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現在
現在
從KTV回來不到半個小時，淩雅在寝室宣布她和許隽和好了，晚上請大家吃飯。
林缈一口奶茶哽在喉嚨裏，捶着胸口說，“是不是有點太突然了？”
安宣刷微博的動作一頓，“你男朋友的室友也會一起嗎？”
“想見賀大神？”林缈問。
“誰不想見賀大神？”安宣反問。
我就不想去！
溫茉現在一想到她對賀行烨吼着說了一堆話，就頭疼。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一定會控制情緒，跟賀行烨心平氣和說話。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賀行烨都是氣勢逼人的，尤其是他沒有表情時，壓迫感十足，往那兒一站，絕對讓人繞道走。
譬如現在，他右手邊的空位，誰也不敢去坐。
就算是坐了，也會帶着椅子往旁邊挪，制造距離。
賀行烨略微瞥了眼某人制造出來的鴻溝，削薄的唇輕啓，“我和溫同學又沒什麽，大可不必如此。而且，我沒女朋友，溫同學不用擔心會被誤會。”
語調漫不經心，略微拖長的尾音懶懶的，似有幾分笑意在其中。
溫茉夾菜的手一抖，偏這會兒夾的是個丸子，它一下就溜回了湯裏，很快，又有一雙筷子把它夾了出來。
“手抖是病，得治。”
賀行烨微微擡高帽檐，漂亮的眼眸凝着她，星星點點的笑逐漸彙聚成一片耀眼的星河，“還想吃什麽，我幫溫同學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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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茉：“……飽了。”
賀行烨蹙眉，“你才吃幾口。”
誰讓你秀色可餐呢？
當然不能說實話，溫茉喝了口茶，“最近減肥。”
“夠瘦了。”
“我覺得胖。”
“你要上天？”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溫茉又喝了口茶，醞釀措辭這會兒，碗裏已經堆得像小山。
她剛一放下茶杯，賀行烨就接過去添滿，“不想被風刮上天就好好吃飯。”
很嚴肅。
像老父親。
溫茉還想再堅持一會兒，被他幽深的眼神一看，立馬低下頭乖乖吃飯。
賀行烨容色一轉，溫和得要命，把茶杯放到她手邊，“慢點吃。還想吃什麽，我給你夾。”
中途，賀行烨接到一通電話。
飯後，他簡單叮囑了溫茉兩句，就回學校去了。
不要吃垃圾食品！
不要去酒吧！
不要随便和陌生人交流！
按時回宿舍！
邱緣學着賀行烨一本正經的語氣重複了一遍，“烨哥這是想做溫同學的爸爸啊。”
溫茉擡眸，“那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叔叔？”
邱緣叔叔臉色一沉，“溫同學跟我一個不會說話的人計較什麽？有失身份。”
溫茉莞爾，“我開玩笑的。邱叔叔大人有大量，肯定不會跟我計較。”
邱緣叔叔：“……！”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淩雅和許隽膩歪去了，安宣和林缈提議去附近的書店一趟再回宿舍。
溫茉問邱緣，“邱叔叔一起去不？”
烨哥剛才拜托他看好小姑娘，當然得：“去！”
“我很老嗎？她一口一個邱叔叔！總共三十五聲啊！我脆弱的小心髒都碎成渣了！”
“麻煩你——轉告她——不要再叫我叔叔！”
邱緣忍了一路，回到寝室才炸毛。
兩條語音發出後，還是不解氣。
他拿起賀行烨書桌上的合照，對着上面的小姑娘攥緊拳頭，“再敢叫我叔叔，我就給賀行烨介紹女朋友！”
手機屏幕亮了。
賀行烨：[她喊你叔叔前，你說什麽了？]
呃……
邱緣小心翼翼把合照放回原位，“……我說你想做她爸爸。”
過了會兒，賀行烨：[嗯，順着你的話，她沒稱呼錯。]
邱緣忙解釋：“我那會兒只是開玩笑，真的。”
賀行烨：[嗯，我知道。你希望我做她爸爸。]
邱緣欲哭無淚：“絕配啊你倆！”
賀行烨：[謝謝誇獎。]
第二天，兩個寝室的人在食堂遇見。
邱緣生怕溫茉再叫他叔叔，“你們盡管點，今天這頓我請！”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先發制人！
溫茉忍笑，“邱同學好像很怕我。”
邱緣悄悄呼了口氣，笑說，“溫同學這是哪兒的話，誤會、誤會。”
突然伸來一只手勾住邱緣的肩，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
好騷——的換位！
邱緣踉跄了幾步，多虧許隽及時扶住，他才沒有踩到後面的人。
許隽低聲，“烨哥的醋壇子翻了。”
邱緣怔了幾秒，不是吧，那他豈不是完蛋了？
匆匆吃完飯，邱緣就去了機房。
乍一看，還以為有鬼在追他。
“我能坐在這裏嗎？”女聲溫柔，仿佛能掐出水，聽起來是問大家，但她看的是賀行烨。
賀行烨一言不發吃着飯。
許隽也不好說什麽。
高媛是經管系大三學生，是溫茉她們的師姐，她的注視挪到溫茉身上，“我能坐在這兒嗎？”
沒有理由拒絕，就算有理由，也不好拒絕。
溫茉颔首，“師姐坐。”
高媛姿态優雅，輕輕撩起鬓角碎發別在耳後，小口小口進餐，沒有聲音。
坐在對面，本來要啃雞腿的林缈默默放下了雞腿，一對比，她的吃相實在是太糙了。
注意到林缈變得拘束，高媛眼眸微彎，“你不用在意我，想怎麽吃就怎麽吃。”
林缈讪讪一笑，還是沒啃雞腿。想着等高媛走了，她再吃。
不曾想，高媛吃完飯，聊起了天。
話是對着賀行烨說的，回答的人卻是許隽。
誰都看得出賀行烨不想搭理高媛，許隽為了氛圍不尴尬才接過話。
但高媛不在意，她不斷找話題聊天。
賀行烨已經吃完了飯。
他的注意力都在對面的溫茉身上，“你太瘦了，要多吃點長肉。還想吃什麽，我去給你端來。”
“我已經吃得夠多了。”溫茉打了個飽嗝。
賀行烨笑說，“嗯，确實已經吃的夠多了。”
這是高媛第一次見賀行烨笑，雖然帽檐遮住了他大半的容顏，仍舊耀眼，她出神凝着，連旁邊有人叫她都沒聽見。
林缈小心翼翼提醒，“師姐，有人叫你。”
高媛沒理會。
思索幾秒，林缈拿出濕巾擦幹淨手，她輕輕扯出高媛袖口，“師姐，那邊有人叫你。”
高媛回過神，嫌惡在眼中翻湧，她抽回手，聲音淡淡的，“知道了。”
被人嫌棄，心裏都會不舒服。林缈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明明已經擦幹淨了。
不髒啊。
安宣拿出紙巾給林缈擦淚，“雞腿還等着你寵幸呢。”
淩雅問；“還要雞腿嗎？我去給你拿。”
溫茉：“還想喝什麽飲料，我去買。”
“那女的怎麽回事？”剛才叫高媛的女生問。
高媛順着視線晃了眼，輕嗤，“她拿髒手碰我。我還沒生氣，她倒是哭了。”
張淺輕啧一聲，“這性格真惡心，旁人都會以為是你欺負了她。要不要我過去幫你解釋？”
高媛紅唇微掀，“不用。我做師姐的，該讓着小師妹。”
張淺無奈，“你就是心太好，當心別人爬到你頭上撒野。”
高媛輕笑，沒接這話。
“怎麽樣？知道他們什麽關系了嗎？”張淺問。
高媛秀眉輕挑，“不是很明顯嗎？”
——暧昧！
要是高媛不喜歡賀行烨，她會直接說出口。眼下，這就是道送命題。
張淺啧啧兩聲，“那姑娘怎麽看都很一般，選她當系花的怕都是高度近視。”
作為上一任系花的高媛紅唇微勾，顯然是很滿意好友的這番話。
剛才被髒手碰的壞心情也随之沒了。
下午的課結束後，四個人去了圖書館準備四級。
外面又下雨了。
風漸大，吹着雨砸在玻璃窗上，蜿蜒出一條條不知去向的痕跡。
安宣趴在桌上，手指順着那一道道痕跡慢慢動，忽地，停住。
對面涼亭裏，站了兩個人。
準确來說，是剛走進去的。
賀行烨撐的傘。
高媛一襲紅裙似火，在這樣昏昏沉沉的天氣裏格外顯眼。
隔了一段距離，安宣也能感覺到高媛的嬌羞。
賀大神還是那副清冷矜貴，不近人情的模樣。
都沒搭理高媛。
林缈看了眼，眸光漸淡，顯然是想到了中午的事，一句話沒說，只是寫字的力道加重了。
淩雅晃了一眼，扭頭和溫茉說，“怎麽了？”
溫茉回過神，視線重新落在書上，轉了轉手裏的筆，“南城真愛下雨。”
淩雅：“确實。”
到了夜裏，南城下了場暴雨。
第二天，南城降溫得厲害，稍有風吹過，臉會疼。
林缈趕緊把寝室窗戶關上，從衣櫃裏翻出厚實的衣服穿上，“南城天氣太怪了，一夜入冬。”
安宣多穿了一雙襪子，“下午去買衣服不？”
淩雅穿好外套，“我有課，你們去吧。”
溫茉戴好帽子，“我也有課，就不去了。”
桌上的手機亮了瞬。
點開看——
賀行烨：[帶厚衣服了嗎？]
溫茉：[嗯，帶了。]
那頭安靜了會兒，又發來：[你應該說沒帶。]
[為什麽？]
[爸爸想給你買衣服。]
溫茉氣笑：[信不信我把這話截圖給我爸？]
賀行烨笑了：[拭目以待。]
說着玩兒罷了。
不可能真發。
短暫的插曲過後，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下午的課結束後，溫茉接到淩雅電話，“許隽來接我去吃晚飯，茉茉你要一起嗎？”
“我去吃狗糧嗎？”溫茉笑笑，把另只手揣進兜裏暖和，“你們吃，我買點東西就回寝室。外面太冷了。”
通話結束時，手機上方彈出消息：[爸爸來接你吃飯，擡頭。]
賀行烨從拐角走出，修長手指輕擡帽檐，嘴角微弧，“看到爸爸激動得說不出話了？”
從前當你哥哥，現在做你爸爸，就是不說想成為你男朋友。
烨哥，打直線球不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