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從武漢回去以後，丁茹和林翼培兩人齊齊下廚，做了一大桌子菜迎接兩人。
丁茹端着一盤水煮牛肉走了出來，放在飯桌上，“壹壹，來，快嘗嘗阿姨給你做的，看看好不好吃，這一趟遠行一定累着了吧。”
她笑着，神情是那麽和藹，就好像常元壹是她的親生女兒，比林燦還要親。
“沒有，阿姨，我沒什麽累的，辛苦的是阿燦哥哥，他比賽前幾天一直都沒睡好覺。”
此時，端着最後一盤口水雞的林翼培也從廚房走出來，将菜放下以後，他坐在位子上，順着丁茹的話說下去，“壹壹，你多吃點，在外面走了一趟，林燦這小子肯定把你餓着了。”
常元壹趕緊擺手否決：“沒有這回事，叔叔，阿燦哥哥給我買了很多吃的，從沒餓到我。”
一直坐在一邊的林燦此刻終于忍不住開口，“爸，媽，你們怎麽回事，不慰問慰問我就算了，還當我是空氣呢。”
丁茹面不改色回應：“那是，你一個男孩子，心疼你做什麽。倒是我們的壹壹，看上去都消瘦了些。”說着說着，丁茹的眼裏泛起心疼。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林燦捏住身旁常元壹的下巴，左右打量，“這不還和以前一樣瘦瘦的嗎，沒區別。媽，你出現幻覺了。”
林燦很着急，他對自己照顧常元壹的本事很有信心，他堅信自己絕對沒有把常元壹餓到。
“你給我一邊去，這沒你說話的份。”丁茹氣不打一處來地看了林燦一眼，随後，她在常元壹左邊坐下，笑着開口：“來，壹壹，跟阿姨說說，這路上都發生了些什麽呀？林燦這小子沒欺負你吧？”
“沒有。”常元壹淺淺笑着，回答丁茹：“阿姨，阿燦哥哥一直都很關照我，這一路都很順利。”
她在家裏總是能夠感到很開心。丁茹和林翼培對她都很好，常元壹可以在這裏活出真實的自我，永遠都不需要躲躲藏藏。
“那就好。”
林翼培将嘴裏的飯菜咽下，看着對面的林燦：“話說回來，你比賽怎麽樣？感覺如何？有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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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燦給常元壹夾了距離她很遠但又是她最喜歡的蝦仁，“爸，你應該問的是我拿一等獎的把握更多一些還是特等獎的把握更多一些。”
丁茹聽了，無奈地笑着，在旁邊連連感嘆：“瞧瞧，看把你能的。”
林燦給了丁茹一個得意的眼神：“那必須，我都不對自己有自信那誰還敢有自信？”突然想起再過兩年就是除夕夜，林燦緊接着開口詢問：“爸，媽，聽說今年西街有家人要放煙花，這事是真的嗎？”
常元壹驚喜地擡起頭，“阿燦哥哥，你也聽說了？”
“當然。”林燦盯着常元壹，恣意又嘚瑟：“你有沒有興趣，我可以勉為其難地帶你去看。”
……
除夕這一天，常元壹和林燦都穿着丁茹給他們新買的衣服。
常元壹搓搓戴着手套的手，身心都感到暖暖的。
林翼培給家裏添置了好多年貨，瓜子和糖果擺在桌上，還有很多砂糖橘。常元壹最喜歡吃的是紅棗味的瓜子。
林燦将幾種味道都嘗了一遍以後，對她表示同意：“元壹喜歡紅棗味的，有眼光，我也喜歡。”
臨近傍晚時分，常元壹穿着鵝黃色的棉服，站在窗邊，見到外面熱鬧熙攘的場景，歡喜地叫林燦過來看：“阿燦哥哥，你看，外面好熱鬧。”
林燦悠哉地走了過來，漫不經心瞧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常元壹身上，嘴角笑意蕩漾，“想出去玩嗎？等把晚飯吃了，我就帶你去。”
“好。”
那一天，常元壹總是滿懷期待，期待着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期待着午夜十二點時許下的新年願望，期待着和丁茹、林翼培以及林燦一起度過這個跨年之夜。
飯桌上，佳肴滿桌，酒水甜點，應有盡有。
幾個人有說有笑，熱鬧不已。
丁茹率先發言：“今天是除夕夜，那我就在這裏說幾句。”她言笑晏晏地看向林翼培，“老林，這一年來，你辛苦了。我知道雖然你遇到了麻煩都不願意和我說，怕我操心，但是我們是夫妻，有難同當，貧困共度。你以後不準自己一個人悄悄抗下一切，聽見沒有。”
正在吃飯的林翼培錯愕地擡起目光，“老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丁茹眼眶頓時濕潤：“你個傻子，我都知道了。”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林翼培明白，丁茹指的是當初被廠長裁掉的這件事。
他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眼裏既有感慨，也有感謝，“老婆，謝謝你，但是你放心，現在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我知道，我們一家人都會好好的。”說完，丁茹又看向坐在一起的林燦和常元壹，“阿燦，壹壹，沒想到眨眼之間，你們兩個孩子都長這麽大了。媽媽呢希望你們兩個人好好的，朝着各自的夢想，努力前進，好不好？”
“媽，怎麽突然說這麽煽情的話。”林燦散漫笑着望向她，雖然他表現得很無所謂，但是林燦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其實也是一個感性之人呢。
丁茹坐了下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那你就當你媽媽我是在煽情好了。”
常元壹順着話說下去，“阿姨，你別往心裏去，阿燦哥哥雖然看上去一點也不關心，但其實他內心特別柔情，現在指定是在心裏泛着心疼，不好意思說出口。”
林燦不可思議的看着常元壹，盯了許久後，才緩緩開口，“元壹，你是到哪兒去學了讀心術是吧，設呢，時候對我這麽了如指掌？”
常元壹笑了笑，沒有回答他，而是重新看向丁茹，“阿姨，你放心吧，我和阿燦哥哥都會好好的，不會讓你們擔心。”
說着說着，她似是想起了什麽，望着林燦，“阿姨，你看阿燦哥哥現在這麽厲害，你和叔叔以後就等着當高考狀元的父母吧。”
林翼培聽了。樂呵呵笑着打趣道：“他啊，還說不準呢，這次考了全校第一，說不定就是運氣好。阿燦，要是你真的拿了一個高考狀元，我和你媽絕對滿足你任何願望。”
林燦不服氣地看着林翼培：“爸，我好歹是你兒子，你就對我這麽沒有信心嗎？”
林翼培得意解釋：‘我這可不是對你沒有信心，我只是從現實的角度考慮而已。’
“好，那你兩就等着吧。”林燦氣不打一處來，看也不看對面的林翼培，而是匆匆忙忙地吃起飯來。
……
丁茹和林翼培正在廚房裏洗碗，而林燦則帶着常元壹出去看煙花。
原本常元壹想幫着他們洗完碗以後再出去，但是丁茹表示這裏不用幫忙，就讓常元壹先跟着林燦出門。
廚房裏。林翼培向丁茹邀功，“老婆，我剛剛表現的好吧，沒有吹捧咱兒子，讓你永遠保持謙卑的心。”
丁茹一邊在水槽裏用水沖碗，一邊望着窗戶沉思：“好是好，，不過你可是心疼你兒子要緊，就不怕打擊他的自信心？”
“不怕。”林翼培回答得斬釘截鐵，“壹壹在他身邊，他永遠都不會失去他的自信。”
除夕夜的街道人群熙攘，燈籠滿街，爆竹聲不斷，熱鬧非凡。道路兩側偶爾可見小攤販在售賣孔明燈亦或眼花。
幾歲大的孩子見了，便走不動路，停在小攤前，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琳琅滿目的煙花，拽着大人的手不肯放開，央求家長給自己買一點。
戴着兔子亮燈發箍的年輕女孩拉着男朋友的手漫步在街道邊。
西街這邊，尤為熱鬧。
林燦拉着常元壹擠進人群，奈何人實在太多，簇擁之間，林燦和常元壹差點被人群從中間分開。
見狀，不肯就此罷休的林燦擡起頭，試圖另尋他法。
只見他左右望了望聳立在街道兩側的樓房，這些樓房不高，都是步梯，約莫五六層。
許是這些人家都在家裏吃年夜飯的緣故，家家戶戶的燈都亮着。
最後，林燦的目光落在身後的這棟小樓方上方。于是，他低下頭，放大聲音，對着常元壹說道：“元壹，我帶你去個地方。”
“好。”
街道人聲鼎沸，兩個人都加大音量，努力讓對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這裏，雖然人山人海，人群簇擁，但是他們的眼裏都只有彼此。
随後，林燦拉着常元壹往另一個方向擠出去，又帶着她進入樓梯口，走到這棟樓的天臺。
這裏視線極好，是觀賞煙花的絕佳位置，再無其他人，因為人們總是想去最擁擠的地方湊熱鬧，殊不知在方圓幾裏內也還有其他風景。
常元壹帶着滿眼希冀望向四周，欣喜道：“阿燦哥哥，你怎麽知道這裏的天臺沒有鎖？”
林燦得意地回答：“開玩笑，你阿燦哥哥是什麽人，這一帶我混的可熟悉了，什麽地方有什麽情況，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常元壹早已習慣林燦驕傲的樣子，笑着回答：“是，阿燦哥哥真有這麽厲害的話，那你能預料得到煙花什麽時候出現嗎？”
“這……”林燦不是神通廣大的神仙，自然不知道什麽時候煙火會出現，但是他驕傲的性子從來都沒有變過。
“當然知道。”
說罷，林燦走到常元壹身後，用手蒙住她的眼睛，嘴角帶着笑意，只指望着眼前的無邊黑夜，“元壹，我數五個數，數完以後，煙花就會出現，你相信嗎？”
“我相信。”常元壹沒有去較真，這句“相信”是她的習慣，也是她最真切的想法。這個世界上，林燦永遠是她所相信的人，無論他說得有幾分真、幾分假。
“五、四、三、二、一……”
林燦本想數完以後，用手給她表現一個煙花盛放的燦爛，沒想到在他的手從常元壹眼前放下的那一剎那，夜空中真的綻放煙花。
常元壹驚喜地望着眼前的盛景，煙花在夜空中璀璨不已，一簇緊接一簇，一點點地點亮半邊天空。
“阿燦哥哥，你看——真漂亮！”
林燦也怔怔地望着眼前這一切，他沒想到這場煙花會來的如此迅疾且意外。過了一會兒，他又低頭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嘴角在上揚，眉眼裏皆是笑意，煙花在她的眼眸裏倒映。
那一刻，林燦有了一種錯覺，好像比起夜空中的煙火，他眼前的常元壹，更加讓人心曠神怡。
就這樣，常元壹看着煙花，林燦看着常元壹，看風景的人成了他眼裏最好、最美的風景。
這場煙花盛會持續了幾分鐘，意猶未盡的常元壹收回目光，看着身旁的林燦，“阿燦哥哥，你也喜歡煙花嗎？”
林燦還未緩過神，有些愣住的他慢半拍地搖搖頭。
常元壹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疑惑地注視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回答。
而林燦則是心虛地将目光從她身上挪開，飄忽不定，“啊……我的意思是說，這煙花還好，還不是最美的，要、要是你喜歡的話，以後每年我都帶你去看煙花，看更漂亮的。”
“謝謝阿燦哥哥。”常元壹揚起恬淡的笑容，“阿燦哥哥，其實看不看煙花一點都不重要，只要你們在我身邊，我就很開心、很滿足。我的意思是說，最讓人期待的不是璀璨的煙火，而是陪我看煙火的你們。”
林燦頓了頓，目光回到她的身上，那一刻，他突然希望，常元壹說的不是“你們”，而是“你”。
僅僅只是因為他而存在的一場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