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

第 67 章

随着婦人那句話說完,常元壹顫抖着身子往回看,只見一直待在裏屋裏的許在逸慢悠悠地走了出來,步子輕悠悠的:“好久不見啊,常元壹,我們又見面了。”

不知為何,常元壹總覺得此刻的許在逸背後帶着某種恐懼。

她情不自禁往後退,因為害怕而全身緊繃,“許在逸,你怎麽在這裏,你……你想做什麽?”

随着許在逸一步步逼近,退到角落裏的常元壹已經無路可退。

她雙手撐在牆後,呼吸急促,神情緊繃,額頭也滲出冷汗,身子控制不住顫抖。

那一天,許在逸的眼神和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他就好像是被困在井底絕望到了極致的青蛙,因為某種嫉妒和不甘,拼命地想要将心裏心裏的所有情緒發洩。

“你知道嗎,我喜歡虞成恩,可是她不喜歡我。我想要得到她,可是她不想要我……常元壹,你和林燦,你們兩個人真的好讓人嫉妒。我真想不明白,為什麽虞成恩那麽抗拒我,怎麽都不讓我碰她。”

許在逸走到常元壹面前停下,“既然我怎麽都得不到虞成恩,而我又恨透了林燦,那我就讓林燦永遠也失去你好了。”

他緩緩地笑了下,蹲在無力癱坐的常元壹身前:“你說,髒了的你,林燦肯定不會要了,對吧?哈哈哈,我早該想到的,這就是拆散你們兩個人最好的方式啊。”

“你不要碰我,你滾開!”常元壹拼命甩開許在逸伸過來的手。

她用腳踹,用手扇許巴掌。

抓住間隙逃到另一個角落裏。

被打的那半張臉開始泛紅泛痛,許在逸就像徹底失去理智一般,迅速站起朝另一邊的常元壹走近。

确切來說,從徹底被虞成恩拒絕的那一刻起,許在逸就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

他知道,他什麽都得不到了,關于虞成恩的絲毫,他都無法得到。所以,瘋狂的許在逸對林燦的嫉妒和恨達到了極點,他發誓要讓林燦失去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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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拆散這兩個人,不擇一切手段。

“別、別過來……”無措的常元壹驚恐的目光在周圍四處探尋,突然,她看到牆頭小櫃子裏的一把水果刀,已經無法思考的她惶恐地将這把小刀拿起,舉在面前。

“許在逸,你別過來!你要是敢過來,我就跟你同歸于盡!”

渾身都在顫抖的常元壹聲嘶力竭地喊出這番話。

而不斷逼近的許在逸只是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常元壹,你以為你拿着一把小刀我就會怕你?你還是別做無謂的掙紮了,我從你手裏拿走它——輕而易舉,我想要玷污你的清白——同樣不費吹灰之力。”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這把小刀和不斷逼近的許在逸的腳步。

那一刻,常元壹的心仿佛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兒,她的身子顫抖得越來越劇烈,整個人呼吸是那麽錯亂,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已凝固,緊張和恐懼占據整個大腦,腦子一片空白。

許在逸并沒有那麽好的耐煩心,他就像喪心病狂的猛獸,不顧一切地将常元壹的雙手控制住,随後,他騰出一只手去扒開常元壹的衣服。

他就是要讓常元壹在自己面前越落魄不堪越好。

常元壹手裏的小刀落了出去,被許在逸順勢踢到更遠處,她流着眼淚望着遠處的那把小刀,拼命地掙紮……掙紮……

許在逸将常元壹按倒在地,常元壹的衣服被他褪去一半,他現在開始去撕扯常元壹下半身的裙子。

常元壹使勁渾身解數踢他,她的臉上都是淚痕,不斷喊救命的嗓子都快啞了,她躍起上半身用腦袋去撞許在逸。

趁着許在逸緩解頭上的劇痛感時,常元壹拼命地爬向角落裏的那把小刀所在地,她一把将小刀拿起,握在手裏。

只要許在逸一靠近,她就将小刀刺向他。

常元壹知道自己在這裏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她做好了和許在逸“同歸于盡”的準備,她就算死,也不要被許在逸這種混蛋玷污。

許在逸不怕她。

他不信常元壹敢真的拿刀刺自己,所以他随意地摸了下額頭,又繼續失心瘋般地朝常元壹走去。

常元壹握緊手裏的刀,閉上眼睛,将其舉起,用力朝不斷逼近的許在逸揮去。

*

門被人撞開,眼睛急得猩紅的林燦驚慌地沖入房內。

他看到小刀刺入許在逸的身體,連忙朝常元壹跑過去。

林燦用一只手蒙住常元壹的眼睛,一只手握住她拿刀的手,随後迅速離開,将刀奪過來,握在自己手裏。

常元壹憔悴的模樣映在他的眼簾,那一刻,林燦眼裏滿是傷,他自責又愧疚,恨透了自己保護的失職。

在被蒙住眼睛前,常元壹看到林燦來了,此刻,她林燦摟在懷裏,所有崩潰驚慌的情緒就像洪水一般,瞬間宣洩出來。

她将整個腦袋他的懷裏,放聲大哭,哭聲裏滿是傷痛。

可聽的人——林燦,心裏更痛。

他憎恨自己的懈怠,恨自己這麽晚才來,恨自己讓常元壹陷在那麽久的驚恐無措和害怕裏。

林燦單手将衣衫不整的常元壹抱緊,抱得很緊很緊。

而他另一只手則握住了那把帶血的刀子。

外面的婦人聽到了動靜,驚慌大叫,男人和她一起跑過來看。

腳步聲連續傳來。

林燦湊到常元壹耳邊,低聲輕語:“元壹,聽我說,你什麽都沒做,你是受害者。刀子在我手上。”

說完,林燦就将常元壹放開,拉着被捅了一刀的許在逸到另一個角落裏。

趕來的婦人和男人看到屋子裏的狀況,驚吓得合不攏嘴。

……

警方判定林燦犯下傷人罪,處以五年有期徒刑。

無措的常元壹哭着去求警察,跟警察說這件事不是林燦做的,是她,可是警方不認,因為林燦已經自己招供。

再加上當場的證人——這名婦人和男人都看到是林燦握着那把刀。

常元壹想要去看林燦,可是林燦拒絕見他。

那段時間,她每天都以淚洗面,每天晚上都哭,不停地哭……好像只要她一哭,林燦就會回來。

可是并沒有。

林燦沒有回來,也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出現在她的身邊為她擦幹眼淚安慰她。

常元壹哭得眼睛都幹了,林燦也不願接受她的探望。

裴更齊和呂陽都來安撫常元壹,勸她振作起來向前看,但沒有一個人說的常元壹願意聽進去。

她很自責,太自責了……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林燦為了保護她,可以如此犧牲自己……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林燦一次又一次地為她失去這麽多……她想不明白……

躺在床上,常元壹總會将手伸到以往林燦躺過的地方,試圖從那裏感受他殘存的一點點溫度,試圖想象着他還在……還在自己身邊,在自己眼前,在她能夠觸碰得到的地方……

可是只要常元壹一睜開眼睛,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

眼淚就像不受控制地往外流,那段時間,常元壹蛋糕店不去了,學校也不去了,哪裏都不去。

她就一直待在家裏,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她以為只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就可以緩解對林燦的思念,可是她錯了。

實在看不下去,楊培友替常元壹到監獄裏探望林燦,并将常元壹想說的話轉讓給林燦。

林燦雖然拒絕見常元壹,但楊培友——他并沒有拒絕。

隔着一層玻璃。

兩個人舉着電話。

楊培友望着對面的林燦,那一天,他覺得林燦突然變了很多。

原本的他心裏很沉重,但整個人看上去依然年少陽光,但現在的林燦從裏都外都被生活削平了棱角。

他的面容是那麽平靜,平靜得讓楊培友心疼——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你來了。”林燦舉着電話,一眼不眨地看着對面的楊培友,接着開口:“我知道,是她讓你來的。”

楊培友長長地嘆了口氣,神情滿是惋惜:“林燦,你就這麽不肯讓常元壹見一見你嗎……”

對面的林燦沉默了很久,随後,他的聲音才在電話裏響起。

“不是不見,是不能見。見了我,她心會痛,會難受,不見——是最好的選擇。”

他的眼裏滿是篤定,對自己所說的話堅定不移,仿佛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讓他改變這個主意。

“可是她見不到你,依然難受,難道你偏要為她選擇最痛最難熬的這一條路嗎?”楊培友不像是林燦的老板,更像是兩個人的父母,他努力讓自己站在他們的角度上思考,認真地去感受他們的想法。

“不,再難過也只是暫時的,等再過一段時間,元壹就會慢慢忘了,在那以後,她就不會感到痛,我們常說的長痛不如短痛不就是這個道理嗎。楊叔。”

林燦将目光垂下,看起來就像是藏了很多心事的人:“我不在外面的時候,勞煩你替我好好照顧照顧元壹。她總是不會記得按時吃飯,你幫我提醒念叨幾句;她總是習慣出門不帶傘,你幫我給她将傘放在門口,這樣她出門的時候就會看到……還有……”

他原本打算繼續說下去,可是那一刻他猛然發現,要說的實在太多太多……只要他不在常元壹身邊,他就做不到放心,可無論他現在有多想回到常元壹身邊,他都無法跨越眼前的這道屏障。

見林燦突然頓住,楊培友的心情也變得和他一樣沉重,他看了對面的林燦幾秒,随後問道:“林燦,你後悔嗎?”

這一局後悔問的不是當下,問的不是那件事,問的不是這一年,問的……是從最初的到現在的很多很多年。

林燦沒有猶豫,也沒有思考,答案在她心中呼之欲出,他擡起頭,目光裏藏着數不盡的思念,可是那個被思念的人在很遠的地方。

“不後悔。楊叔,我從來都不後悔,這一生能夠遇見元壹,就是我最大的幸運,只是我太無能,沒能給她最好的生活,若是你還有機會見到她,你就替我對她說一句對不起罷。”

他将電話舉在耳邊:“楊叔,讓常元壹好好生活,永遠都不要徘徊在原地,要讓她向前看,你告訴她,讓她不要等我,女孩子的青春就那幾年,最好……最好了把我忘了。”

說完,林燦就将電話放下,在相關人員的帶領下,他重新走了回去。

而那一天,楊培友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才能讓這兩個孩子的結果盡可能好,他不知道到底怎麽做,命運才不會讓這麽多不公出現在他們的身上。

從監獄裏回去以後,楊培友找到常元壹。

那天,常元壹滿眼期待,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楊叔,怎麽樣?阿燦他怎麽說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楊培友忽地緩緩一笑,他覺得自己不能在常元壹面前擺出這幅是喪喪的模樣,林燦希望常元壹能夠振作起來。

他想,他應該幫林燦實現這個心願。

“元壹,林燦我見到了,他現在很好,讓我告訴你,不要太擔心他……”

“怎麽可能會很好。”常元壹不肯罷休地撅起嘴,腦海裏浮現出林燦的模樣:“阿燦也真是的,不管走到哪裏,都說自己很好很好,到底好不好,我心裏難道不會有個數嗎?”

常元壹開始念叨起他的這一點不是來,不過,在她心裏,她其實是很高興的——這一次,林燦終于有回音了,哪怕輾轉反側,但她起碼得知到了關于林燦的一點消息。

不多,哪怕就一點,她也很高興很滿意了。

“然後呢?阿燦哥哥還說了什麽?”常元壹滿眼期待地繼續詢問。

楊培友頓了頓,和藹開口:“元壹,林燦讓我多照顧你一點,對了,他說,你要好好生活,等他出來的時候,他要看到一個身體健康笑容滿面的你,所以啊,為了迎接五年後他的檢查,你得好好地活下去,知不知道?”

“知道,我肯定知道。”常元壹眼眶泛紅地點點頭,“太好了……所以,阿燦哥哥的意思是讓我繼續等他對不對?我就知道他不會那麽沒良心讓我自己一個人走別等他。”

常元壹有些慚愧地抹去流出來的眼淚,“楊叔,你下次去看阿燦哥哥的時候讓他放心。你跟他說,我一定會好好生活好好照顧自己的,你讓他也不要擔心我,我會好好地等着他出來地那一天。”

“嗯,放心吧,元壹,你的話我一定會轉達給林燦。”

楊培友從兜裏拿出幾張紙,遞到常元壹的手裏,常元壹接過來,顫抖的聲音說了聲“謝謝”。

從那以後,常元壹開始振作起來。

她好好吃飯,一日三餐絕不落下,她開始打開門走出去,接受外面的陽光,她漸漸變得像以前一樣充滿希望。

因為……

有個聲音一直在她的心裏提醒她——過不了多久,林燦就會出來見她的,她得好好活下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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