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三天後,風轍因宿醉而不适的身體終于完全恢複,父女二人在他們所雇的“風遠镖局”的保護下,馬車緩緩駛出了京城的東門,踏上了返鄉的歸程。
即使是舉家離京,整理出來的箱籠也不過才兩輛馬車便捆結實了,一些小的随身包袱則分別收在各人的手邊。
除了裝箱籠的馬車,風家另外還有三輛馬車,一輛是家主風轍稱作,一輛則是風氛和她的貼身丫鬟小果乘坐,還有一輛則是途中讓随行的家仆雜役輪流休息所用。
快馬加鞭,一直到離開京城幾百裏,風轍父女的心才終于完全安了下來。
平安無事了,他們終于遠離京城那個危險的地方。
“爹,這樣看來冀王人還是不錯的,送咱們那麽大一份程儀呢。”
看着眉開眼笑坐在自己身邊的寶貝女兒,風轍臉上的表情也是随意而輕松的,“你這丫頭真真是見錢眼開。”
“錢可是好東西。”
風轍便忍不住教導女兒一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風氛斂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地對父親道:“女兒也沒偷沒搶,這是您的學生送的嘛。”
“還好事咱們虛驚一場,為夫真怕那冀王看中你。”至今想來他尤覺得後怕,他就這麽個寶貝女兒,若是嫁入皇室,尤其是嫁給冀王那樣性格的男子,他恐怕會夜夜不得安枕。
風氛一笑,“瞧爹說的,以女兒這樣平凡的面貌,怎麽可能入冀王的眼。”
“在爹眼中,氛兒是天下最好的。”
“在我眼中,爹也是最好的。”
父女倆互相誇獎對方,然後相視而笑,好一幅父慈女孝,父女親和的歡樂畫面。
風轍拍拍女兒的手,道:“趕了幾天路,為父這老胳膊老腿兒可受罪了,好在咱們接下去的路程可以不用這麽趕了。”
Advertisement
風氛點頭,笑道:“是呀,咱們終于可以以游山玩水的心情和速度返鄉了。”
“出門在外,你也收斂一下性子,不可太野。”
“女兒曉得。”
在風轍看來,他的寶貝女兒什麽都好,唯有一樣,便是有時候行為舉止不像個姑娘家,不過除了這點之外,女兒做人行事再沒可議論之處,他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在他與妻子的教導下,女兒的性子養得極好,回鄉之後,他一定要仔細幫女兒挑個滿意的夫婿,也讓妻子在天之靈得到寬慰,不必再憂女兒的婚事。
氛兒今年十八了,若非妻子在女兒及笄之年過世,女兒也不會因為守孝三年二蹉跎了年華。
想到妻子,風轍的心憂愁起來,妻子因病亡故,讓這原該是一家三口返鄉的溫馨場面,如今只剩下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
“爹……”
風轍回神就看到女兒擔憂的眼神,不禁笑了下,“沒事。”
“爹,你又想娘了?”
“是呀,”風轍也沒瞞着,“如果我能早一點辭官的話,你娘就能跟咱們一道回去了。”
“娘一直跟咱們在一起的。”
風轍點頭,眼睛忍不住從車窗往車隊後面看了一眼,妻子的靈柩就在後面,他們也算是一道回鄉了。
風氛也跟着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後掀起車簾問道:“到下個驿站還有多遠?”
“還有十幾裏路就到了。”
她看了看天色,便道:“到時咱們便在那處官驿投宿吧。”
“是,小姐。”
見女兒放下車簾,風轍忍不住問了聲,“今天這麽早就投宿?”
風氛撒嬌地依偎在父親身邊,“及幾天路幹得急,爹累了嘛,咱們今天就早點投宿,明天開始晚上路,早歇腳,這樣就不辛苦了。”
“還是有女兒好哇。”風轍忍不住笑了。
“那是,我是爹的貼心小棉襖嘛。”風氛表情很得意。
風轍畢竟上了年紀,如今已近古稀之年,身體有些吃不消,這樣的長途跋涉下,他在跟女兒說了一會兒話後便又在馬車的颠簸中昏睡了過去。
風氛小心地拿了薄毯給父親蓋,便安靜地坐在一邊守着。
她是心疼父親的,若不是為了她,他老人家原本不必這樣緊趕慢趕,好在從明天開始他們便可以慢慢走了。
車隊辘辘地行駛在寬敞的官道上,不時會揚起一陣陣黃塵,風氛從車窗朝外看,欣賞着沿途的風景。
離開了京城,就像鳥兒出了牢籠,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時間過得極快,在風氛看着遠處的一座山巒的時候,大樹已經到車外回話,“小姐,驿站到了。”
風氛回頭看了下仍睡着的老父親,不由得微微一笑,低聲道:“先讓大家進去安置吧。”
“是。”
她回過身,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推推父親,輕聲喚道:“爹,我們到驿站了。”
喚了幾聲後,風轍終于醒來。“到了?”
“嗯,你先別急着下車,才剛醒,先做一下,女兒再扶你下去。”
“好,為父聽氛兒的。”
風轍雖已辭官,但因擔任太傅多年,又曾是翰林大學生的身份,驿站的官吏皆不敢怠慢,故而他們這一路行來,倒也不曾受過什麽為難。
但是今天似乎是碰上了一點點小麻煩,風氛扶着父親下車走進驿站的時候,驿丞告訴她沒有單獨的院子可供歇息了。
“既是如此,就分開來安置吧,只是麻煩驿丞大人盡量将我們的人安置到一塊兒。”他們這一行人不算多,但是也絕不能算少,但房間不夠也沒辦法,這點風氛可以體諒。
驿丞往前走了一步,壓低了聲音道:“老大人,今日有位兩廣督撫歇在驿館裏,請您多擔待。”
風轍理解地笑笑,“無妨,就按小女說的辦吧。”
“多些老大人體恤。”
風氛扶着父親進到驿館為他們安排的屋子,親手服侍父親簡單洗漱了一下,又為他沏了杯茶。
“我去讓驿丞給爹準備點吃的,爹吃了好早點休息。”
“好。”
那驿丞見風氛親自過來要求,便趕緊安排人做了吃食送過去。
這位告老還鄉的風老大人名聲、人品極不錯,又任過太傅,底蘊很深,他自然不會怠慢。
等到父親用過晚飯,和衣歇下了,風氛才領着小果回了自己的房間,讓小果去打水好洗漱一番。
結果等了大半天不見小果回來,她有些擔心,出門喚了大樹,讓他去看看怎麽回事。
不多時,大樹領着小果回來,不過小果的臉頰紅腫,一看便知被人打過的。
“這是怎麽回事?”風氛的臉色一下子變沉了下去。她揮退大樹,讓他去取水。
小果一臉委屈,哽咽地道:“小姐您不知道,女婢去取水,結果碰到了那個什麽兩廣督撫家小姐的貼身丫鬟,她明明後去的,卻搶了女婢已經打好的熱水,奴婢辯白了兩句,她竟出手打人。”
風氛不禁搖頭,“你這丫頭,我說過多少回了,在外莫與人争執,退一步海闊天空,讓她一下又何妨,你偏要跟人家争,看,自己受罪了吧。”
“可是那丫鬟太仗勢欺人了,奴婢氣不過嘛。”
“氣不過又如何,人在屋檐下總是要低頭的,”風氛轉身從桌上的匣子裏摸出一瓷罐,“過來,我幫你上藥,免得你明天頂着這副尊榮出去吓人。”
“小姐,你不幫我出氣啊?”
“很遺憾,你家小姐不是身懷絕技的大俠,報不了仇。”
“他們真不講理。”
“道理是跟講理的人講的,碰到不講理的,你保持沉默就是了,也省得浪費唇舌,最後還被人打。”
小果撅起唇,滿臉的不甘心,卻也只能忍下。
沒一會兒,大樹将熱水提了回來,倒好之後便退了出去。
小果服侍着自家小姐沐浴更衣,然後點了銀燭坐到一旁繡着手帕,陪小姐看書。
風氛手裏的書看了不過世紀頁,就聽得驿館外面喧騰了起來,想必又是有人來。
她本來是沒放在心上的,可是動靜最後卻鬧到了她這裏,驿丞說是因為來了貴客,必須騰出小院出來,這樣一來,就不得不壓縮風家随行人員的房間了。
這倒也沒什麽不能接受,就在風氛要點頭答應的時候,卻有了突發事件。
“驿丞,你跟她商量什麽?只管讓她騰了屋子出來給本小姐便是了。”
風氛聞聲看去,就見一個豔麗妩媚,衣着華貴的少女正一臉不屑地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輕柔地道:“這位姑娘,大家都是借宿在此,我騰屋子出來乃是人情,我若不騰,也是理所當然。”
“你憑什麽跟本小姐相提并論,你不過是一個前任太傅的女兒罷了,瞧你那一身窮酸氣,可知我是誰嗎?我是兩廣督撫柳中祥之女柳鳶!”
風氛當即明白了,敢情人家這是上門找茬兒來的啊。“姑娘,大家具是閨閣女子,不必如此輕賤他人,當知人當自重而後人重之的道理。”
“驿丞趕緊讓她給本小姐騰屋子。”柳鳶壓根不理。聽婢女禀報竟有人不識相,敢跟她搶水後,就想着要教訓對方,如今機會來了,她自是不會放過。
驿丞聽了臉上滿是為難,額頭冒出冷汗。
風氛也不欲讓驿丞為難,便道:“我父親年紀大了,且已歇下,不好再動屋子,不如就從別處再騰兩間屋子出來給柳姑娘吧。”
驿丞自然千肯萬肯,可柳鳶就不肯了。
“你敢跟本小姐讨價還價?!”
風氛微笑,“我明明是在跟驿丞大人講話。”自作多情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啊。
“噗!”突然有人笑了出來,大家立刻朝着聲音來處看去。
驿丞表情霎時苦不堪言,“網頁,您還有什麽吩咐?”
風氛一見來人,心頓時一緊,冀王怎會來此?
龍安恪的目光掃過衆人,嘴角揚起一抹戲谑的笑,道:“本王原想着過來給太傅請個安,沒想到卻碰到這般場面,倒是難得得很。”
柳鳶神色微變,立刻挂上微笑,娉娉婷婷地走過去,朝龍安恪福身問安,那嬌花一朵的姿态真是讓風氛打心裏升起一股不适來。
從刁蠻驕橫迅速切換成似水柔情,她學不來,也不想學。
龍安恪無視柳鳶的行禮,只是看着表情鎮定的風氛,笑道:“師妹,真的不打算跟師兄打個招呼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風氛只能屈身行禮,“民女見過王爺。”師妹就算了,她高攀不起。
龍安恪走上幾步,目光微冷地掃了驿丞一眼,“太傅年歲大了,受不得驚擾,便是說事也該避讓些,怎麽能讓人在此地吵嚷?”
這話明擺着是站在風家這邊,驿丞出了一身冷汗,連連告罪,“是下官行事不周,下官這就讓他們離開。”
從頭到尾都被無視的柳鳶臉色難看,但也不好發作,只能恨恨地離開,不過,她臨走之前狠狠地瞪了風氛一眼。
風氛覺得自己真實太冤枉了,這簡直是無妄之災啊。
別人都走劜,可惜風氛最希望走的人卻沒走。
風氛朝父親的房間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才道:“家父已經歇下了。”
龍安恪理解地點點頭,“太傅想來是路上太累了,本王就不多做打擾了。”
“多謝王爺。”這話風氛說得真心實意。
“太傅既然歇下了,不如就師妹陪本王說會兒話、吃點飯吧。”
風氛難以置信地睜大眼。
“師妹不樂意?”
“這于禮不和。”風氛趕緊收斂起自己外露的情緒,中規中矩地回答。
“可本王一個人用飯實在太過無聊了。”龍安恪的目光若無其事地瞟向了風轍的屋子。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她若不答應就要把她父親喚醒是嗎?
風氛在心裏罵了這男人一頓,咬牙說道:“那民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王爺請。”
龍安恪欣慰地點頭,“本王就知道師妹是個聰明人。”
風氛抓緊了袖口,她很想打人怎麽辦?
“還請王爺先行一步,容我稍事打理一下。”
龍安恪又掃她一眼,她此時穿着寬松衣服,長發只是簡單以一條發帶輕松系在身後,想來本來打算睡下了,這樣的穿着打扮确實是不合适跟他這樣的一個外人單獨相處,重新梳妝一下确有其必要。
“好吧,本王先回院子去了,師妹可別讓本王等得望眼欲穿啊。”
風氛暗自深呼吸,禮貌地微笑,“王爺多慮了。”真的很想打人啊。
目送那個讨人嫌的王爺離開,風氛領着小果回房換裝,只簡單梳了發髻,簪了幾樣素淨的發飾便去赴宴,路上她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
龍安恪再次看到風氛的時候,還是小小驚豔了一下,果然是燈下觀美人,美人更要美上三分。
太傅這女兒本就氣質不俗,容貌也屬上乘,雖沒見過她盛裝華飾,但這般素淡清爽倒也別有一番韻味,大約是因為她剛剛洗浴不久的緣故吧,龍安恪甚至可以嗅到從她發上傳來的清涼味道,隐隐帶了點薄荷味兒。
“師妹快過來坐,本王也不知師妹喜歡吃些什麽,若是不合師妹之意,也請将就用些才好。”他忙招呼道。
“王爺客氣了,民女已經用過晚膳了。”再好的美味佳肴,面對着你那也是食不下咽,毫無胃口。
龍安恪像沒聽到她說的話一般,迳自夾了幾樣菜到她面前的碗碟內,甚是溫和地道:“師妹嘗嘗。”
風氛很是無語。
吃,她真的不餓,不吃,堂堂王爺親手幫她夾菜,真的能拂了人家這個天大的面子嗎?
最後,風氛只能勉為其難地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糖藕入口,慢慢咀嚼起來。
龍安恪吃了片刻後,擡眸看對面的恩,笑問:“本王前些日子讓人送給師妹的禮物,師妹可還滿意?”
“讓王爺破費了。”
“些許東西,不值一提,能讓師妹滿意才是最要緊的。”
風氛臉微紅,這不等于說她是財迷嗎?
龍安恪見狀心情很好,就算是驿館裏的粗制飯食他此時也覺得無比美味。
能讓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在自己面前變得笨嘴拙舌,是件挺有成就的事。
“師妹,一起喝一杯?”
風氛柳眉微蹙,極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
龍安恪不以為忤地一笑,自顧自的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酒是本王從宮中帶出來的,味道很好。”
“民女不擅飲酒。”
“如此倒是我考慮不周了。”
這頓飯,龍安恪吃得很開心,待他慢條斯理吃完,時間已經是三更天了,他不免有些抱歉地道:“一不小心就這麽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風氛耐着性子,等着這位王爺大發慈悲放她離開。
龍安恪喝了口茶漱口,看了她一眼,道:“時間不早了,本王讓人送師妹回去吧。”
“民女告退。”
“慢走。”
一直到走出那處院子,風氛才覺得空氣變得清新,跟那人同處一室真的是太讓人壓抑、不安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風氛簡單擦了手臉,便上床歇息了。
她以為自己會不太容易入睡,結果頭一沾枕頭就睡着了,一覺無夢到天明。
隔日,風轍父女起得都不早,雖然談不上日上三竿,但是太陽也已經升得不低,昨夜投宿在驿站的一些人早就上路了。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龍安恪。
而在看到那個督撫千金的時候,風氛也确定這其中絕不包括那什麽兩廣督撫大人,這人此時尚未啓程趕路,根本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可沒忘記冀王是位多好的乘龍快婿。
風氛陪父親用過早飯,時間已經是巳時三刻,他們清點了人員便準備繼續趕路。
“太傅,請留步。”
風轍聞聲回頭,就看到龍安恪甩開同他說話的兩廣督撫往這邊大步走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這位王爺又想做什麽?
早上醒來他就知曉冀王拉着女兒去陪吃飯的事,早知道會如此,他無論如何都該讓人叫自己起來的。
唉,年紀大,睡太沉了。
龍安恪一看風轍那微帶警惕的神情,心裏便忍不住有些好笑,別人巴不得将女兒嫁與他為妻,這人倒是避之唯恐不及。
他為人有這麽失敗嗎?
“老臣見過冀王殿下。”
“太傅無須多禮,”龍安恪一邊虛扶起風轍,一邊朝行完禮畢起身的風氛道:“師妹也別總是這麽多禮,倒顯得咱們不親近了。”
風氛差點吐血,誰要跟他親近啊?!他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看不出來?
這人明明就是故意的!
她沒有給出回應,而是保持安靜站在父親身旁。
風轍适時出聲道:“不知王爺何事喚住老臣?”
龍安恪一臉随意地道:“本王這次出京本沒有目的地,不過,早就聽聞太傅的家鄉山明水秀,是個地靈人傑的好地方,便想着随太傅一道過去看上一看,不知是否太過打擾太傅?”
風轍謹慎地婉拒,“老臣的家鄉窮鄉僻壤,哪裏是什麽山明水秀地靈人傑的地方,王爺恐是誤信人言了。”
龍安恪面露驚訝,“是誤傳?”
風轍肯定地點頭,“是呀。”
龍安恪狐疑地道:“可是能養出太傅和師妹這樣的人物,有怎麽可能水土不好呢?窮山惡水出刁民,不是嗎?”
被這麽一堵,風轍頓時有些語塞。
正在這時,柳中祥走了過來。“下官給風老大人請罪來了,昨晚小女無狀打擾老大人清淨,恕罪恕罪啊。”
“大人客氣了,談不上打擾。”
“這位想必就是風小姐把,真不愧是老大人一手教養出來的,瞧這通身的氣派神韻,不知可許了人家?”
風轍聞言很想給這混蛋一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內人過世,小女守孝,如今孝期才剛過。”
“原來如此啊。”
風氛在心裏猛翻白眼,連鄙視對方都不想了,這事只要稍微有心的人都知道好不好。
豈料柳中祥話音一轉,仿佛不經意地道:“如此說來風小姐年歲已然不小了吧,老大人還是應該替女兒抓緊些才是。”
風轍胸中頓時堵了一口惡氣。我閨女芳華正茂,哪裏年歲不小了?
風氛心裏卻是恨不得冀王也認同兩廣督撫的論點,她真的是個老姑娘了,千萬別打她的主意,謝謝!
“多謝大人好意提醒,老朽原本就打算回到老家後為小女擇一佳婿。”
龍安恪聞言不由得微微一笑。太傅這是在告訴他別打他閨女的主意啊。
“原來如此,倒是下官多慮了。”
“鳶兒,過來,給你風家姐姐見個禮,這就算是認識了。”
風氛開始有些不耐煩起來,這位督撫大人到底有完沒完啊?他們不着急趕路,就當別人也都不着急嗎?
那邊柳中祥正指着女兒給風轍做介紹,“這就是小女鳶兒,不知老大人的千金如何稱呼?”
風轍也忍不住暗自深吸了口氣,但臉上卻還是挂着虛應微笑,“小女單名一個氛字,雨分之氛。”
“快給你氛兒姐姐見禮。”
“妹妹快請起,不敢當。”風氛趕緊将那位大小姐扶住,心裏已然不耐煩到極點。
龍安恪此時笑着插口,道:“原來師妹單名一個氛字啊。”
風轍父女齊齊在心裏恨了一聲。
風氛扶住父親的胳膊,帶了幾分撒嬌地道:“爹,天色不早了呢,咱們該上路了,要不然會錯過宿頭的。”
風轍贊同地點頭,“氛兒說的對。”接着對那位不招人待見的督撫大人說到:“老朽父女還要趕路,就不跟大人多做寒暄了,就此別過。”
“老大人保重。”
“保重。”
“太傅。”龍安恪再次笑出聲,攔阻風轍的腳步,“本王先前說了要與太傅一路同行,太傅現在是要甩開本王嗎?”
“老臣不敢。”
“師妹是不高興本王一路同行?”
冷不防被人問了這樣一句,風氛趕緊回道:“王爺言重了。”
龍安恪滿意地笑了,“既然如此,想來太傅是同意本王一路同行了。”
風轍只覺得滿口的黃連吐不出,“不知王爺準備幾時上路?”
龍安恪道:“既然太傅和師妹已經都準備好了,那咱們這就上路吧。”
“王爺請。”
“走吧。”龍安恪神清氣爽地朝驿站外走去。
風轍父女對視一眼,齊齊在心裏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沒能甩掉這位行事任性的王爺。
而柳中祥則扼腕錯失良機,沒能讓冀王成為自己的乘龍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