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chapter34.

洛夏榆又心動了。

她明明在心中告訴過自己,不能再為他心動。

可是他說那句溫柔的話時,仿佛向天借了一束月光,光照在她身上。

被清冷月光籠罩,洛夏榆的心跳亂得一塌糊塗。

“霍先生,你又喝醉了。”

“我叫管家過來扶你回去休息。”

洛夏榆幾乎是逃離了那一束照向她的月光。

她逃回了房間,躲在了霍霁看不到的地方,可是她的心依然還是會為他跳動。

她躲得過今晚,躲不過明朝。

次日,霍霁帶洛夏榆去京城胡同裏吃早餐,帶她領略四九胡同裏的風情。

正是秋深時節,霍霁挑選的這條胡同晨起時間便熱鬧非凡,幹淨的道路兩旁樹葉已經黃透了,在晨光的照耀下顯出尤為幹淨通透的青黃。

洛夏榆和霍霁走進旁邊一家早餐店。

早餐店內面積不大,除了最裏的廚房之外,大堂放置了四張餐桌。

其他三張桌子已經坐滿了人,只有門口靠近冷櫃的那張桌子還有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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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店的老板的一雙兒女正趴在桌子上寫作業,他們很是安靜,長得也乖巧。

“小朋友,我們能跟你們拼個桌嗎?”霍霁淡聲詢問。

那兩個小孩子中的哥哥擡起頭,眼睫毛纖長,睜着一雙天真的孩童眼睛望着霍霁和洛夏榆。

那對兄妹倆是并排坐的,靠牆坐着的是妹妹,約莫六七歲的樣子,紮着兩個羊角辮,皮膚雪白,一雙眼睛還泛着幹淨的霧氣。

小女孩拿着一根鉛筆正在本子,正在本子上算數,聽到動靜,她一擡頭,目光接觸到霍霁和洛夏榆時,便豁然一亮。

小女孩滿眼寫着歡喜的看着霍霁,“哥哥,當然可以。”

他們點了頭,洛夏榆習慣的要在靠窗那邊的位置上落座,小女孩站在凳子上,身子往前,她熱情的招呼霍霁,“哥哥你坐這邊。”

聞言,洛夏榆動作一頓,她瞥了一眼旁邊的霍霁。

霍霁自然而然的雙手搭在洛夏榆的肩膀上,示意洛夏榆在選好的位置上坐下。

那個小女孩本來想讓霍霁坐在自己的面前,好欣賞這張盛世美顏,這會兒是個漂亮小姐姐坐在她面前,她嘟了下嘴。

霍霁和洛夏榆落座後,忙碌着的老板娘走了過來,“如果這兩個小孩子吵到你們了,我這就把他們趕去廚房。”

洛夏榆笑着搖了搖頭,“沒事。”

“你們吃什麽啊?”老板娘熱情的詢問。

“一碗清粥,一盤筍絲一盤炒青芹,少油少鹽。”

霍霁這吃的真是清淡。

老板娘記性好,心中記下之後笑看向洛夏榆,“美女你呢?”

“一籠小籠包,一碗羊肚湯吊面,一盤藕丁小菜,加個荷包蛋一份魚丸,再來一杯豆漿。”

“好嘞。”老板娘記下菜單,轉身去廚房忙碌了。

點完餐,在上菜的空隙間坐在洛夏榆對面的小女孩眨着一雙大眼睛,“姐姐,你吃的好多呀。”

“多嗎?”洛夏榆還覺得自己吃的少了些。

“姐姐她吃的一點都不多,不許說她哦。”洛夏榆話音剛落,旁邊的霍霁接話。

有人維護洛夏榆,洛夏榆抿嘴角藏起了一抹笑。

坐在對面的小妹妹眼睛一亮,雙手托着肉嘟嘟的小臉,“哥哥好愛姐姐呀,我以後也要找個像哥哥這麽優秀的男朋友。”

“思思,你的作業寫了一上午還沒寫完,晚上你又該哭鼻子了。”旁邊哥哥拿着一支鉛筆,輕輕的點了一下那個叫做思思的小姑娘的頭。

“哥哥,為什麽你不能幫我把作業寫掉。”

“哥哥還有自己的作業要寫,明天就是周一,要是寫不完作業的話,就拿不到小紅花了。”

“讨厭寫作業。”思思撅着一張小嘴。

她拿起一筆,剛在作業本上寫下一個字,又忍不住好動的擡起頭,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盯着霍霁和洛夏榆看。

“哥哥和姐姐結婚了嗎?”

這小姑娘長得鬼靈精怪的。

話說到這個地步,霍霁和洛夏榆心有靈犀,不約而同的轉頭對視了一眼。

對望了一眼,洛夏榆白玉般的耳尖忍不住一紅。

洛夏榆擡起手,輕輕的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思思,你該好好寫作業了。”

“可是我現在就是很好奇,等我問完了我再寫作業。”思思歪着個小腦袋,軟乎乎的表情看着洛夏榆和霍霁,看的洛夏榆心中一陣發軟。

“哥哥和姐姐不回答,那肯定就是還沒結婚,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思思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思思是不打算今天晚上早點睡了嗎?”洛夏榆很喜歡面前這個讨喜的小姑娘。

小姑娘長得軟乎乎的,一張小臉肉肉的又很白嫩,尤其是那雙眼睛跟水葡萄一樣泛光,模樣可愛的要融化洛夏榆的心。

“我今天要是寫不完,哥哥肯定會幫我寫的。”思思一臉驕傲的說。

埋頭奮筆疾書的哥哥寵着她,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洛夏榆淡淡一笑,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我猜哥哥和姐姐還沒想好什麽時候結婚,那你們兩個人交往多久了?”思思越問越感興趣,甚至軟乎乎的腦袋往前探。

洛夏榆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被一個還沒有半人高的小孩子追着催婚。

“不是吧,難道哥哥姐姐還沒有交往嗎?”思思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年幼稚嫩的疑惑,她眨巴眨巴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了看霍霁,又看了看洛夏榆。

“思思可真聰明。”洛夏榆被一個小姑娘的眼力見驚到了,現在的孩子真是一個比一個鬼馬機靈。

思思被誇獎後,高興的嘻嘻一笑,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也經常誇我聰明。”

“是因為家人愛你,所以思思在他們的眼裏才是最好的。”洛夏榆溫柔的笑了笑,擡起手幫思思收,是腦門前那一縷有些亂的劉海。

思思笑得更高興了,甚至兩只肉嘟嘟的小爪子擡起手來捂着自己的嘴,笑容會從她的眼裏流出來。

“可是我看哥哥也很愛你,你為什麽不和他在一起?”思思的聲音脆生生的如同銀鈴一般好聽。

洛夏榆幫她收拾劉海的動作一頓,那一刻仿佛心跳漏了一節拍。

還好老板娘救場的及時,她端來了早餐。

她把早餐放在霍霁和洛夏榆面前,用愛的眼神揪了思思一下,“好了,思思,別跟哥哥姐姐開玩笑了。”

“不好意思我女兒打擾到你們了,你們好好用餐吧。”

洛夏榆笑着搖了搖頭,“老板娘,你女兒很可愛的,沒有打擾到我們。”

洛夏榆誇她心愛的女兒,誇到了老板娘的心裏,老板娘的臉上登時像是樂開了花。

她和老板娘說話的短暫空隙間,霍霁貼心的撕開了一次性筷子的包裝紙,将筷子放在了洛夏榆的手邊。

雖然只是一個細小的動作,但是他的無微不至,還是讓洛夏榆心裏一暖。

洛夏榆拿起筷子,攪拌了一下碗裏的湯面,讓羊肚湯面不至于變坨。

湯面氤氲出一層淡淡的白氣,帶着絲絲縷縷食物的香氣。

隔着一層朦胧稀薄的白氣,洛夏榆一擡頭對上那個小女孩,如同撒了一把糖,甜的人心頭發膩的眼睛。

“思思,吃早飯了嗎?”洛夏榆看着小姑娘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我吃了,哥哥姐姐快吃吧。”

“別盯着姐姐看,她會害羞。”霍霁溫聲提醒小姑娘。

思思高興的嘻嘻一笑,又露出幾顆牙齒,“哥哥真的好愛姐姐呀,而且哥哥姐姐長得好漂亮,你們的孩子以後也一定長得很漂亮。”

好好一頓早餐,聽着旁人而且還是童言無忌的小孩說着這番話,洛夏榆的心都已經飄走,不在吃早飯這件事情上了。

洛夏榆長睫半掩住那雙神色有些動容的眸子,“思思,哥哥和姐姐只是朋友關系,你就不要瞎想了,好好寫作業。”

為了讓這個小女孩不再說些擾的人心亂的話,洛夏榆的語氣故意嚴肅了兩分。

可是思思依然是一副笑得很甜蜜的CP粉的面目,望着霍霁和洛夏榆,“夫妻就是從男女朋友過來的,男女朋友是從朋友過來的,哥哥要加油呀。”

這小姑娘怎麽懂得這麽多。

洛夏榆腦子裏剛在想着,要怎麽讓這個小姑娘別分神好好寫作業,就聽到旁邊一個偌大的人居然附和了一句。

“思思放心,哥哥一定會加油的。”

洛夏榆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轉頭看霍霁。

她一轉頭,對上了一雙滿是愛意的眼睛。

洛夏榆故意鼓了下腮幫子,“思思還是個小孩子,你怎麽還把她的話當真,好好的吃你的飯。”

“思思雖然是小孩子,但是也懂得人的感情,也看得出來哥哥姐姐是彼此相愛的。”思思的話很多,每句都說到點上。

現在的小孩子真是一個比一個聰明。

洛夏榆連忙端起那杯沒有喝過的豆漿送到了思思面前,“思思,這杯豆漿給你喝,喝了姐姐的豆漿就要認真寫作業哦。”

“思思,你乖乖寫作業,要不然哥哥以後的零花錢不拿去給你買貼畫了。”思思的哥哥終于開口發話了,他能準确的拿捏住妹妹的七寸了。

聽到他的話,思思撒嬌的扭着雙肩,拖長了尾音,奶聲奶氣的聲音格外悅耳,“不嘛不嘛,哥哥又不吃零食,你的零花錢當然要給我買芭比娃娃的貼紙了。”

洛夏榆看着兩個小孩子融洽有愛的一幕,嘴角勾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就在她心中蕩起了溫柔的漣漪時,霍霁突然湊近她耳畔,溫柔的語氣噴薄在她白玉般敏感的耳尖處。

“姐姐,喜歡孩子嗎?”

洛夏榆耳尖一熱,長睫一顫。

認識霍霁也有一段時間了,這可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為姐姐。

洛夏榆吞了一口混進了湯面香氣的空氣,她抿了下唇,根本不敢轉頭去看那雙愛意滾燙的眼睛。

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離洛夏榆很近很近,近到他說話時,薄唇會輕輕的擦過洛夏榆的臉側。

他們的距離過于暧昧,他說的話過于撩撥人心。

“姐姐應該是喜歡孩子的吧?那姐姐以後想生孩子嗎,生幾個,這都由姐姐決定,畢竟身體是你的,你有決策權。”

洛夏榆咬了下唇。

這面她是一口沒吃,這會兒她的胃裏是填的滿滿的。

她擱下筷子轉身,她一轉頭,霍霁的薄唇便在洛夏榆的右臉側劃過一道溫熱暧昧的痕跡。

洛夏榆的鼻尖抵上了霍霁的鼻尖,兩人薄唇似觸未觸。

如此近距離地看着這雙眼睛,對上這張臉,洛夏榆的大腦突然宕機了兩秒,剛組織好的措辭像是被風吹散。

霍霁居然趁她走神之際,偷偷的咬了一下洛夏榆的軟唇,然後迅速往後撤了幾公分。

“你!”洛夏榆咬了咬牙。

她的軟唇上還留下霍霁剛才暧昧啃咬的酥癢。

“我喜不喜歡孩子,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因為我喜歡和你的孩子,不管是親生的還是領養的,我都喜歡。”霍霁說這番話的時候,怎麽能說的那麽溫柔。

溫柔的恰似一江春水,洛夏榆浸浴期間忘記寒冬三九。

洛夏榆的目光愣了一下。

她很快生硬的轉移話題,“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我還沒吃。”

洛夏榆剛才說的那句話只有表面含義嗎?

“那你還不趕快吃。”洛夏榆不再看他,轉過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只小籠包放到唇邊。

她知道霍霁還在望着自己,她故意和霍霁作對,突然張大嘴,一口銜住了一整只小籠包。

嘴閉合的那一瞬間,小籠包的汁水在口腔內肆意,洛夏榆的腮幫子鼓得滿滿的。

聽說女生在喜歡的人面前吃飯會情不自禁的吃得很少,吃得很優雅,吃的很小口。

可是洛夏榆好像是個例外。

她平常吃飯沒有這麽爽朗,今天當着霍霁的面,她是故意的。

霍霁這種百年豪門養出來的權貴之子,應該很在意形象和禮儀,看到洛夏榆一口咬住一個小籠包應該開會心中悄悄的感慨一聲吧。

洛夏榆心不在焉的咀嚼着小籠包,剛想轉頭去看身邊人的反應,卻聽到一聲寵溺的極輕極淡的笑聲。

她回頭,發現霍霁眼裏如同兌了蜜的望着自己。

“你看我幹什麽?看你自己的飯碗。”洛夏榆用下巴揚了一下,指着擺在他面前那碗清淡的粥。

不過霍霁吃的是真少。

一碗清粥,一盤筍絲,一盤芹菜,下粥的小菜尤為清淡。

“哥哥和姐姐真的好般配呀。”剛才洛夏榆和霍霁互動的這一幕,CP粉已經磕爆了,思思笑得跟朵花似的望着霍霁和洛夏榆。

“小孩子別瞎說,好好寫作業,要不然姐姐跟你媽媽打報告。”

“姐姐真壞,哥哥你快管管她。”思思嘟着一張小嘴,撒嬌的對霍霁說。

霍霁幫着洛夏榆,“哥哥永遠覺得姐姐說的很對。”

思思求助無果,她撅了撅嘴,撂下一句,“哥哥以後肯定是個妻管嚴。”然後低頭寫作業了。

本來就是小孩子的一句笑語,可是霍霁卻很是認真的回,“哥哥甘願被姐姐管着。”

瞧瞧霍霁這說的都是些什麽?別吃頓飯,把人家的小孩子給帶壞了。

洛夏榆吃過早餐,霍霁結了賬,她拉着霍霁離開了。

兩個人走在滿是秋意的胡同街道。

“我居然不知道你是這麽一個人。”洛夏榆看到了霍霁的另一面。

她認識霍霁時,見到的霍霁是高高在上的京城霍家太子爺,他高貴不可攀,他是權貴圈中的金字塔尖。

如今他們漫步這滿是煙火氣息的街頭,随意走進了一家早餐店,卻看到霍霁和小孩子聊得那麽認真,那麽開心。

他的溫柔,他的愛意,洛夏榆有目共睹。

今天這一頓早餐,其實霍霁給洛夏榆留下了無比正面的印象,可是當霍霁問起時,洛夏榆還是賭氣的說了反話。

“哦?我在你眼裏是個什麽樣的人。”

“無恥的人。”洛夏榆脫口而出。

身邊的人又淡淡笑了兩聲,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意的心悅。

外面的那些傳聞像是假的,霍霁不像是那麽手段狠辣,不過也或許吧,霍霁讓別人看到的那一面就是那樣帶着上位者的壓迫感。

但他在洛夏榆面前,在洛夏榆心裏,不是那麽一個人。

兩個人随意走了一會兒,有一片枯黃的落葉翩翩而下,洛夏榆伸手接住,落葉溫柔的躺入她掌心。

洛夏榆捏着枯葉柄,閑适的轉了轉。

枯葉在她柔嫩白皙的指尖旋轉成一個小小的陀螺。

她和霍霁待在一起是身心放松,可以大膽的憑她的心意行事。

走了沒多久,霍霁的手機震動,他接了個電話。

他接電話,沒避着洛夏榆,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洛夏榆聽到似乎他是有急事。

“你有急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在外面走會兒就回去。”霍霁挂斷電話,洛夏榆主動開口。

霍霁停下腳步,在這一片秋意深處凝視了洛夏榆一會兒,随後才緩緩說。“好。”

商業帝國的掌權人日理萬機,他能随時随地抽空陪在洛夏榆的身邊,實屬不易。

霍霁走了之後,洛夏榆突然覺得一個人在街頭漫步有些枯燥無味。

準備回去時,她收到了禹天樂的消息,禹天樂約她見面,洛夏榆定在自己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洛夏榆先到了咖啡館等了一會兒,禹天樂才來,他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個文件袋。

他上次說去調查霍霁的白月光了,這麽快就有結論了?

洛夏榆晃了下神,手中拿着湯匙攪動咖啡一不留神敲在了咖啡杯壁,留下一聲脆響。

禹天樂看着洛夏榆帶有深思的目光,他也不跟洛夏榆拐彎抹角,“上次我說的事情調查出來了。”

他把文件袋放在桌子上,推到洛夏榆面前。

洛夏榆的眼神一時間失去靈氣的注視着文件袋,只是垂着眸子。

“我調查得知霍霁的白月光可能是國外Elaine品牌創始人的孫女Rosemary。”

洛夏榆知道Elaine這個品牌,這個大牌的紅裙一直是她年少時的最愛,直至三年前品牌總設計師換人,她才斷了一生鐘情一個品牌衣服的瘾,正是因為了解這個品牌,她才懂Elaine品牌創始人孫女的含金量多重。

“在霍霁十八歲到二十歲之間,他幾乎每隔一個月就會前往瑞士拜訪Rosemary。”

“文件夾裏都是霍霁去看她留下的照片。”

“霍霁告訴你,你和他愛而不得的人長得一樣?”

禹天樂扯了下嘴角,一開始他是對洛夏榆一見鐘情的,可是他利用了自己的好朋友,傷害到了自己的姐姐,他的那份愛生了恨。

他再看洛夏榆,那雙多情目已變成了冷眼。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你和她真有相似之處嗎?”

洛夏榆沒理會他話裏帶着的刺,也沒去看他的表情多麽諷刺。

她拿起文件袋,解開線繩,打開袋子,拿出了裏面的一沓照片。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金發碧眸的漂亮女孩,穿着一襲紅裙,在雪地裏拉着小提琴的照片。

Rosemary長得真的很漂亮,如同丹麥天使一樣精致,如同精靈。

洛夏榆再去翻看其他照片,她看到不少霍霁和Rosemary的和框同照,他們同框的照片下背景是四季更疊,背景的夏盛秋零意味着霍霁锲而不舍的去尋她。

确實不一樣。

洛夏榆和Rosemary沒有一點相同之處。

看着這些照片,洛夏榆的心像是墜入冰窟,她的心涼了半截,對面的人還要給她潑一盆冷水,“當替身,你也不夠格。”

洛夏榆一聲笑,她擡起頭,目光中不乏底氣的盯着禹天樂的眼睛看,說,“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而且一開始我接近霍霁的目的也不純,所以即便得知我不過是個替代品,我也不會傷心。”

“如果你今天拿這些照片過來,是想讓我有自知之明,想讓我知道我和霍霁喜歡的人之間沒有可比性,長的也沒有相似之處,想看到我傷心失落,那我現在要告訴你,你的計劃落空了。”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洛夏榆在她面前沒失态,她拿起自己的包包,挺胸擡頭,如同高貴的天鵝離開。

她走了沒兩步,她聽到身後的人有些滄桑的聲音響起。

“我告訴過你霍霁是個什麽樣的人,如今你應該看清現實,你根本就沒有資格當他喜歡的人的替身。”

“你的下場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洛夏榆停頓了一下腳步。

她聽完了禹天樂這番贅言,“我的下場如何跟你沒有關系,不必操心。”

她驕傲退場。

維持着這五六分鐘的驕傲,仿佛抽幹了洛夏榆的力氣,洛夏榆回了車裏。

她枕在方向盤,腦子裏亂得如同一團麻。

“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這句話是曾經霍霁對她說的,如今再回想起來,洛夏榆只能自嘲的笑了笑。

像嗎?

一點都不像。

知道自己和霍霁所謂的白月光長得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洛夏榆的內心是狂喜的,同時又帶有無邊落寞。

洛夏榆悲傷的靠在方向盤上,纖瘦的身子仿佛失去了支撐她的力氣。

直到手機振動,霍霁的消息發了過來。

霍霁問她:“去哪了”

洛夏榆的心不可查的像是被刺了一下,她擡手摁滅屏幕光。

她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穩自己的心态,她現在的狀況不就正中禹天樂下懷嗎?

禹天樂就是要打擊她,就是要看到她悲傷絕望,洛夏榆絕對不能這麽愚蠢。

洛夏榆緩緩的閉上眼,沉澱許久,長睫微顫,她如同一只漂亮的被水打濕了翅膀的蝴蝶,努力振翅高飛,她絕對不會屈服,絕對不會被打入濃重的泥濘裏。

她拿起手機,無視了霍霁的消息,給霍弈發去了一段話。

“叔叔您好,我家中有急事就先回生城了,至于您說的給我的見面禮,我下次再來,真的很感謝您的用心。”

她昨天來的時候只是和霍弈通了電話,說好要把驚喜告訴她,但還沒有說什麽時間告訴她,希望洛夏榆這番話不會顯得冒昧。

還好位高權重如霍弈這般的人,日理萬機,他也不會因為這麽一件小事計較。

他很快回:“夏榆,這麽快就要回家了,如果碰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盡管和叔叔阿姨開口,和霍霁說也是一樣的,我們一定會全力幫助你。你要是還有事,就等下次你來京城,我再把驚喜告訴你。”

洛夏榆松了一口氣,“多叔叔體諒,等我處理完家裏這邊的事情一定會回京城,親自登門感謝叔叔。”

禮貌地把這件事情說清楚,洛夏榆訂了一張當天飛回申城的機票。

坐上飛機之前,洛夏榆沒有把不告而辭這件事情告訴霍霁。

當她看向弦窗外的光與景,腦子裏不受控制一般的想到了霍霁。

只要一想到他,洛夏榆就會想到Rosemary,想到他所謂的自己和他的白月光長得一樣的話。

洛夏榆牽了牽唇角,勉強也沒能擠出一抹笑容。

路上花費了三個多小時,洛夏榆下午時間回到申城,沒有去檀府,她選擇回了金域華府。

今天一整天她也就早上吃了兩個小籠包,喝了口湯,其他時候她滴米未進,滴水未飲,可是一路折騰卻沒感覺到一絲饑餓。

再次回到家,恍若隔世。

有一段時間沒回來了,再回來,事物已遷。

家裏的傭人見到洛夏榆回來很是興奮,這家裏的主人失蹤的失蹤,坐牢的坐牢,禹天樂在外厮混偶爾回來一趟,見到洛夏榆,他們也看到了自己飯碗保住的希望。

将近兩個月前洛夏榆剛回來時,也不見家中的有人對她如此上心熱情。

如今他們對洛夏榆的态度也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大小姐,您可算回來了,您的房間一直有打掃,可以随時休息,需要為您準備洗澡水嗎?”

“嗯。”洛夏榆确實有些累了,需要好好的泡個澡洗去鉛塵。

“我這就讓人去為您備好洗澡水,準備好下午茶點心。”

“去酒窖裏挑瓶酒給我送上來。”原來心中苦悶時想到的第一個辦法确實是借酒消愁。

“是。”

洛夏榆回房泡了個澡,舒緩了渾身的疲憊,她穿了一件天鵝黑的絲綢系吊帶睡裙,外面披了一件月白長衫,半隐半現的遮掩住那雙仙長的胳膊。

洛夏榆從浴室出來,傭人恭敬地道,“大小姐,酒已經備好了。”

“你們出去吧。”洛夏榆剛從浴室出來,身子周圍萦繞的水氣未散,經外面傍晚的夜風一吹,陡然生涼。

傍晚六點多了,天已經完全黑了,秋深時節,晝短夜長。

漫長良夜。

洛夏榆在椅子上落座,桌子上放置着一瓶羅曼尼康帝和一盤鵝肝,花瓶裏的玫瑰開得正盛。

鮮豔欲滴的玫瑰噴灑了些水,那抹秾麗之彩蒙上一層水光,甚是好看。

洛夏榆給自己倒了杯酒,自飲自悲。

不知喝到第幾杯酒,洛夏榆的頭有些暈眩,可她未止酒。她紅唇微啓,含了口酒,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散光。

是霍霁的消息。

“怎麽突然走了?”

洛夏榆一點一點的咽下浸着她玫瑰軟舌的羅曼尼康帝紅酒,她拿起手機,漂亮的指尖叩字。

“才發現嗎”

果然,誰會對一個替代品上心呢?

洛夏榆自嘲的意味甚濃,她那雙漆黑又泛出明光的眼睛,倒映着桌上開得正豔的絲絨玫瑰。

紅酒一點點下喉,紅唇邊諷刺的苦笑一點點加濃。

洛夏榆看着手機守着他回信時,她側身對着的那扇門被推開。

一道颀長的人從夜色深處踏進光影之間,走向她。

洛夏榆側頭,眼中的水光潋滟了幾分。

秋深露重,甚是潮濕。

目光注視着霍霁時,一時間竟然忘記咽了口紅酒。

“傭人告訴我,你在用晚餐,我就直接進來了。”

“我早就發現了,我只是尊重你的選擇,如果你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就不去打擾你。”

是洛夏榆的錯覺,那口紅酒含得太久,再咽下去時居然嘗出了一絲甘甜。

一定是她的錯覺。

“你現在來找我,不是打擾我嗎?”

“因為我發現我做不到放任你一個人不管。”

洛夏榆唇邊蕩開一抹誘人的淺笑,她漂亮的手端起高腳杯,抿了一口紅酒。

再擡頭,長睫微動,眸光微閃,她是這夜色深處最漂亮最誘人的紅玫瑰。

“是放心不下我,還是放心不下一個和你白月光長得一樣的人?”即便是一開始,洛夏榆對霍霁沒有多少感情,這個問題對她也很重要,如今更是。

洛夏榆優雅的端着高腳杯,紅色酒也在杯中流淌,羅曼尼康帝酒香散在空氣中,加速了暧昧的發酵了。

“洛夏榆,我放心不下你。”

是夜色太誘惑,是面前的人深情的令人無法參破,洛夏榆竟然半信半疑的一笑。

她仰着一張漂亮的小臉,眸中水光流動,如同盛夏夜中的布滿繁星的夜空。

她的語氣輕輕的訴說:

“是嗎?”

“霍先生。”

“你分得清玫瑰和月季,我和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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