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瘋狂舉措
瘋狂舉措
楊悵和嚴重明将無人機送回去後,依舊杵在門口,主要是嚴重明不肯走,他又帶着點小無賴的模樣,說道,“姐姐,這麽晚了我很餓,能不能給我糖吃?”
林一希看見這張笑臉,心裏猛地想起某人,微笑僵硬了一瞬很快恢複正常,咽下了那句小破崽子,老娘憑啥給你。
想了想轉過身去廚房,上翻櫃子下翻箱,沒有找到能吃的糖,當然,除了廚用的。
她于是嘆了口氣,不知怎想,摸了兩顆冰糖走向門外,“給,小崽子,下次快點回家,就不會肚子餓了。”
這句話不知怎麽觸到了嚴重明的神經,他倏然一巴掌拍掉了那兩塊糖。
林一希表情詫異了一瞬,臉一下子黑了下來,“你想幹什麽?”
嚴重明冷哼了聲,“誰他媽要你這破糖?”
冰糖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反射出幽暗的光。這一下屬實讓楊悵吓了一跳,他下意識地想拉嚴重明的手,但是對方眼神冰冷,凍得他讪讪地把手挪開了。
“是啊,沒人要。如果剛才問我的蠢蛋不算人的話。”林一希說出這句話都心裏一顫,有點冰冷刻薄,即使自己是有理的那一方,也不必讓對方如此難堪。
更何況嚴重明只是個孩子。
但是衆所周知,孩子是最容易教育的年齡,所以不能讓他的傲慢無禮成性。早點讓他們面臨社會無情,的确很殘酷,但是早知晚知都得知,恰有機會讓他面臨,那就面臨呗。
“自己把冰糖撿起來。然後就走。”林一希說,心底有一股涼氣,郁悶。
“我肚子餓了。”嚴重明突然話鋒一轉,賣起可憐相來,情緒轉化得很快,像是專門練的一樣。
“走!我帶你去吃東西!”楊悵見勢不好就又拉着他,想往樓梯口走。可是嚴重明犟的跟一頭牛似的,根本拉不動。楊悵只得讪讪地回來,看着眼前這個人,年紀只有九歲的他,斷定嚴重明犯了尴尬之後不知悔改症,此症無藥可解,必須得給他一個臺階下,讓他有一種自重感,或者是消除他的屈辱感。總而言之,這是用一塊巧克力騙不好的。
這就麻煩了。
其實在麻煩之餘,楊悵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完全可以不用陷這個麻煩。他與嚴重明不相識,本來只是好奇無人機,這時可以轉身就走,但是他沒有。
雙方沉默片刻。段曉暎走到門邊,攬着林一希的肩,淡淡地說道,“那你就別浪費時間。”說着就要關上門。
林一希其實有點于心不忍,她忍着旁邊那位的壓強,扯出一個笑臉,“聽你話的意思,你是想在這吃飯。如果你想的話,可以。當然前提是你自己做飯而且不把廚房給炸了的話。”
之所以說這句話,也是想要安慰孩子,但絕對不是傻傻地引狼入室。你瞧眼前那兩個孩子,哪個看起來像是會做飯?都這麽調皮,還不回家吃,一看就只會耍小聰明。不過熊孩子的戰鬥力确實令她們嘆為觀止。
楊悵:……
但嚴重明表情緩和了,居然點了點頭,“行。”
“你會做飯?”楊悵和林一希異口同聲地吼出來,表情都是難以置信。
“會。”一聲如雷轟。
“寶貝兒,自求多福吧。”段曉暎無奈地笑了一下,反轉劇誰沒看過,倒黴事誰沒遇過,今天的熊孩子就花落她家了,來個掌聲,送給這個幸運兒。
林.一倒黴蛋.希瞪大了眼睛,但還是往旁邊站了站。那倒黴孩子就脫了鞋進去了,看着那欠揍的背影,心情好像更好了。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誰都要來我家蹭飯!林一希苦笑道,這幾人一頓飯便是自己一天的夥食了,明天看來得省一點。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三個人都意識到了一個道理,最讨厭的不是熊孩子,是情商極低的熊孩子。
“啧,姐姐,我第一次看到這種設計,廚房旁邊是廁所,你吃的面條有味兒嗎?”
林一希一口面條差點噎着了,吞下去後,使勁地瞪着那個熊孩子,說道,“愛吃不吃,愛呆不呆。”
“切。”熊孩子翻了個白眼,要不是被身旁的楊悵及時拉住,可能還會吐槽一下廚房的布局。
“喂,你不用回家吃飯嗎?”嚴重明突然問楊悵。
楊悵突然想到,對哎,我是得回家吃飯的啊!
“算了,看你這個表情就知道你是個貪玩的孩子。跟那個傻裏傻氣的姐姐借一下電話,打給家裏面說一聲吧。反正這個時候是得吃飯了。”嚴重明說道。
你還有臉說別人是貪玩的孩子?要是林一希在這兒肯定會吼出聲來,而且誰傻裏傻氣?
“哦。”楊悵應道,但是想了想忍不住又說,“你不要老是欺負人家,姐姐其實挺好的,留我們在家裏面。”
“哦。”嚴重明毫無誠意地應道,“你知道嗎,我叫她姐姐已經很好了。遇到個賤一點的,我叫他傻逼。”
楊悵:“……”,心裏咕哝道再賤有你賤嗎?
在楊悵打電話的時候,嚴重明已經弄完所有材料,準備煮面。
“那小鬼看着還有兩下子。”林一希說道。
“嗯。”段曉暎心裏挺煩的兩個小孩的,懶得聊他們,直接把他們給屏蔽掉了,然後心情愉悅地問林一希:“你以前,有談過戀愛嗎?”
“呃,有?如果夢裏也算的話。”林一希說道,“不過呢,我不喜歡早戀。”
“為什麽?”
“沒錢啊。”林一希很誠實地說。
“……但,其實在我理解中,早戀跟錢挂不上關系呀。就是說學生談戀愛,可以不考慮外界因素。很純粹的一種戀愛啊!”段曉暎說。
“是很純粹啊……又不用考慮未來,但真正的交往是那麽簡單的事嗎?反正談了都會分的,為什麽要談呢?當然,我這是指我個人。人生,就那麽長。談戀愛是以後的事。我現在就抓緊時間學習,抓緊時間發展自己的特長賺錢啊。”林一希笑着說,“等我有一天長大了,有穩定收入,遇到了喜歡的人,可能才有閑情和勇氣去追吧。”
“唔。”段曉暎應道,別過頭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
嚴重明端着兩碗面走了出來。
“吃了。”吳如珍端着兩碗菠菜湯,桌子上放着一包榨菜。而坐在時間上的吳渡消沉地低下頭。
吳如珍突然感到有一股涼意竄上心頭,她有點緊張地望着她兒子的背影。她現在倒想過一個安安穩穩的生活,可是吳渡不讓。那也是,哪裏會有那麽容易便冰釋前嫌。吳如珍嘆了口氣。
今晚在庭院裏面看星星,它們真是又大又亮。月明星稀嘛,反之,今晚便看不到圓圓的月亮。吳渡叼了根野草,抽不起煙,裝模作樣的拿進拿出,繞着舍尖卷兩下。
他在認真思考,他心中有一份按耐不住的沖動。如果一旦沖動起來,整個世界都會為之改變。
這多麽瘋狂,多麽可怕。
吳渡笑了笑。
翌日晚便看不了星星了,因為下雨了,雨水噼裏啪啦地,從屋檐上流下,又滲入下水道,整個夜晚都陷入一份詭異的安靜,當然還是有雨聲的。
白駒過隙,一周已過。吳渡又去找了瘋子一遭,之後沒有回家,而是到一個巷子裏。
天黑了,這裏幾乎沒人經過。不久,正如瘋子所說的,來了一個人。氣場就像帶着兩把殺豬刀架在他脖子上。
那個人便是于問,風尊。
吳渡麻溜地爬上屋頂,俯視着那個人漸漸靠近,接着是縱身一躍。
他在內心狂笑,表面卻很平靜。
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于問來不及閃開,便被吳渡重重地砸下了,後腦勺重重着地。
一聲巨響後,又寂靜。
“已經兌換完所有的生命值,幸運值,能力值。極品世界,歡迎您。”一個沙啞的女聲說道,在吳渡意識愈來愈弱的頭腦裏面回響。
在某一瞬間,他好像與瘋子牽着手。
不過不巧,瘋子此時是倒在一棵榕樹下面,帶着淡淡的微笑,腦子裏面重複着那位女聲的話。
兩個人使用所有的能力值生命之幸運值,外加上重力的作用,只是把于問砸成一個植物人,也就是說,能力值只是受一點損耗,生命值的損耗比較多。
但是這已經足夠了。足夠他們下輩子當老鼠和蟑螂了。也足夠讓整個世界瘋狂了。
幾天之後,滿世界大風。
人們慌亂,人們絕望。
瘋子是真瘋子,他也許看透了這個世界,但他也許只是裝瘋賣傻,想要禍害這個世界。吳渡的動機是什麽?難道僅憑瘋子的三言兩語就把吳渡“騙”走了?
當然不止如此,也許是缺少關愛的童年,被人唾棄的少時,母親突然不似從前,沒有吃飽過飯,甚至在他死的前一個星期一直下雨,也可能是他不要命的原因。
你說這人奇奇怪怪,甚至禍害世人,該打該罵該唾棄。是啊,但他又有鮮為人知的苦。這許多事,不太好評判,他沒有絕對的錯,但是他有罪。
而大風吹三千裏,多少人又得分離。
楊悵的父母工作愈忙了,整夜不回家。
楊悵無言看着窗外,幾乎沒有行人,只有大大小小的車輛,霓虹燈照亮了他心底的悲傷,他垂着眸子,想起了父母的叮囑,“好好讀書,要做貢獻。”
從此,再也不是旋轉木馬和棉花糖的歡樂時代,無論南北,大風呼嘯,它的尖叫聲讓樹葉刺耳,讓楊悵心寒。
他父母給他帶來了一些書,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讀,那時候他只有十歲。但是學的卻是物理化學。
“楊悵,整個世界都在尖叫。我們有能力,要讓他們能安靜下來。幸福美好的日子是要奮鬥的,這就是你肩上的責任。”
“楊悵,今天爸爸媽媽來不及回家吃飯了,你自己熱一下冰箱裏面的菜。你長大了,要學會多做些事。吃完飯就去乖乖看書,有不懂的可以找視頻看。”
“悵兒,加油。我們也在加油。”
少年閉上了雙眼,有些責任不僅扛在肩上,還塞在心裏,把他的腦袋填的滿滿當當。他嘆了口氣,泛紅的眼角積攢着淚水。
過了一會兒,他打了個電話給嚴重明,“你在……”
嚴重明打斷他,“別哭了,都聽出鼻音了,來吧,我陪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