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韻春睫毛撲閃。

試什麽?

這是說試就能試的嗎?

雖然吧, 韻春心中幹咳了聲,她們确實有過親密的行為,可那都說明白了, 是迫不得已。都已經找到解決辦法了還說這些, 就有點……不清不白, 超出朋友的範圍了。

韻春輕輕詢問:“會不會……随便了點?”

路青雪眼尾的痣稍稍動了動:“随便?”

“對啊!”

韻春坐在椅子上,仰頭望着路青雪, 昂起的脖頸猶如天鵝般纖細, 悠長渺白。只是如此優雅的姿勢, 說出來的話讓路青雪不敢茍同。

“為了證明會不會有黑眼圈,就做那種事情,難道你不覺得…哎呦。”

韻春還沒問出來呢,額頭被路青雪的指尖戳了下。

指尖飽含着滿滿的無奈。

連語氣都喊着嘆息似的, “腦袋瓜裏想什麽呢?”

韻春清淩淩的眸凝望着路青雪, 直盯盯的目光好像在問不然是什麽?她未言語,而是用眼神詢問路青雪。

路青雪失笑, 潤澤眸似皎潔月光, 澄瑩帶水, “我的意思是一起睡覺。”

韻春目光如鏡:我剛才也是這個意思。

路青雪便多解釋了一句:“什麽都不做, 只是睡覺。”

……哦。

韻春扯動嘴角,嘻嘻一笑:“我也是這個意思啊!青雪姐你想什麽呢?”

路青雪輕笑:“是?”

韻春面不改色:“是。”

路青雪神閑氣靜沒多深究, 轉而淺笑問:“那可以一起睡?”

韻春并未立刻同意,她好奇地問:“你需要睡覺嗎?”

她問的是:鬼需要睡覺嗎?

她沒別的意思, 就是對于未知領域的新奇。

路青雪明白韻春, 她身影泛起淡淡的藍色幽光, 如果關了燈,宛如夜間的精靈。不過開着燈也很好看, 一時吸引了韻春的目光。

“睡覺不重要。”路青雪持着耐心,安然地說道,“重要的是我需要讓你相信我,和我接觸不會再對你有傷害。”

路青雪語氣很平淡,可韻春卻聽到了凄涼。

不偏不倚,直擊心窩的涼楚。

就好像皓月高挂之際,忽被烏雲遮住了光,透過雲彩的月光變得蒙蔽,灰蒼蒼的。

猶如野馬塵埃。

而幽藍的月光奮力從厚重的烏雲中擠出是為了什麽呢?是為了給月亮帶一句話。

月亮說:“這樣你就不會躲着我了。”

韻春本能低喃:“我本來也沒躲你。”

是烏雲的錯。

是它擋着了你,不讓我看到你。

可即便有烏雲遮擋,你身上皎白的、聖潔的、溫柔的、明亮的光,我依舊能看見,能感受到。

即便有烏雲作祟,你還是為我照亮了路。

無論那條路是通往哪裏的,只要是我打算向前走的,你就會将它照亮。

而當我回頭看,我還會發現,就連回頭路都是亮堂堂的。

前進亦或是後退,你都幫我照亮了。

甚至四面八方,小小天地,全都是你的光。

在你的光照下,我可以走上任何我想去或者我沒有想過的道路,去到各個地方。

我該怎麽躲呢?我又為什麽要躲?

我甚而會困惑,該怎麽回報你溫柔的月光。

可是你卻反問我:“現在沒有,以後呢?”

韻春木木地張唇,恍惚間,她伸手拽住了路青雪的衣服,用力太重,攥起的手褶如洶湧的浪花,翻滾出了內心最直白的想法,她堅定地說:“以後也不會。”

路青雪沉默琢磨,“可信?”

“為什麽不信?”

韻春惱了,她撒手,站起身,直接給了路青雪一個抱。

很用力的一個抱。

有時候就是這樣,話說不清道不明,別人又覺得不可信時,直接用行動表示,而不是一直地反問,一直在心裏猜疑,一直不去表明。

如果真的一直這樣,只能說:對方在你心裏并不重要。

就算不是兩個世界的人;就算身份地位有巨大的差異;就算她不信你;你也要将心裏的想法說出。險逐腐

結果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裏不留遺憾。

而且如果不說,等待的只會是失去。

當然了,如果能夠接受以後的生命中不再有她的存在,可以不說。可以繼續沉默充當啞巴。可以将她的微信聯系方式删除,因為在按下删除鍵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決定了、接受了以後不再參與她的生活……

雖然韻春沒有路青雪的微信。

但她們根本就不需要微信聯系,因為路青雪說了,只要在心裏想她,她就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只要她想着路青雪,路青雪就會出現。

被抱着的路青雪先是一僵,韻春宛若太陽似的,熱情到無法抵擋。

就連身體的炙熱,都是夜裏無法感受到了奢侈。

那般的烈。

那般的活泛。

那般的耀眼。

那般的…讓她不受控制地想,不受控制地打聽有關韻春的事情,不受控制地注意韻春的一切。

太陽就是這樣。

暖烘烘地照着人。

韻春也是這樣。

所以對路青雪來說,韻春是太陽。

此刻太陽抱住了她,身體的骨頭硌着她,血肉灼着她。

跟她說:“你得信我。”

路青雪垂在腿側的手指動了動,手腕慢慢向上擡。她擡的很慢,就好像是在這個緩慢的過程中,給韻春松開她的機會。

可韻春沒有,她還在抱着她。

抱得很緊。

如果路青雪是個活人,可能就被韻春抱得喘不上氣了。

可路青雪不是,不過她能還是感受到韻春在很用力的抱她,能聽到韻春的心跳,能看到韻春眼裏朦胧的水光。

也能,摸到韻春後背的溫度。

盡管她的動作緩慢,韻春卻也沒在這個過程中離開,她的手已然貼上了韻春的後背,回抱住了韻春。

一個擁抱就這麽形成了。

當感受到路青雪的回應時,韻春認為路青雪信她了。

她松開了胳膊,向後退了半步,一邊坐回椅子一邊望着路青雪說:“你都是鬼了,我還騙你做什麽?”

有什麽好騙的呢?

騙路青雪能讓她得到些什麽嗎?

路青雪淡淡笑:“因為你很會哄人。”

而很會哄人的人,有時說出話連她自己都意識不到。

甜言蜜語早已經是常态。

連微笑也一樣。

都是騙人的,是保護色,是讓自己在這煉獄般的人間有一席之地。

可是我沒有哄過你。

韻春心裏切語。

就算你不開心會讓我倒黴,我也沒有為了讓你開心而說假話哄你。

韻春快速抹完護膚品,從椅子起身。

路青雪在這個過程中坐到了用來放衣服的沙發上,韻春走了過去,盯着路青雪看,俯身說:“以前是沒說過哄你的話,現在我想說一句試試。”

她眼底有狡黠,勾唇笑,軟聲:“路姐姐,我們該睡覺了。”

又一次被喊路姐姐,路青雪這次的定力足夠讓燈泡不閃爍。

路青雪挑眉:“哪一句是哄我的?”

“你猜。”

“我猜後半句。”她喜歡前半句,不希望它是哄人的。

“猜錯了。”

韻春轉身躺到床上,拍了拍床的另一邊:“路青雪,該睡覺了。”

修長的腿彎起,拉起旁邊的被子遮蓋住了曼妙身姿,閉眼前她說:“不過你是後上|床,你得去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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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春是被舔醒的。

被舔的還是她的腳。

起初韻春還在夢裏,迷迷糊糊的沒反應過來,以為是夢裏發生的事情。可是随着腳被濕淋淋的口水沾染,身體的某根神經潛意識繃緊,潮乎乎的膩感加重的那秒,韻春猛地收腳驚坐而起。

惺忪的睡眼與床邊大金毛對視在了一起。

兩顆眼睛純粹的,亮亮的,像完全不知道剛才做了什麽事。

眼瞧着金毛朝着床靠近了下,韻春趕忙縮回腳,濃濃的起床氣妥協成了一聲:“嗚…”

她怎麽把這個大佬給忘了。

舔她是叫她起床給放狗糧嗎?

“抱歉哈,招待不周。”韻春打了個哈欠說道,然後掀開身上早已滾成一團的薄被,“你等一會兒,我這就去給你準備吃的。”

韻春避開金毛,從另一邊下床,拖鞋在狗腳邊,她不敢去穿,只能光着腳跑出卧室。到了客廳,她卻發現狗糧和水都是倒好的,還有吃過的痕跡。

才睡醒宕機的腦子完全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

家裏有海螺姑娘?

直到耳邊響起熟悉的柔聲。

“起來了?”

哦,不是海螺姑娘,是青雪姑娘。

睡懵圈了,不但忘記了狗,連昨夜同床共枕的人都忘了。

韻春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發現是在餐桌,路青雪正背對着她擺弄着餐盤。

一條香槟色的緞面吊帶睡衣,衣擺與背部是镂空的蕾絲,衣服是貼身的。以至于路青雪不像她,将身段隐藏在肥大的睡衣中,除了漏在外面的胳膊和腿,其餘什麽都看不出來。而路青雪身上的衣服,每根針線都完美的修飾着衣服,輕盈的布料,風情地展現出了路青雪妖嬈身姿。

削肩細腰,纖腰楚楚。

镂空的蕾絲下,白潤的背部若隐若現,蕾絲成倒三角鋪開,直到臀上方一點的位置才堪堪收尾,窕窕細腰露出了大片。

而背則全部露出,雖有蕾絲和發絲覆蓋,卻如同在看一副水霧缭繞的山水畫,只可意會。

随着路青雪彎腰,頭發随之鋪開,背部的那條溪流似的溝壑,露出了節節脊骨。

光影照在脊骨上,形成的陰影猶如翩翩蝴蝶立足。

韻春捕捉到了這個景象,她忽然就想知道順着這節節脊骨摸上去,會是什麽感覺?

什麽感覺不知道,但手感一定會很好。

昨夜睡着前她躺得板正,可是睡着後姿勢早就亂了套。睡意迷茫間,她的手好像打在了旁邊人的身上,軟綿綿的觸感讓她半夢半醒。意識到旁邊有人,還不等她收回手,手腕就被抓着放回到了她身上,接着是一聲笑:“小乖,你的睡姿可一點都不乖。”

聽着曼聲笑意,韻春安下了心,緊接着又睡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打在哪裏,但讓韻春知道了,路青雪很軟。

所以不論脊骨多硬,脊骨上方的皮膚一定也很軟。

如果是吻呢?

觸感是不是會更好?

畢竟唇…比手指軟。

從尾骨開始,一路向上,輕輕地吻着。

想到此,韻春搖了搖頭,将腦海裏的想法晃走。

她在想什麽啊!

太…太色了。

難道秦星說她好色是真的?

“……”

不想承認這件事,韻春找了別的事情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重新瞥了眼狗碗,問:“青雪姐,這些是你弄的嗎?”

路青雪回頭看了一眼,彎眸:“嗯。”

韻春強迫自己不去看路青雪的後背,朝路青雪走過去,邊走邊嘟囔:“有吃的它幹嘛還舔我?”

路青雪将桌上的餐盤擺好,扶着桌子轉身:“我叫Merry喊你起床吃飯呀。”

她說:“早上需要出去遛它,不然它會在家裏解決需求,我想你應該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吃了飯去遛它,回來再繼續睡,嗯?”

路青雪走到韻春面前,擡手去抓韻春因睡姿不規範弄亂的頭發,又将頭頂翹起的一縷呆毛挑平,說:“先去洗漱吧。”

韻春睡意未完全消失,沒意識到此刻兩人的互動有多自然,只是懶懶地回:“好。”

洗漱完,韻春特意留意了鏡子裏的她。眼底并未同以往那般出現黑青,與昨天睡前的狀态一樣。

真的如路青雪所說,她的身體已經适應路青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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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春坐在餐桌前,上面擺着烤面包和煎雞蛋,以及一杯冒着熱氣的牛奶。

坐在一旁的路青雪說:“我在國外待的時間比較久,這些比較拿手。如果你想吃中餐,我也可以做。”

“我都行。”

一覺醒來就有飯吃,她感恩還來不及,還挑什麽?

“之前我也在國外待過一段時間,去參加秀。就是那個時候很忙,沒什麽時間吃早飯,但吃別的也都習慣。”

韻唇說完,眼尾眯了眯:“不過青雪姐你不用麻煩,我可以自己做飯吃。”

路青雪搖頭拒絕:“反正我也沒事做,想着能照顧你一下。”

“我有手有腳,幹嘛老麻煩你啊?”

有人照顧是很好,可韻春臉皮還沒那麽厚,會不好意思。

韻春吃着面包,“不然我四肢退化了怎麽辦?”

路青雪手抵着額頭,笑吟吟地看着韻春,嗓音慵懶:“怎麽辦?讓我想想……”

兩秒後,路青雪彎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姐姐養你呀。”

韻春噎了一下。

不是被面包噎的,而是路青雪的話。

這話聽着……有點幹。

韻春急忙喝了口牛奶。

奶白潤着唇,晶瑩剔透的。

路青雪看到後眸色深了深,緩聲:“知道你肯定會拒絕我。所以考慮答應我上一個請求?只是做飯而已,不用感到不好意思。而且我觀察你這麽多天,你做的飯…”

路青雪頓了頓,委婉:“我感覺你需要換換口味。”

韻春特別想問路青雪省略的那半句是什麽意思。

但其實聽後半句就知道了——路青雪嫌棄她做飯難吃。

韻春這就要反駁一句了,雖然沒有賣相,但……好吧,沒有但,難吃是真的。

只是她這個人不挑,什麽都吃得下。更何況是她自己做的,再難吃也要咽下。

噎在喉間的異樣随着牛奶消失,韻春回:“你…你想做就做吧。”

又吃了幾口,韻春忽想起路青雪的話,她問:“你一直都在國外嗎?”

“嗯,前幾年回的國。”路青雪看着韻春,猶豫後還是開口,“琴姨去世的那年我也在國外,甚至在琴姨下葬後我才從爸媽那裏得到消息,所以沒來得及回去。”

路青雪低聲:“抱歉。”

韻春笑了笑:“沒什麽可抱歉的,你心意到了就好。而且,都過去了。”

路青雪嗯了一聲。

餐桌的氛圍突然就靜了下來。

家裏只有Merry玩球的聲音,動靜很小,可在這份空淨中,足夠。

路青雪手搭在桌邊,率先打破沉默:“好吃嗎?”

韻春沖着她豎起了大拇指,“可以開餐廳了。”

路青雪微微一笑,這句話對做飯的人來說很受用。

見韻春又喝了一口牛奶,路青雪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呀了聲喊:“小乖。”

韻春:“嗯?”

路青雪詢問:“之後可以買個咖啡機嗎?”

韻春:“咖啡機?為什麽?”

路青雪柔聲:“我想沖咖啡給你喝。”

可是我不愛喝咖啡。

而且,

直覺告訴韻春,路青雪要的咖啡機肯定不會便宜。

她覺得完全沒必要。

但…

對上路青雪的眼睛,那雙會下雨的眼睛此刻是晴天,縷縷眸光晃啊晃,充滿了期待。似乎能給韻春煮咖啡喝,對路青雪來說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也是這個認知,讓韻春駁回了方才的想法,覺得買咖啡機挺有必要的。

她拿出手機,點開了某東,然後便把手機遞給路青雪,道:“你選吧。”

路青雪接過手機,沒有立刻搜尋想要的牌子,而是确認地問:“真的可以?”

韻春點頭:“可以。”

她的錢可以用來投資秦星開公司,自然也可以買一個路青雪想要的咖啡機。

韻春其實只對自己吝啬,對身邊的朋友還行。

錢是用來花的,且要花在刀刃上。

秦星的公司是重要的,路青雪要買的東西也是。

不過韻春對自己也不是吝啬,她就是節約慣了,加上物欲低,沒什麽喜歡的,所以花錢才會少之又少。

聽到韻春這樣節省的人真的同意她買咖啡機,路青雪溫爾笑道:“謝謝小乖,你放心,錢我會還你的。”

路青雪的笑太好看了,似春雨後沾染了綿綿濕意的景色,顏色比平時要深,要濃。

好看到韻春恍惚了兩秒。

“不、不用。”

路青雪沒回她,已經低頭開始挑選咖啡機了。

韻春握着牛奶杯,盯着路青雪看。

許是她的視線太強烈,路青雪擡頭看她,溫聲:“怎麽了嗎?”

韻春搖搖頭,一本正經地收回視線。

卻又在路青雪繼續低頭看手機的幾秒後,韻春眼神又不受控制地偷偷瞥了過去。

見路青雪一臉認真地劃動商品界面,韻春莫名就想問路青雪除了咖啡機還有沒有別的需要的……

不為別的,她就是想給路青雪花錢,然後看路青雪笑。

想到幾秒前路青雪賞心悅目的笑。

韻春心裏默默道:這錢花的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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