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文府內廳。
文友華苦着臉低頭跪在地上,顫顫巍巍不敢直視面前人。
“哈哈哈哈...人就在你府中,一夜之間就不見了?好你個文友華,我看你是活膩了,這種瞎話也編的出來!”
刀芝敏慵懶地靠在太師椅上,人在文府一夜之間就消失了,她試過那小子,根本沒有任何武功,難不成還穿牆溜走了。
看來,多半是文家父子搞的鬼。
她将文友華平日裏把玩的核桃捏在手中,細如煙塵的粉末從指間縫隙流出,兩顆麻核桃碎成了齑粉。
“不敢不敢,小人哪裏敢戲弄您,我是真的不知情!我将人關在屋內的,誰知早上一開門人就不見了。”
文友華趕緊磕頭,生怕下一個變成齑粉的是自己的腦袋。
“人都失蹤三天了,你才派人告訴我!你真當我不敢不會殺了你們父子倆嗎?”
刀芝敏一只手擒住文友華的喉管,虎口微微用力,文友華跪在地上掙紮着說不出話來,脖子上青筋爆出,臉漲成了豬肝色。
“你快放開我爹!”
門被砰的一聲撞開,刀芝敏見文墨宣舉着一把弓弩正對着自己,她似乎毫無畏懼,唇角微揚,松開掐着文友華的手,又退回到太師椅上抿了口茶。
文友華霎時癱坐在地上連連喘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冒出,文墨宣見狀扔下弓弩跑去扶起老爹,拍着他的後背順氣。
“文老爺,原來這就是你的寶貝兒子。啧啧啧,我可還記得你還有個女兒吧,叫什麽來着,讓我想想..”
她撿起地上的弓弩,發現文墨宣并沒有裝箭,只覺得好笑,這傻小子就是在虛張聲勢,似笑非笑盯着文墨宣:
Advertisement
“文老頭,我聽說你這寶貝小子好像和趙寂言關系挺不錯的,該不會是他放走趙寂言的吧”。
“咳...咳咳咳,大人,他們什麽都不知道,您別遷怒他們,要殺就殺我吧!”
文友華面色驚恐地爬向刀芝敏,抓住她的裙擺連連求饒。
“爹!你這是做什麽,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我們文家行得正坐得端,我才不怕他!”
“你要是敢傷害我爹一根毫毛,我就去報官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文墨宣擋在文友華身前,咬着牙怒視刀芝敏。
“哈哈哈...還真是父子情深啊——”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們。”刀芝敏仿佛在折花一般毫不費力地三兩下将弩折成幾段,笑靥如花地坐回太師爺上,示意文友華起來。
“文老爺也是我天機閣的元老了,啧啧,怎麽還會出這麽低級的問題...不過話說回來,天機閣若沒有文家的財力支持,可不會有如今這般發展态勢。”
“不敢當不敢當,能為閣主效勞,是小人的福氣!刀大人盡管放心,我文家能有今日也全靠閣主提攜,我們父子二人定會誓死效忠天機閣。”
刀芝敏态度突然轉變,文友華雖然摸不準,也趕緊谄媚笑到,将文墨宣拉到身旁按着他的頭給刀芝敏行禮。
“如此甚好!人既然已經失蹤了,那便不必去找了。”
還好還好,聽到刀芝敏這麽說,文墨宣心裏終于是松了口氣,果然姜還是老的辣,他爹這出苦肉計還是管用的。
“只不過既然人出了浣溪縣,那就永遠不要讓他再回來!”
刀芝敏話鋒一轉,眼神淩厲掃過文墨宣,他趕緊低下頭怕被刀芝敏看出端倪。随後又俏皮一笑,對文友華說到:
“倘若趙大人派人問起來,文老爺應該清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
“是是是,小人都明白...寂言如今在浣溪縣一切安好,定不勞刀護法和趙大人費心。”
文友華背後出了一身虛汗,連連點頭,這女魔頭性子陰晴不定,剛才算是應付過去了,但也不保證她什麽時候又改變主意。
文墨宣沉着頭在旁聽着,心髒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動,雙手緊緊抓住袖口,掩飾內心震驚。
這趙大人又是哪尊大佛?
...
芙陽縣在平洲與博州交界處,在伏陽山下,屬平洲最大的縣。
過了芙陽縣再翻過伏陽山便到了博州境內。
趙寂言跟着樊石一夥人在芙陽縣用了早飯後就繼續上路了,馬車拖着三個大箱子,兩個漢子在前面駕馬,他和樊石走在馬車後面,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竟覺得時間飛逝,此刻一行人已經走到郊外了。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他們這一路走來,身側不是半米高的雜草,就是一模一樣的灌叢,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順着地上的車轍往前走,如今終于走在小道上,環顧四周連飛鳥都飛不過的險峰,腦海中便浮現出魯迅先生這句話。
此刻正值正午,但走在小道上竟覺得身上還有絲絲涼意,擡頭向上看去,像是被陡壁懸崖包圍一般令人生畏,若大喊一聲,定有回聲傳出。
小道兩側是茂密的山林,趙寂言往裏深深看了一眼,明明無比靜谧卻仿佛下一秒便有野獸猛虎從中竄出。
還好他們人多。這地方要是在晚上,驚悚程度不亞于荒山墳地,他是絕對不敢一個人走的。
“樊大叔,這條路人跡罕至,應該不是官道吧,咱們帶着貨物,是不是走官道更安全些?”
樊石遞給趙寂言水袋,回應到:
“沒辦法,這是條捷徑,最快今晚我們便能在博州住下,若是繞路走官道,至少還得一天一夜才能到博州。”
趙寂言喝了一大口水,将水袋還了回去,樊石接過水袋躊躇再三,還是靠近趙寂言小聲道:
“寂言兄弟,昨日我跟老板娘打聽過,伏陽山上似乎有山匪,不過老板娘說一般不會劫持普通過路百姓,況且青天白日的,應該沒什麽事情,今晨我怕你害怕就沒告訴你。”
???
難道你現在跟我說我就不害怕了嗎?還不如不說!
“山匪?!那咱們怎麽辦!”
樊石不說還好,這一說趙寂言頓感覺得不妙,草木皆兵。
“趙兄弟別慌,我們的貨物對那些山匪來說也沒用處,若真是遇上了,趙兄弟便不要說話,一切交給我來應付。”
樊石的三大車貨物都是礦石,據說是他家主人喜歡收集各色寶石,平州多奇石,這才讓他們專門來一趟。
從原石中鑿開寶石通常需要專業的技術抛光打磨,相較于金銀、布匹、糧食等貨物,這些礦石對山匪來說确實用處不大,一般人看來,只會當這是三箱奇形怪狀的石塊。
但萬一就有懂行的呢!趙寂言本來還有些昏昏欲睡,這下是一點不困倦了,打起來十二分的精神觀察周圍環境,祈禱菩薩保佑一路上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大概是昨日淋了雨着涼的緣故,再加上帶的幹糧吃着有些噎,此刻他覺得喉嚨有點幹癢,剛才跟樊石說話時還有些刺痛,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還不見好,樊石便将水袋給他,示意他不必節省,把水喝完也無妨。
“咻——”
伴随着一聲慘叫,守在馬車旁邊的一個壯漢捂着腿從馬上摔下,一根利箭直接射穿了他的大腿,鮮血湧出。
“有土匪!”
趙寂言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根利箭從他面龐擦過,直直釘進身後的樹上。
他驚魂未定四處張望,另外幾個漢子也被着突如其來的襲擊打了個措手不及,根本無暇估計地上哀嚎的同伴,紛紛拔出刀來準備迎擊敵人。
樊石将趙寂言拉到馬車後面,趙寂言左邊臉頰有刺痛感,他慌亂之際摸了一把臉,居然有血!
看來剛才那只箭根本不是對方射偏了,而是故意的!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獵物,這夥山匪一定就在附近埋伏着,明明已經出手了,卻遲遲不現身,享受着他們的恐懼。
趙寂言從胸口裏摸出一把匕首,這還是随文墨宣一同去石鐘縣時買的,本覺得小巧輕便,可用作防身,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他蹲在貨物後面緊握匕首,小心地注視着周遭環境的變化。
腿上中箭的漢子還躺在地上哀嚎,霎時間幾根利箭接二連三襲來,伴随着聲聲嘶吼,一夥人從林中跳出,手持兵器将他們團團圍住。
幾個漢子擋下來飛馳而來的利箭後又與山匪陷入激戰,趙寂言見山匪來勢洶洶,像是有數十個也不敢貿然行動,趕緊又将匕首收了回去,躲在貨物後面焦急問樊石:
“樊大叔,這下怎麽辦啊,他們人多勢衆咱們打不過的!”
樊石面上波瀾不驚,其實在看到山匪來襲時也慌了,雖然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但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還好他留了一手...
樊家的漢子們不敵山匪,身上紛紛挂了彩,三四個人都已經趴在地上哀嚎。
趙寂言看準了時機,拽着樊石準備偷跑,自古以來山匪都是以劫財為主,眼下樊家的貨肯定是保不住了,幾個漢子也不知道能撐到何時,他和樊石現在乘亂逃走或許還來得及去報官。
他想跟樊石商量對策,手卻抓了個空,再回頭時眼前的場景讓他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