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初

最初

第二天,學校裏都在傳新來的轉學生剛踏進高二五班的教室,就被人攆了出去。人委屈地跑去辦公室鬧了一場,甚至是驚動了校長,也沒能進得去高二五班。最後去了隔壁的高二四班。

很快這件事就被另一件事蓋了過去。

起因是有人偷偷給賀行烨遞情書,轉學生知道後,寫了張紙條貼在公告欄的玻璃上,正好和賀行烨的聲明并排。

內容如下:

賀行烨與我有婚約,請你們不要再觊觎我的人!!!

落款:聞柳

該紙條存在了不到五分鐘就被人撕下。

修長五指盤着紙團。

漫不經心出現在高二四班教室門口。

來人背光而立,陰霾籠上俊美無俦的臉,那股冷得要命的氣質被不斷加深。

離得近的同學默默裹緊了外套,生怕寒氣入體。

來人一開口,他們還是沒忍住哆嗦了一下。

“聞柳死哪兒去了?”

誰知道呢?

教室裏針落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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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座位在哪兒?”

有人立馬指了個位置。

賀行烨幾步就走了過去,觸及桌上的一堆化妝用品,薄唇冷嗤。

聞柳回來時,就看見她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她的位置上擺弄屬于她的東西,那是專屬于她的小天地,現在這個場景就像他進入了她的閨房,親密感在膨脹。

溫柔甜笑剛爬上眼眉,對方撩起眼皮涼了她一眼。

下一秒——

她那堆東西全進了垃圾桶。

周圍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當然主要是女生。

這些可都是大牌化妝品啊!

太暴殄天物了!

賀行烨手腕輕動,紙團準确砸中聞柳腦袋,“有病趕緊治。”

大家以為的難堪并沒有出現在聞柳身上,她撿起紙團攤開看了眼,莞爾,“你不想她們來追你,我這是在幫你。”

“你覺得我需要?”

他看她的眼神裏全是帶刺的嘲諷,紮得她心抽疼。聞柳抿唇,“但我們有婚約是事實。一日沒解除,我就會幫你。”

“呵、那我也幫幫你。”

賀行烨從來沒有不欺負女生的原則,給他添堵的人,他都會還回去。招惹他之前千萬要想清楚有沒有能力承擔他的憤怒。

“看你也不是來學習的,這些東西就沒必要留着了。”

這層是一樓。賀行烨擡起課桌,輕而易舉扔到了窗外花壇裏,桌子傾倒,書本散落。

聞柳渾身一震。

四周靜得可怕。

老師踏着上課鈴而來,有同學眼疾手快拉上了窗簾,倒也不是想維護賀行烨,就覺得這麽做了,心裏會舒坦些。

誰讓對方氣勢太逼人呢?

講臺上的老師是個高度近視,扶着眼鏡看了好一會兒才确定對方不是這個班的人。

認出之後,想到賀行烨之前旁聽歷史課的事,老師問,“賀同學是來旁聽的?”

“有她在,我才會旁聽。”

老師聽的糊裏糊塗,大家心裏可跟明鏡似的。有幾個人朝聞柳投去了同情的視線,皆被怒瞪回來。

賀行烨離開教室後,老師才發現聞柳沒課桌。

之後的幾分鐘裏,聞柳忍着難堪,手忙腳亂地在花壇裏撿自己的東西。

事情傳開,大家看聞柳的眼神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嘲諷。

自作自受,怪得了誰?

但聞柳就是有怪的人。

瓊花一中的校貼吧出現了一條帖子:【想知道校花溫茉的過去嗎?請點進來,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學校雖明文規定學生不許帶手機,但還是有很多學生偷偷帶在身上,趁着午休、體育課玩一玩。

現在正值午休,看見該帖子的人迫不及待跟身邊人分享了起來。

驚!

校花竟是海城老牌豪門溫家的親生女兒!

再驚!

校花小時候因為克死了家裏人,被親生父母掃地出門!

這些內容于別人而言是新奇,或許過幾天就會抛之腦後,卻會猛然喚醒溫茉壓制在心底的那片陰影。

周圍有意壓低的議論異常刺耳,他們用驚訝、尖銳的目光打量她,在她擡眸時,又迅速別開臉竊竊私語。

心揪作一團。

想到自己在班上沒有朋友,更難受了。

又悶又刺的痛楚源源不斷從心口傳出,溫茉怏怏地趴在桌上,手伸到暖和的陽光下,還是好冷。

“你沒事吧?”

肯定是她的狀态太差把黎甜吓到了,不然對方怎麽會用關心的語氣跟她說話。

課桌上的人靜得像是被擱在角落裏,許久沒人搭理的物件。

金輝給她鍍上的不是暖色,而是一層寂寥的灰塵。

黎甜讨厭溫茉是真的,此刻擔心也是真的。

人心是肉長的,情緒不是她說怎樣就能怎樣的。

得到一聲微弱的回應後,黎甜遞出一根棒棒糖,“甜的東西有助于心情變好。”

溫茉從臂彎裏擡起臉,頭發淩亂地搭在臉上,染了水色的眸子輕輕彎下,“謝謝。”

因為趴着,雙頰多了幾道紅痕。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消掉。

黎甜被自己心裏的聲音吓了一跳,緩過神,她意識到自己把溫茉看作了易碎的瓷娃娃。

掩去錯愕神色,黎甜又恢複了一貫的姿态,但并沒維持多久。

溫茉起身時虛晃了幾步,有只手及時扶住了她,對上黎甜眼裏的擔憂,“謝謝。”

這丫的還有沒有記性?

忘了她之前是怎麽陰陽怪氣的了?

謝謝個毛啊謝謝!

就不怕她是別有用心?

腦子都用學習上了是不是?

短短一會兒,黎甜已經在心裏狠狠吐槽了溫茉一通,說不上是為什麽,情緒使然吧,也可能是溫茉長得太純良無害了,幹淨自然,從她身上根本瞧不見矯揉做作的影子。

如果她對賀行烨沒有好感,肯定會和溫茉交朋友。

這麽乖的人,很少見。

從一開始接觸,她就帶了偏見去看溫茉,眼下情緒使然,偏見消除,有的只是心疼。

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溫茉發現黎甜等在外面,應該不是等她吧,交情沒到這份兒上。

就在她略過對方回教室時,對方咬牙喊了聲“溫茉!”

溫茉茫然回首,“怎麽了?”

瞧她一臉懵然,黎甜硬是把到了嘴邊的你有沒有眼力見兒給咽了回去,“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名字挺好聽。”

察覺到她們之間關系的轉變,溫茉糟糕的心情突然好轉了些,“你的名字也很好聽。黎甜。”

微軟帶糯的嗓音竟真喊出了甜滋滋的味道。

黎甜像只被撸的貓,享受地眯着眼睛,“我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把我名字叫得這麽好聽。以後多喊我啊。”

回到教室時,兩個人差點和從裏面出來的許隽迎面撞上。

黎甜打了個招呼,“歡迎許班回歸。”

許隽颔首,帶着倦色的臉朝向溫茉,嗓音微啞,“我有事跟你說,出來一趟。”

眼眸深沉,平日裏的溫潤清淺全被沁人心扉的清冷取代了。

說完,許隽就邁開了步子,也不管後者會不會跟上。

黎甜小聲嘀咕,“這還是溫柔的許班嗎?”

這就是許隽本來的樣子。

難道是病了一場讓許隽想通不戴面具了?

其實溫茉一直不明白許隽為什麽要僞裝,抛開他的喪心病狂,他本來的性格是沒有問題的。

因為許隽的變化,溫茉還是跟了出去。

“對不起。”

灑滿金輝的過道裏,許隽噙着無力的微笑不斷重複這三個字。當沒戴面具的他脫離黑暗,步入陽光,他才意識到自己太久沒見光了。

明明暖洋洋的,他卻打着顫。

溫茉站在對面,将對方的手足無措盡收眼底,“為什麽?”

他不是一直認為自己做得很對嗎?

許隽不斷擰着褲邊,一開口,咳嗽湧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他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顯得笑容更無力了,“是我把聞柳招來的。”

溫茉呼吸一窒,幾個大步走過去,踮腳,拽住對方衣領往下一壓,“為什麽!”

許隽怕把感冒傳染給她,別開臉捂住嘴,“我只是想知道你過去為什麽被欺負。”

聲音雖悶,不妨礙苦澀與自責的流露。

溫茉哂笑,“然後你就讓全校都知道。”

“我沒——”

“該死!”

“烨哥!”

拳風凜然,狠狠打斷了許隽的話。

沒來得及松手的溫茉被人攬住腰往懷裏一帶,這才避免跟着許隽摔倒。

胡言怕事情鬧大,趕緊奔向倒地的許隽。

“你敢扶他試試!”

震怒在耳邊炸開,胡言頓時僵住不敢動。

“他傷你哪兒了?”

上一秒還怒不可遏的某人立馬柔和,兩只大手捧着女孩兒的臉來回端詳,确定沒問題,又去挽起衣袖。

賀行烨的手在顫抖,想冷靜卻控制不住。

溫茉握緊發涼的大手。

“我沒事。”

“真的沒事。”

“那你們剛才為什麽靠那麽近?”

“我在欺負他。”

賀行烨怔了瞬,擡頭,淺咖色的眸子閃過錯愕,轉眼一想小茉莉沒必要替許隽打掩護,這才信了。

處理了校貼吧,他匆忙趕過來找她就看見剛才那一幕。聯想到之前,肺快氣炸了。

幸好不是他想的那樣。

這時,許隽從地上爬起來,氣息不穩地說,“貼吧的事,我會解決。聞柳,我也會盡快解決。”

聽這意思,呵!

少年眼底情緒翻湧,陰鸷得恨不能把人扒皮拆骨。

咚——

“挺有本事啊!”

被掐脖子抵在牆上的許隽苦笑,“我沒想過傷害小茉。”

他只是去海城見了老朋友詢問一些事情,聞柳是他偶然認識的。

現在的局面,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但你總在傷害她!”

修長五指猛地一收攏。

許隽嘗到了強烈的窒息,出于本能使勁掙紮了兩下。

賀行烨松了手,待人彎腰時,他屈膝頂在對方胸口,痛苦悶哼溢出口,許隽靠牆滑坐到地上,狼狽喘着粗氣。

危險再次襲來——

許隽下意識抱頭。

“哥哥!”

賀行烨踹出的腳僵在半路。

垂眸,他的腰上環着兩條纖細的胳膊,瓷白的十指緊扣在一起,手背的青筋是那麽的清晰。

察覺到他的注視,溫茉費力地從他身後探出腦袋,“哥哥……”

眼尾泛着嫣紅。

又被他吓到了。

賀行烨嘆了聲,掰開她的手握住,“哥哥差點就要去蹲大牢了。”

許隽:你剛才竟然想弄死我?!!!

胡言:烨哥你需要備一本《刑法》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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