一點都不介意。

她看着水琉音養的小倉鼠,睜大眼睛說:“好可愛啊!”

“啊,這個啊,本來我媽媽也不讓我養。”水琉音腼腆地笑着說道,“但是有一次我的語文考了全班前十名,我使勁兒地求媽媽,媽媽就同意啦。”

“真好!”範昭儀羨慕地說,“我媽媽絕對不會同意我養寵物的。”

水琉音知道範昭儀的媽媽文穎是什麽樣的性格。

上次去範昭儀家裏,那個表面溫柔,實則不容轉圜的女人給水琉音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其實範昭儀的成績比她好太多了,她的成績常年保持在年級前三,一直是班裏的中隊長,被任何人羨慕。

但即便這樣家裏人也不對她有絲毫松懈。

“那你以後可以經常來我家看小倉鼠!”水琉音豪爽地說。

範昭儀笑着說好。

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瞬間緩解了。

“我們來學習吧。”範昭儀拿出了課本,放在水琉音身前,“我們今天要上的是二元一次方程組……”

她輕聲細語,臉色嚴肅,完全是一副小老師的樣子。

水琉音看她這麽認真,趕緊過來聽課。

範昭儀的講課方法十分溫柔,水琉音忍不住跟着她認真學習。

她認真地記了一頁筆記,點點頭:“我明白了。”

“那你試着做一下這道練習。”範昭儀把習題冊擺在水琉音面前,指了指上面的最後一道。

水琉音拿過筆,苦思冥想了半天。

還是沒有結果。

不擅長數學的人是真的無論怎麽補習都補習不過來的。水琉音對這點真的特別有經驗。

範昭儀嘆了口氣,不過也沒有生氣,而是輕聲細語地給她講。

“聽明白了嗎?”最後,她問道。

水琉音趕緊點頭。

“我把解題方法給你寫下來,以後這個類型的題,你都可以套用這個方法解。”範昭儀拿筆,一筆一畫地寫起來。

水琉音點頭。

她的視線微微上錯一點,看着範昭儀的側臉,愣了愣。

範昭儀偏棕色柔軟的頭發垂下來,落在手邊,看着真的很想讓人摸一摸。

範昭儀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哦……沒什麽。”水琉音趕緊說。

範昭儀也沒再注意,接着寫起了步驟。

水琉音雖然也沒再看她,但她記住了剛才那個瞬間的側顏。

範昭儀真的很漂亮。

就像是有歐美血統一樣,範昭儀的五官精致,瞳仁偏棕色,眼窩稍微深一點,眼睛輪廓則是偏狹長的好看。

“範昭儀,你真的好漂亮呀。”

水琉音忍不住說道。

十歲的小孩子不太懂什麽腼腆與否,看到什麽喜歡的東西就會馬上直接說。

“我嗎?”

範昭儀愣了一下,随即抿唇笑起來。

其實像範昭儀這種類型的女生,自小就是受人關注的焦點,她自然是知道自己漂亮的。

在學校裏,會有那種剛剛對異性萌生好感的男生在後面望着她,又不敢主動上前搭話,媽媽所在的影視圈也有老師誇過她漂亮,範昭儀從小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容貌水平。

但也不知道為什麽,被水琉音誇獎,她心裏更加開心。

“你也很漂亮。”範昭儀說。

其實水琉音自認為長得一般,沒有範昭儀這種良好的氣質和優渥的家境。

她耳根悄悄紅了。

十二月份,第一小學合唱團去維也納參加國際比賽的日子到了。

範昭儀在家裏特意求了文穎做了糕點,帶了過來跟水琉音一起分享。

“這是我媽媽親手做的。”範昭儀叮囑,“千萬不要吃多了,否則會對嗓子不好,影響發揮。”

水琉音吃得不亦樂乎,同時和範昭儀把糕點分給其他小朋友。

合唱團為每一個參賽的學生請了四天的假。

參賽的三十四名同學乘坐大巴車來到了機場,這是水琉音第一次坐飛機,因此好奇地看看這裏,摸摸那裏。

範昭儀、王可她們幾個都是很小的時候就坐過飛機了,機場對她們來說并沒有多大吸引力。

後面幾個家境優渥的男生嘲笑水琉音:“坐個飛機而已,還這麽好奇。”

水琉音并沒聽見,但這話不知怎麽被範昭儀聽到了。

她把正在免稅咖啡店前的水琉音拉過來:“到我這裏來。”

水琉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跟我走一起,別理他們。”範昭儀瞥了那幾個男生一眼。

很快,大家排隊上了飛機。

水琉音第一次坐飛機,臨起飛前,範昭儀還給了她一粒暈車藥。

“如果不舒服就吃這個。”

水琉音道謝,收下。

經過了長時間的飛翔,市第一小學合唱團終于于當地下午兩點,到達了奧地利的首都維也納。

維也納是個極其漂亮的城市。

樹葉從樹上飄下,落在了大街上以及行人們的帽子上。無數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匆匆走過,整個城市彌漫着一股高貴的冷氣。高大綿延的歐式城堡建築從街頭蔓延到街尾,其帶來的冷傲森嚴感讓水琉音不禁仰望。

在寒風中,帶隊張老師裹緊了帽子:“所有人跟我走,去住賓館。”

學校為孩子們訂的是一家四星級酒店,配備花園和餐廳。

“兩個人住一間,不能男女混住。”張老師宣布完規則,所有要好的同學就開始自願組成一隊了。

水琉音本來是想跟範昭儀一組的,但範昭儀的身邊已經有王可了。

她正想去找別人,範昭儀卻看向了水琉音。

“你有人住嗎?”

水琉音下意識地搖搖頭,範昭儀就說:“那我們住一間吧,王可,你和趙葉琳住好嗎?”

王可有點沮喪。

但範昭儀既然要跟水琉音住,她也就只能跟趙葉琳住。

最後,水琉音和範昭儀高高興興地領了房間號碼牌,到了房間。

這個房間是一室一廳,卧室裏有兩張床,挨得不是很近。

範昭儀選了靠窗戶的床,水琉音選了靠牆的床。

“好熱啊。”範昭儀一進來,就脫掉了羽絨服,露出了裏面的白色毛衣。

“我們抓緊時間練習一會兒吧,明天還要彩排。”範昭儀說。

時間是明天彩排,後天正式比賽,大後天就要回國。

兩個人對着練習了一會兒唱歌,唱累了,範昭儀就放下譜子。

範昭儀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說:“這裏真的好美,我好想在這裏一直住下去。”

水琉音也覺得維也納很好看:

“那你長大了可以來呀。”

範昭儀搖搖頭:“我媽媽不會同意的。”

水琉音知道,範昭儀已經被家族安排好了以後的人生,她有一條清晰劃定好的路線。

她會去國際學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讀書,将來申請美國的常春藤名校。随後,家裏會培養她成為名媛或者進入演藝界。

水琉音不知道常春藤是什麽,也對名校和演藝界沒什麽感覺。

她覺得自己的快樂最重要。

但也不知怎麽,她覺得範昭儀并不快樂。

她雖然外表像個小公主,但內心似乎相當瘋狂活潑,她的星座也是十二月最熱情外放的射手座,有一次範昭儀告訴自己,她偷偷拿金色染發劑染過頭發,當然為了不讓媽媽發現,又很快地洗掉了。

水琉音沒想到範昭儀還有這樣叛逆的另一面。但是看着範昭儀并不像外表那樣開心,她想要幫助範昭儀做回自己。

跟我做自己吧。

水琉音想跟她這麽說。

“我以後可以陪你一起上學,跟我一起上學的話,你就不用一直被強迫做乖孩子了。”

水琉音靈機一動,突然說道。

其實她跟範昭儀根本不可能上一個中學,兩個人的家境和今後的人生道路有着天壤之別。就算方向一樣,她們的成績也不會允許。

但如果有她在,範昭儀能開心一點的話。她也願意努力。

範昭儀一愣,然後笑了笑。

其實她也知道這不可能,但水琉音願意說出這種話,她十分開心。

“好的。”

“水琉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範昭儀下了床,忍不住用力抱了她一下。

第二天一早時彩排的時間,合唱團的成員們去賓館餐廳吃飯。

因為這兩天要用嗓子,張老師叮囑大家不能吃太甜膩的。

範昭儀要了可頌和玉米乳,水琉音也點了一樣的。

兩個人正面對面坐在長沙發餐桌上吃飯,有另一個人加入了她們。

是範昭儀的同班同學歐陽莉。

歐陽莉頭上紮着兩個小辮,身材胖胖的,一直很愛好吃東西。

“昭儀,我可以喝一點你的玉米乳嗎?那裏沒有了。”歐陽莉伸出胖胖的手指指了指自助餐桌,遺憾地說。

“當然可以。”範昭儀主動将自己的玉米乳倒給了歐陽莉。後者開心地笑眯了眼睛。

對面的水琉音看着,也不知怎麽,心裏湧起一股不明不白的感覺。

但那感覺太過于輕微,就像風吹動了水面泛起漣漪,沒過一會兒就歸于平靜。

只是,似乎随風而落的黃色樹葉卻正好掉在湖面上,怎麽也揮之不去了。

水琉音把自己的玉米乳剩下了一半,倒在了保溫杯裏。

如果彩排的中途範昭儀渴了,她可以喝。水琉音心想。

演出的那天,水琉音和範昭儀都化上了漂亮的妝,穿上了白色紗裙,來到了金/色/大/廳。

合唱團完成了一場完美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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