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吓壞她了。
還好路青雪在。
請求安慰只是韻春自然地脫口而出,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路青雪的手已經落在她頭頂了。
那樣的安心。
韻春摟得路青雪發緊,鼻子正擠在她的脖頸旁, 嗅到了路青雪身上淡淡的石榴香。她眨了眨眼, 很清楚地感受到路青雪稍冷的掌心溫度, 以及輕容地揉摸她頭頂時,發絲與其手掌産生的摩挲感。
輕輕柔柔, 宛如飄在半空中的蒲公英。
路青雪是蒲公英。
現在自己正抓着她。
韻春意識到這件事後, 讪讪收回手。
可即使這樣, 她們兩個靠得還是很近。以至于路青雪說話後聲音很快傳入韻春耳中。
路青雪清涼涼的嗓音說:“不怕。”
她的手在韻春收手時跟着放下,柔聲笑:“小狗很可愛的。”
韻春低頭看着沖路青雪狂吠和跳躍的金毛,心裏想剛才是挺可愛的,但現在……它能看見路青雪?這麽一直叫是什麽意思?看着挺激動的, 是覺得路青雪是鬼會傷害她, 在護着她嗎?
不管是什麽,此刻是晚上, 它這麽叫肯定不行。
韻春請求着:“你能不能小點聲啊?”
她撐着膝蓋彎腰看着狗, 致使她沒有看到, 在她問完這句話時, 身旁的路青雪擡起右手食指在唇邊,歪了歪頭, 微笑着做了一個噤聲動作。
她的舉動很溫柔,一般溫柔不會有信服力。可偏偏路青雪做出來, 是不容抗拒的, 隐隐的誠服在空中流轉。
因激動狂吠的狗見狀, 停止了撲騰和叫喊。
路青雪放下手,眯起眼睛笑, 口型說了句乖。
而韻春眼睛一亮,還以為狗是聽到她的話才停下的,毫不遲疑地誇道:“真聽話啊你,好棒。”
随即起身對路青雪說:“你看它這麽聽話,我怎麽會怕?再說狗有什麽好怕的?就是它突然摸我的腳,我沒防住。”
路青雪眯起的眸更彎了,眼袋宛若月牙兒,她點點頭,寵溺地笑着:“好,你不怕。”
下一秒路青雪卻又說出了韻春沒料到的話,她若有所思地道:“我還以為小時候被狗追過,會怕狗呢…”
韻春愣了下,轉而笑:“是嗎?誰被狗追過?青雪姐你被追過嗎?”
面對嘴硬的韻春,路青雪雙眉上挑,沒有戳穿,而是順着她的話笑道:“我沒有。可能是我記錯人了。”
沒記錯。
因為被狗追的人就是韻春。
記不清是幾歲了,只記得小時候鄰居家有條體型很大的土狗。那天不知怎的拴狗繩開了,狗跑到了街上,韻春一出門就撞上了。
那狗挺乖的,若只是韻春一個人本來沒什麽事的,可那天韻春手裏端着韻月琴烙的餅,香氣撲鼻。
狗就盯上了。
追着她要餅吃。
餅是韻月琴讓韻春送去給奶奶的。
雖然盆子裏裝了很多張,但韻春舍不得給狗,在狗沖着她咬了幾聲後,她端着手中的盆就往奶奶家跑,狗在後面追。
晚飯時間,街上沒什麽人,沒人管韻春。
跑着跑着,韻春遇到了來村子找同學玩的路青雪。那時她才幾歲,跟路青雪并不熟悉,只是見過幾次,可也算認識,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看到路青雪的那一刻,韻春直接跑向了路青雪。她原先只是想跑到路青雪身後,尋找一個庇護,結果路青雪彎下腰,直接将跑到面前的她抱了起來。
旁邊的同學抄起路邊的石頭,将狗打跑了。
到了路青雪懷中就有了安全感,懷裏的她還死死端着餅,大聲哭着跟路青雪控訴:“它要搶我的餅…嗚嗚…”
她不熟悉路青雪,同樣的路青雪也不熟悉她。只是知道這是跟媽媽交好的一個阿姨家的孩子。看到懷裏的人哭,路青雪關心之餘又覺得好玩。
她笑着說:“它已經被打跑了,不會再追着你搶你餅了,你別哭了啊…”
小時候的哭是止不住的,眼淚只有開沒有關。就好像韻春聽到狗跑了,不會追她的話,眼淚還是大顆大顆往下掉。
不要錢的珍珠般,一顆一顆掉落在路青雪的衣襟,悄無聲息地潤濕了路青雪身衣服布料,好似在澆灌什麽種子。
路青雪那時只在好奇,怎麽有人哭會流這麽大顆眼淚的?
旁邊的同學跟韻春一個村的,稍微熟悉韻春,問了下韻春要去做什麽,韻春打着哭嗝說要去奶奶家送餅。
同學引路,路青雪抱着韻春去了奶奶家。
等到了奶奶家門口,韻春的哭才淺淺止住,只是那眼睛紅彤彤的,宛若只受驚的小兔子。怕韻春小解釋不清讓老人家擔心,路青雪還特意和同學進了家解釋韻春是被狗追哭的。
送完人,兩人臨走前,路青雪留下一句:“一會兒送她回去吧,我怕狗還會追她。”
而聽了這話的韻春,眨着哭紅的眼睛,從盤子裏拿出了一張她剛剛誓死守護的說什麽也不會分出去的餅給路青雪,說:“你吃吧,我媽媽烙的餅可好吃了……”
當時路青雪說什麽來着?
韻春砸了下嘴。
有點想吃媽媽烙的餅了……
她能烙出那樣的餅嗎?
每次韻月琴烙餅時韻春都愛在旁邊看着,步驟什麽都差不多記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烙出跟韻月琴烙的一樣。
找天試試吧。
是她想吃了。
絕對不是想那天路青雪非但沒有接過餅,還捏了捏她的臉說:“媽媽烙的你吃,姐姐只想吃你烙的。”
韻春覺得神奇,她居然會記得那麽小時的事情。是為什麽呢?
是這只金毛喚醒了她存封的記憶?是路青雪提起被狗追的人?是餅的味道?還是路青雪說的話在那天給她帶來的震撼?畢竟也是從那天開始,韻月琴做餅時她才喜歡在旁邊看的。
莫名的,她就想學會烙餅。
不是為了給誰吃,而是居然有人想要吃她烙的餅…
雖然那時的韻春完全不知道這只是一句溫柔的拒絕。
那是給予小小的她一個小小的肯定和小小的鼓勵。
她回憶過往時,路青雪已經溫婉地坐到沙發上,用撫摸過韻春腦袋的手摸着金毛腦袋。
而大金毛爪子乖乖地扒着沙發,伸着舌頭,哈哈哈喘着氣。身後的尾巴來回搖擺,享受着路青雪的撫摸。
韻春見狀,慢慢坐到了路青雪身邊。因為怕狗還會搞‘突襲’,她把腿并攏,以S形向後盤了起來,這就導致身體微微傾斜于路青雪。又因為她身子太長,就算手撐着沙發,這樣盤腿坐還是不得勁,有種随時就要倒下的危感。
她擡眸看了看,找着支撐點,最後目光停在了路青雪的肩膀。
肩頭瑩白,卻富有力量。
引着她靠近。
随後,韻春一邊把下巴抵在路青雪肩膀上,一邊問:“它能看見你?”
韻春的動作和問話結合的過于自然,好像這個動作她們做過了無數遍。
可明明如此親密的、宛若一起生活好久才會有的行為是第一次發生。
路青雪摸狗的動作僵住。
她偏眸,不動聲色地掃了眼韻春。
小家夥知不知道這個行為有多親昵?
可能不知道吧。
只會認為這樣的貼近在普通的朋友關系間可以發生。
韻春确實不知道。在她這裏,已經和路青雪做過更親密的事了,壓肩頭這樣的行為,真的引不起她多想。
就是鼻尖萦繞的路青雪的香味,讓韻春口唇稍稍發幹,她不動聲色舔了舔唇。
金毛因為路青雪突然停止撫摸而躁動,它叫了一聲表達不滿,叫聲讓韻春哆嗦了下。路青雪被韻春的反應可愛到,她微微笑,手上開始有動作,繼續抓撫金毛的下巴,也沒忘記回答韻春的問題,“狗的眼睛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一些東西。”還有就是,她和這只狗結着契緣,半通靈的情況下,自然是能看見她。
韻春倒也聽過這個說法,之前一直持懷疑,現在确定了。
她道:“真神奇。”
世界上原來存在這麽多神奇的事情。
她可以記得小時候某人說的話、世界上真的有鬼的存在、狗可以看見鬼…
而這些,都是路青雪讓她見識到的。
路青雪才是神奇的存在。
使得她想要從路青雪身上探索更多,知道更多奇妙的事情。
對一個人産生感情的前提,就是對其産生興趣,從而去求知關于對方的一切,然後,越陷越深,到最終無法自拔,深陷其中。
韻春完全沒注意她已經開始好奇路青雪了。
她這會兒貓着身子,眨巴着眼,注意全都停在了路青雪逗弄狗的手上。
看着路青雪娴熟的動作,心想:摸她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般?
路青雪嗯了聲,問:“它怎麽在你這兒?”
這話聽着沒什麽問題,但細品一下就有點奇怪。
就好像路青雪知道它不屬于這裏,甚至還知道它該待在什麽地方。
韻春察覺到了一絲不對,但沒細品,而是興高采烈給路青雪解釋:“這是我大老板的狗,她出差沒人管,讓我幫忙養三天。”
她說:“你說奇怪不,大老板家連管狗的都沒有。”
韻春下巴壓着路青雪的肩膀,“不過我也賺到了,你猜大老板給了我多少錢?”
路青雪側眸望她。
韻春眼裏亮閃閃的笑意是擋都擋不住的明媚陽光。
照着人心暖暖。
可惜路青雪感受不到暖意,只能配合韻春露出絲笑。
不等路青雪猜,韻春便伸出手,五根手指張開,迫不及待地跟路青雪分享道:“五千欸!三天給五千!我簡直賺大發了!”
這是讓她很開心的一件事。
之前這種事她也只會跟秦星說,可秦星比她還要忙,自己不好随時打擾,更多只能她自己獨樂樂,現在卻有人跟她共享喜悅了。
路青雪莞爾笑:“那很好。”
确實很好。
值得慶祝!
韻春眼睛彎彎,問:“青雪姐,你能吃東西嗎?”
“怎麽?”
“掙錢了,想請你吃火鍋。”韻春沒有提餅的事情。
“…我可以看着你吃。”
“好呀,之前想吃火鍋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想想就懶得吃,已經好幾年沒吃過了,現在有你陪着我肯定吃得很香。”
路青雪微微扯起了嘴角,只不過眼底漫了幾分心疼。
她輕聲:“累了一天吧?去洗澡早點休息。”
路青雪不說,韻春根本都沒注意,擡頭一看時間,已經淩晨十二點了。
打完球之後莫月沒讓她回去工作,而是去家裏等着送狗上門。
折騰下來居然過了這麽久。
雖然習慣淩晨四五點睡覺,但今天的運動量超标,韻春确實累了。
下巴離開了路青雪的肩膀,同時盤起的腿舒展落地,趿着拖鞋起身,“好,那我去洗澡了。”
看到韻春站到了地上,金毛跟着動了動。
餘光瞥到這一幕的韻春腳底抹油飛快跑向浴室。
同時,她聽到路青雪略嚴肅的嗓音:“Merry,坐。”
跑到浴室門口的韻春轉頭,見金毛真的板板正正坐在了原地,她疑惑:“你怎麽知道它名字?”
甚至它還這麽聽你的話?
路青雪擡眸看她,指了指Merry脖子上戴的東西,語氣輕悠悠:“頸圈上有。”
韻春恍然。
她沒靠近看過,所以不知道。
至于聽話……這狗這麽乖,這麽可愛,聽話也很正常。
更別說路青雪還是鬼,不聽鬼話可是會遭殃的。
路青雪沖她微笑:“你洗澡吧,我幫你看着它。”
韻春點頭:“好。”
等到韻春關了浴室的門,沙發,路青雪沖着金毛微微擡了下手。
Merry看到立刻走到路青雪身邊蹲下。
路青雪面露滿意,就算兩年不見,訓狗的幾個手勢它還記得。
路青雪輕俯身,手指在Merry濕潤潤的鼻頭點了兩下,柔聲說:“她不是膽子小,也不是讨厭你,而是被狗吓到過有童年陰影。所以你不可以看她怕你,就調皮地逗她玩,知道嗎?”
Merry:“汪!”
路青雪又翻過了手,在Merry的下巴輕輕抓了抓,“好乖。”
沙發上沒了韻春,Merry立刻跳上沙發,狗頭搭上路青雪的腿,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生怕她……突然消失。
路青雪低笑着問:“想我了嗎?”
Merry喉嚨發出低啞的嘶吼:“嗚…”
喊完後伸出舌頭舔了舔路青雪的手。
路青雪由着它舔,被舔的濕漉漉後,路青雪揮了揮手,手上的濕潤便消失了。
“莫月怎麽把你送過來了?”
Merry就是她在世時養的那只金毛。
去世後因為路婉怡對狗毛過敏,狗就被她的好朋友莫月養着了。
Merry看她,未發出聲音。
看着狗,路青雪眸雖然彎着,可眼裏的笑卻淡了些。
其實她已經猜到了莫月為什麽會把Merry送到韻春身邊。大可能是想讓韻春知道…她的存在。
畢竟在她死前韻春是不知道她的。
而那時的莫月就不懂她。
雖然不懂,卻也尊重。
路青雪聰明,同時了解莫月,很快想明白莫月為什麽會忍了兩年才有所行動。想來是知道她和韻春訂冥婚的事情了。如若不是,莫月一定還會如之前那樣什麽都不做。
冥婚讓她們兩綁在了一起,從而有所牽連,韻春不再是旁觀者,她參與了進來。以莫月的性格,以前的事情就會說給韻春聽。
但說實話,路青雪并不想讓韻春知道現實裏有關她的任何事情。
那對韻春來說沒什麽好處。
且她在現實中已經死亡了兩年。
以前的過往也就沒有必要再提。
可是她忘了,死亡算什麽呢?愛恨存在心間,只要還有人記得她,那她就一直活着,直到…最後一個人忘記她。
當下路青雪摸着狗頭,暗暗思索。
活人要做什麽她不好出面阻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洗過澡,韻春站到鏡子前。
從架子上拿起梳子準備梳頭,卻在望向鏡子後愣住了。
她習慣用溫度稍高一點的水洗澡,哪怕是夏天也一樣。水溫過高,窄巴巴的浴室滿是水汽。水霧覆延到鏡子上,造成了霧蒙蒙的一片朦胧。
浴室的燈時好時壞,此刻又一閃一閃了起來,詭異燈光鋪墊下,怎麽看鏡子裏模糊的輪廓怎麽覺得駭怪。
就好像在鏡子前站得久了,會有一只手從鏡子裏憑空伸出,那手蒼白到沒有一點血色,還會泛着詭谲的藍青,血管向外滲着黑色的液體,它會扼住你的脖頸,即使你揮舞着四肢,敲打旁邊的門與牆壁,發出的卻只是微聲,引不起鄰居注意。甚至因為脖子被緊緊掐着,呼喚不出一聲救命。等到奄奄一息時,那只手也不會放過你,反而會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将你拖拽在鏡中,你也将永遠地困在鏡子的世界,直到下一個房客入住……
韻春一個抖擻,看了鏡子一眼,匆匆忙擰開了浴室門,站在浴室外的地毯看向沙發。
路青雪還坐在剛才的位置,腿上放着一本雜志,一手撚着書頁,一手輕拍着身邊的金毛。而那只大金毛則趴在她的腿邊酣睡,尾巴随意擺着,惬意舒适。
看到的景象過于美好,湧入韻春腦海的恐怖畫面消散了些。提着的心因此松了松。
聽到動靜,路青雪視線從韻春所買的時裝雜志上移開,擡起後落在浴室門前的人身上。
吊帶睡裙,上半身的水漬擦拭的很幹淨,但膝蓋下方,小腿處還挂着幾滴水,此刻正順着韻春光滑潔白的腿部線條向下流動。
畫出的水痕在光下泛着晶瑩波光。
漂亮到不禁讓路青雪想到她曾經摸到過的手感,如綿如密,好似放了方糖的咖啡,品一口,回味無窮。
手指不自覺摩挲了兩下,像是在深味手指所嘗過的滑嫩。
只是在望着韻春還在向下滴水的發梢,路青雪嘴邊的笑意轉淺,細眉微蹙。
而韻春所見,只看到原本坐在沙發上的路青雪忽然消失不見,半空中的書跌落在了地上,再一眨眼,路青雪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韻春心空了一拍。
不是吓的。
而是面對突然放大的路青雪的臉,被美到後自然而然的反應。
韻春放淺呼吸。
路青雪展眉,“怎麽不擦頭發?”
韻春:“…沒來得及。”
“我幫你?”
“不…不用。”韻春轉身要進浴室,忽又轉頭對路青雪說,“你在旁邊看着我就好。”
路青雪:?
姐姐不懂,但姐姐照做。
路青雪踏在地毯上方的虛空中,倚着門邊,抱着手臂,真就一動不動地看着韻春。
而有了路青雪在一旁看,就算腦海中腦補出了各種靈異片段,但韻春也不怕了。
路青雪在旁邊欸!
路青雪會保護她的!
她莫名有這個信心。
韻春輕哼着歌調,拿起塊毛巾擦掉玻璃上的水霧,對着鏡子梳了頭發後,從櫃子裏找出了吹風機。
只是在吹頭發前,她側眸看向路青雪,問:“這個風會把你吹走嗎?”
“……”路青雪配合着韻春奇奇怪怪的想法,“你可以試一下。”
韻春還真試了一下,見路青雪倚在那裏紋絲不動,頭發都沒被吹起一根來……
“不能。”韻春實驗出了答案。
原來物理攻擊對路青雪是沒有用的。
在韻春心中路青雪會下雨的眸此刻因為韻春的話含笑,眯起的弧度看得韻春心莫名一跳。
那種感覺就像是平地而起的小旋風。
說不清,道不明,還轉瞬即逝,且很快了無蹤影。
--
吹幹頭發,韻春身體之前沒擦過的地方也變的幹爽。
她關了閃爍的浴室燈,轉而進了卧室,坐在化妝鏡前準備塗抹護膚品。
路青雪還在一旁看着她。
韻春心早已經定下,此刻感受到路青雪的視線,“青雪姐,可以不用看着我了。”
說完韻春心虛了一秒。
就好像是用完人後翻臉一樣。
但不是,韻春想說的是後半句:“你要是想看書可以繼續看去了。”
路青雪沒立刻點頭,而是問:“好了?”
“嗯。”
“剛才怎麽了?”
路青雪總是能輕易發覺韻春的不對勁。
韻春頓了頓,如實回道:“想到了一個恐怖故事。”
路青雪沉吟:“是因為我嗎?”
韻春立刻:“當然不是。”
她解釋:“是我思維跳躍,想象力豐富。”
韻春不想路青雪誤會什麽。
她們之間不該産生誤會,她怕路青雪心存芥蒂。
路青雪溫和一笑,手撫上韻春後腦勺,輕輕壓了壓,問:“我有沒有給你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你可以說出來,因為有些細節我可能注意不到。”
例如被她吓得做噩夢?
或者像剛才那樣,想到什麽可怕的事情。
韻春擡頭看了路青雪幾秒,轉向鏡子,看着鏡中的眼睛周圍,又看向了路青雪,誠實地問:“黑眼圈算嗎?”
路青雪錯然,撫摸韻春腦袋的手轉到了韻春臉前。
指腹按在韻春眼下。
韻春感受這抹清涼描繪着她的眼圈,絲絲涼,宛如冰袋按/摩。
很舒服。
“這個我可以解釋。”路青雪說。
韻春搖頭:“不用解釋,這兩天不做…那種夢後,我好了很多。”
路青雪:“……”
她收起手指,淡淡:“其實跟夢無關。”
韻春挑眉:“真的嗎?我不信。”
每次做完夢她的黑眼圈就加重,慘兮兮的如同屍斑。
路青雪耐心解答:“開始嚴重是因為我們才接觸,你的身體還沒完全适應我。但現在我們之間的磁場已經快要契合,也就是說你的身體已經适應了我。”
韻春恍了恍,是她想多了嗎?最後這句話聽着怎麽……不太對勁呢?
“以後不論是現實還是夢境,你都不會有太過嚴重黑眼圈了…”路青雪說。
韻春收斂起心裏的不對勁,下意識回:“真的嗎?我不——”
路青雪柔聲打斷:“你若不信,今晚我們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