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事
生事
樹會勇士般挺拔，花會聖潔般魅力，因人而異，時間亦會變得特別獨特。
淩栖騎着電瓶車。
她在似實又似虛的，月光照射的大樹影下穿梭。
她在前往顧硯打工地點的路上。他們之間也算不上是交往密集，也就只有晚上接顧硯下班的時候，淩栖會跟他說說話，除了顧硯放假，白天基本上都是各幹各的。
明天，就是高一報道了，報道過後，就是新生軍訓。兩校合并，淩栖他們算是在職高裏的普高。
高一（5）班。
進城之後，街道上的人就多了，雖然已經立秋了，但跟涼氣楞是沒有一丁點兒關系，但就算是這樣，也有人在外快樂地逛街。
林悺羲回去讀大學了，自己在這一整個暑假，也是背着顧硯天天學習，她覺得自己如果要隐瞞的話，那就隐瞞到極致！任何人都不告訴！
淩栖不必猜都知道，估計淩雲路這一會兒，在補字帖吧。
燒烤店一旁。
淩栖将電瓶車停鎖在一邊，現在是九點二十一分。
她向燒烤店那邊走去。
“顧硯啊，我知道我把湯菜潑在你身上，是我不對，能原諒我嗎？”章意可看似央求道。
淩栖：“？”
顧硯已經收拾東西下班了，可能是在門口拐彎處，迎面撞上了章意可。
他沒有說話。
章意可仍舊不依不饒：“顧硯，我們複合吧，我不會再像上次那樣了，我覺得我動了真心了，求求你了好不好？”
淩栖不解，自從上一次在餐館裏見面之後，這兩個人就沒見面了吧？怎麽可能又互生情愫了呢？而且上一次，章意可還那樣羞辱顧硯，絕對沒有喜歡的意思。難道他們兩個，在淩栖不知道的地點，時間，又搞在一起了？
但是看顧硯這情況，好像也不太像呀。
顧硯看着章意可，道：“章意可，我覺得我……可能，得再想想。”
章意可才不管顧硯說什麽，想要上去抱住他。
“對不起，他不能。”淩栖快步走過去，推開章意可，“顧硯不會跟你在一起了。”
章意可認出了淩栖，那氣憤一下子就湧了上來：“我他媽跟顧硯說話，輪得到你賤人來插嘴？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呢，這麽不要臉？！”
“怎麽一下子就惱羞成怒了呢，是在害怕嗎？”淩栖依舊是那種居高臨下，俯視智障的眼神，“還是在為我上次潑了你一杯酒而生氣，如果是這樣，你大可潑回來，我又沒把你手給綁着，你說是不是？”
淩栖擋在了顧硯的前面。
章意可忿然道：“你別以為我不敢！”
“那就潑啊。”
“你！”
“你是還對我哥有餘情呢，還是因為你膽子小了，不再是龍頭了，所以你才不敢潑。”
“淩栖，我操你大爺！”
“哦，然後呢？”淩栖眼神冷淡，但卻輕蔑地笑着。
“好了淩栖。”顧硯語氣平緩，像是帶了一點無語無奈，“別生事了，我們走吧。”
本來今天就感到莫名的煩躁，現在被這個不知道拒絕傻逼，說成自己在這裏“生事”，淩栖一時語塞。
她不再管顧硯和章意可，她發誓不會再管這些雞皮蒜毛的小事了，随便顧硯怎麽被人欺負，她都不會再管了！
她轉身就走。
顧硯對章意可說了一聲“對不起”後，小跑一兩步追上淩栖。
“你怎麽了？”顧硯問她。
淩栖不說話，只把電瓶車鑰匙扔給他。
“到底怎麽了呀？你說呀。”顧硯用食指輕輕戳了戳淩栖的肩膀。
“我有事，你自己回去吧。”淩栖甩下這一句話，就坐出租車走了。
顧硯一臉懵逼：“哈？”
九點五十，淩雲路家裏。
淩雲路來給她開門：“姐！你來的正好，快點幫我補字帖！”
“我來不是幫你補字帖的，我是來跟你吵一架的。”
“what！？”
“騙你的。”淩栖嘆氣，搖搖頭，問，“姑媽和林叔叔呢？”
“我媽有個合同要去外地，林叔跟我媽一起去了，一兩天後就回來了。”
淩栖看着這個別墅裏燈火通明，二樓和一樓的燈幾乎是全打開的，她笑了：“你怎麽一點兒都不懂得節約呢？你人又不在二樓，你幹什麽要把二樓的燈給打開？”
“我剛從二樓下來呀，我比較怕黑，覺得哪裏黑了哪裏就站着一只鬼。”
“額……呵呵，是嗎？”
“姐，我知道你膽子很大，所以一會兒你上二樓的時候，順便把燈關了吧，我就先上去補作業了。”淩雲路說完，就跑上二樓了。
淩栖關了燈，也就上二樓了。門窗保姆阿姨在回家前已經都關好了。
淩栖在客房的衛生間裏洗漱完了之後，到淩雲路的房間裏幫他補字帖。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姐天下第一美！總是刀子嘴豆腐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淩雲路開着臺燈，和淩栖一起坐在書桌上補作業。
“補完早點睡覺吧，明早上我叫你。”淩栖只道。
“姐，我叫你吧，還有，我說句實話，你要聽嗎？”
“什麽實話？”
“你為什麽今天莫名生氣呀，我覺得我好像也沒有惹到你的地方吧？”淩雲路又道，“還是說我哪裏惹到了你，只不過我自己不知道而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不是你，那個，我生氣很明顯嗎？”淩栖皺眉。
顧硯再怎麽說也跟自己認識一個半多月了，每天都見面，自己還相當于是半個顧硯的房東，看到他還跟這個惡毒的前女友糾纏不清，真的就覺得挺無語的……有一種自己兒子一點兒都不争氣的感覺。
雖然但是，自己這也算是在幫他呀？他憑什麽說自己在生事？
“這當然很明顯啊，我一給你開門就見你皺着眉，現在仍然是。”
“快點寫吧。”淩栖只道。
“哦哦。”
他們兩個又低頭寫作業。
可能是自己多管閑事了吧，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好事還是做了壞事。
但是那個章意可之前那麽欺負顧硯，當衆羞辱也就算了，還往顧硯身上潑湯菜，士可殺不可辱！如果自己遭受了這樣的對待，下次見到這種人直接繞道走！見着她就犯惡心！
她發誓自己再也不會多管閑事了！
但是一直想着“生事”兩個字，這兩個字讓人感到憤怒！
“草！”淩栖摔筆。
淩雲路害怕怕，問：“姐，你到底怎麽了？”
“他怎麽能這麽說我？我明明就是幫他了呀！”
“誰？”
“他憑什麽說我生事？那女的不來找他，我會跟那女的吵架嗎！”
“姐，你來之前還吵架了？打架了嗎？跟誰吵架？”
“淩雲路，我就問你，我幫了他，他卻說我生事，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我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我腦子抽了我才幫他！”
“哈？”淩雲路從一開始就聽到雲裏霧裏，現在淩栖又說別人腦子有病，又說自己腦子有病，淩雲路甚至都要覺得自己腦子有病了，才會聽不懂姐姐講的是什麽……
“所以，姐，你來之前到底發生了啥？你今天晚上來到這本身也是奇怪嘞。”
“啊！！！我真的是服了！我腦子抽了我才幫他，我腦子抽了我才收留他！我腦子真他媽抽！”
淩雲路：“……所以，姐，你能把這件事情給講清楚嗎？我一直沒聽懂。”
“聽好了，我只說一遍。顧硯算是我房子的半個租客，我是因為他過的也不容易，我才幫他的，暑假他每天晚上打工下班，我還騎着電瓶車去接他，我今天晚上去接他的時候，他的那個前女友又來糾纏他了，顧硯那瓜娃子不知道拒絕，我幫他拒絕了他卻說我生事！不可饒恕啊！”
“等一下，姐，這一長串話裏面包含的信息量實在是有些大。”淩雲路問，“你們現在住在一塊兒？然後他下班你還去接他，然後他前女友來糾纏他，你還生氣了。不會吧姐？！”
“不會什麽？”
“你不會是喜歡上顧硯了吧？”
“喜歡你媽呀！”淩栖簡直服氣，她翻了一個白眼繼續道，“單純是我把他當朋友對待，才會因為他不會拒絕惡毒前女友而感到生氣呀！就比如說你的一個好哥們，他要跟一個上了年紀的富婆在一起了，你苦苦相勸，但你的兄弟卻一直猶豫不定，你能不生氣嗎！”
“那……富婆有多老呢？”淩雲路很天真地問。
淩栖無語：“這不是重點……”
“好像是挺生氣的，因為我也不差錢，我不需要靠兄弟被富婆嚯嚯來發家致富。”淩雲路說實話。
“你有錢也不是重點……”
“那……我生氣呀！我氣的後槽牙直癢癢！我氣的上蹿下跳一百八十度霹靂旋轉再加一個後空翻劈叉！”
淩栖颔首：“就是這種氣到極致的感覺。”
淩雲路讪讪點頭：“姐，你說的都對。”
“算了，我不管了，就當兒子不争氣吧，總有一天兒子會懂事的……”
“姐，你跟他合租，說的上是合作吧，我舅舅知道這件事嗎，我媽知道這件事嗎？哥知道這件事嗎？”
“好像不知道。”
“什麽叫做好像不知道？”
“還沒來得及跟他們說。”
“……跟說不說沒關系吧？他們知道了會讓你倆合租嗎？”
“都是同學，又不是什麽危險人物。”
“關鍵是一男一女呀，姐，你長得這麽漂亮，就不怕他出什麽歹念嗎？你不怕的話，我舅舅，我媽，我林叔叔，我哥不怕嗎？”
淩栖一時語塞：“額……那你怕嗎？”
“我肯定不怕呀，量他也沒這個膽子，如果顧硯真的對你做了什麽的話，我第一個把他頭打爆！”
“那不就對了。”淩栖笑笑，“有你保護就行。”
“小路啊，你喝牛奶嗎？”門外傳來聲音，下一秒門就被人打開。
淩栖覺得詫異，回過頭去。
“哥？”淩栖疑惑。
“呀，你來幫小路補作業呀。”林悺羲笑笑，“不知道你也來了，只倒了一杯牛奶，你要喝嗎？我現在去給你倒。”
淩栖搖頭：“不用了，謝謝。哥，你難道不應該是已經回去讀大學了嗎？”
“沒有啊，開學延遲了，說是學校要幹什麽什麽什麽的。”林悺羲把那一杯牛奶放在淩雲路的一邊。
淩栖問淩雲路：“哥還在家裏你為什麽不說呢？”
淩雲路淡淡道：“忘了。”
淩雲路不說謝謝，把這杯牛奶拿起來遞給淩栖：“姐，你喝了吧，我不喜歡喝某人倒的牛奶。”
氣氛瞬間冰到了極點。
淩雲路一直不太能接受淩黎嫁給林麟，盡管對方能給自己媽媽更好的生活，但他總覺得自己的愛被奪走了一部分。對于這個極為優秀的哥哥也可以說得上是厭煩。至于為什麽厭煩？淩雲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總之就是莫名看不慣林悺羲。
林悺羲嘆了一口氣：“真的不喝嗎？”
“不喝。”淩雲路都沒正眼瞧過他一眼，态度堅決，說不喝就是不喝。
“說什麽呢？”淩栖一巴掌落在淩雲路後腦勺上，“你在拽什麽？喝牛奶長高，快點喝完。”
“可是姐，這個姓林的，跟女混混談對象，這種人怎麽配當我哥呢？”
上一次，淩雲路坐在客廳，林悺羲待在廚房，淩雲路見林悺羲有一通電話打進來，見他給對方的備注是“無名氏”，因為好奇就接通了，然後就是那個女混混說了一些“奇形怪狀”的話，淩雲路全程皺着眉頭把他給聽完了。
淩栖跟林悺羲對視一眼，後者搖頭嘆了口氣，淩栖秒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姐，這有什麽好笑的？”
“不是啊淩雲路，你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啊，不過這一次确實是你誤會了，你哥沒有跟混混在一起。”
“哈？姐，你為什麽要幫他說……話，什麽意思？”
淩栖讓他端着牛奶，道：“是那女的在追你哥，你哥沒有答應那女的。我今天為什麽生氣，因為今天晚上我來之前，跟那女的吵了一架。”
淩雲路：“不是，你倆怎麽跟那女的扯生關系的？顧硯前女友在追我哥？我滴個媽呀，開學的時候顧硯不會打死我吧？”
淩栖：“喝了吧，誤會解開就好。”
“哦。”淩雲路妥協，一兩口喝完了牛奶。
“這個好像還是小路第一次叫我哥。”林悺羲無奈地笑笑。
淩雲路擡眸看他，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後，收回了視線，故作矜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