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昆山玉碎
昆山玉碎
柴菁努力克制住自己，才沒有表現出異常。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假裝喝茶，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之前就在洛錦的心聲中聽過“陳昌默”這個名字，原來這人在禦樂坊。
【陛下為什麽要讓公主去當司樂使呢？奇怪……】
【老皇帝是個人精，他的所有舉動不可能沒有目的。陳昌默是寒淵的細作，皇帝一定是覺得樂坊不正常，才派公主去查的。】
【可是皇帝怎麽也想不到，他此舉竟然把女兒給搭進去了！】
洛錦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開口道：“下官有點好奇，以前的司樂使去哪兒了？為什麽突然就換司樂使了呢？”
柴菁皺眉，“這……本官倒是沒想過，明天得去找大哥查查。”
【陳昌默，我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跟公主接近的！】
【哼，看我……看本官怎麽收拾你！混蛋！】
……
當天晚上，柴恒來梨花宮找柴菁說話，兩個人又把宮女全都屏退了，關上了房門。
幾個宮女悄悄議論，“奇怪，以前二位殿下談話也不避開咱們呀！”
“對呀，咱們又不會往外傳，聽到了也當沒聽到。”
看到洛錦在院子裏站着，有幾個宮女湊上去跟她說話。
“恭喜你呀，聽說公主要你當她的副使？這可是當上女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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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羨慕呀，公主最近突然就特別看中你，有沒有什麽經驗能跟我們說說嗎？”
洛錦撓撓頭，“不知道呀……”
她也不清楚公主為什麽突然就跟她這麽親近了，她明明也沒有做過什麽呀……
難道是……人格魅力？
幾個宮女對望一眼，也并不覺得意外，讨好公主的方法洛錦怎麽可能随便就跟她們說呢？
……
“明天我就要搬去新宅了，”柴恒說，“我特意給你留了個院子，你不想回宮住就去我那兒住，我那宅子可真大，後花園就有幾畝地，裏面種了各種果樹，還養了很多珍奇的動物。有孔雀、梅花鹿、猴子……啊，還有食鐵獸！”
“行！給我收拾好屋子，我随時去住。”柴菁瞥了柴恒一眼，看他嘴角含笑的樣子，忍不住挑了挑眉，“我去住的時候不帶錦兒，自己去！”
“為什麽呀？”柴恒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你不是挺喜歡她嗎？”
“切……”柴菁撇嘴，“你是想讓我帶錦兒去住，而不是想讓我去住對吧？就你那點兒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說起來……你的情傷怎麽樣了？還難受嗎？”
“情傷……是什麽？”
“秦華英是誰也不記得了？她最近過得好不好也沒聽你問過……”
柴恒皺眉，“我問她幹嘛？她跟我又沒有關系。”
柴菁笑了，“我就說錦兒能治療你受傷的心靈吧？說起來，我最近認真地想了想，總覺得錦兒的身上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柴恒點頭道：“我知道呀，從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們的世界對她來說是一本小說，她知道這個世界的未來會如何發展。有時我們可以聽到她的心聲，這當然跟旁人不一樣。”
柴菁卻搖了搖頭，“不是這些，我指的是她這個人本身。二哥，你說如果是你被別人聽到了心聲，你覺得聽到你的心聲的那個人會怎麽想你？”
柴恒怔了怔，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我的心聲……不可以被聽到！太……太髒了。真被聽到……聽到的人會極度厭惡我吧？”
“……”柴菁白了他一眼，“沒錯，我也是，如果真被人聽到我真實的想法，那人一定會極其厭惡我。因為我心底隐藏了太多的惡，比如說對秦華英，我和她從小就認識，一向交好。但我從心底裏嫉妒她，根本不想她過得好，甚至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可以決定她的生死的時候……我可能會讓她去死！這一切不是因為她害你，僅僅是因為我嫉妒她比我好看，比我優秀……”
她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就連那麽疼我的太子哥哥，我有時也會想，如果他不在，我是不是也不機會争取儲君之位……只是這個念頭很淡，不會真的去這麽做罷了。二哥，你的心底也會有這樣的惡念吧？”
柴恒呆呆地望着她，“你原來是……這麽想嗎？”
柴菁忽然一臉震驚，“不會……就我有這麽多的惡念吧？只有我？難道壞人只有我一個？”
“那倒不是，邪惡的念頭，因嫉妒、貪婪而生出的惡意，我也會有，只是未必會催生出惡行罷了。”柴恒說道，“我想每個人都是這樣吧……我有時也會嫉妒太子，但我也佩服他，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比得上他。”
柴菁嘆了口氣，“可她就沒有，不是嗎？”
她擡頭望着天上的明月，“就像這純白的月光一般，這不是很奇怪嗎？她有普通人的感情、有愛有恨，會貪婪、會自私，但是不會像我們這樣帶着惡意。換作我是她，我會怎麽想公主呢？一個靠出身踩在我頭上的人，我會不會……很希望她去死？其他宮女是這麽想的吧？如果我聽到這樣的心聲，我一定會讨厭她吧？”
她看向柴恒，“除了對你，我對身邊所有人的都多少有些惡意。”
“除了……我？”
“廢話，你是我親哥，至親至愛之人，怎麽可能有半分惡意？”
柴恒默然半晌，然後擡頭看她，“那對洛錦呢？你的惡意是什麽？”
柴菁怔了怔，“這個……好像也沒有。”
……
次日一早，柴菁帶着洛錦去見太子，打聽前一任司樂使的情況。
柴齊看到柴菁時笑道：“我妹妹果然聰明，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父皇說你想不到這一層，根本不會來，但我說你肯定會來！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洛錦還是第一次看到傳言中的太子，見他生得倒十分俊美，儀态端莊。雖然在笑着，但眉宇之間不怒自威的氣場卻依舊讓人心生敬畏。
她只看上一眼，就覺得這是個惹不起的大人物。
洛錦記得小說中，太子柴齊是個很厲害的人，他符合一個儲君就有的所有的要求，正直、勇敢、強大這些詞語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皇帝對他是極為看中的。
眼下看起來，雖非一母所生，但是柴菁的關系顯然是很親近的，這一點和小說中的描寫是一致的。洛錦記得柴齊很寵愛柴菁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在柴菁被害死後，柴齊放下所有事趕回來給她報仇，把害死公主的陳昌默抓住，直接淩遲處死。
柴齊拿起一疊紙，“這是這個案子的所有卷宗，你看看。”
“案子？怎麽就案子了？不是說他是老母生病，為盡孝道主動請辭嗎？”柴菁愕然接過卷宗，看了一眼，“失蹤？”
“對，他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就在禦樂坊，七日前，他進去後便沒有人看到過他出來。”柴齊臉色凝重，“父皇把這案子交給你，我是不同意的。禦樂坊并不是個安全的地方，你也可能會有危險。不如……我再給你找個別的差事做吧，此事我另行派人調查。”
洛錦扯了扯柴菁，低聲道：“公主，聽起來好恐怖，別去了吧？”
【不去禦樂坊就遇不到陳昌默，那樣公主就安全了！】
【千萬別去啊！求你啦！】
柴菁突然聽到洛錦的心聲，忍不住回頭望了她一眼。
此時聽到她的心聲，代表着她有着強烈的心願，她是真不想讓她去。
“我去！”柴菁說道，“我不喜歡逃避，就算是有危險，我也選擇直面，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她看着洛錦的眼睛，低聲道：“抱歉。”
“公主……不需要跟我道歉。”
【既然你一定要去，我就陪着你。】
【不就是個陳昌默嗎？我倒要看看，這個全書第一美男美成什麽樣！但願公主有足夠的定力，千萬別被男色迷住了。】
【陳昌默是寒淵國的密探，他為了拿到城防圖才有意設計接近公主，公主是個戀愛腦，被他利用，幫他得到了城防圖。後來公主發現了他的計劃想阻止，被他殺掉滅口，還把她所有的宮女都殺了，我就是這麽死的。】
柴齊微笑道：“不愧是我們柴家的女兒！你既然決定了，我也不會反對，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只要你出門，就會有至少三名八階隐衛跟着你，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柴菁笑嘻嘻地道：“哥你可真疼我，三名八階隐衛……你的隐衛裏總共也沒幾個八階吧？”
洛錦記得她之前幫忙抓到了劉蜀就是八階，雖然跟賀嚣和岳清海這種九階的高手完全沒法比，但已經算是非常難得的高手了。小說中的設定，戰鬥力的天花板就是九階的五大高手，其次就是八階高手了。
八階高手也分上、中、下三個層次，每突破一層都會對武力值有極大的提高。洛錦估計那三名隐衛是八階下或者中的水平，她記得八階上的武力值也很高，如果有八階上的高手出現，那三名隐衛也是對付不了的。
所以還是不能放松警惕。
柴齊這才注意到了洛錦，只随意地瞟了她一眼，“你就是菁兒的副使吧？照顧好公主！”
洛錦點頭，“是！”
……
從太子宮中回來，洛錦就拿到了柴菁派人送來的女官制服，她換上後覺得整個人都精神十足。對着鏡子看了老半天，在柴菁的催促下，才出門上了馬車，跟她一起趕往禦樂坊。
“我收拾了一些東西搬去了二哥家，今天晚上咱們不回宮住了，去二哥的新宅子玩兒！”柴菁一出門就很興奮，“聽他說特別好玩兒，他收拾好了就等咱們去玩兒了。”
說話間便來到了禦樂坊，這是一座臨街的三層小樓，門口有兩名侍衛把守。看到柴菁下車，侍衛遠遠地就跪下行禮“恭迎公主殿下！”
柴菁随口說了句，“起來吧。”
然後帶着洛錦進了禦樂坊裏。
所有的樂師都已經聚集在了一樓的主廳之中，站成兩排，齊齊給柴菁行禮。
“行了，你們都起來吧。”柴菁在人群中掃了一眼，立刻就看到了這其中一個長相非常出挑的男人。
洛錦在看到柴菁的目光時心裏一緊。
不會這該死的孽緣要開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