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畫春光

畫春光

回了陸家,大夫已經候着了,張氏和蓮之守着,雖然穆乾已經吩咐人手下留情了,但陸庸妍不過十四歲少女,這當晚就發了高燒,高燒不退,陸端怕她燒壞了腦子,不停給她灌藥,忙活了一整夜,天色将明的時候,她的燒才稍稍降了下來。

然後陸祭酒就請假了,将近一個月。

孟君誠一直讓人盯着陸府,長酒每天親自去盯梢,回來之後就說:“陸小姐沒好,陸小姐沒好,”說了快月餘的‘陸小姐沒好,’孟君誠道:“怎的還沒好,我見那鞭子打的不重,我的傷都好了,她怎麽還沒好?”

長酒呲他,“侯爺,您是男人,又久經沙場,您身體素質好一些,人家陸小姐今年才多大,才一十四歲,您一十四歲的時候在幹嘛,不也挨了打還哇哇哭嗎。”

長酒都不知道說點什麽了,可憐陸小姐年紀小,還要遭此一劫,這退了婚,将來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孟君誠說:“她究竟是哪裏不好,是不是找的大夫不行,叫曹太醫去給她看看吧,拿我的帖子。”

“還曹太醫,您覺得老太君許嗎,您覺得人家陸家會接受嗎?”長酒都不知她家侯爺怎麽想的,她時不時會趴一下陸家的院子,陸小姐确實還沒好,幾乎沒出過院子,九成時間都是卧床養病,她依稀見過一次,好似瘦了不少,弱柳扶風的,與以前不是一個樣子了。

“不行,你靠不住,我還是親自去看看,我去看一眼,才能放心。”孟君誠要起床穿衣。

“侯爺,您就別自己找不痛快了吧,”長酒說:“不是我潑冷水,您就是人身燕窩靈芝雪蓮一起上,人家陸府也未必肯給您開門。”

“那你平時都是在哪裏看的,我就看她一眼,看她好不好。”

“我平時,”長酒側目,“行吧,您快點的,我在側門等您,過時不候。”

長酒平時就是趴陸家的牆頭,那個位置視線還不錯,看得清楚陸庸妍的屋子,孟君誠趴了一會兒,說:“我怎麽感覺裏面在搬家。”

“您看出來了?”長酒道:“我還以為您沒看出來呢,陸小姐好像是要回建康去了,這是在搬家。”

“她要回建康去了,誰允許的,我怎麽不知道?”

一連三個問題,長酒說:“您這婚事雖然沒退,但估計也不成了,紀家那邊還催着您納妾呢。您瞧瞧現在這環境,陸小姐受鞭笞四十,您頂了四十,一張狀紙全是侯府有罪,現在滿京城更沒有誰家貴女敢嫁給您了,不如您就順了那紀家小姐的意,娶了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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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說孟老太君強橫,過去只知徹侯荒唐,如今再添老太君強橫,鎮北侯府如今真的算是京城一道風景線了,任誰從門口過,都要伸手指指點點一番,長酒就不相信,這說出來的還能是什麽好話。

陸庸妍從屋子裏出來,這是她那天狀訴鎮北侯府後頭次露面,裝扮過的,果真瘦的形銷骨立,孟君誠扭過頭去,忽然不忍再看。

長酒說:“看呀,不是要看麽,人都出來了,侯爺怎麽不看了呀。”

陸家的喜氣一掃而空,孟家也好不到哪兒去,孟柔石自覺壞了事,這幾天就準備啓程回清河了。而老太君稱病,幾乎不見人,林侍郎的夫人來過兩回,基本沒見着主人,徹侯卧病,大姑奶奶不見客,老太君身體抱恙,各個都說不舒服,導致客人來了也心情沉重,不大舒服。

孟君誠回了侯府,正巧錦書來找,說:“大姑奶奶要回家,老太君說吃一頓家宴,都在等您呢。”

“知道了。”

從陸家回來,爬了牆頭,衣上還有灰呢,孟君誠衣裳都懶得換了,直接往主院裏走。

錦書看長酒,長酒連忙掏出手帕,幫着随便拍了兩下,也不管拍沒拍幹淨,笑着說:“侯爺還未恢複,剛剛不小心撞樹上了,撞樹上了呢。”

錦書也懶得戳穿,直接說:“侯爺,這邊請。”

“你姑母要走了,看你有什麽甚麽話要帶給你的兄弟姊妹的,”老太君也是仿佛老了許多,精氣神都沒那麽好了,瞧了孟君誠一眼,神色落寞,誰知道陸家的丫頭這樣剛烈,誰也不知道呀!原以為她年輕,嫁進侯府就知道吃喝玩樂,享享福氣,誰知她竟然是這樣的。

孟柔石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也有她的私心,現在事情鬧成這樣,她真沒臉繼續住下去了。于是拿了一盒子珍珠,說:“算是我給陸家小姐賠罪的,納妾之事,怪我,怪我沒有想明白。飛卿,聽說陸家小姐一直沒有病愈,姑母不好意思再登門,勞煩你再走一趟,請陸家小姐千萬不要介懷,咱們也都不是有意的。”

畫眉斂眉,沒有吭聲,在後頭伺候奉菜,她一直就挺喜歡侯爺的,無奈——現在也挺好,狐貍精們都別進來,一個也進不來了。

誰料,孟君誠撩袍子,雙膝一跪,“孫兒請祖母原諒庸妍,她年紀小,不知輕重,孫兒是要娶她的,待她進了門,希望祖母忘記過去,既往不咎。”

還要娶?這話說得在座所有人都一愣,錦書心道:這怕是咱們侯爺一廂情願吧?畫眉心說:是她也好,反正老太君不喜歡,諒她一個小姑娘也翻不起什麽浪來。

孟柔石倒是與老太君對視一眼,君誠這是怎麽啦,人家都這樣了,還想娶,開玩笑呢?

徹侯說:“聖人也并未收回旨意,咱們兩家也并未退婚,說明咱們的婚約還是有效的。”

感情還能這樣啊?孟柔石瞧自己的侄兒,安撫道:“飛卿,長輩們現在也明白你的心情,但你是這樣心思,人家陸小姐也是嗎?婚姻雙方還是講究個你情我願,咱們再以勢壓人,下次人家更說得不好聽了,你說是嗎?”

“我相信她也是一樣的。”

“什麽?”孟柔石沒聽清楚,“什麽一樣的?”

忽然又反應過來,同老太君說:“母親,飛卿這是瞧中陸小姐了,您看,他也不明說,這稀裏糊塗的,咱們都沒弄明白。”

“反正是你的婚事,你的夫人,你自己去娶,家裏是不會再為你出面了,鬧出來的,都是笑話。”老太君既沒有表現得高興,也沒表現得不高興,孟柔石笑道:“你祖母這是心疼你呢,快快起來,地上涼,你身上還有傷呢。”

家裏的阻礙沒了,聖人不理,剩下的只有陸家了,孟君誠決意用自己的決心,去打動陸家,最先當然要從岳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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