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chapter53.
向月心接着說,“鳶鳶,阿姨是真的很喜歡你,如果阿敬還在的話,一定讓你做我的兒媳婦。”
她的聲音放緩了一些,就連目光也泛向了遠空,“可是阿姨現在只有阿霁這麽一個兒子,他心悅夏榆,夏榆是個好姑娘,我也很喜歡。”
向月心拉着陸鳶尾的手,親昵拍着她的手背,“這一輩子,阿姨是沒這個福氣有你這麽一個好兒媳婦了。”
“不過,鳶鳶,只要你願意,阿姨可以認你做我的幹女兒,阿姨一定會把你當成親生的女兒對待,你意向如何?”
向月心對陸鳶尾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她雍容華貴,氣質不凡,微微一笑,便傾倒人心。
聽完她後面半截話,陸鳶尾臉上的笑容猝不及防的僵住了,堅定的眼神也變得朦胧了。
她以為自己短短兩三天時間就俘獲了向月心的心,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陸鳶尾愣了,沒有馬上回答她,下意識的往自己的身後看去,還好洛夏榆沒聽到向月心的反話,她已經識趣的離開了這裏。
“鳶鳶,你在想什麽呢?”向月心看到陸鳶尾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她擔憂的拉着陸鳶尾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陸鳶尾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她忍不住說出了口。
她說,“霍霁和洛夏榆不過是關系好一點的朋友而已,又沒結婚,世事無定數,說不定哪天他們兩個人就分手了。”
向月心寵愛她的眼神消退了兩分熱情,她淺淺的嘆了一口氣。
“鳶鳶,霍霁是我的兒子,我了解他,他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絕對不會改變。”向月心擔心陸鳶尾會喜歡上霍霁,到時候自讨苦吃,她不想看到這種局面。
畢竟再怎麽說,陸鳶尾也是對他們家有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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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鳶尾表面上是只溫暖如害的小白兔,她敏銳的察覺到了向月心臉色的變化,她立刻乖巧地笑了笑。
“阿姨,我剛才說的那番話可能不好聽,你別往心裏去,我也不過是随口一說。”
陸鳶尾是那種柔弱系長相,沒有絲毫攻擊力,看着就讓人容易生出保護感。
向月心望了她一眼,看向她的眼神恢複如常,是那樣的疼愛,如同望着自己掌中的明珠一般。
“你放心,阿姨不會往心裏去,阿姨剛才跟你說的建議,你可以考慮一下,如果哪天你想通了,可以随時告訴阿姨答案。”
“無論你願不願意做阿姨的幹女兒,阿姨都會把你當成親生女兒看待。”
雖然只相處幾天時間,但是陸鳶尾有一顆活生生的心,她可以感受到向月心真的對她傾注了母愛。
她在自己的母親身上沒有感受到的溫暖,有一天在別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陸鳶尾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她對着向月心點了點頭,“阿姨,我知道了,你就像我真正的母親一般,不,你比我真的母親還好。”
向月心對着她溫婉的笑了一下,她端起桌子上的果茶喝了一口。
陸鳶尾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洛夏榆給她發來了兩條消息。
“原氧咖啡廳b15座”
“我在這裏等你”
看着這兩條消息,陸鳶尾緩緩笑了。
她心裏已經有把握,洛夏榆只聽到了向月心說的前面兩句話,後面一大段話她都沒來得及聽。
如果她聽到了,落荒而逃的人就不是她了,而是陸鳶尾。
陸鳶尾諷刺的笑了一下,不是在笑她,而是在笑自己。
她以為自己占領高地,可以居高臨下的俯視洛夏榆,可是沒想到她這萬分之一得來的慶幸,居然要靠洛夏榆的不走運。
洛夏榆确實不走運,只要她耐着性子聽完向月心話語全文,該得意的人就是她了。
陸鳶尾放下手機,她對着向月心笑,“阿姨,我約了個朋友先出去一趟,晚上回來陪你吃晚飯。”
“去吧。”
陸鳶尾起身,去車庫裏挑了一輛粉色的保時捷。
十分鐘之後,她到達了洛夏榆指定的咖啡廳。
洛夏榆坐在靠窗的位置,側頭看着窗外風光,白皙的手拿着一根銀制的湯匙,均勻的緩慢的攪動着咖啡。
從陸鳶尾出現到走到她的面前,洛夏榆始終沒有擡頭來關注過她。
陸鳶尾坐下,她聞到空氣中彌漫的那種苦香的咖啡味,她清脆的嗓音打破了洛夏榆的冥思。
她淺淺笑了一聲,聲音不可聞,但是諷刺的意思很明顯,“剛才怎麽跑了?向阿姨昨天晚上還在說,如果你在就好了,他們一家人可以吃個團圓飯。”
洛夏榆緩緩轉過頭來,看着面前那張小白兔長相的漂亮的女人的臉。
她讀懂了陸鳶尾那番話的話外之音,她在怪罪洛夏榆,她跑了還帶走了霍霁,害得霍家都沒能在新年元旦吃頓團圓飯。
但是怪罪不怪罪的事情,還輪不到陸鳶尾在這裏指手畫腳,洛夏榆沒理會她的挖苦。
“把戒指還給我。”洛夏榆見她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拿回母親的遺物。
她松開了捏着湯匙的手。
陸鳶尾不動聲色間又笑了一下,笑得讓人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身子前傾,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擡起自己漂亮的右手,欣賞着纖細手指上的那枚金羽婚戒。
“洛小姐,兩天時間不見,你好像更會開玩笑了。”
“我你說過了,這是我的東西。”
“哪怕你有一枚一模一樣的戒指,但你的東西丢了,看到別人就有一樣的,就直接伸手來要,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洛夏榆沒空理會她這些廢話,她開門見山直擊要害,“這枚戒指是不是你的,你心裏清楚,這裏沒有外人,你也不必跟我演戲。”
陸鳶尾像是不經意間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攝像頭,這裏的高清攝像頭不僅能将她的一颦一笑拍攝的清清楚楚,而且還能将她說的話也錄得清清楚楚。
洛夏榆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不自覺握拳,她明白了陸鳶尾剛才細節的舉動代表着什麽意思。
這個女人很警惕。
“偷了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反過來指責別人,陸小姐的真面目可真讓人意外,不過陸小姐狐貍尾巴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洛夏榆冷冷的看着她。
“嗯?”陸鳶尾明明聽懂了,可是她還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去看洛夏榆。
“霍家是什麽人?不用我跟你細說,你也明白,你想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演戲,你又能裝多久呢?他們遲早會發現你的真面目。”霍家可是在時代洪流中一代代累積了巨額財富,富可敵國的人家,那樣的人物不僅有錢有勢更有頭腦。洛夏榆并不覺得這個女人能騙得了他們很久。
“洛小姐,這是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陸鳶尾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因為她和霍敬的事情,霍家的人對她都有濃厚的濾鏡,一般不會輕易打破。
哪怕有一天他們知道了陸鳶尾的真面目,但是她對霍敬的恩情是她拿到的最佳免死金牌。
陸鳶尾完全不慌,也不會因為洛夏榆說的話而自亂陣腳。
“我沒那麽多時間去操心你的事,你說吧,到底要怎麽樣才願意把戒指還給我。”
陸鳶尾緩緩垂着眼,她拿下了托着自己下巴的手,左手若有若無的觸及右手食指上的金羽婚戒。
“你就這麽想要這枚戒指?”
“說你的條件。”
陸鳶尾沒有多看重這枚戒指,她慢慢的欣賞着,慢慢的笑着,“離開霍霁。”
她倏然擡頭。
目光裏帶着強烈的占有欲。
那樣的占有欲不是愛和欣喜驅動,是她的性格使然。
洛夏榆沉默了,放在腿上的手突然緊緊的握着雙拳,就像有一只大手死死的握住了她的心髒。
她繃緊了身子,對面的陸鳶尾淡淡的将她的反應攬于眼底,回給她一抹漂亮的笑容。
“我沒那麽多耐心的等你回答。”
“你要是不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将這枚婚戒拿去融了。”
“這是我的東西,你憑什麽毀了它。”洛夏榆的聲音拔高了,她很緊張這枚戒指。
陸鳶尾舉起自己帶着戒指的手,掌心面向自己那邊,手背面向洛夏榆那面。
“我只給你三分鐘時間,考慮到底要不要答應我的條件。”
“三分鐘之後,如果沒有聽到讓我滿意的答案,我就讓人毀了這枚戒指。”陸鳶尾步步緊逼,根本就不給洛夏榆喘息的機會。
洛夏榆緊緊的咬着牙,她不自覺的垂下了頭,雙手緊緊的揪着自己的連衣裙。
裙子已經被她抓出了兩朵毫無規則但是絢爛的褶皺。
陸鳶尾看她一時間難以抉擇,她叫來了服務生,點了另一杯黑咖啡。
她喜歡喝最苦澀的咖啡,但是不加糖。
三分鐘的時間很短暫。
服務生将那杯咖啡送到陸鳶尾面前時,陸鳶尾看了一眼手機,她帶着笑容的提醒對面依然內心掙紮的女人。
“三分鐘已經到了,你的選擇是什麽?”陸鳶尾的聲音如同清泉一般好聽,可這時候聲音落在洛夏榆的耳中,如同鍘刀一樣是要斷人性命的。
洛夏榆緩緩的,緩緩的,擡起頭。
她掀開眼皮子去看面前的人,那雙瞳仁黑潤有光的眸子目光緊緊的盯着面前那個長相沒有絲毫攻擊力的女人。
“我答應。”每一個字都像是艱難的從喉嚨中擠出來的,洛夏榆說的十分艱澀。
洛夏榆和禹天歡打賭,賭輸了。
按照約定,如果輸了的話,洛夏榆要離開霍霁。
洛正辭給洛夏榆打過電話,他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希望洛夏榆能夠和霍霁斷了這一段關系。
今天她親眼聽到,向月心很高興陸鳶尾做自己的兒媳婦兒。
如今陸鳶尾拿着她母親留給她唯一一件遺物,逼她步步後退,離開霍霁。
禹天歡,洛正辭,向月心,陸鳶尾,都希望洛夏榆離開霍霁。
洛夏榆喜歡霍霁,仿佛是在和世界為敵。
洛夏榆苦笑了一聲,她看着陸鳶尾的目光緩緩的落在她手中那枚金羽婚戒上。
她的心猛的刺痛了一下,就算現在愛的死去活來,又有什麽用?
當初洛正辭和蘭澤意相愛也是轟動一時,年幼的洛夏榆親眼見過他們當初的愛情有多麽純粹,有多麽堅定。
可是呢,洛夏榆的母親離世不足三個月,洛正辭就娶了別的女人,還是一個尤其不堪的女人。
哪怕如今洛正辭告訴洛夏榆,他當初娶那個女人是有苦衷的,可是童年的陰影已經深深的印在洛夏榆的心上,讓她本能的沒有那麽堅信愛情。
這世界上沒有一處公主住的城堡不可擊破。
或許有,童話中公主的城堡有騎士守護。
可如果騎士對公主不忠心呢,這樣的城堡根本就抵不住外敵來犯。
腦子裏一時間湧起了無數個回憶的畫面,她回想起了自己和霍霁這幾個月來的朝朝暮暮。
每一幕都美好,讓人嘗到了愛情的甜,甘願将這碗不知是毒藥還是解藥的愛情一口咽下。
洛夏榆還想到了年幼時,她站在病床旁邊看着洛正辭牽着蘭澤意的手發誓的畫面。
洛正辭曾經說,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就是蘭澤意,最幸運的事情就是和蘭澤意相知相愛生女。
他曾經說,在洛夏榆成年之前絕對不會娶別的女人,他的心裏只有蘭澤意一人。
騙子!
全部都是謊言。
他是在欺騙一個将死之人,可是洛夏榆居然信了。
愛情什麽的,最不牢固了,尤其是不能輕易相信一個男人的甜言蜜語。
洛夏榆嘴角的苦笑加深。
十三年前,洛夏榆相信了洛正辭跪在蘭澤意病床旁的話。
十三年後,她差點又相信了另外一個男人的甜言蜜語。
還好,洛夏榆及時懸崖勒馬了。
不要輕易相信一個男人說的話。
這句話狠狠的刻在腦子裏,不斷警醒着洛夏榆。
霍霁哪有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重要啊。
洛夏榆突然心痛的笑了。
陸鳶尾雙手抱懷的看着洛夏榆痛心的模樣,她居然很欣賞這一幕,她也跟着笑了。
“你會守信吧。”她淡淡的聲音混着苦香的咖啡味一同傳來。
“我已經答應了你的條件,把東西還給我。”既然洛夏榆答應了,就會做到。
“我就暫時相信你說的話,這次我就大發善心,給你點時間和霍霁告個別,明天之後不要再打擾他。”
陸鳶尾将食指上的那枚金羽婚戒取了下來。
洛夏榆剛要伸手去接過那枚戒指,就看到她捏着那枚金羽婚戒的手一松。
撲通一聲。
那枚金羽婚戒跌進了咖啡裏。
“還給你。”陸鳶尾露出了一抹勝利者的笑容,随後她得意的拎起包包,起身離開。
服務生看到了這一幕,她走了過來,微微彎着腰詢問,“這位女士,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我的戒指掉進了那杯咖啡裏,麻煩幫我取出來。”
“好的,請稍等片刻。”服務生端起那杯沒喝過的咖啡,去了一趟洗手間。
很快,那個服務生拿着一塊雪白的毛巾,上面放置着一枚已經洗幹淨并且吹幹了水分的金羽婚戒。
“請問這是您的戒指嗎?”
洛夏榆機械一般的緩緩轉頭,看着雪白毛巾上放置的那枚金羽婚戒。
“多謝。”洛夏榆像是失去了生機與活力,緩緩擡手,拿起那枚戒指。
她的指尖剛觸碰到那枚戒指,她的眉頭忍不住狠狠一皺。
不對。
手感不對。
她母親留給她的金羽婚戒,她随身攜帶了十三年,這些年以來她每天都會下意識的去摸那枚戒指。
那枚戒指已經深入她的腦海,她閉着眼睛都能夠識別出來。
這枚戒指不對。
洛夏榆立刻去看婚戒的內圈。
忽然,洛夏榆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的心猛的一冷。
她沒在婚戒的內圈,看到她父親和她母親的英文名。
這不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戒指。
洛夏榆的臉色變冷,甚至生氣,立刻拿起手機撥通了陸鳶尾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剎那,陸鳶尾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傳了過來。
“洛夏榆,你不會想跟我說你反悔了吧?”她這話說的輕飄飄的。
但是洛夏榆的心裏像是開了炮一樣,她真的生氣了。
“陸鳶尾,你什麽意思?這枚戒指根本就不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她別太過分,拿一枚假的戒指騙洛夏榆離開霍霁。
嘶啦一聲。
陸鳶尾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開車,聽到這番話,她猝不及防的踩下剎車,将車子停在路邊。
就連她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但是這個時候去問洛夏榆那枚戒指是不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東西,顯得很愚蠢。
她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陸鳶尾握着方向盤的手狠狠用力,幾乎要捏爛方向盤。
可她開口又帶着那種無所謂的輕松,語氣裏還僞裝出來一種“這麽快就被你發現了”的意外。
“安全起見,我留了一手而已,不必大驚小怪。”
“把我母親的戒指還給我!”洛夏榆又強調了一遍,她沒心情跟陸鳶尾開玩笑。
陸鳶尾淡淡的笑了一聲,“一個月後我确認你已經消失在霍霁的世界裏,我自然而然會把那枚真正的戒指給你。”
“陸鳶尾!”洛夏榆生氣的叫出她的名字。
“洛夏榆,萬一你把戒指拿走了,出爾反爾又繼續跟霍霁糾纏,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陸鳶尾擡頭通過後視鏡看着自己臉上的笑,她臉上的笑格外冷,李修謹居然敢耍她。
“戒指不是你的,那段回憶也不是你的,你本來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只是憑空出現,想搶走洛夏榆的而已。
“是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輪不到你來評論。”
“這枚假的戒指是我留給你的一個念想,這一個月讓你睹物思人,一個月後等我确認你跟霍霁沒有瓜葛,我會把東西還給你。”
洛夏榆感覺到自己握拳的手越來越緊,“我怎麽知道這不是你的奸計。”
“萬一一個月以後我和霍霁沒了聯系,對你沒了威脅,你更加肆無忌憚的将我的東西占為己有呢?”
已經在她手裏栽過跟頭,洛夏榆不能那麽愚蠢的盲信她的話,更何況,她不可信,如果不是她發現戒指是假的,她就打算拿假的東西蒙混過關了。
“就算我騙了你,一個月後不把戒指還給你,你這麽聰明,應該也有辦法把東西拿回去吧?”陸鳶尾沒有小看洛夏榆。
洛夏榆沉默了一下。
“我需要得到保障,确信一個月後會把戒指還給我,不然……”為了拿回自己母親的遺物,洛夏榆可以重走一遍三個月前的舊路,比如步步為營,将霍霁引入自己的囊中。
“不然怎麽樣?”
“不然我就讓你的算計一場空。”三個月之前,洛夏榆能讓霍霁把心交給自己,一個月之後她同樣能做到這一點。
“你是不是過于輕敵了?你當初能勾引的霍霁為你神魂颠倒,那是他把你認錯成我,他對你有濾鏡,才心甘情願走入你編織的情網裏。”
“現在的情況不同,他的身邊有我,我有一個月的時間和他培養感情,你到時候還想搶回來會那麽容易嗎?”陸鳶尾的聲音不自覺的繃緊了幾分,她嘴上說着不害怕,可是她的心裏卻打鼓了,是的,她依然懼怕洛夏榆的這一份威脅。
“你可以試試。”
“我讓給你的,我自然能拿回來。”
“一個月時間,如果我沒看到那枚真正的戒指,你就等着真正的竹籃打水一場空。”洛夏榆沒有給她回話的機會,她直接挂斷了電話。
“洛夏榆你……”陸鳶尾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冰冷機械的嘟嘟聲,她居然放言威懾自己。
陸鳶尾氣的咬牙切齒。
她坐在駕駛座上逼自己冷靜,良久之後,她深呼吸一口氣,拿起手機冷冰冰的撥出去一個電話。
“洛夏榆那枚婚戒到底在哪裏?”
“我不是給你了嗎?”
“你跟我揣着明白裝糊塗是吧?到底在哪裏?”
跟陸鳶尾放完狠話,洛夏榆發呆了很久很久,玻璃上起了一層霧氣,再也看不見外面白茫茫的飄雪世界。
她一直保持着望着窗外的姿勢,獨自一個人坐了很久,她拿起手機點進了xhs裏。
她肌肉記憶的點進了她和H.J的聊天記錄裏。
2023年12月31日 18:03
洛夏榆:“這兩天太忙了,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
“前兩天我真的在一條安靜的馬路上找到了霍霁”
“說真的,你和霍霁好像有很多方面都很相似”
“如果說你是霍霁本人,說不定我也會相信”
2024年1月1日 15:58
H.J:“如果我說我就是霍霁呢”
他們的聊天還停留在前天。
洛夏榆重溫了一遍他們的聊天記錄,她嘴角上揚,不自覺露出溫柔的笑時,心裏卻隐隐感受到了一絲苦澀。
H.J和霍霁的生日對不上。
如果H.J沒有欺騙自己的話,那麽H.J就不是霍霁。
可是洛夏榆還是忍不住想了很多,想了很遠。
如果有萬分之一的概率,H.J是霍霁,洛夏榆想自己應該會欣喜若狂,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好運都砸在她的頭頂,幸福要把她砸暈。
遺憾的是,他不是。
洛夏榆點進了自己的主頁筆記裏,她的主頁裏并沒有什麽動态。
除了一幅三年前畫的比爾根山的雪天的油畫,就是三個月之前,霍霁在宮廷大酒店将那條手帕給洛夏榆,她回來拍了手帕,發了一條筆記。
因為有熱心的網友跟洛夏榆科普了這條不簡單的手帕,洛夏榆才知道霍霁的身份。
洛夏榆點進筆記裏,她的心裏像是下着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心裏很冷靜也很冷。
她删除了這條筆記。
從此刻開始,她的主頁又恢複成和霍霁重逢之前的樣子。
她的世界原本是一片荒蕪,是霍霁逐漸點亮了夜空中的璀璨繁星。
但是現在,洛夏榆為了母親留下來的遺物,選擇放棄了他。
這應該就是明智的吧。
反正愛情也很容易磨損。
愛過就好了,在彼此的心中都留下對方最初最美好的模樣,千萬不要走到洛正辭和蘭澤意最後的那一步那麽不堪。
洛夏榆笑着點進了輸入框。
相隔一天時間,仿佛像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手指點進輸入框中,漂亮的指尖在鍵盤上叩字,她終于還是回複了H.J的消息。
2023年12月31日 18:03
洛夏榆:“這兩天太忙了,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
“前兩天我真的在一條安靜的馬路上找到了霍霁”
“說真的,你和霍霁好像有很多方面都很相似”
“如果說你就是霍霁本人,說不定我也會相信”
2024年1月1日 17:58
H.J:“如果我說我就是霍霁呢”
2024年1月3日 15:01
洛夏榆:“我差點就相信了”
“以後不準開這種玩笑了,知道嗎”
隔着屏幕,看着手機上的方方正正的字,是看不到對方眼底的情緒,是看不到對方逞強下的落寞。
霍霁看着洛夏榆發過來的消息,他牽了牽唇角,可是發現連勉強的苦笑都笑不出來。
H.J:“如果我不是在開玩笑”
洛夏榆:“那我可能會棄號逃跑吧”
霍霁苦笑了一聲。
他說:“以後不跟你開這種玩笑了”
洛夏榆:“這樣就對嘛”
“這樣我才可以放心的跟你說我的心裏話了”
H.J:“怎麽了”
洛夏榆:“我想離開霍霁”
對面陷入了一片冗長的沉默。
寂靜中,洛夏榆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髒結冰的聲音。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海枯石爛,鬥轉星移了,對面才給她一點動靜。
他沒有問洛夏榆原因。
他只是問:“你想清楚了嗎”
他不刨根問底,洛夏榆微微一笑,短暫的笑光速消失。
洛夏榆說:“我想清楚了”
“霍霁很好”
“離開了他之後,我應該找不到第二個像他那麽好的人了”
“和霍霁在一起的這三個月,是我過去十二年來最快樂的三個月時光”
“你也知道當初我就是抱着利用他的心态接近他”
“我記得你當初還問我,在接近他的過程中會不會愛上他”
“當時我否認了,你說不要把話說的那麽早”
“現在我想告訴你”
“我愛上霍霁了”
“很愛很愛”
“愛到真的想和他一起度過人生的四季春秋,一起看星星,一起看海,一起看雪”
“但是我還是要離開他”
“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對面的霍霁看着洛夏榆一句話一句話的發過來,他感覺自己的視野好像模糊了,明明室內恒溫恒濕,沒有起霧。
他終于還是牽動着唇角,露出了一抹心酸的笑。
嘴角帶着上揚的笑意,眼裏卻隐藏着淚霧。
洛夏榆的答案非常肯定。
霍霁認真的讀了洛夏榆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最後他說,“你想清楚了就好”
洛夏榆忍着即将奪眶而出的淚水,在她打下那個“好”字的時候,淚水啪嗒幾聲滴落在屏幕上,淚水洶湧而出暈染了屏幕。
洛夏榆說:“好”
洛夏榆的眼睛在落淚,她的嘴角在笑,那樣的笑不是笑。
退出xhs,洛夏榆點進了微信裏。
她把定位分享給了霍霁。
她對霍霁說:“你來找我好不好”
他說:“好,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你”
洛夏榆猛的擡起手,捂着自己的嘴,遏制住喉間要溢出來的細細碎碎的哭聲。
她努力擡起頭,試圖讓眼睛裏的淚水流回去,她看着窗外的大雪飄飄。
在霍霁找到她之前,她一直就保持着癡望窗外一幕的畫面。
直到她心中一暖,像是某種看不見摸不着的信號給了她提示,洛夏榆慢慢的回過頭,果然就看到了旁邊的霍霁。
“你來了。”洛夏榆笑着起身。
“我沒有讓你等很久。”霍霁取下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溫柔又細致的為洛夏榆圍好。
“你難過的時候喜歡開車找條安靜的馬路上呆着,那這邊哪些路安靜,你應該知道吧,你能不能帶我去?”
京城這種地方要找一條安靜的馬路不容易,通常都是那種很偏僻,沒什麽人煙的地方。
不過是洛夏榆提的,霍霁都說,“好。”
霍霁為洛夏榆圍好圍巾,他來的時候就已經買了單,這時候他牽着洛夏榆的手出門,車子停在門口。
洛夏榆坐在副駕駛座上,她系好安全帶,看着窗外大雪紛飛。
這一次霍霁來找洛夏榆,沒有讓司機開車,他自己開車過來的。
望着窗外碎碎亂玉般的雪景,洛夏榆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在這封閉的車內,她的聲音還是那般動聽,可是仔細辨別好像還藏了一溪悲傷的暗流。
“你難過的時候為什麽喜歡一個人在安靜的馬路上呆着?”從上次起,洛夏榆就很好奇這一點。
車子裏很安靜,霍霁磁性的聲音徐徐道來。
“因為在我人生最黑暗的一天,我在一條沒有人煙的馬路旁遇見了我這輩子最愛的人。”
“我九歲那年,也就是十三年前的冬天,我和大哥一同去瑞士,因為輕信了身邊人的話,中了圈套遭到綁架,大哥為了救我喪命,我逃了出去。”
“我在冰天雪地裏逃亡了整整一天,可是我不識路,跑到的地方荒無人煙,又怕被他們追殺,渾身又冷又餓,我蜷縮在馬路旁一個垃圾桶旁邊。”
“我當時很害怕,不敢随意去找路過的車輛求助,我擔心會碰到那些綁匪。”
“在我快凍暈的時候,出現了一位穿着紅裙子的女孩,她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我擡頭看她,我覺得她像我的救世主。”
“可是那個時候我剛因為輕信了身邊人,害死了大哥,自己又身陷危險當中,我本來不應該相信別人,更不應該相信一個陌生人,但是她說……”
洛夏榆接着說,“她說你是不是走丢了?記得家人的電話嗎?你不說話,她沉默了一下告訴你,她送你回家吧。你還是沉默不語,一臉警惕的盯着她看,她告訴你別怕,她不是壞人。”
“她朝你伸出去的那只手久久得不到回應,孔管家建議把那個小孩子交給警察處理,她要趕過去參加父親和後媽的婚禮。”
“就在她垂下那只手時,那個小男孩裹住了她的食指,他的食指很冷很冷,可是他那雙眼睛是那樣的漆黑明亮。”
“那個女孩以感冒發燒為由推了出席婚禮,她把小男孩帶回了她瑞士的家。”
“小男孩的身上還沾着一些樹枝和落葉,腳上還有泥,她看那個小男孩臉色蒼白,體溫又低,她從衣帽間拿了一條沒拆牌的紅裙,她把那條紅裙給的小男孩,告訴他,她那裏沒有男孩子的衣服,他洗完澡就先穿着這條紅裙,出門的時候再裹一件外套,這樣別人就看不出他穿着裙子了。”
“小男孩一直不說話,只是盯着她看,女孩對他笑,問他幹嘛皺着眉頭呀?這是姐姐最喜歡的紅裙,姐姐喜歡你才給你穿的,那個女孩還說你身上的衣服被雪水打濕了,不趕緊換掉的話會生病,她還揉了揉那個小男孩的頭發,對他說乖,然後讓傭人帶他去洗澡了。”
“那個小男孩洗完澡出來,女孩被驚豔到了,那是她見過最漂亮的一張臉,漂亮的有些難分男女了,那個小女孩很喜歡他,還給他端來了一塊蛋糕。”
“小男孩只是警惕的站在很遠的地方,女孩問他站在那邊幹什麽呀?讓他快過來,她給他端來了一塊蛋糕。”
“小男孩雖然很怕她是壞人,可還是放下心房朝着她走了過去,女孩很高興。”
“女孩告訴小男孩說,那是她最喜歡的一個蛋糕品牌,很好吃,讓他嘗嘗,其實她是擔心小男孩在冰天雪地中凍了太久,會暈過去。”
“小男孩終于像是相信了女孩的話,相信她不是壞人,他吃了一小口蛋糕,女孩迫不及待問他蛋糕好吃嗎?小男孩只是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看她不說話。”
“雖然那個小男孩不說話,可是女孩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很喜歡他,她拿出了父母婚戒中屬于父親的那一枚。”
“其實那一天對于女孩來說,同樣難熬,同樣讓人心痛。她把那枚屬于父親的婚戒給了小男孩,她告訴那個小男孩說,那枚戒指是她爸和她媽結婚的婚戒,她媽已經去世了,她母親的那枚戒指在他那裏。”
“回憶起母親的時候,女孩勉強能感受到幸福的溫度,可是很快她就要面對殘酷的事實。那一天她可以感受到小男孩的狀況似乎很糟糕,她知道小男孩很警惕外人,就算她問了,那個小男孩也不會說,所以她什麽都沒有問。”
“她告訴那個小男孩說,她母親逝世前曾對她說,如果有一天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迷了路又沒錢,就拿戒指換一張回家的票。”
“那個時候,女孩對于家的概念已經模很模糊了,甚至很排斥,可是她看出來那個小男孩很想回家,所以她還是很逞強的笑着。”
“讓小男孩心安理得的收下戒指,她告訴那個小男孩,她爸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他不要那枚戒指了,但是那枚戒指很貴,就送給他了,如果下次再發生那天同樣的情況,就讓他拿這枚戒指換一張回家的票。”
“後來管家帶着警察來了,女孩讓那個小男孩放心的跟着管家走,警察會送他回去。”
“不知道為什麽,當時看見那個小男孩離去的背影,女孩心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悲傷。”
“那個小男孩走了沒幾步,他突然又轉過頭來看着女孩,那一瞬間,女孩心中又有一種沒來由的歡喜,她露出了那一段時間以來,唯一一抹真心的笑。”
“她跟那個小男孩打招呼說……”
洛夏榆頓了下,她轉過頭看着霍霁,在她回憶往事的時候,霍霁一直注視着她。
“再見。”這是洛夏榆回憶裏的最後一句,也是她回到現實中的第一句。
“洛夏榆。”霍霁似乎已經感應到了悲傷的來襲。
“我在。”以前都是洛夏榆叫他的名字,他會回答“我在”,這一次換洛夏榆來說。
“霍霁。”洛夏榆又叫霍霁的名字。
他說,“我在。”
洛夏榆笑了一下,轉過頭去看着窗外飛雪,想着還真是緣分,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和最後一次見面都在大雪紛飛的日子。
“我有話想跟你說。”
“你說。”
洛夏榆暗自咬了下牙,心好痛,像是被鋒利的細線狠狠的纏繞,勒得她喘不過氣一般。
下一秒,霍霁握住了洛夏榆的手。
他的聲音從耳旁傳來,流入了洛夏榆的心髒,他的聲音溫柔,安靜,有力。
“不論你說什麽,我都聽着。”
“如果我說,這一輩子我都不想跟你分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