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冊

相冊

這個文件夾裏有動調班近二十年的照片。

有些是春游秋游，有些是趣味運動會，有些是新年聯歡活動。

雒淮揚和岑今的照片不少。

但凡是合影，如果只站一排，那雒淮揚一定在岑今的旁邊。如果站兩到三排，雒淮揚一定在岑今的身後。

在那些不那麽正式的合影裏，大多是雒淮揚低頭盯着岑今看，眼神簡直能拉絲。

少數是岑今擡頭看着雒淮揚，有嬌羞的，有撒嬌的。

在其他人合影的背景裏，很多都有雒淮揚對岑今的摸頭殺。

男孩笑的肆意，女孩嬌羞地躲開。

有一些照片大約是某次趣味運動會，讓人最先注意到的是一張“蘿蔔蹲”照片。

一排人搭着肩膀“蘿蔔蹲”，岑今在左一，雒淮揚在左二，雒淮揚的左邊還有一個女孩。

雒淮揚的左手五指并攏，手掌輕輕地搭在左邊女孩肩上，兩個人身體的距離有三四十公分。

雒淮揚的右臂彎起來，把岑今緊緊地圈在懷中。不僅如此，他還低頭看着女孩寵溺地笑。

這張照片真的印證了正三十和負十的距離。

淩雲鶴喃喃開口：“他倆如果不是真的，那我肯定是假的了。”

林詩情已經從半小時前的震驚中緩過來了，一個人喜不喜歡另一個人，從眼睛裏肯定能看出來。

如果說岑今那充滿信任的眼神證明不了什麽，那雒淮揚能溺死人的眼神什麽都表露出來了，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能掩蓋住什麽呢。

“你看這張‘擊鼓傳花’的照片。”林詩情示意淩雲鶴繼續看。

這張照片是岑今給雒淮揚傳一個小玩偶，雒淮揚用不值錢的笑容看着岑今，修長的五指緊緊地抓住岑今的手，說是牽手也不過如此。

林詩情總共見過雒淮揚三次，除了兩次面對面碰面還有一次是反事故演習，這位雒總全程嚴肅，點評演習時說話铿锵有力，讓人不自覺臣服。

但是這些合影裏的雒淮揚，似乎被岑今施了“顴骨升高術”。只要有她在，他的顴骨永遠是高高揚起。

淩雲鶴很快發現了一些滑雪的照片，岑今穿着白色沖鋒衣，雒淮揚穿着黑色沖鋒衣，兩個人站在一起，不認識的人都會覺得他們是情侶。

有很多張別人合影的後面，都有兩人的打打鬧鬧。

雒淮揚把雪扔進了岑今的脖子裏，岑今團了一個大雪球回敬，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兩人的快樂。

連續的幾十張的春游照片同樣引起了兩人的興趣，女孩是橙色衛衣白色褲子，男孩是白色衛衣黑色褲子。

大家都在騎雙人自行車，其他人幾乎都是同性一起騎，這兩個人像連體嬰兒一樣坐在一輛車上。

岑今表情傲嬌，雙腳擡起，根本沒有踩腳踏板。雒淮揚寵溺地笑着，把車子踩得飛快。

衆人似乎要爬上一個堤壩，男同志都站在上面，女同志在下面，只有雒淮揚伸手拉着岑今往上爬，然後用懷抱接住了女孩，衆人起哄。

綁腿跑活動，別的搭檔只是手挽手，雒淮揚和岑今的手緊緊摟住對方的腰。

林詩情也很想說，如果這都是假的，那什麽是真的？

接着兩人看到了更早的照片，判斷更早不是因為照片的時間。照片應該是從別的電腦拷過來的，前幾年的照片顯示同一個時間。

而是從岑今的頭發看出來的，這些照片中她都是黑長直，這張照片她的頭發明顯短一些。

大約是整個部門組織的演講比賽，臺上的雒淮揚神采飛揚，臺下的岑今目露崇拜。

而且等到岑今上臺的時候，雒淮揚望着窗外發呆。

可能因為一直看到的是雒淮揚喜歡岑今多一些，乍一看到這張照片，林詩情有些不習慣。

這張照片對淩雲鶴來說也有些不能接受，他瞬間反應過來：“你別慌，我男神估計也就高級那麽一點時間。”

下面的照片大約是剛定崗後班裏的見面會，岑今和另一個男生坐在一起交流着什麽，雒淮揚獨自在角落玩手機。

再往前就沒有兩人的照片了。

林詩情覺得很明顯，先動心的是岑今。

淩雲鶴右手拿着鼠标來回滾動，突然打開了最下面的一個“新建文件夾”。

這個文件夾裏是視頻，兩個人很容易就找到了各自的偶像。

大約是一個創新比賽的發布視頻，臺上的雒淮揚和岑今身着正裝，輪流講解，一個人要是看向另一個人，另一個人必定回看，默契十足。

最後的時候兩人站在一起答辯，十分養眼。

後面又有好幾個迎檢視頻，都是岑今在迎檢，雒淮揚在臺下點PPT。

然後兩人發現了“蘿蔔蹲”的視頻，這個視頻拍的很長。

淩雲鶴離開了兩分鐘，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白色的耳機。

兩人把耳機插進電腦後，一人一只耳機，正式開始看視頻。

視頻從往返跑開始，主要錄的場地中比賽的人，“今揚”兩人恰巧在相機正對的第一排。

場內在往返跑，場外的二人聊個不停。

兩個人頭挨着頭，開心地說着什麽，岑今突然生氣了，右手拍了雒淮揚一下，雒淮揚身子往後面閃了一下，似乎躲了，又沒有躲開。

岑今的頭微微轉向左邊，雒淮揚伸出左手揉揉她的腦袋，岑今轉回來瞪了他一眼。

雒淮揚讨好地剝了一根香蕉喂到岑今的嘴邊，岑今咬了一大口香蕉，嘴巴鼓鼓的，雒淮揚的顴骨又升到了最高處。

主持人宣布下一個節目是“蘿蔔蹲”，大家開始相互推脫，最後在場的年輕人被推上了臺。

最靠近相機的是岑今，她和雒淮揚的交流聲隐約可以聽到。

岑今：“往那邊一點。”

雒淮揚右臂圈住岑今，一下把人就帶到了懷中，“就不。”

岑今撒嬌：“哎呀，你勒死我了～”

雒淮揚的頭更靠近岑今，幾乎貼上了她的頭，“是嘛，我看看。”

結束後，岑今終于掙脫雒淮揚先走了，雒淮揚邁開長腿追上，伸出右手再次揉了揉她的頭發。

擊鼓傳花的時候就很明顯了，每次岑今把玩偶傳給雒淮揚的時候，雒淮揚的手都抓住對方的手，等到他傳給下一個人的時候，就是一個拿頭一個拿尾。

後面還有一個節目“踩氣球”。每個人每只腳腕綁三個氣球，可以進攻可以防守，最後剩餘球最多的人贏。

兩個人都參加了，雒淮揚鎮守東北角，岑今躲在他的身後幾乎是在看比賽。

等到最後雒淮揚右腳還剩兩只氣球，左腳沒有了，還有一個男生只剩左腳的一只氣球，岑今左腳兩只，右腳三只。

那個男生趁着雒淮揚不注意就沖到岑今面前了，岑今吓得立即跑開，雒淮揚沖過來擋，被踩破了一只氣球，同時踩破了對方的最後一只氣球。

這個時候岑今沖過來了，一腳踩上了雒淮揚的最後一只氣球，卻沒有把氣球踩破，自己還差點摔倒。

“小心點，別摔了。”雒淮揚輕聲說。

不僅如此，他還伸出右手扶住了岑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岑今也不客氣，踩了三次才把雒淮揚的氣球踩破。

此情此景，林詩情又想起了那句歌詞“被寵愛的有恃無恐”。

視頻和照片均已看完，林詩情和淩雲鶴取下了耳機，面面相觑。

林詩情加班需要的數據發過來了，她便要拿過鼠标，冷不丁覆上了淩雲鶴的手。

“噗通”、“噗通”，兩個人的心跳加速。

林詩情最先反應過來，轉頭說：“你先回吧，我的PPT還剩一點。”

淩雲鶴的皮膚太白了，林詩情只是那麽多不經意地一撇，就看見他紅紅的耳朵。

淩雲鶴咽了一下口水，起身背對林詩情說：“我去休息室玩會手機，你走的時候叫我。”

“嗯。”

做PPT的時候，林詩情後知後覺想起來兩個人剛才各戴一只耳機看視頻的事，這樣在別人眼裏是不是也很暧昧？

內容不多，一刻鐘後林詩情就忙完了，給淩雲鶴發了信息。

兩人剛經過工作臺，副調王夢羽對着淩雲鶴說：“你咋來了？”

淩雲鶴似乎早都想到了理由，“有個表格要報，晚上才想起來，就過來了。”

“哦～”王夢羽意味深長應了一聲，又打趣道：“我還以為你陪着詩情加班呢。”

林詩情連連擺手，“那肯定不是。”

淩雲鶴看了林詩情，什麽也沒說。

走出辦公大樓已是十一點了，單位院子裏的燈都打開了，在這樣的冬日裏莫名有些浪漫。

林詩情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感覺他倆就是，曾經的我你愛搭不理，現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先動心的應該是岑今，之後兩人喜歡多一些的明顯是雒淮揚。

只要岑今在場，雒淮揚的目光所及之處一定是她。

淩雲鶴卻有些心不在焉，“你說都這樣了為什麽兩個人還沒在一起？”

林詩情搖搖頭，“不知道啊，大概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淩雲鶴側過頭看着旁邊的女孩，下決心到：“我明天開始翻翻別的電腦，看看有沒有更多的照片。”

“好。”

不知不覺走到了馬路邊，淩雲鶴幫林詩情擋了一下前面右轉的車，突然問：“你為什麽喜歡我女神？”

為什麽呢，林詩情也說不上。

大約是覺得她很可愛。

大約是她看到自己在畫畫時說：“你畫的比我好。”

大約是她說：“他很厲害，一直都是。”

大約是讀書會上，她說：“便引詩情到碧霄，好名字。”

大約是聚餐的時候，她說：“這是我小學妹，你們對她好一點。”

已經到了宿舍門口，淩雲鶴沒有再糾結林詩情的答案，說道：“早點休息，晚安。”

“嗯，拜拜。”林詩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