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唐味觀察手冊這個東西一出來, 事情就帶上了一點別的意味。
是什麽人在觀察唐味，又把每一件事情做下記錄。
楚池舟點開閃爍着的書本圖标，發現它在小npc醒着的時候，并不會占據全屏, 而是縮在小npc旁邊。
以一個不大不小板塊, 能讓玩家看上上面的內容，還是半透明的, 更不會遮擋什麽。
他一邊看, 一邊把這件事告訴了唐味。
小npc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上面都記錄了我什麽事？”
楚池舟很簡單的帶過了：“做了些什麽之類的。”
“我去其他的游戲賬號上面看過了，并沒有這個東西。”
“并且我也查過, 其他任何賬號上面都沒有觀察手冊這一類的圖标出現。”
“有可能游戲公司知道一點什麽, ”楚池舟頓了頓，“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并不是真正的npc。”
“而是現實中存在的人，意識被投入了游戲當中之類的。”
“按照我們現實世界的科技來說, ai的智能還不足以到覺醒的這一步。”
“先前我有所懷疑, 就是因為你的反應和對實物的判斷，情緒的變化都遠超了AI的表現。”
在得知自己被觀察記錄着, 唐味內心不僅茫然還有莫大的恐慌, 有人在觀察他, 他卻毫不知情。
但不知道為什麽, 在楚池舟冷靜的分析下，他慌亂的內心慢慢平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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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還是灰蒙蒙一片, 可似乎有人會和他一起面對了。
唐味将發散的思維收回來, 對楚池舟話語裏他不理解的東西提出疑問：“AI就是程序代碼嗎？”
“就像游戲是由一個龐大的數據洪流組成的那樣？”
楚池舟：“你可以這麽理解，不過, 既然你是游戲裏的npc，那你怎麽會知道程序代碼？”
唐味：“知道就是知道呀，這種感覺，很難解釋的。”
楚池舟：“類似生而知之？”
唐味念了一遍四個字，似懂非懂的點頭，“差不多。”
“你說AI還遠遠不能達到自我覺醒的程度，那如果是意識投入游戲，現實世界的科技能夠達到這個水平嗎？”
楚池舟說的那些話并不難懂，唐味稍加思考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也提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若是AI做不到，那意識投入這個技術，聽上去就更有難度。
楚池舟：“關于這個，能查到的很少。”
“人的大腦是一個很複雜的東西，意識投入就是在對人的大腦中的記憶思維等等進行一定程度的提取。”
“從技術層面來說，哪怕我并不了解，也知道非常難以做到。”
唐味有些失落，“那我是不是…很難從游戲裏面出來了。”
“既不是AI，又不太可能是現實意識投入，那我…”
他神情落寞，勉強笑了笑：“那我是什麽東西？”
楚池舟皺了皺眉，沒有安慰他別這麽想之類的，而是道：“我們可以從現有的線索查起。”
“人腦意識提取之類的技術，有可能是處于保密或實驗狀态，所以我查不到。”
“但如果你是真實存在的人，那只要存在過，就會有痕跡。”
技術上面的東西，有可能會面臨它處在絕密狀态難以查到任何線索，但查一個人，應該困難就會少得多。
楚池舟說出了他的想法：“況且你的意識處在游戲當中，說明你大概率不是擁有技術的科研人員，更大的可能性是…”
他頓了頓，用了更加沒有傷害的說法：“更大的可能性是也許你是參與實驗的志願者。”
志願者和實驗體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說法，被迫進行人體實驗和志願接受實驗，給人的感覺天差地別。
楚池舟能感覺到小npc緊張不安的內心，沒有說空泛的安慰，卻會注意在細小的地方不去刺痛小崽崽的心。
“我們可以先從你的名字查起，全國範圍內有多少個這個名字的人，排除掉年齡大的，太小的，這個範圍應該可以進一步縮小。”
比起安慰，這個顯然更能讓崽崽安心。
唐味緊緊攥着的手微微放松了些，輕輕呼出一口氣，“你說的對，如果我是真實的人，那只要存在過就一定會有痕跡的。”
“那些都是你剛剛查的嗎？”
楚池舟：“昨天晚上查的，随便想了想。”
他看了那本觀察手冊，裏面沒有過多的贅述，簡單的文字直白的勾勒出那些小npc的經歷。
一個覺醒了自我意識的npc，在游戲裏并不自在，也不像那些穿越進游戲世界的小說描述的那麽天下無敵般的存在。
反而看了會讓人心疼。
楚池舟知道裏面還有很多東西都被藏起來了，大段大段的空白，說明那裏應該是有文字的。
可觀察手冊上只記錄了從小npc被迫摸黑種胡羅蔔到現在這麽久以來的事情，以前的他一無所知，崽崽也不願意提。
但就那點內容，就能窺探出幾分崽崽過往的生活。
….昨晚，也就是自己坦白是npc以後，楚池舟就開始替他去查這些了嗎？
小npc微微仰起頭，唇角彎彎，笑容一掃剛剛的緊張陰霾，眼神澄澈而真摯：“楚池舟，謝謝你。”
楚池舟也跟着輕笑一聲，“你不用和我道謝。”
他幫的，是他的崽崽。
小npc搖搖頭，很認真道：“當然要道謝，我知道的，你完全沒有必要做這些。”
“如果我真的是現實中真實存在的人，那我和你，就能真正的處在同一片時空下。”
“我很想見見你。”
楚池舟頓了頓，“你知道我叫楚池舟，是從哪裏知道的？”
他只和小npc說過名，可沒提過姓楚，
小npc呆呆的啊了一聲，他沒想到楚池舟的話題跳躍得這麽快，聽到疑問，緊張的捏了捏指節，“我能看到你和游戲當中其他好友的聊天。”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
他雖然也會對此感到好奇，也想要過多的知道了解這個賬號的主人，但這件事上，确實不是唐味偷看。
小npc半是理直氣壯半是心虛的說道：“每一次那個消息一來，亮得晃人眼睛的光屏就會出現在我面前。”
“我不想偷看的。”
“可是也擺脫不了它硬要我看。”
他越說底氣越足，甚至點了點頭，“對，它硬要我看的。”
楚池舟熟練的逗他，“那你可以捂住眼睛。”
“這樣它總不能伸出兩只手來把你眼睛拿下來吧。”
唐味：…..
他癟了癟嘴，嘀嘀咕咕的小聲說道：“你好讨厭。”
楚池舟哼笑一聲，語氣戲谑道：“如果這樣的話。”
“既然已經偷看了我聊天，那就再偷看一下我吧。”
小npc歪了歪腦袋，很是困惑。
片刻之後，楚池舟的游戲消息閃爍，他點開，一張照片出現在了小npc面前。
照片裏面是一個男人，或者說少年，穿着黑色衛衣，一頭銀白短發，站在舞臺上，聚光燈璀璨閃耀，都只照在他一個人身上。
少年微微勾着唇，眼神情緒很淡，眼眸深邃，他身高很高，寬肩長腿的，垂眸看人的時候給人無形的壓迫感。
楚池舟從不拍照，這一張是他參加線下活動時官方視頻中的，他截下來用另一個游戲賬號發了過來。
“等你從游戲中出來，我會送一束花給你。”
他沒有正面回應見面這件事。
而崽崽則聲音驚嘆：
“你長得，好厲害啊。”
兩句話幾乎是一前一後同時說出。
楚池舟本來還有些異樣的心情，被他這句話瞬間逗笑了，“什麽叫長得好厲害。”
“崽啊，也是游戲裏沒有學校或者補課班。”
“不然高低得給你報個名。”
小npc輕哼了一聲，“就是很厲害，要是你在游戲裏面，就和城池裏面那些很漂亮很冷峻的npc是一個級別的。”
楚池舟：“那還是不了，我要是也在游戲裏面，崽你看這個也漂亮看那個也好看。”
“在游戲外面，你還能別出心裁的誇一句我長得厲害。”
小npc靈光一閃，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我懂了，你喜歡當特別的那一個。”
“可是不用這些好看啊，漂亮啊，厲害啊，你對我來說就是最特別的。”
楚池舟唇角微微勾起，又很快淡了下去，語氣平靜：“崽，那是因為你的世界現在只有我。”
“如果你真的是現實世界的人，擁有了過往的記憶，就不會再這麽想了。”
“好奇怪。”
楚池舟一怔，就聽到小npc繼續說道：“好奇怪你怎麽會這麽想。”
他本來只是随口一說，只是開個玩笑，只是在聊天中想到什麽随意的說了出來。
楚池舟的回答，卻讓唐味微微蹙眉，将這個他随口說出的事情，仔細看待。
穿着可愛垂耳兔套裝的唐味正色道：“就算我恢複了記憶，擁有這一段獨一無二的經歷的我們，也是彼此最特別的存在啊。”
崽崽認認真真開始掰手指，“你看，我不會再進入任何人的游戲裏面。”
又掰下一根，“你也不會再遇到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npc。”
“就好像以前你以為我身上有唯一任務，現在看來，這也的确是任何人都絕對不會經歷的唯一任務。”
楚池舟沉默片刻後輕笑：“誇人不太行，說情話倒是很厲害啊崽。”
他在小npc面前嘴上沒把門慣了，絲毫沒察覺自己說的話有什麽問題。
情…情話？！
小npc驚得瞪大了眼睛，一張臉在眨眼睛開始飛粉，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不要亂說啊。”
“這哪裏是什麽情話，我說的都是事實啊。”
“還有，我們都是男人啊。”
被他這樣慌慌張張害羞又窘迫的指出，楚池舟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的話似乎是有點問題的。
小npc慌了，他就不能慌。
楚池舟面色如常，聲音也鎮定：“兄弟情也是情，現實世界裏面，兄弟朋友之間也會講情話。”
小npc稀裏糊塗的點頭，語氣猶豫：“啊…這樣的嗎…”
作為游戲裏的npc，不是很懂你們現實世界的兄弟情。
“那好吧…那我說的就是…情…”好怪，真的太怪了，唐味有些說不下去了，飛快的轉移話題道：“說起其他npc。”
“有一個問題我很想問你。”
唐味抿了抿唇，耳朵根還帶着剛剛羞窘的紅痕，神情卻已經嚴肅起來：“為…”
“可以再去看看麥爾娜女士的房子是不是恢複了嗎？應該已經有現實中的三天了吧。”
他也偷偷騙過楚池舟，沒好意思問，他原本以為的原因，現在看來也應該不是那樣的。
或許只是楚池舟當時心情不好。
小npc繃着臉，“要讓我看到照片。”
楚池舟：……
有時候，對崽崽這種锲而不舍的精神，他真的很佩服。
看了那本觀察手冊，楚池舟也能理解崽崽為什麽會這麽在意被他撞壞的麥爾娜女士的房子。
并不是對麥爾娜女士有過多的關心，大概只是…
想到了自己。
楚池舟傳送到城池的時候還在想，要是麥爾娜的房子還沒好，他就花十幾塊錢把它複原。
以免崽崽一直惦記着。
看到恢複成原樣的房子，楚池舟挑了挑眉，挺好，又省十多塊。
他截了張圖，發在了和小號的聊天框裏。
回到木屋門口，有些無奈的說道：“這次真的恢複了，別惦記了？”
小npc喜滋滋的朝他笑，“你人真好。”
好人卡加一。
楚池舟哼笑一聲：“我先去查一下和你同名的人有多少，對了。”
“崽你的臉，從最開始的大衆普通npc的臉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該不會是你真實的長相吧？”
游戲裏面的建模，多少都做了二次元風格處理，但還是看得出來眉眼五官，能想象放在現實中是什麽樣子的。
如果是真實的長相，對着樣貌找人，會快得多。
唐味搖了搖頭，但語氣不是否定的，“我也不知道…”
“我對這個樣子的自己，并沒有多少熟悉感。”
這就難辦了。
楚池舟這麽想着，沒說出口，而是道：“沒事，我們先按照這個找一找。”
“一會兒見，崽。”
唐味：“一會兒見。”
送葬者消失了，小npc抿了抿唇，扭過頭又看了眼自己褲子後面的兔子尾巴，伸手撥了撥，尾巴也跟着顫動。
這個衣服是楚池舟買的，另外一件看上去有些像小王子穿的衣服。
一件可愛，一件帥氣。
但…兩件都是要錢。
小npc嘆了口氣，拖着兔子尾巴走進了木屋裏，端端正正的坐在書桌前，開始寫寫記記。
楚池舟給他買過的每一件東西，他都從頭記錄了下來，大到浴室、移動城堡，小到一個蘋果，一杯豆漿。
唐味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格，但這不是他理所應當把它們僅僅看出是游戲裏面的東西，無視楚池舟的付出的理由。
一筆一筆算下來，才發現楚池舟竟然也給他買過這麽多東西了。
垂耳兔套裝的兔子耳朵垂下，和唐味現在的心情幾乎一模一樣。
游戲裏面的他，和游戲外面的楚池舟，似乎都是一樣的。
他感覺楚池舟也是孤獨的，沒有朋友，應該也沒有女朋友，不然也不會在知道他是擁有自我意識的npc前，就在他身上傾注感情。
雖然這樣想可能有一點自戀……
但是楚池舟所做的事情很多是沒有必要的，就像給受凍的他買一個看上去就很貴的移動小城堡。
而且就像他說的，楚池舟完全沒有必要幫他，甚至是在他睡着的時候，在他考慮到這些事情之前就在查這些。
更重要的是，楚池舟對他和對其他人的态度是不同的。
尤其是在感受過楚池舟對現實裏那些人的冷淡。
小npc伸出手背碰了碰自己發燙的臉，只是不太知道……
但是是哪種感情啊.…
有時候楚池舟說的話，很怪，真的很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