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

第一

“自己考什麽樣，自己心裏面也都有點數吧？”楊老師靈魂發問。

底下鴉片無聲。

“這一次呢，有一位同學進步非常之大。”楊老師嘴角一彎，“相比以前的成績，直接提升了兩百多分。”

此話一出，無不有人為之震驚。

“誰啊？我丢這麽厲害。”

“劉康寧還是淩雲路啊？”

淩雲路暗自一笑，畢竟他早在自家姐姐生日那天，就已經知道了自家姐姐的真實情況。他由衷地感到自豪，這種自豪感，不亞于自己考了年級第一。

“報告。”

一道清爽的聲音打破這份死寂。

所有人都望向教室前門。

是顧硯。

淩栖見他手上提着牛紙皮袋子，一目了然，顧硯是去買吃的了。

“喲呵！”楊老師笑笑，“你的心還挺大的，今天公布成績你還遲到。”

所有人臉上皆是疑惑，遲到了，楊總難道不應該是生氣嗎？為什麽還滿面春風的？

顧硯管他前前後後、真真假假、開心不開心，總之先道了聲“對不起”，他覺得這是最管用的方法，老師權威大于自己，自己先認錯就好了，他也懶得找借口。

“回到位置上去。”楊老師笑笑，“這次考的不錯啊，整體提高了五十多分，但你還有上升的空間，要繼續加油。”

五十分！知道這五十分是什麽樣的概念嗎！這五十分要在高考場上打敗多少人啊！

“我的媽耶，顧硯提高了五十多分楊老師都笑成這樣了，那某某提高兩百多分，楊老師豈不得做夢都得笑醒？”

“我更比較關心到底是誰提升了兩百多分。”

确實太神了，兩百多分，這絕對不是臨時抱佛腳能抱出來的，必須有紮實的基礎和極其地用功。

“所以到底是誰呀？劉康寧還是淩雲路，我賭淩雲路吧。”

“我不見得，那我就賭劉康寧。”

有人如此小聲嘀咕着。

但也有人一直目視着淩栖。

那眼神充滿了不安，急切，焦慮。

班上同樣也有不少人知道淩栖跟章意可的賭注。平時淩栖在班級裏人緣好，學校裏人緣也好，有同情他的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所以他們現在都在祈禱，是真心希望那個提升兩百多分的人是淩栖。

顧硯坐了回去，将牛皮紙帶遞給淩栖。

“好歹墊一墊肚子，不然會餓的。”

淩栖接過：“裏面的是什麽？”

“包子，就你喜歡吃的那一家。”

淩栖莞爾：“謝謝。”

“不客氣。對了，楊總開始公布成績了嗎？”

“暫時還沒開始，你是例外，全班都知道你一個人提升五十多分了。”

“淩栖，”楊老師站在上面，一本正經，“731.5，這個成績輝煌的很，都要向她多學習學習！”

顧硯嘴角一彎，覺得無比自豪。

同學聞言，底下一片嘩然。

“不是多少，我沒幻聽吧！？”

“我的媽呀，731.5！年級第一啊！淩栖上一次不只考了400多嗎？”

桑蜜雲松了一口氣，年級第一就好……年級第一就好！

“年級第一這位子是穩了。”楊老師給予肯定，“超了年級第二名46分！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給你發獎勵。”

淩栖道了聲“謝謝”。

“草！我淩姐牛逼啊！”

“46分，拉爆了啊！”

“這也太厲害了吧，學神啊！試問哪個人能考700分以上！”

“我一直覺得她挺沉穩的，原來是在憋大招啊。”

“成績不會是作弊來的吧？提升兩百多分怎麽可能啊？”

有利就有弊，有祝福的就有猜疑的。

“這我哪知道？但作弊也不太可能吧，三個監考老師耶！”

“誰知道她使的什麽妙招，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得去找她要個秘訣呀。”

“自己不行就別質疑別人。”淩雲路語氣不算可親，甚至帶了點憤怒，能夠聽得出來，他的內心有一團火，心中盛勢的火，可可能怎麽澆都澆不滅了。

方才議論這件事的那兩個男生坐在淩雲路跟桑蜜雲的前一排，所讨論之事都被聽了個精光。

桑蜜雲最看不起的人也就是這類人，自己垃圾的要死，裝的要死，還他媽因為那什麽嫉妒心，要把別人貶的一文不值。

這種人是可悲可哀的。

“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特有優越感啊，人家年級第一都沒說什麽，你們在這兒瞎逼逼。別狗叫了，你們就提心吊膽地聽着自己的成績有多垃圾吧。”

前面一排的兩個男生恰似謝了的花，大雨珠般墜落下來。

他們兩個都在那一瞬颔首低眉。

畢竟在背後議論別人這件事情，是真的擡不起頭。

他們說那麽大聲，淩栖怎麽可能會聽不到？不過她沒說什麽。

盡管小鳥立于枝頭再怎麽叽叽喳喳，淩栖也不怎麽在意，管他們怎麽說，幹自己的事就行。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淩栖才難得管，愛怎麽說怎麽說去。

“你沒生氣吧？”顧硯見對方皺着眉頭，下意識問道。

是了，一下子不裝了，提升這麽多分難免會有人猜疑，顧硯跟淩栖也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後果。

“我沒生氣啊。”淩栖平靜道。

“那你皺着眉幹嘛？”

“額……要你管啊。”

沒有人能做到真正的處身事外，盡管一直告訴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內心的那一股不爽的勁兒，是怎麽都壓不下去的。

“楊老師。”淩栖喊道。

那倆人都冒虛汗了，生怕淩栖把自己給告了。

“怎麽了嗎？”楊老師剛念完成績，把成績單給放下。

“從始至終都講究個有獎有罰，是不是？”

楊老師點頭說是。

淩雲路：“？”

桑蜜雲：“？”

顧硯也搞不懂了，淩栖這是在幹什麽？

“小小的懲罰就是了，交給我吧，我來處理。”淩栖彎眼一笑，顯得是那麽的動人，美麗，可愛，乖巧。

至少楊老師跟顧硯是這麽覺得的。

“同意！”班長何詩第一個表示同意，畢竟自己能少幹一件事，誰能不高興呢？

楊老師也就點頭：“行，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針對性懲罰，你懂我的意思。”

楊老師的意思是，如果你生物沒考好，就把生物發的複習單給抄一遍，反正副科是這樣。那如果是主科，要麽就這試卷抄錯題，要麽一直刷題刷到吐為止。

顧硯了然了她的做法：“夠狠的呀你，不過這招也是真的絕，你要搞針對嗎？”

“那是肯定的，他們這麽不滿意我，我為什麽要對他們好呢。”

“那你打算？”

“你生物不是控制到沒及格嗎？”

“對呀，怎麽了？”

“你們抄一遍就行了，他們抄三遍。”

顧硯點頭覺得可以，須臾又覺得不妥：“萬一他們把你給告了怎麽辦，告你區別對待。”

“多抄是為了他們好，誰叫他們嘴賤呢。”

顧硯難掩笑意：“以前沒發現，你這人還挺壞的。”

“人不光只有好的一面，都有邪惡的一面。”

“所以，你是把所有溫柔都給我了嗎？”顧硯問她。

“你想的倒挺美。”淩栖無語笑笑。

“有你在，我覺得我的每一天，都是美夢。”顧硯溫柔地看着她，“你就是我的美夢，我這算是美夢成真了？”

淩栖先是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反應過來後翻了個白眼：“咦……你能別這麽肉麻嗎？”

“哪裏肉麻了？”

“難道不肉麻嗎？”

“我不覺得。”

淩栖：“……”

去你媽的不肉麻！

“都決定好了嗎，真的要讓他們多抄一兩遍？”

“我知道他們不會認真對待抄複習資料的，但那過程是生不如死的，我管它結果是什麽，他不好受就行了。”

顧硯颔首：“确實得讓他們長長記性，要是以後進入了社會，情商低到在人面前就說出這樣的話，可是要吃大虧的。”

“就是喽。”

“還是你有辦法，既保全了他們的面子，又讓自己爽了。”

淩栖問楊老師的這個問題，并沒有針對誰，所以顧硯才說淩栖保全了他們的面子。淩栖真的已經算善良的了，考慮的非常周到，這才讓他們還有臉做人。

-

下課鈴拉響。

淩栖跟着楊老師進了辦公室。

“你這麽聰明，應該已經猜到了我把你叫過來的目的吧？”

楊老師坐下，手裏玩弄着一杆紅筆。

“知道。”淩栖答曰。

“這次數學題目出的非常難，六校聯考，上了120的只有兩百多個，而上了130的更是少之又少，你知道你多少嗎？”

“知道。”

還是一樣的回複，淩栖對自己這次的成績很清楚。

“不說你其他科，就光是說你這數學，你考了137啊淩栖，單科成績屬于我們年級前三了。那你知道你上次月考考多少嗎？”楊老師看着她，目光并不是狠厲，倒像是溫柔。

“知道，69分。”

“上次月考數學試卷還是學校自己出的，簡單的很，你才只考了69分。而這一次呢，我覺得我無需多言了，政教處合理懷疑你作弊，下節課你去政教處找劉老師，把這張試卷再做一遍，證明出來，劉老師會親自守着你做的。”

淩栖不語。

“可能他們還會更刁鑽一些，出一些你意想不到的題，這就得靠你自己了。”楊老師嘆了口氣，“要如果光光是數學，政教處還懷疑不到你這兒，但是你總體提升了兩百多分，這就有點讓人疑惑了。”

淩栖依舊不語。

她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他出多刁鑽的問題，能答的上來就是答的上來。

“淩栖，楊老師自然是相信你的。”楊老師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安撫，“你初中的成績是優異中的優異，至于到了高中，我想你裝怪是有你自己的理由的，老師不多問。”

“謝謝楊老師。”淩栖努力扯出嘴角上揚。

“現在就帶着文具去吧，劉老師你應該知道的。”

“好。”

“不要緊張，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好。”

“對了，還有你說的懲罰那件事。”楊老師将備用的成績單遞給她，這份詳細成績單上寫的都有，誰進步了，誰退步了，分析得面面俱到。

“你就針對着安排吧，可以讓班長幫你。”

淩栖接過成績單：“嗯好，謝謝楊老師。”

晚自習第二節課上課，淩栖拿着文具袋去政教處了。

顧硯坐在位置上，沒有等到該回來的人，他用筆戳了戳淩雲路的後背。問他：“你姐咋還不回來？楊總都回來了。”

淩雲路無語了，他又沒在辦公室，他又沒跟他姐一直在一起，他怎麽可能會什麽事都知道？

“我不知道……”

“行吧。”

另一邊，政教處辦公室裏。

劉老師果然是在裏面。

淩栖推開門報了聲“報告”便進去。

“你就是淩栖吧？”劉老師起身，将杯子的蓋子給蓋上。

“嗯，我是。”

劉老師抽出一張試卷題給她：“想必在你來之前，你的班主任應該已經跟你說明了情況吧？”

“嗯。”

“就坐在我對面寫，寫完了這個是要上交學校的，到時候直接是校長閱你這份試卷。”

“嗯。”

她彰顯出來的表情是那麽的無所謂，她拿出筆就開寫。

數學一張試卷考試時間大概是兩個小時，淩栖一般做題就快，加上考試的時候已經做過一遍了，她這一次寫的更快。

沒用到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她還已經把卷子檢查了了一道，這才遞給劉老師。

劉老師收了試卷，放在自己的文件袋裏，用從文件袋裏拿出了一張學校自印題目。

淩栖大致看了一下，後面一共是五道大題，每個大題分別有123個小問。

果然很刁鑽啊，每一道題的第一個問題都簡單的要命。第二個問題略有難度，第三個簡直不是人做的。

不過這點難度程度對于淩栖來講，算不上是什麽超級難的活動項目。

教室裏的顧硯坐在那裏發呆，為此楊老師都盯了他好幾眼了，顧硯像是沒察覺到一半還在那裏玩。

“有些人嘛，不要以為自己提高了幾十分就了不起的很。”楊老師道，“上課認真聽講，你還得再加個幾十分。”

盡管楊老師沒有提名字，但已經懂的都懂了。

淩栖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是三晚快下課了。

“姐，你去哪裏幹什麽了呀？”淩雲路逮着機會就問。

“我去喝了超級多碗的心靈雞湯。”淩栖只道。

顧硯光是看着淩栖的表情，就已經知道她幹過什麽了？

“還順利吧？刁鑽的題沒有太刁鑽吧？”

“你咋知道我去幹什麽了？”

“很明顯啊，你都把玩具帶給帶走了。”顧硯笑笑。

“玩具？”

“逗你的，感覺寫的怎麽樣？”

“還行，最後一道題沒寫出來，不過無傷大雅，最後一個小問才兩分。”

淩栖将一張稿紙遞給他：“整道題我已經抄在上面，你看你會不會，會的話回去給我講一下。”

顧硯說行，但又說：“萬一我不會呢？”

“……你總得先看吧。”

“哈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