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昆山玉碎
昆山玉碎
陳昌默，只見他眉目如畫，一席白衣，翩翩仿如畫中人，在這一屋子的樂師之中完全是鶴立雞群的存在，很難讓人不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她默默地走到了柴菁和陳昌默中間，用身體擋住了陳昌默。
柴菁清了清嗓子，正想說話，看到洛錦的舉動，差一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她艱難地把笑憋回去，咳了兩聲，說道：“本官今日第一天上任，聽聞各位都是樂師中的高手。本官其實并不通曉樂理，各位把自己最拿手的曲子給本官談一曲，也算是初步了解一下。下個月太後大壽，本官要從你們當中選出五位樂師前去奏樂，被選中的人會有重賞。”
幾位樂師齊齊把目光看向了陳昌默，心中都想着肯定是他第一個開場，他的琴技出神入化，本就是禦樂坊之首。他坐的位置是最顯眼的西排第一位，一般都是從這裏開始。
洛錦不等柴菁指示，就連忙指了指東邊那一排的第一個女琵琶樂師，“就從你開始吧，依次彈奏！”
“是！”
琵琶樂師抱着自己的琵琶，彈起了曲子。
洛錦是聽不出好壞的，只覺得挺好聽的。等女琵琶師彈完了，她立刻拍手，“好！好聽！下一個！”
接下來是一個吹笛子的男樂師，他拿起了笛子，吹了起來。
“不錯，下一個！”
小半個時辰後，東邊一排的所有樂師都演奏了自己的樂器，終于輪到西邊這一排的樂師了。
陳昌默坐在西邊這排的第一位，他擺正了手中的琴，等着洛錦的吩咐便要開始彈琴。
洛錦微微一笑，指着西邊那排的最後一人，“這邊就……從後往前吧，那個紅衣服的姐姐，到你了！”
紅衣服的女樂師的樂器是瑟，她聞言怔了一下，往陳昌默的位置看了一眼，直到洛錦再次重複時，她才開始自己的表演。
又是小半個時辰的表演，洛錦偷偷看了陳昌默幾眼，看他的神色間明顯有些焦灼，但又強裝作一副淡定的樣子，始終保持着微笑，可惜柴菁的視線被擋，根本看不到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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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排的第二位表演結束，全場只剩下了陳昌默沒有演奏，他再次把手放在了琴弦上。
洛錦忽然跑向柴菁，咧嘴一笑，“我餓了……公主餓不餓？”
柴菁忍着笑點頭，“本官确實餓了。”
洛錦眨巴着眼睛，“是吧？公主也餓了吧？聽說二皇子殿下在暢風園裏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咱們去吃好不好？下班吧？”
柴菁笑道：“行，下班！各位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陳昌默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他看了一眼對面的彈琵琶的女樂師阮欽，使了個眼色。
阮欽便起身開口道：“殿下，陳樂師還未演奏過！是否等他演奏完再……”
洛錦眉毛一挑，“叫‘大人’，不要叫‘殿下’，明白嗎？我們公主現在的身份是司樂使，所以要叫‘大人。’”
阮欽道：“是……”
洛錦笑道：“行了，你下去吧。”
阮欽怔了怔，卻看到洛錦已經扶着柴菁出門去了。
她無奈地道：“先生，公主急着去吃飯，許是不會來聽琴了。都怪那個副使，她一直搗亂……”
陳昌默皺眉道：“就先這樣吧，公主明日還會來，倒也不急于一時。”
“可是我覺得……那個副使是故意擠兌先生的。只是她是副使，咱們也拿她沒有辦法。”
“想多了，或許……她真的只是餓了。”
……
柴恒的新宅子改名為暢風園，規模大到離譜。洛錦目測比她上大學時的校園都大，光是入門處的那個人工湖就得有好幾百平，湖中還養了黑、白兩色的天鵝在水裏游來游去，悠然自得。
柴菁看到洛錦盯着天鵝看了許久，打趣道：“想吃天鵝肉？”
洛錦笑道：“你罵我是癞蛤蟆是吧？”
柴恒猶豫了一下說道：“你要是想吃……我讓人給你煮了？你想怎麽吃？清蒸還是紅燒？”
洛錦連忙擺手，“大可不必。”
柴恒又帶她們去後花園參觀。
這個後花園的規模再次震驚了洛錦，目測最少六個足球場那麽大。後花園做了很好的規劃，有種花的單獨區域，也有種各種果樹的地方，還有大片的竹林和柳樹林。
後花園裏養了不少動物，洛錦一進去就看到路邊的孔雀正在開屏，一旁的果樹上趴着兩只猴子，正在争奪一只蘋果，仿佛來到了動物園。
她往裏面走，眼前忽然一亮，“啊，是滾滾！”
“小心，那個是食鐵獸，可兇了！”柴恒上前一步，攔在洛錦面前，“被它咬住會沒命的！”
柴菁皺眉，“這麽兇猛的野獸，你養來幹嘛？”
柴恒道：“它吃竹子的，一般不咬人，別靠近就沒事兒。”
洛錦沒敢上前，只遠遠地看着那只熊貓悠然自得地吃竹子。她曾經夢想過自己養一只熊貓，但是也只是想想，沒想到這裏真的就有人養了。
原來熊貓在這裏有這麽兇猛的名字嗎？還被認為是猛獸？
這裏的動物大都是半散養的狀态，放進林子裏基本不管。各種樹木足夠多，它們自己會找吃的。因為都是素食動物，并不會互相獵食，只是偶爾也會打架。
“好啦，先去用晚膳吧，已經備好了。”柴恒道。
暢風園裏的廚房也非常大，但是并沒有得到充分利用，柴恒只請了兩名廚子做飯，已經足夠用了。事實上，園內的大部分房間都是空置的，柴恒的府上總共就十幾名下人，加上他這麽一個主子，根本用不完這麽大的宅子。
這貪官的豪宅裏本是養了許多美人和奴仆的，足足上百人之多。輪到柴恒這個尚未成家的孤家寡人來住，難免空曠了許多。
飯菜上桌，洛錦本沒打算和柴家兄妹一起吃飯。她現在是女官，但女官也是臣子，沒有資格跟皇子公主在一個桌吃飯。
但柴菁硬把她按到了椅子上，并且威脅，“不許動！不然扣工錢！”
洛錦立馬就老實了，“不動，絕對不動！”
剛準備吃飯，柴恒的手下來報，“太子殿下來了！”
洛錦為難地看向柴菁，“我就動一下？能不扣工錢嗎？”
柴菁哈哈一笑，“行了，動吧，不能失禮于太子。”
柴齊說話間便進了餐室，三人起身行禮。
“免禮免禮……二弟呀，聽說你這園子挺大的，我想着能不能幫我養點心愛的寵物？”柴齊笑道，“我那宅子可沒你這個大，沒地方養。”
“當然可以，我的後花園可大了！”
“那……帶上來吧！”柴齊招了招手。
便有幾個人從外面推進來兩輛車，車上分別放了一只大鐵籠。
看到鐵籠裏的東西，柴恒眼前一黑，“黑……熊？”
柴齊點頭道：“它們很乖的，怎麽樣？幫我養着？”
柴恒連忙搖頭，“養不了，我後花園裏有很多動物養着呢，你這兩只東西去了，別給我全吃掉了。”
“吃就吃呗。”柴齊滿不在乎。
“不行，可貴重着呢，不能吃！要養也得在籠子裏養，每天買些肉食喂着。”
“那算了。”柴齊有些失望，揮手讓手下把黑熊運回去了。
洛錦在一旁不敢說話，默默地後退了幾步。
什麽人會拿黑熊當寵物啊？還乖巧？這玩意兒一巴掌下去就能把人的腦袋扇飛了好不好？
有太子在，她覺得自己放肆地跟柴家兄妹一起吃飯多少有些不合适了。柴菁确實對她很親近，柴恒也是随和的性子，但柴齊畢竟是太子，洛錦拿不準他的性子，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一點放肆。
她躬身道：“下官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柴菁明白她的心思，點頭道：“下去吧。”
洛錦便退出了餐室，來到了院外。
她還沒吃到東西，這會兒肚子有些餓了，餐室她肯定是不能去了，便往廚房走過去，打算拿些吃的回去吃。
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人，畢竟園子大，人又少。天已經黑了，路上沒有燈，洛錦沒有拿燈籠，只能借着并不明亮的月色摸索着走。
忽然，她注意到前方有個小小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一邊走一邊回頭看，那身影看起來也就一米左右，像是個小孩子。
洛錦尋思着柴恒還沒有成親，也沒有孩子呀……這是哪個下人帶進來的嗎？可是柴恒再怎麽說也是個皇子，他就算是脾氣好，也不會讓下人的孩子在皇子府裏瞎溜達吧？
她心中不安，一路小心地跟着那孩子，想看看他到底要去哪裏。
孩子走了一會兒，悄悄地摸進了後面的一個院子門口。正好有兩個丫環從裏面走出來，那孩子就在一旁藏身。
一個丫環說道：“全都收拾好了，我去找洛副使，跟她說一聲，今晚她和公主便住在這院裏了。”
另一個丫環道：“她應該在餐室那邊吧？她可真好運，公主待她可真好。一個平民出身的宮女，公主居然把她當成姐妹一樣，實屬難得。你去找她吧，我再去拿些蠟燭。”
“多拿些，不知道公主喜歡點幾根蠟燭，要是她喜歡明亮些，一夜可得十幾根蠟燭呢！”
兩個丫環出了門，那孩子才從暗處現身，悄悄摸進了院子裏。
洛錦一路跟着，看到那孩子進了內廳，從懷中摸出一包東西，打開茶壺小心地倒了進去。
她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
他竟然給公主的茶裏下藥！這是一個孩子能做出來的事嗎？
孩子下了藥後，原路返回。走到院中的時候，在院中燈光的照耀下，洛錦才看清楚他的臉。
那不是一個孩子的臉！光是看這張臉，這個人起碼得有二十多歲了，根本不是個孩子！
洛錦立刻想到了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