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場
撐場
“爸，我可以先回去一趟嗎，我回去把校服給換了。”淩栖道。
“回你那個小區嗎？”
淩栖颔首：“嗯。”
“好，那小路呢，你要先回家一趟去換衣服嗎？”淩界定問。
“其實也可以，可是舅舅，你們家不就在我們家對面嗎，其實也犯不着問我這個問題。”淩雲路一臉純真。
兩家別墅離得近，都在一個別墅小區裏面。
“哈哈哈，你看我，怎麽就突然忘了呢。”淩界定笑笑，又對淩栖道，“那吃晚飯的時候，我們來接你，可以不栖栖？”
“嗯好。”
“你不是跟你爸出去吃飯了嗎？咋又回來了呢？”顧硯見淩栖開門進屋，就問她。
“我回來換一身衣服。”
“哦哦，你們待會兒去哪裏吃啊？”
淩栖停下腳步看了看他，有了一個新奇的想法，她笑道：“我覺得吧，你也去好了。”
“你們一大家子聚餐，把我叫去幹什麽？”顧硯由衷道。
淩栖道：“多個人，也就多雙筷子，多個碗，又沒什麽大不了的。”
“雖然你這麽說，但還是不好吧？”顧硯是真心覺得不太好。
瑞德趴在顧硯在旁邊，正呼呼大睡。
“如果你覺得你去很別扭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吧。”淩栖又道，“給你幾分鐘，想想是去還是不去，我先進去換衣服了。”
“哦哦。”
她随便翻了套衣服出來，穿好之後就出來，沒有用到五分鐘。
“所以，你想好了嗎？”淩栖抱臂，問他。
“有哪些人嘛，如果是太多我不認識的，我覺得我還是別去了吧。”
“我弟，我爸，我姑媽，我哥，我姑父，加上我一共六個人。”
顧硯聞言搖頭：“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想我還是算了吧。”
“為什麽？”淩栖下意識問道。
“你弟我認識，你哥我認識，你的那些家長我不認識。”
“加上我，那你也有三個人認識了呀。”淩栖道。
“可是我跟你哥僅有一面之緣呀，那一面之緣還糟糕的很。”
淩栖想起來了，确實慘不忍睹，不堪回首……
“那行吧，給你打包點回來吃？還是說你自己煮飯？”
“那就打包點吧，我懶得做了。”
“好，那你在家待着吧，我走了。”
“好，那你晚上怎麽回來呢？”
“我爸晚上就要坐飛機走，要麽我姑媽送我，要麽我自己回來。”
顧硯颔首：“那我騎電動車來接你吧，到時候給我發個定位。”
“但你不是要守網吧嗎？”
“又不是只有我一個，還有一個人。”
“這樣真的可以嗎？”
“有什麽不行的嗎？”
“也不是不行。”淩栖點頭，而後開門出去了。
六點四十七，百合廳。
“哎呀，哥，你可算是來了，我們約的時間是多久？”淩黎無奈笑笑。
“六點——三十？”
淩黎道：“我的大哥嘞，咱們也一年兩頭見不到幾回，如今見面卻是你遲到十七分鐘，要麽自罰一杯，要麽今晚你請。”
淩界定讪讪道：“晚上還要趕飛機，就不喝酒了，我請客吧，本來打算也是我請。”
淩雲路滿眼不高興。
淩栖覺得，淩雲路就跟個小學生一樣，為了這麽一丁點事，賭氣半天了。
“想必這兩位就是妹夫跟外甥了吧？”淩界定滿臉和善。
在這種情形下就沒有不尴尬的，不過淩栖倒是覺得那兩位姓林的沒多尴尬，反而是這個叫做淩雲路的，滿臉都寫着焦慮和尴尬，還帶了那麽一分分的不悅。
淩黎介紹：“這位就是小林，林悺羲。小林啊，叫舅舅就可以了。”
林悺羲起身打招呼，他微微彎身：“舅舅。”
“哎，真懂事，小夥子長得是一表人才呀。”淩界定忍不住誇贊。
林悺羲笑笑。
淩黎繼續說道：“這位就是我的丈夫，林麟。老林，叫大哥就行。”
“大哥，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吶，果然是氣宇軒昂，氣質佳上佳啊。”林麟樂呵呵道。
他們幾位在那邊互相慰問，淩栖跟淩雲路坐在一旁，像是處身置外。
淩雲路百般無聊，長輩還沒動筷之前，自己也不能先吃。
“他們還要這樣聊多久？”他小聲問淩栖。
“這我哪知道？”
“猜測一下嘛。”
“嗯——那就再講半個小時吧。”淩栖故意逗他。
“還是算了，你別猜了。”淩雲路放寬心态。
“哈哈。”淩栖假笑。
林悺羲忽然扭過頭來看了淩雲路一眼，溫善地抿嘴一笑。
淩雲路的視線恰巧與他撞上，而他卻又匆忙回過頭來，避開他的視線。
淩雲路：“……”
山珍海味實屬此地有，流連忘返亦當歸此處。
這裏的飯菜确實好吃，價格也是十分昂貴。淩界定剛結完賬回來，淩栖就小聲問他。
晚上七點四十。
“喂？”
淩雲路接了一通電話，小聲道。
淩雲路：“什麽事你說。”
對方：“……”
淩雲路：“真的假的？太炸裂了！”
對方：“……”
淩雲路：“我的個媽呀，發定位來。”
淩雲路挂斷了電話。
淩栖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也不知道那人說了些什麽。
她小聲問：“怎麽了嗎，誰給你打電話？”
“韓奕啊。”淩雲路點開微信，查看對方發過來的定位。
“韓奕？你是要去找他嗎？”淩栖不假思索道。
“我的媽呀，你怎麽知道，我開免提了？”
“你是傻子嗎，你開了免提我還用得着問你對方是誰嗎，至于你去不去找他，那肯定是猜的呀。”
“真厲害，猜這麽準。”
淩栖無奈：“別賣關子了，說吧，韓奕給你打電話，說了些什麽嗎？”
“姐，我們去給他撐場子吧。”
“撐什麽場子？打架了？”
“我靠！又猜這麽準！”淩雲路驚呼。
林悺羲等人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沒什麽，你們繼續。”淩雲路讪讪道。
“跟你有什麽關系嗎，你也去招惹是非？他們又是為什麽打架，韓奕跟你說了嗎？”淩栖看着他。
“不是啊，姐，我不是去惹是非的，我們是去撐場子的，至于你說的那個打架原因，這個他還沒跟我說，總之去了就知道了，你去嗎？”
“我就不去了。”淩栖拒絕的爽快。
“好像是桑蜜雲跟顧硯他們都在，你确定不去嗎？”淩雲路還想再嘗試問一番。
“顧硯？”淩栖皺眉，“他不應該守網吧嗎，他們打架地點在哪裏？”
“中心廣場的一條隐蔽的街巷子。”
“真會找地方。”淩栖不屑一顧，說出假話。
“所以，姐你要去嗎？”
“去，現在就去？”
“嗯，不是，你咋又要去了呢？”
“你先別管這個，那你該怎麽跟他們說呢？”
他們，指的是那淩界定他們四個。
“那要不，随便找一個借口，說我們是要去逛商場，買點東西？”淩雲路想出了一個法子。
“可以，你說。”淩栖笑笑。
淩雲路：“……”
他站了起來：“額，那個，媽，林叔，舅舅，我跟姐要去買點東西，晚上我們自己回去，你慢慢吃。”
淩黎皮笑肉不笑：“去吧，晚上早點回來，我們來讨論讨論學習上的問題。”
淩雲路：“……”
這麽一說的話，淩雲路晚上都想留宿街頭了，誰會想回去被灌心靈雞湯呢？
林麟張口：“去哪裏買東西呢，需不需要我們送？”
“不用了林叔，你跟姑媽還有林哥都喝了酒，我爸一會兒又要去趕飛機，我們自己去就行了，拜拜。”淩栖禮貌道。
林麟：“那你們去吧，晚上要注意安全呀。”
他們出了吃飯的地方，在街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一前一後上了車。
淩栖緊鎖着眉頭。
因為她實在是想不通，顧硯怎麽會去跟他們一起呢，不還有守網吧這項工作嗎？或者是說，是他們跟顧硯一起去的？
她兀自搖頭，告訴自己別瞎猜。
中心廣場很是繁瑣，即使再隐蔽的小巷子，也總會有貓貓狗狗。
“淩雲路！這！”韓奕看到淩栖的身影，又道，“淩栖！這！”
他喊的聲音很大，甚至相隔兩百米都能聽見。
窮鄉僻壤，坑坑窪窪，形容的應該就是這條小巷子了吧。
顧硯沒有想過淩栖回來，看見她之後，覺得有一點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地上坐着兩個人，應該就是被揍的兩個人了吧？
淩雲路啧啧道：“我去，有實力啊，把人家打成這個逼樣子，幹嘛要打架，讓我們來撐場子又是怎麽回事兒？”
桑蜜雲有些氣憤：“之前，他們見韓奕穿了一雙耐克倒鈎，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就篤定這雙鞋是假的，還傳謠言說人家韓奕虛榮心強。人家韓奕忍了，沒說什麽。但氣憤的，就是今天下午放學的時候。”
淩栖問：“今天下午放學怎麽了？”
桑蜜雲又道：“他們故意把油撒在韓奕的身上，還說什麽不小心，簡直假的要死，還把人家韓奕很寶貴的手表給弄壞了。”
淩栖還是知道一點的，韓奕這手表是母親去世前送給他的禮物，不消說，肯定寶貴的不得了。
劉康寧颔首：“我跟桑蜜雲兩個都看見了，他們就是故意用那什麽東西弄壞人家手表的。”
“就他們兩個？”淩栖俯瞰癱坐在地上的那兩個人。
顧硯颔首：“是他們兩個。”
“操你媽的，就是看不慣他怎麽了？啊？輪得到你們來撐場子？”
淩栖覺得這人說話莫名其妙的。
“講講事情經過吧，誰先動手的？”淩雲路很是好奇。
劉康寧嘲諷：“雖然我們是來撐場子的，但是我們沒動手啊，他們兩個人打不過韓奕一個，你說可笑不可笑？最主要的是，也是他們約的地點，時間啊，自己預約挨打的還是頭一次見。”
桑蜜雲：“哈哈哈哈哈哈。”
“一塊破表有什麽好珍惜的，壞了就是壞了，本身也跟垃圾沒什麽區別！”
韓奕狠厲地看着他，又給他來了一腳，要不是劉康寧好言相勸，躺在地上的兩人恐怕已經又挨了一頓了。
嘴硬啊，淩栖無奈地搖了搖頭。
“去你媽的！有什麽好拽，啊？”癱坐在地上的人，還是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有你，叫什麽顧硯的，怎麽不繼續染紅毛了，怎麽不繼續當別人舔狗了？笑死我了，啧啧啧，一輩子只配當別人舔狗，老子他媽惹你了？你在這兒看什麽戲？”
顧硯從始至終沒做過任何動作，也沒說過任何一句話，除了回答淩栖那一次。
癱坐在地上的那兩人見他不說話，覺得他還算是個軟柿子，就對他進行語言攻擊了。
“你才是真的笑死我了。”淩栖冷笑一聲，“嫉妒人家穿真鞋，因為自己家窮困潦倒呗，所以才會這麽說，顯得自己有多清高一樣，其實你就是臭水溝裏的狗，但凡是見到一個人，都想要上來啃兩口。”
在場所有人都屏息斂聲，聽着她的話。
“這叫死不要臉，賤貨。”淩栖沒好脾氣道。
淩雲路附和：“同類人混在一起，人以群分，可見你們兩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生下來就應該被抛棄在垃圾桶裏，免得出來禍害社會。”
劉康寧跟桑蜜雲瞪大眼睛感慨，這姐弟倆簡直會罵。
韓奕終于開口道：“衣服跟手表我不需要你們賠，因為你們家窮，住在下水道裏，你們兩個也就跟老鼠也沒什麽區別，計較是跟人計較的，而不是跟一只老鼠在這兒支支吾吾，老鼠不配！”
淩栖他們都笑了。
“我叫別人來撐場子，關你錘子事啊，老子有老子的人脈，更何況他們又沒動手，你們兩個打不過我一個，是因為老鼠也腎虛嗎？”韓奕無語。
從他的口語中就能聽出來，他是真的很生氣。換位思考思考，自己肯定也是氣到爆炸。
淩雲路感慨加嘲諷：“少點虛榮心要死啊，虛榮心強的人，一輩子都得不到好東西。但是，你們要朝那方面繼續發展哦，加油！同學，我看好你們哦。”
“走了，老鼠沒什麽好看的。”劉康寧拉着韓奕走了，桑蜜雲一兩步跟上去。
淩栖看看地上躺着的那兩位，又看了看旁邊的淩雲路，最後視線落在了顧硯身上。
好巧不巧，對方也正注視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