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最初
最初
随着今年尾聲的臨近，學習任務越來越重。
作為高二唯一的理科尖子班，高二一班學生的壓力比另外幾個普通理科班大了太多。
期末考試一結束，大家緊繃的那根弦總算是可以松掉了。
精神一放松，這段時間積累的疲憊如潮水般湧了上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沒了一些人。
溫茉就是其中一個，這會兒她躺在被窩裏接電話，“你們去吃吧。不用來看我，我怕把感冒傳染給你們。”
中間沒忍住咳了幾聲。
電話那頭的樂茗停頓了會兒，然後答應得很幹脆，“那茉茉你好好養病，等你好了再聚。”
放下手機，溫茉揉了揉一陣陣疼的太陽穴，這次感冒來勢洶洶，發燒咳嗽頭更疼。
沒一會兒，她就暈暈乎乎睡了過去，老媽好像進了一趟房間，說是哪位阿姨遇上了麻煩事，要去幫忙解決。
溫茉是被敲門聲叫醒的，拖着笨重的身體打開門，薄荷味猝不及防襲來，陡然攪散了她的困意。
從北城回來後，他們還是跟以前一樣聊天，看似一樣，實際卻和以前不同了。
多了一層規矩。
她側身讓他進屋，反手關門隔絕外面的冷空氣。
“哥哥你怎麽來了？”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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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溫茉知趣地沒問是什麽事。自從她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他對她的好，她會全都當成哥哥疼妹妹。
“我去拿電磁爐和鍋。”
“嗯。”
賀行烨擡眸凝着那抹小身影，無奈輕嘆搖了搖頭。
大概是病中反應遲緩，火鍋吃了一半，溫茉才覺得好巧，樂茗打電話說吃火鍋沒去成，沒想到她在家裏吃了，還是別人打包來的。
——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哥哥……”
“嗯？”
賀行烨把涮好的肥牛放到她碗裏，微微上揚的尾音沙啞勾人。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凝了她一瞬，又看向沸騰的鍋裏，“哥哥知道自己很好看。”
意識到自己陷進美色，溫茉悄悄擰了下大腿。
——火鍋不香嗎？它才能填飽你肚子！
“哥哥你來之前跟樂茗他們見過嗎？”
“嗯，本來要一起去吃飯。”
“……其實不用哥哥跑這一趟，我沒事。”溫茉捧着茶杯，低頭抿了一口。
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大可不必這樣。
賀行烨放下筷子，靠着椅子，修長骨感的手拎起茶杯湊到唇邊，話再出口時，帶了溫度，“哥哥喜歡。”
灼人心得很。
——別亂想！他只把你當妹妹！他有喜歡的人了！
溫茉不斷在心裏重複這些話安撫心尖的顫意。
病中的女孩兒像個精致易碎的娃娃，有魔力，會惑着人心去呵護她。賀行烨擡手，替她将幾縷碎發別到耳後，手背覆上額頭試溫度，“現在有哪兒不舒服嗎？”
素白纖細的一雙手扣緊茶杯，溫茉搖搖頭，垂眸，“哥哥，我們需要保持距離。”
賀行烨聽話地收回手，“小茉莉覺得我們保持什麽樣的距離合适？”
想了一會兒，溫茉緩緩說，“……像我和胡言那樣。”
在她心裏，原來他和胡言的地位是一樣的。
賀行烨氣笑，“小茉莉，我可是你媽媽認證了的哥哥。”
“那也是沒有血緣關系的！”
溫茉說完就後悔了，因為眼前這人的目光一下就沉了，他沒有她預料之中的生氣，而是促狹笑說，“既然沒有血緣關系，那小茉莉的這聲哥哥代表的可就是別的意思了。”
溫茉雙頰微燙，她把頭埋得更低了，“為了避免誤會，我從現在開始叫你名字吧。”
“小茉莉這是要跟我撇清關系？”
“我們本來就沒血緣關系……”
聽着女孩兒咕哝，賀行烨摁住發疼的眉心，倏然，他傾身靠近，手搭在椅子上，看起來是把人圈在了自己懷裏。
賀行烨不再有下一步動作，僅是盯着女孩兒的側臉，“小茉莉你摸摸自己的心還在嗎？”
然後女孩兒在他的注視下撫上自己心口，幾秒後，颔首，“在。”
——小傻瓜，心不在人就沒了。
賀行烨自嘲輕笑，明知她只是把他當哥哥，問這句話有什麽用，純屬給自己心裏添堵。
他坐端正，夾了毛肚去鍋裏涮，涮好放到她碗裏。
溫茉擡眸，“你都沒怎麽吃。”
賀行烨：“秀色可餐。”
他說這話時頭也沒擡，專注做一個涮菜的工具人。
溫茉那點羞澀剛冒出頭就被她給壓了下去，之後也沒再搭話。
他們清理殘局時，羅容回來了。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老媽一出手，很快收拾得幹幹淨淨。
溫茉在廚房裏吃藥時，聽見羅容問，“小烨這次準備待幾天啊？”
賀行烨：“晚上就走。”
後面兩個人聊的都是平時的生活、學習，溫茉聽了幾句就回房休息了，吃了藥，腦袋暈沉得厲害。碰着枕頭沒一會兒，睡意就來了。
羅容輕手輕腳推開門看了眼，确定人已經睡着後，她朝少年感謝道，“之前的北城之行，勞煩賀少爺費心了。”
溫柏來這個家的當晚，羅容和趙則一邊受着無力感的折磨，一邊決定拜托賀行烨幫忙。
于是他們在第二天就将事情告訴了對方。
女兒從北城回來後，他們打了好幾個感謝電話，但心裏還是覺得謝意不夠，盤算着有機會去海城當面道謝。
沒想到今天會在家裏遇見。
“之前在電話裏就說了，您和叔叔還是叫我小烨。北城那五天，說起來還是溫茉幫了我。”賀行烨禮貌微笑。
當時想的是讓溫徹和溫芙體會蝕骨之冷，但他心裏清楚，一旦開啓報複，勢必是往死裏整。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太蠢。
收拾溫家四口的辦法有很多種，沒必要把他自己搭進去。
“小烨你坐會兒，阿姨出去給你買點鎮上的特産帶回去。”
“我跟阿姨一起去吧。”
知曉他們真的很想感謝他，所以賀行烨沒拒絕。
羅容悄悄松了口氣，“外面冷，家裏暖和。阿姨很快就回來。”
生怕賀行烨跟上，羅容說完就離開了家。
須臾，房間裏傳來咚一聲。
賀行烨幾步走過去，房門是虛掩着的，透過門縫，他能看見女孩兒是睡着的狀态，三分之一的被子掉在了地上，手機也趴在旁邊，聲音多半就是它發出來的。
他走進去拾起被子替她蓋好，再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這時屏幕自動識別人臉起了作用，亮了起來——那張合照猝不及防闖入視線。
心裏的那些不愉快陡然消失，賀行烨緩了好一會兒，才将視線移到熟睡中的女孩兒臉上，他壓着聲音，“小茉莉……你是喜歡哥哥的對不對？”
好巧不巧，溫茉這會兒正夢見賀行烨帶着女朋友來見她，心裏郁悶到無法言說，突然多出個旁白問她喜不喜歡，當即不高興地脫口而出——不喜歡！很不喜歡！
賀行烨咬牙，突然很想掐醒她。
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收了這個小沒良心。
除非她的心是石頭做的，或者根本沒心！
溫茉一覺睡到了天黑，猛然想起他說晚上就走，她下意識拿起手機。醞釀半晌，感覺怎麽說都挺別扭，掙紮片刻，她發了一條短信：[走了？]
對方秒回：[？？？]
緊随其後：[舍不得哥哥？]
熟悉的自戀感又回來了。
不過扪心自問，她确實舍不得。
溫茉：[事情辦完了？]
賀行烨：[嗯。]
過了十多秒，賀行烨：[不好奇是什麽事？]
溫茉：[問了你就會說？]
賀行烨：[會。]
說不好奇是假的，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哦。
溫茉：[哥哥今天來瓊花鎮是有什麽事啊？]
賀行烨：[養花。]
溫茉：[？？？]
賀行烨：[要起飛了]
溫茉：[一路順風]
到拿通知書這天，又是吃火鍋。
中途，胡言突然想起一事兒，“烨哥在北城的物理競賽中獲得了總成績最佳獎、理論成績最佳獎、實驗成績最佳獎！前幾天來瓊花鎮就是為了和我們一起慶祝，沒想到班長病了，然後烨哥就去探病了。班長你和烨哥是怎麽慶祝的？”
溫茉茫然地眨了兩下眼，“他說他來瓊花鎮是養花的。”
胡言剛夾起來的鴨腸又掉回了鍋裏，“養什麽花？”
“養茉莉花呗。”樂茗和黎甜笑着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
胡言愣了瞬，忽地瞪大眼睛，“這這這是變相表白啊！班長你當時怎麽說的？”
“肯定是一臉迷惑呗。”黎甜嘆了口氣。
“茉茉你去哪兒？”樂茗想要跟上去，被黎甜拉回坐下，“你的牛丸好了，吃吧。”
溫茉去洗手間接了一捧冷水潑在臉上，刺骨的寒意凍住了她心裏的瘋狂叫嚣。
——賀行烨喜歡的人會不會是她？
怎麽可能呢？
他是把她當妹妹看啊。
溫茉苦笑，覺得自己魔怔了。冷靜下來後，她發了一條消息過去：[祝賀你在北城物理競賽中取得好成績。]
仍是秒回：[謝謝。]
誰也沒有再繼續，相同的是都在看着手機，期待對方能再繼續。
養花人，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