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畫春光

畫春光

最近京城又出現了一道怪像,近來國子監門口,每天早晚,陸端都要被徹侯堵一回,原先也是冷口冷臉,待過了小半月之後,倒也平靜下來,同他說:“阿妍一直不開懷,你去想法子哄哄她。”

俗話說得好,讨好了岳父就等于成功了一半,孟君誠趁此機會問道:“阿妍是想回建康城嗎,她是不是覺得京裏住得難受了?”

陸端瞥他,一臉的你怎麽知道。

孟君誠一臉微笑,心說:我爬牆頭看到的呗。

“嗯,阿妍是有此意,但她一人回鄉,我不放心,所以一直沒能成行。”

那還得了,徹侯湊過去,說:“岳父大人,我想帶阿妍出去轉轉,不知您可應允。”

“你們想去哪兒,別去太遠的地方,阿妍坐不得馬車,她傷還沒好。”陸端能理解年輕人的熱切,而且事實上這樁婚事确實沒有作廢,聖人态度模糊,未必沒有玉成此事的意思。

他又不是犟人,沒必要和聖人對着幹。

之前默許阿妍對抗孟府,也不過是因為孟老太君以大欺小,仗勢欺人,做得太過而已。如今徹侯心系阿妍,老太君又不再管事,等阿妍嫁過去,也就順順利利當家了。

這樣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實在是沒有必要枉做小人。

“多謝岳父大人告知阿妍近況,這我就先回去準備了,過幾日,我想帶阿妍去京郊的南山別院住幾天,那邊有一眼溫泉,氣候也比較暖和,應該能幫她養病。”

“如此甚好,阿妍自小就心思重,這孩子想了什麽,不愛與旁人說,這次她這樣頂撞老太君,怕老太君心裏有隔閡,這以後?”不是陸端多心,而是聖人都要讓着孟老太君三分,庸妍這樣強硬頂撞,未必會順了老太君的心意。

若徹侯是私自為之,那便更不可取,還不如就此別過,一別兩寬就罷了。

“岳父大人放心,祖母只是年邁,并不是糊塗,她絕不會糾纏于此,故意為難阿妍的。”孟君誠從袖中取出一盒珍珠,“這是我姑母給阿妍的禮物,她家裏有事,前日就先回清河去了,請岳父代為轉交給阿妍。”

既然是長輩所賜,那就還好,陸端點頭,“我會轉交的,徹侯先回去吧,下官也要回去了,叮囑阿妍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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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孟君誠從不知道自己這麽婆婆媽媽,娘們唧唧,他又喊岳父,待得陸端轉身,他說:“我肚子餓了,能不能去岳父家叨擾一頓飯,我保證不打擾,吃完就走。”

可憐樣子,陸端點頭,“來吧。”

不料陸家卻有客人,是許豫章和徐轸,都是陸端在南直隸國子監的學生,今年赴京趕考,生死一戰,這是到老師家來拜訪來了。張氏去招呼飯食,陸庸妍出來陪着客人下棋,就在外書房裏,“大師兄昏招。”

那頭一個帶笑的年輕男人的聲音,“小師妹才是昏招,甕中捉鼈手到擒來,全亡。”

“二師兄來吧,我下不過大師兄,”陸庸妍起身,讓了位置。

許豫章瞧着陸庸妍,“小師妹是病了麽,怎麽瘦得如此厲害,我記得你與二師母入京不過百多天,這是水土不服導致的?我來給小師妹切切脈吧。”

“嗯,有勞大師兄,”知道許豫章是醫術大手,陸庸妍直接伸出手,一則陸庸妍年紀小,二則他們師兄妹,自來親厚,于是也沒有那麽多禮數,許豫章切了左手,又切右手,等了半息,他說:“師妹身上有傷吧,內熱隐而不發,小心一忍再忍,忍成大病。”

徐轸聽了,連忙轉身,關懷道:“小師妹如此是為何,難道是在這京城過得不痛快,是受了誰的氣不成?”

徐轸也是世家子弟,自然知道豪門內有些磨人的規矩,他還聽說小師妹和鎮北侯府定了親,不知是不是裏頭出了問題。當下起身,道:“小師妹盡管說來,為兄雖不才,自問也是個講理之人,小師妹如果受了委屈,為兄定當上侯府為你讨回公道。”

瞧見架子上有清水,有幹淨的布帕,許豫章起身洗手,同徐轸說:“你先出去,把門掩上,我替小師妹看看傷。”

“是,”徐轸顯然對大師兄很信任,同陸庸妍示意之後,就幹脆利落,起身出去了。

“阿妍,別怕,把衣裳解開,我替你看看背上的傷。”許豫章淨了手,拿了他慣常帶着的藥箱,“傷在背上是吧,你趴下。”

陸庸妍這病确實是反反複複,沒有好全,因為大夫都是男的,她一個未嫁的姑娘,只能口述,再就是切脈,基本不能将傷口展示給大夫看,大夫也只能摸索着開藥,于是一個多月了,她還時常咳嗽,偶爾感到肺熱,确實是未曾好全之相。

思及此處,為了自己身體考慮,她脫了外衫子,許豫章看她一眼,道:“繼續脫。”

陸庸妍眼一閉,又脫了一件中衣,裏頭就只剩一件貼身的肚兜了,陸庸妍站在那裏,許豫章一回頭,瞧見她鵝黃的肚兜,胸前的仙桃,略微緊繃的曲線,果然是已經長大了。他喉嚨一動,道:“轉過去,我看看你的背。”

“嗯,”少女聲音細細的,有點弱弱的膽怯,阿妍過去不是這樣的,她活潑而明豔,愛梳雙髻,露出光潔的額頭,不似她如今,留着厚厚的劉海,蓋住了她那雙有神的眼睛,真是明珠蒙塵。

“阿妍,”許豫章喚她。

“嗯?”陸庸妍回頭,她雙眼睜大,嘴唇微張,許豫章不自覺又喉嚨微癢,他說:“換個藥方子吧,還有你背上的疤,有些輕有些重,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沒愈合,反反複複,我得給你換藥方。”

“但憑大師兄做主。”陸庸妍伸手去拿架子上的衣服,許豫章連忙将衣裳地給她,然後轉過身,藏住自己微紅的臉,說:“阿妍放心,有師兄在,定然将你調養康健,讓你健步如飛。”

說得陸庸妍也笑起來,她剛剛穿好中衣,還沒套上外衫,就被撞開了門,孟君誠在門口站着,一臉冷肅,“阿妍,你在裏面會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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