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最初
最初
目光所及，是恣意矜貴的少年。他的手機還貼在耳邊，削薄的唇彎出一抹無奈。
“飛機上沒注意到哥哥，現在哥哥和你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小茉莉還是沒注意到哥哥。小茉莉，原來哥哥在你那兒這麽沒存在感。”
似有似無的低嘆落在耳畔，微啞的低音撩紅了白嫩的耳朵。突如其來的燥熱讓溫茉擡手松了松圍巾，“哥哥從海城飛北城，怎麽會和我們一、”
“一什麽？”良久沒等來她後面的話，賀行烨輕聲問了句，然後他聽見女孩兒軟軟悶悶地說，“哥哥你站着別動。”
“黎甜，你幫我看會兒行李。”溫茉揣好手機，深吸一口氣做準備。
黎甜含笑答應，默默打開了手機前置錄像。
和他相隔了十多米的女孩兒，一本正經做着熱身活動，仿佛槍聲一響，她就會嗖的一下跑出去。
賀行烨想象着她朝自己跑來的畫面，卻沒想過她真的會跑來一頭紮進他的懷裏。
這一瞬，周圍萬籁俱寂。
他在空中僵了半會兒的手輕輕落在她的後背，嗓音又沉又啞，“怎麽了？”
溫茉貼着他柔軟的外套蹭了蹭，“辛苦哥哥了。我和黎甜兩個人坐飛機沒事兒的，我自己一個人也沒問題。以後哥哥不要這麽累了。”
“就這樣，沒別的了？”看她軟軟糯糯，賀行烨忍不住想逗。
溫茉退出懷抱，仰着臉，“哥哥你彎腰。”
賀行烨配合地降低高度，距離近到可以數清彼此的睫毛，視線下移到飽滿柔嫩的唇瓣。
——想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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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竄出來的情緒吓了賀行烨一跳。
——她還小，賀行烨你這個禽獸！
就在賀行烨要後退拉開距離時，臉頰傳來短暫的觸碰，軟軟的，熱熱的。
意識到女孩兒做了什麽，賀行烨大腦裏閃現了空白。須臾，他想起女孩兒上次為了給他輔導功課，把她自己搭了進去。她對他，總是有來有往的。
不過這一次，他必須把話說清楚。
賀行烨正色，“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小茉莉剛才的行為會讓人誤會。就算是親哥，到了我這個年齡，你也該和他保持距離。”
原來他不喜歡她啊。
剛才膽大帶來的羞赧正在逐漸褪去，溫茉揪着衣擺，怏怏地低下了頭，“嗯，我知道了。哥哥。”
賀行烨蹙眉，是他的錯覺嗎，這聲哥哥跟前面不一樣了。
那頭錄視頻的黎甜察覺到了溫茉情緒的不對勁，礙于賀行烨也在，她沒有直接問出口。
到了酒店房間。
黎甜迫不及待，“茉茉你怎麽了？”
本來想問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但她沒從賀行烨身上感受到鬧矛盾的情緒，那就只能是溫茉自己的原因了。
溫茉蹲在地上收拾行李，大半張小臉埋在厚實的圍巾裏，頭也沒擡地說，“原來我們都誤會了。”
“什麽誤會？”黎甜一頭霧水。
“他不喜歡我。只是單純把我當妹妹。”
“不可能！”
黎甜比溫茉這個當事人還激動，雙手叉腰來回踱步，“我以我未來的幸福發誓，絕對沒有誤會！他剛剛都跟你說什麽了？”
溫茉把剛才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還模仿了賀行烨說話時的神态語氣。
咚——
黎甜跌坐在椅子上，恍惚呢喃，“完了，我未來的幸福沒了……”
“老天爺，黎甜剛才的話都是在氣頭上說的，您千萬當不得真。我相信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會跟她計較的。”溫茉雙手合十，虔誠禱告。
黎甜忍俊不禁，怎麽會有這麽乖的人。她走過去蹲在溫茉對面，這才發現小乖乖的眼睛泛紅，“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來日方長嘛。”
本來小乖乖是一張不懂感情的白紙，在她不斷的友情提醒下，這張紙上慢慢有了五彩斑斓。
初衷是為了撮合一對有情人，沒曾想是她搞錯了賀行烨的态度。
“你放心，我會幫你的。”黎甜安慰說。
溫茉搖頭，“還是別了。萬一我和他連朋友都做不成。”
确實是這個道理。
明着不行，可以來暗的啊。
聽人說，不如眼見為實來得更準确。黎甜摸着良心問：你真的相信賀行烨只是單純把溫茉當妹妹？
良心：不太信。
黎甜本來還犯愁該怎麽暗戳戳試探賀行烨，沒想到出去吃飯時，機會找上門來了。雖然這個機會并不那麽的像機會。
給他們這桌點菜的服務生小哥哥很溫柔，說他的笑溫暖到能讓冰雪融化，一點也不誇張。
小哥哥看出溫茉心情不好，就特意說了幾個冷笑話……沒錯，就是冷！笑！話！
黎甜嘴角一抽。
——看你一副善談的樣子，沒想到這麽尬。
溫茉也覺得挺尴尬，但表面還是很配合的，“謝謝哥哥。”
上菜時，小哥哥送了一道楊枝甘露給溫茉，配話，“甜品有助于調節心情。”
之後，黎甜趁溫茉去洗手間，小心翼翼跟賀行烨搭話，“你有沒有覺得那小哥哥對茉茉有意思？”
賀行烨眉眼微擡，一副‘你喝多了？但是我們沒點酒’的表情。
黎甜很想翻白眼，但是她不敢，只能強行繼續話題，“如果不是喜歡，他為什麽要跟茉茉講冷笑話，還送茉茉甜品？”
比冷笑話更尴尬的來了。
那小哥哥此刻就在隔壁桌服務，聞言看向黎甜，微微一笑，“這位客人，您想多了。請看那邊。”
順着他的視線，黎甜看見另一位服務生小哥哥和一個小男孩交流，不知說了什麽，哭哭啼啼的小男孩破涕為笑。然後，服務生小哥哥端來一碗酸奶。旁邊的父母連連道謝。
別問她為什麽隔這麽遠還能知道是道謝，誰讓謝謝的口型那麽好認。
黎甜郁悶，她只是想借機試探賀行烨，哎，就不該造謠的，而且還是在人家上班的地盤上。
“對不起，是我誤會了。”
向小哥哥道完歉，黎甜聽見了清脆的叩桌響。
光色勾勒下，坐在她對面的少年氣質更加矜貴逼人了，光致致的眉眼沒有一絲人味兒。
“嗯？”
——真涼！
——涼到了心坎兒裏！
黎甜喝了口熱茶暖暖身，“是我想多了。”
“小茉莉為什麽不開心？”
——都是你招惹的！你還問為什麽？你那數學考滿分的高智商下線了是不是？
黎甜努力保持恰到好處的微笑，“北城太冷了，把開心都凍住了。”
賀行烨蹙眉，“她不是很喜歡看雪嗎？”
黎甜再度想翻白眼，掐着掌心忍住，“喜歡看雪不代表喜歡挨冷。”
對方的敵意太明顯，賀行烨想不注意都難，明白問題出在自己身上，他一下想到自己說過的話，“是我把話說得太重，我會跟她道歉的。”
——道歉要是能解決問題，天底下的單向喜歡就會全都完美收場了！
黎甜狠掐手掌心，自己不能再跟賀行烨獨處了，她快壓制不住心底的怒吼了。其實賀行烨喜歡誰、不喜歡誰都是他的自由。她氣的不是他為什麽不喜歡茉茉，而是氣自己的愚蠢判斷！沒聽見賀行烨說一句我喜歡溫茉，就肯定賀行烨喜歡茉茉。
——現在證實了，賀行烨确實不喜歡茉茉。
——他要是喜歡，會看不出茉茉為什麽不開心？
“我去看看茉茉怎麽還不回來。”
黎甜起身就要走。
忽然，店裏掀起一陣驚呼：
“洗手間裏有個小姑娘暈倒了！”
“叫救護車沒？”
“已經叫了！”
“剛剛咚的一聲，我還以為隔間裏有什麽東西壞了。”
砰——
少年走得飛快，被掀翻的木質椅子在地上可憐兮兮地翻了個身才安穩。
黎甜回過神跟上，臉色蒼白，不會這麽巧吧。
夜裏，北城的雪紛紛揚揚大了起來。風攜着雪拍打窗戶，喚醒了床上的人。
溫茉睜眼後，就被窗外漫天的雪花吸引了。過了會兒，她想拿手機拍照，才發現手背上有針頭。
“我還在想小茉莉要多久才能發現自己在醫院。”坐在角落沙發上的少年垂眸掃過腕表，嘴角噙着柔和淺笑，“比我估計的半個小時提前了二十分鐘。”
嚴重懷疑他在內涵她坐飛機沒發現他的事。
溫茉環顧四周，“黎甜呢？”
“被吓得不輕。我讓她先回酒店休息了。”賀行烨起身調整病床的角度，再扶着她找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頭。
她突然暈倒，肯定吓到了很多人。溫茉揪着被子，聲音悶悶的，“對不起。”
“是身體自己做出的反應，跟你無關。”
“我是身體的主人，怎麽跟我無關了？”
許是情緒激動，女孩兒本來沒什麽血色的臉染上了薄紅，水潤過的杏眼在燈下亮晶晶的。
她暈過去後了無生氣的樣子，總算是被她此刻的鮮活壓了下去，賀行烨沉重的思緒得到緩和。
他舒了口氣，掌心落在披散的頭發上輕撫，“餓不餓？”
溫茉注意到床頭櫃上的保溫飯盒，纖長睫毛俏皮輕扇，“我要是說不餓，哥哥會怎麽處理它？”
賀行烨幽幽一瞥，“撬開你的嘴，灌進去。你是病人，必須好好吃飯。”
——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溫茉坐端正，“來吧，吃飯！”
賀行烨失笑，“我跟你開玩笑的。哥哥才不會對你那麽兇，你說不餓，那哥哥就哄到你吃。”
黎甜：實不相瞞，我是被烨哥吓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