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第 57 章
當冷風悄悄吹拂過這片大地，枯葉開始告別這片天空；當絢爛的雲朵來了又走，敲鐘人轉身回頭……蕭瑟秋日道不盡人間悲喜，惶恐不安訴不清迷路人的無措。
有一天，落寞走在街上的行人會發現——
其實風……也在流浪。
就像世界上千千萬萬個我們。
自從那天與虞成恩吵了一架以後，許在逸一直沒有聯系過她。
直到後來，她發來一條短信，許在逸想了很久，才決定繼續做下去。
實際上，許在逸也說不清楚自己對她說的話有幾分篤定，但是他就想要試一試，他不想眼睜睜地和她錯過，所以虞成恩提出的要求，他還是一五一十地全部照做了。
某一天，許在逸來到之前林燦工作的這家火鍋店，裴更齊正在店裏忙活，看起來這段日子的他進步成長了不少。
他的動作越來越娴熟，一趟下來可以端好多盤子，同時還不忘喊出後廚人員的名字，叮囑他們接下來該做哪些準備。
許在逸按照前臺人員的指引，識得了裴更齊的模樣。
趁着他暫時有空的間隙，許在逸走了過去，“喂，跟我來一趟。”
“你誰啊你。”裴更齊滿眼嫌棄地看着他，一直以來，他都是這個樣子。若要論起目中無人，裴更齊到還要勝過有底氣的許在逸幾分。
他的嚣張跋扈雖然沒有可靠的支撐，但其實這也是裴更齊保護自己外殼的一種體現。從小在社會上混跡，他知道必須得這樣，才不會随随便便就受到別人莫名其妙的欺負。
“我誰？”沒想到裴更齊第一句話竟然就這麽嚣張，許在逸朝兩邊看了看，一副讨公道的模樣：“我是誰你管得着嗎，再說了，你這人怎麽這麽狂啊，看着就是一個毛頭小子，逞什麽能。”
“我才不是毛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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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更齊将許在逸拽着自己衣領的手扳開，嫌棄地說：“把你的手拿開點，我可不是一般人就能碰的，你經過我同意了嗎你。”
“嘿你這小子，事怎麽那麽多。”
許在逸意識到周圍還有很多人，現在這個地方并不是談話的好場所，他必須得想辦法轉移。
只見他拍拍裴更齊的肩，湊近些講話：“诶，小子，我這兒有一份好差事想找你商量商量，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呗。”
“我都不認識你，憑什麽跟你走。”
裴更齊表情很堅定，絲毫沒有要跟他走的打算。
無奈之下，許在逸只好選擇直接在這裏說。他捏住裴更齊的肩膀，看似是在友好靠近，實則是為了提防他突然跑掉。
“聽說你很缺錢，一個人在這座城市打拼，剛好我這裏有一份差事，你要不要來？”
“什麽差事？”
裴更齊有些警惕地望着許在逸。
“很簡單，就是跑跑腿，幫我去劃爛我的車。”
“劃爛你的車？有b吧你。”他将許在逸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拿開，同他保持些距離，“你別以為我年紀比你小就可以随便糊弄我，劃爛你的車，然後又去告我是吧，這世上碰瓷兒的多了去了，你以為我真的那麽傻，那麽天真？”
“你別急嘛。”許在逸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說：“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找你的麻煩，你要是還不信的話，我們可以簽字留證，如何？”
“那你得告訴我為什麽劃爛你的車。”
裴更齊并沒有全然相信許在逸，現在他心裏還有很多疑惑和不解，若是不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他絕對不會貿然随便答應一個陌生人的要求。
“實話跟你說吧，我和我一個朋友鬧了矛盾，他看不慣我，正想辦法找人弄我，而我總不能坐以待斃是吧。礙于我和他從前是兄弟，不好直接動手，只能搞點小動作，污蔑栽贓他咯。”
“你這樣是卑劣的行為，我才不去幫你。”
“卑劣什麽卑劣。”許在逸滿臉嚴肅，顯然不同意他的這番話。“我只是以其人之道懷治其人之身，你知不知道這家夥背地裏對我做了多少壞事。”
見裴更齊還是不動搖，許在逸只好直接擺出那些誘人的條件。
“你可要想好了，這麽簡單點差事，就可以拿一萬，這一萬夠你在這家破店打三個月的工，你要是真拒絕你确定你将來不會反悔？”
裴更齊地視線落在眼前的許在逸身上，“那你為什麽找我？”
“因為你缺錢啊，我需要的就是你這種人，辦事才到位，令我放心。怎麽樣，考慮好沒有？”
裴更齊蹲在原地，那一刻，他正在全神貫注地思考什麽。
自認為他就快要被自己說服，許在逸繼續在他耳邊煽動情緒：“你可要想好了，這麽簡單又來錢快的方法，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
“我想好了。”過了很久，裴更齊将頭擡起，對眼前的許在逸說。
“行，那咱們就去簽字立據吧，讓你放一百個心。”
許在逸已經轉身，正等着裴更齊跟上來。
可是，接下來裴更齊說出的話，卻脫離了許在逸的意料之事。
“我又沒說要答應你。”裴更齊往後退了幾步，同許在逸保持些距離。
“為什麽。”許在逸不敢相信地看着裴更齊。他始終不願相信，竟然會有人能夠抵扛得住金錢的誘惑，要知道，那對于裴更齊來說可是一大筆錢，是他勤勤懇懇工作三個月省吃儉用才能掙到的錢。
只見裴更齊目光就像寶石一樣閃耀，“林燦哥同我講過，人不能貪心于撿便宜的好事，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有，那麽它的背後一定藏着巨大的危險。所以，即便你說得再誘人，我也不會跟你去。”
“不是，林燦是你什麽人啊，他說什麽你就聽什麽，至于嗎？”
許在逸怎麽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林燦一無所有，不如他有錢，也不如他有權，但卻可以獲得身邊人如此死心塌地的陪伴，他不懂。
在他看來，所有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敏感物種而已，不會有人往火坑上跳，也不會有人見到金子還要繞道走。
可是這一刻，許在逸卻不知道該怎麽說服自己了，他不知道這一切到底該如何解釋，只覺得自己現在所經歷的一切就像白霧一樣缥缈，虛幻而相當不真實。
突然，許在逸将裴更齊的手腕拉住，表情就像深夜出沒的兇獸，就差龇牙咧嘴地對人，他一字一句道：“裴更齊，別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在我眼裏，你和林燦什麽都不是，就像地上爬行的螞蟻一樣，我随便動動腳，就可以将你們踩在腳底。你們別以為自己有多清高，那些虛情假意只有你們自己騙自己！”
“你放開我！”裴更齊努力從許在逸手裏掙紮，他皺着眉頭大聲說：“自我欺騙的人從來都不是我們，而是你自己，你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很了不起嗎？就像林燦哥說的那樣，人這一生會無數次陷入低谷，可是唯一能支撐一個人站起來的從來都不是他的前面擺着多少錢，而是心裏有信仰、有愛，是這些具有無限可能的情感讓失意悲苦之人一次次振作，一次次站起！”
許在逸的情緒被裴更齊刺激，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林燦跟你說這些又如何，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在騙你？依我看，這個世界上只有金錢才不會騙人。”
“你錯了！”裴更齊忍着手上的痛喊話回去：“你之所以會這樣覺得，是因為你從來就沒感受到真正的愛，所以你的心冰冷，一點溫度都沒有！你放開我，你這個讨厭鬼！”
随着這句話逐漸傳入許在逸耳朵裏，他的大腦變得無法思考，整個人有些愣住，手上的力道漸漸變小，就好像……裴更齊的這番話真的說到他的痛處上。
見狀，裴更齊立即轉身離開。
只有許在逸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那一天，他有很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到底為什麽別人認為的愛勝過一切，到他這裏卻變得如此不值一提，究竟是什麽麻痹了他的心？
又為什麽他感受不到別人所說的情感？為什麽他會覺得沒有錢就不會有愛？
他越想，越無法弄清楚答案。
……
下班的時候，裴更齊換下工作服後，就往外走。
最初的時候，林燦幫他找了一間出租屋，從那以後，他就一直住在那裏，房子雖然不大，就該有的都有，休息的時候，裴更齊還能給自己開火煮碗面吃。
他一直都将林燦看作是上天賜給他的“救世主”，如果沒有林燦，裴更齊想，也許自己早就已經因為誤入歧途做了壞事而被抓進去關着。
很多時候，他都在感慨，自己離萬丈深淵只差一步，是剛好出現的林燦将他從懸崖上拉了回來。
他覺得自己很幸運。
和林燦共事的那段時間，裴更齊在林燦身上學到了很多，他也意外地發現，這個看起來禮貌不張揚的人以前竟然還是全校第一，拿下的獎項無數。
有些時候，裴更齊試過去追問林燦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樣，但是林燦總是保持沉默，或者是告訴他“提起過去，就是在朝自己的靈魂開槍”。
意識到過去發生的事情給林燦造成了很大的創傷，漸漸地，裴更齊也不會再糾纏着林燦要一個答案了。他和林燦只見達成了一種默契，兩個人也許不會主動談起什麽，但是若對方需要，他們都會做彼此最好的耳朵，安靜傾聽。
更多時候，裴更齊還是那個年輕氣盛的小大人，他今年十九歲，比林燦小四歲，所以他一直都把林燦當做自己的大哥哥。
當然，林燦也對裴更齊很好，看起來事事不留情面，實際上總是有意地在很多方面照顧他，但遇到需要裴更齊自己去面對成長的時候，林燦也從來不會心軟。
走在路上的裴更齊原本正哼着小曲兒，看上去身心愉悅，可是哼着哼着，他突然察覺到哪裏不對勁。
步子慢了下來，神情也一點點變得凝滞，他的雙腳就像是被固定在蕭瑟的街道上似兒的，怎麽都挪不開。
“不對……今天這個人怎麽會突然來找我，難不成是林燦哥遇到什麽事情了？”越想越覺得不放心，裴更齊覺得自己得給林燦打個電話過去問問情況。
可是剛等他拿出手機，一群人突然從拐角處沖了出來。
趁着當下無人，趁着這段路是監控盲區，他們将裴更齊的嘴捂住，把他拖到巷子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