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三月初,郊外踏青發風筝。

這一天不論皇親貴胄還是市井平民,都扶老攜幼到野外賞春,田野之間的生機勃勃消散了三冬的寂寂冷清。

風氛和她的丫鬟小果也是人群中的一員,此時的她正在放風筝。

“小姐,剪斷吧。”

聽到小果的話,風氛望了一眼自己手中那只高高飛在天空中的紙鳶,伸手拿過了小果遞來的剪刀,輕輕一剪,那紙鳶邊乘風而去,不多時便消失在天際。

小果在一旁微笑道:“這樣就好,小姐把病和不好的運氣都放掉了。”

風氛嘴角也勾起一抹淡笑,點了下頭。

小果的目光落到那些相攜踏青的恩身上,說了句,“還是外面的風景好啊。”

“你這丫頭,就愛往外頭跑。”

“難道小姐整日待在府中就不悶嗎?”

風氛側頭看她一眼,“沒有你悶吧。”

小果微微嘟嘴,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不遠處,“小姐,那邊好像出了什麽事,咱們過去看看吧?”

風氛順着她的手指看了過去,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好啊。”

得到自家小姐首肯,小果馬上歡快地朝那邊跑了過去,風氛見狀笑着搖搖頭,慢條斯理地跟了上去,身後幾步開外,一個相貌樸實壯碩的家丁也沉默地跟着。

還未走近便已經聽到了争執聲,這時小果也回來了。

風氛問到:“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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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喘了一下,指着河邊道:“是兩位小姐不慎摔到河裏去了,剛被人救上來。”

“只是這樣?”

小果立刻搖頭,上前兩步,聲音也壓得低了些,目光透着興奮,“當然不止,現下那兩位小姐和身邊伺候的下人正互相指責呢,都說是對方下的黑手。”

風氛忍不住笑了,語氣帶了點兒興味,“還有嗎?”

小果故意吊胃口,“小姐猜她們是誰?”

風氛手指在她的額頭戳了一指,“我不猜。”

小果撇撇嘴,一臉的無趣,“小姐,你怎麽一點兒好奇心都沒有呢?”

“因為你的好奇心已經太重了。”

小果半點兒沒有被調侃的自覺,兀自往下說到:“是大理寺丞和兵部尚書家的小姐呢。”

“然後呢?”風氛很自然地接着問。

“小姐您忘了?”小果聞言顯得有些訝異。

“什麽?”風氛回給她一個茫然的表情。

小果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頗為無奈地道:“前些日子奴婢不是告訴過您一個大消息嗎?”

風氛皺了皺眉,“你經常都會告訴我大消息,是哪件?”

“就是那件啊。”她試圖喚醒自家小姐的記憶。

“哪件?”

“就是關于冀王妃人選的事啊。”

風氛恍然大悟,卻又分外不解地問:“這跟咱們有什麽關系?”

“跟咱們沒關系,可跟那邊的兩家小姐有關啊。”

風氛大抵明白了,一把抓住跟跳豆一樣又要跑掉的丫鬟,道:“她們都已經摔到河裏去了,你怎麽不吸取一下教訓,還想過去?”

小果滿不在乎地說:“現在大家只管看熱鬧,奴婢只是個丫鬟,不會有人盯着奴婢不放的。”

“我會。”

小果一怔,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風氛很認真地看着她,又說了一遍,“我會。”

“小姐——”

“我沒事的時候就會想盯着你。”有一個太過随性的貼身丫鬟,有時候也真是件滿無奈的事,可沒辦法,誰教她是她的人,她只好多花些心思照看了。

“大樹。”

一直跟在她身後默然不語的家丁,此時終于開口應了一聲,“小姐。”

“把你妹妹拉好。”

聞言,大樹立刻上前幾步,抓住妹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邊,下意識往河邊看了一眼,那邊已經是是非之地了,果兒還想往上湊,難怪小姐不許她再過去。

小果看着鬧哄哄的河邊,表情難掩失望。

風氛也朝那方看了過去,随口問了一句,“怎麽會兩個人都摔到河裏去的?”

精神因這話為之一振,小果嘿嘿笑了兩聲,“根據奴婢聽來的消息分析啊,是有預謀的計劃和意料之外的突發狀況一起出現的結果。”

風氛點頭,這跟她想的一樣。

小果繼續報告她之前打聽到的消息,“據說這兩家的小姐都是冀王妃的熱門人選。”

“哦。”

“小姐,你怎麽一點兒都不捧場啊。”沒有得到預期中的反應,小果嘟起嘴。

“我不是在問嗎?”

“可是你的表情好無趣。”小果微微抱怨。

風氛一臉理所當然地道:“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為什麽?”

“有競争就會有矛盾,有矛盾出事故就很正常了。”

“小姐說得對啊。”看來是自己想太多了。

“小果。”

“是,小姐。”

“你說那邊的人是誰?”

小果順着自家小姐的手指看過去,猶豫了一下,道:“好像不是普通百姓。”

“嗯。”

“要不奴婢過去看一下?”

“過去你就一定認識了?”風氛對此表示懷疑。

“不一定。”

“那就算了。”

“啊?”

“風筝放完了,該回去找我爹了。”

“嗯。”

主仆三人轉身往來時的路返回。

他們回到涼亭的時候,風轍正在亭子裏與人下棋,風府的老管家忠叔則守在亭外,在裏面伺候的明顯是別人的小厮。

風氛有些好奇,以口型問了老管家,“什麽人?”

老管家尚未給出回應,亭子裏已經有人說話了,“這是你家姑娘?”

正捏着棋子思忖的風轍聞言回頭,就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不由得面上挂笑,“正是小女,氛兒,過來給先生見禮。”

風氛走進亭子,規規矩矩地行禮問好,“先生好。”

坐在風轍對面的男子約四、五十歲,雖然身材有些微發福,但眉眼長得還算不錯,想必年輕時是個俊秀的男子。

風氛的目光在他身後的兩個侍從身上多停留了一下,他們給她的感覺有些怪,似乎随時在警惕着什麽似的。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風氛一遍,笑着對風轍說道:“你家的姑娘不錯。”

風轍捏棋子的手微緊,面上不動聲色地道:“這是在人前,私下性子頗有些頑劣呢。”

“已經除服了吧?”

風轍被這突然的話題問得微怔了一下,“前幾日剛除。”想到妻子的亡故,他心中頓時有些酸楚,如今只有他們父女相依為命了。

中年男子點點頭,便沒有再說什麽,繼續下棋。

風轍心中卻忐忑起來,果然不應該在京中多做停留。

他不過是想着女兒守孝三年沒出過家門,趁着今天出來踏踏青,父女兩個再扶着王旗的靈柩歸鄉,誰知會碰到眼前這位大爺,拜托可千萬不要節外生枝啊。

風氛安靜地站在父親身旁,目光落在棋盤上,看着棋局的走向她心中慢慢産生出疑惑。

這局棋,父親早就可以贏了的,怎麽走到現在非但不贏,反而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輸子?

她忍不住又悄悄地掃了那名中年男人一眼,看來這個人的身份一定很特別!

“老爺,七少爺過來了。”

聽到亭外傳來一個略帶尖細的嗓音,風氛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

中年男子正準備落下手中的棋子,聽到這句話,動作一頓,笑着說:“他倒是來得巧。”

“老爺?”外面那名面白無須的瘦高老者輕聲詢問。

“讓他進來。”

不遠處,一名錦衣男子很快便走了過來,在那老者做出“請”手勢後,踏入了涼亭。“兒子給父親請安。”

中年男子笑着點點頭,“還不給先生請安。”

龍安恪聽吩咐照辦,朝着風轍規矩地行了一個弟子禮,“給先生請安。”

風轍忙道:“不敢。”

一旁的風氛見狀,眉心一跳,頓時這兩人的身份已經猜了個大概。

中年男子又将目光投向風氛,而後看了兒子一眼,對着風轍笑道:“這兩個孩子看着倒是滿般配的。”

風轍心裏一驚,只覺滿嘴都是苦澀,強撐着道:“令公子如此俊秀的人物豈是小女高攀得起的,您太擡舉她了。”

龍安恪目光落到了風氛身上,美麗娉婷的一名少女,整個人便如一株淡然安靜的百合,清清淡淡的。

“高攀嗎?”中年男子話音拖長,漫不經心地掃了兒子一眼。

龍安恪微微一笑,溫煦地道:“是先生太謙虛了。”

中年男子的目光在兒子身上了停了一下就轉開了,看向一直垂眸不語的人,“鳳姑娘覺得小兒如何?”

被突然點名的風氛微驚,只得擡眼看了那錦衣男子一眼。

他一身寶藍色的錦衣,腰束錦帶,鼻梁挺直,雙目炯炯有神,眉形英挺,是個極俊的少年,且似乎與不久之前她砸河邊看到的人有些相似……

不期然她的目光與對方的視線相撞,風氛馬上收回視線,再次垂眸,小心翼翼地答道:“令公子自然是極好的。”

中年男子不由得朗笑出聲,“如此便好。”

風氛心中便有些着急。

風轍幹笑道:“公子人品貴重,當配淑女,微臣不日便要攜小女歸鄉,只怕到時候小人是喝不到公子的喜酒了。”

龍安恪看了他一眼,跟着有看了風氛一眼。

中年男子聞言不禁輕輕嘆了口氣,“你仍舊要回鄉啊。”

“落葉歸根是內人與微臣的心願。”

“算了,沒心思下了,便到這裏吧。”說着,中年年站起身,朝亭外走去。

風轍也急忙跟着站起,恭恭敬敬地送他出去。

龍安恪目送父親離開,回首看了風氏父女一眼,唇線輕勾,笑道:“不知先生幾時離京?我也好去相送。”

“不敢有勞公子。”

“先生勿需如此拘謹,您到底曾教過我幾年,師生之禮不可廢。”

風轍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這話。

龍安恪不等他回答,又看向風氛道:“說來風姑娘也是我師妹呢,不知師妹如何稱呼?”

風轍手心裏的汗都出來了。

風氛越發小心地回答:“不敢當師妹之稱。”

龍安恪笑了笑,“今日出來的時間很久了,我就先告辭了,先生不必相送。”說完,他便領着自己的幾個随從離開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到,風轍才長長地籲了口氣。

風氛扶住父親,不抱希望地問道:“爹,你有教過別的學生嗎?”

風轍搖搖頭,“為父教過的學生只有那家。”

她抿了抿唇,又道:“那怎麽會扯到我身上來?”

他苦笑一聲,“大概是病急亂投醫吧。”冀王年過弱冠,卻遲遲沒有成親的打算,皇上這是急了呢。

“爹,咱們還是提早離京吧。”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風轍用力點頭,“今天回去就收拾行裝。”

清晨的陽光明亮而溫和,這是個簡單又帶着些微涼意的三月清晨。

這在還算不錯的天氣裏卻不能睡懶覺,反而要進行繁瑣的打包行李事宜,讓風氛有些不開心。

“小姐,您就不要不開心了,我們已經打包得差不多了。”效果一邊快手快腳地給手裏的大包袱打結,一邊安慰道。

風氛将箱籠阖上,嘆了口氣,:“早知道這麽趕,在爹遣散多餘家仆的時候我就應該攔着的。”

效果馬上道:“可是老爺已經告老還鄉,若不遣散多餘的家仆,錢財上就會有麻煩啊。”

“小果,有時候不要随便把實話說出來。”這很打擊人的。

小果受教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風氛開始裝另一只箱籠,無奈地道:“爹當太傅多年,卻依舊過得清貧如水,每每想來我都覺得難過。”

小果點頭,夫人在世時,因身體不好,家中的事早早就全交付到了小姐手中,這些年下來她都看在眼裏,小姐管家真的很辛苦。

“對了,小姐,這棟宅子要賣嗎?”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這樣一棟宅子賣了未免有些可惜,若是日後家中有人再入京,不知要花多少錢才能再買下一處宅子呢。”

“那就不賣了?”

“咱們走後就房租吧,如此也不浪費。”

小果應了聲,又覺得不對,忍不住看着自家小姐,很是狐疑地問道:“小姐,您說的日後家中有人再入京,說的是誰啊?”小姐是老爺和夫人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來的掌上明珠,并沒有其他兄弟姊妹。

風氛一臉正經地道:“我以後總要嫁人的。”

小果點頭。

她臉色不變地繼續道:“女子嫁人總是要生兒育女的。”

小果繼續點頭。

風氛卻不再繼續往下說。

小果本要問,突然福至心靈,一臉敬仰地看着自己小姐,由衷地道:“小姐,您真是思慮周詳。”

“多謝誇獎。”風氛對贊美向來來者不拒。

小果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姐這樣的性子最好不過了,相處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小姐,咱們這邊收拾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哥哥他們那邊如何了呢?如果手腳夠快的話,下午就應該好了吧。”

風氛想了下,道:“應該是。”

“那如果趕在城門下鑰前收拾好,我們今天就走嗎?”

“夜長夢多,遲恐生變。”

小果便明白了,“那我去催催大哥他們。”

“嗯。”

小果退了出去,很快便跑得不見人影。

風氛則繼續将打包好的包袱一個個放入箱籠之中。,腦中也分神想着事情。

前日所見的那名男子應該就是當今皇上的第七子,太子的同胞兄弟冀王。

聽爹說,幼時的冀王也是個活潑開朗的,可不知何故,他八歲那年突然變得冷僻乖戾,不喜與人親近,且喜怒不定,使得身邊随侍的人整日戰戰兢兢。

成年後,他一直難以親近女子,使得婚事一拖再拖,比他年幼的幾個皇子都娶妻生子了,他依然孑然一身,漸漸的開始有他其實喜歡男子的傳聞流出。

眼看冀王都已經二十有四了,皇上終于下定決心,一定要逼着這個兒子娶房妻子入門,于是,京城就亂成一團了。

冀王的為人雖然多有诟病,但他的地位仍令許多人趨之若鹜,也使得有待嫁之女的宦官之家明争暗鬥不止。

但對于這件事,他們風家是不想參與其中的。

皇家的事太亂了,想想頭都疼,風氛一點兒跟自己過不去的想法都沒有,當然支持老爹領着她趕緊回老家。

一想到那日冀王一臉莫測高深地問她如何稱呼,她就覺得背脊莫名發涼,收拾東西的動作下意識便又快了些。

早日離京,方能安心!

當風氛将第二只箱籠裝好後,她環顧屋子,确定自己沒有遺漏生,擡袖拭了下額上滲出的汗。

就在這個時候,小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小姐,小姐,老爺出門赴宴去了,交代說會盡早回來。”話說完的時候,她人也進了屋子。

風氛眉梢微挑,“赴宴?赴什麽宴?”

“哦,是老爺以前的一些同僚,聽聞老爺要離京返鄉,便說要為咱們老爺送行,老爺推拒不了,便去了。”

風氛點了下頭,“這個确實不太好推。”爹總還是後有幾個交情不錯的同僚的。

“那咱們今天還走得了嗎?”

風氛想了下,道:“除了睡覺的被褥和一些必須的物品,其他物品都裝箱封條,看情況再說了。”

“也只能這樣了。”

“再讓大樹去镖局确認一下,別臨了又出岔子。”

“好的,我去告訴大哥。”

“算了,我同你一道去,正好也幫着檢查一下是不是都收拾齊備了。”

“是。”

主仆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便往前院去了。

一路上,看到風氛的下人都會朝她屈膝行禮,并喚一聲“小姐”,風氛偶爾會點頭示意,不過大多時候是一路無視過去的。

“大樹。”風氛一腳踏入正院廂房,就看到大樹正拿着封條封箱籠,便喚了他一聲。

“小的這邊已經收拾好了,小姐那邊呢?”大樹一邊施禮一邊問了句。

“也已經收拾好了。”

“那就好。”

“離京的車馬沒問題吧?”

“剛才忠叔去後院了,說是如果老爺回來的早,咱們或許今日便可離京,他會讓馬夫給馬多喂些草料。”

風氛贊許地點點頭,“忠叔做事我放心。”

“還有,今日陪老爺出門的是大壯,小姐不必擔心。”大樹又道。

風氛一聽這個就忍不住面露笑意,有大壯跟着确實是不必擔心了。

“小果,你到廚房吩咐廚娘多做些幹糧餅子,好在路上食用。”

“女婢這就去。”

“大樹,你再到镖局去确認一下,讓他媽随時準備好。”

“好的。”

兄妹倆才往外走了幾步,就見守門的家仆小六快步走了進來,不由得停下腳步,扭頭看了一眼。

風氛自然也看到了進來的小六,出生詢問,“出了什麽事?”

小六的神情有些慌亂,連說出口的話都有些結巴,“是……是是……”最後他打了自己一嘴巴,說話才終于流暢,“是冀王派人來了!”

風氛神色一變,“冀王?”

“對。”

“只有派人前來嗎?”

“是的。”

風氛松了口氣,只要不是本人來就好,“不過是派個人來,你這麽慌張做什麽?”

很快,她就明白為什麽小六會那麽慌張了。

因為冀王派來的那個侍衛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殺氣。

這究竟是來送禮的?還是來恐吓的?

“風姑娘,這是我家王爺讓我帶來給風大人的。”主客雙方寒暄之後,那名侍衛奉上了一只漆木盒子。

“讓冀王爺破費了,我代家父謝過王爺。”

“卑職一定代姑娘轉達謝意。”

見風氛只是讓小果接了盒子,并沒有當面打開的意思,侍衛便又道:“王爺說,如果是姑娘接的話,便請當面打開。”

風氛聞言無奈,只能讓小果把盒子拿過來,打開,下一刻,她驚愕地瞪大了眼。

漆木盒子裏最上面是一疊面額頗大的銀票,其下則是銀票無法全數覆蓋的金子,足足有二十錠,而且全部都是足赤金錠。

冀王好大的手筆!風氛心花怒放,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冀王這是做什麽?難不成是因為教過自己的老師要歸鄉養老,所以專程奉上盤纏?

有這麽單純嗎?

“冀王殿下可還有什麽話?”她不得不多問一句。

侍衛恭敬道:“沒有了,姑娘既已當面驗看,卑職便回去覆命了。”

“勞煩大人了,大樹替我送客。”

“是,小姐。”

等到那侍衛出了院子,小果才終于将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小姐冀王怎麽會給老爺送禮呢?”

“你也覺得奇怪?”

“很奇怪啊。”他當老爺學生的時候都不見有這麽尊師重道呢。

所謂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風氛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那只漆木盒子。

“小姐?”

“只能靜觀其變了,但願不會節外生枝。”

“佛祖保佑。”小果立刻雙手合十,閉眼祈禱。

風氛見狀忍不住失笑。

小果睜眼看到小姐臉上來不及收起的笑意,撇了撇嘴,道:“小姐,這有什麽好笑的?”

“我只是覺得求人不如求己,更何況你臨時抱佛腳,佛祖也懶得搭理你。”她調侃道。

“那我就多說幾遍,佛祖感受到我的誠心,自然會搭理我了。”小果又閉眼祈禱,口中念念有詞。

風氛仔細聽來,說的竟是“包郵老爺早點回府,我們早點離開京城”,臉上的笑意更盛,心中卻是有些擔憂,他們一家真的能夠如願離開京城嗎?

知道夜幕降臨還是沒看到父親歸家,風氛心中的憂慮更盛。

好在沒多久,喝得爛醉的風轍終于被身強體壯的大壯給背進府門,她提了一天的心這才落了地,她趕緊吩咐小果将醒酒湯端上來,接着去服侍醉酒的老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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