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昆山玉碎

昆山玉碎

說話間,季府到了。

季夫人是季侯爺的夫人,季侯爺閑居渭城,平時裏非常低調。季夫人平生最愛種花,她種了一輩子的花,季府裏滿是各色珍奇的花卉,争奇鬥豔。季夫人每季都會舉辦花會,每季的花會上的花色各不相同。每當她舉辦花會的時候,就會有各府的小姐夫人、老爺少爺們趕來欣賞,非常熱鬧。

現在是秋花會,顧名思義,便是秋季的花會,剛到季府門口就能聞到陣陣花香,沁人心脾。

秋花會以菊花、薔薇、茶花為主,季府所種的全是珍稀的品種,普通的花是入不了季府的花會的。

洛錦到的時候,季府已經來了不少人。這些人個個身份貴重,在丫環、家丁們的伺候下悠閑地賞花、品茶、聊天。

柴菁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衆人紛紛上前拜見。

“參見公主殿下!”

“免禮!”

九淵大陸并不像現實的古代那樣有着男女之間的禮教大防,這裏的男女地位沒有太大的區別,一起游園也是常事。

不少貴族來此游園,也是抱了相親的念頭,想着能在這裏認識門第相當的小姐、少爺們,有緣便可結為親家。

洛錦并不在意那些身份高貴的客人們,她一進門就被滿園的花吸引了,她朝一處指了指,向柴菁示意自己想去看。

“去看吧。”柴菁點頭。

洛錦便舍了柴菁,自己跑去看花了。

可惜沒有手機,她真的很想拍照。

正看着,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斥責,“讓開!我家大小姐要看這裏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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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錦回過頭,看到身後正走過來一個一臉傲氣的丫環,在她的身後跟着一個穿得珠光寶器的少女。

洛錦懶得跟她吵,退到了一邊去看旁邊的那束花。

那丫環卻不依不饒,“我家大小姐要看這邊的花,你別擱這兒壞了風景!那邊看去……你不去服侍你家主子,跑這兒來偷懶!”

洛錦有些不爽,揚了揚下巴,“我家主子人美心善,她讓我自己來看花的,怎麽?嫉妒我有個好主子?”

這話把那位大小姐一塊兒說進去了,顯然是說她不是個好主子,人也不美心也不善。

那大小姐臉上一陣紅,怒道:“誰家的丫頭這麽無禮!該打!”

柴菁走過來,瞥了那姑娘一眼,“怎麽了?朱家小姐對本公主的人有什麽意見嗎?”

朱家小姐怒氣上湧,道:“公主殿下也得講理吧?這丫頭實在是無禮,就算是公主身邊的人,也是該教訓!”

洛錦辯解道:“我怎麽無禮了?我只不過是誇我家主子人美心善,怎麽了?不能誇?你是想說我家公主長得醜,人又惡毒對吧?竟敢對公主不敬!大膽!”

“我……我沒這麽說!”朱家小姐臉色蒼白,“公主殿下,臣女真的沒有這個意思……臣……臣女告退!”

說完扭頭就跑了,連花會也不看了。

柴菁笑道:“你還真挺能吵架,怪不得陳昌默說不過你……”

洛錦洋洋得意,“陳昌默根本放不開,太端着了,他肯定是吵不過我的。”

陳昌默原本正和柴菁一起賞花,看柴菁走開了,便跟了上來。他剛走了兩步,就跟一個剛好轉身的人撞到了。

那人頓時怒了,“你誰啊?敢撞本世子!”

陳昌默抱拳,“抱歉,是在下不小心。”

世子打量了他一眼,“你是跟着公主的那個?你是幹嘛的?”

“在下是禦樂坊的琴師。”陳昌默道。

世子鄙夷地道:“我說怎麽這麽沒有禮數,一介賤民而已……”

柴菁聽在耳中,頓時就惱了,走過去皺眉道:“你說誰是賤民呢?你是……汝川王世子?給我的琴師道歉!”

汝川王世子毫不退讓,“公主殿下也知道臣是汝川王世子,臣出身王府,身份高貴,這人出身低微,跟臣比,怎麽就不是賤民了?”

柴菁怒道:“你……”

她想反駁,一時找不到話來說,氣呼呼地跺腳,“可惡,吵不過……”

然後她回頭看向洛錦,“你來吵!”

洛錦記得小說中有這麽個人物,是個智商非常低的反派,曾經試圖謀反,但實力不濟,聲勢挺大,打起來被賀嚣直接秒了,純粹就是來插科打诨的小醜。

她冷哼一聲說道:“這位陳先生可是公主殿下的座上賓,公主一直禮遇有加,怎麽到了世子嘴裏就是賤民了?那是不是可以說……世子自認為比公主還要高貴?”

汝川王世子微怔,“本世子可沒有這麽說……”

洛錦得理不饒人,指着他大聲道:“你就是這麽想的吧?你比公主高貴,那就等于你爹比公主的爹高貴……好啊,汝川王想謀反!”

汝川王世子脫口道:“你怎麽知……啊不,你別亂說,沒有的事!”

“……”

全場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不小心說漏嘴的汝川王世子。

柴菁沉默半晌,揮手,“拿下!”

立刻便從暗處飛出幾名隐衛,沖上去把汝川王世子按住了。

汝川王世子大聲喊冤,“臣冤枉啊!冤枉啊!”

洛錦:“公主,我……剛剛就随口說說。”

她知道這個汝川王世子可能是個蠢貨,但也沒想到能蠢成這樣,根本沒眼看。

柴菁:“你好像立大功了……”

“呃……應該也沒多大功吧,以他的智商,謀反多少有點兒想太多了。”

“說的也是……”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秋花會頓時熱鬧了起來,知府第一時間派人包圍了季府,嚴查所有和汝川王世子說過話的人,懷疑他們是串通謀反的同謀。

洛錦看那知府楊大人高興得嘴角都要咧到眼角了,比過年都高興。得知事情的原委後還特意跑過來向洛錦道謝,“洛副使的功勞本官也會上報的,當然,公主才是首功!公主果然是惠眼識人,臣佩服佩服!”

“行了,你去忙吧!”柴菁懶得搭理他。

“是!臣告退!”

一直到回去,陳昌默一路都沒有說話。下車的時候,他突然問柴菁,“公主剛剛……是生氣了嗎?”

“我當然生氣了,這可是謀反!”柴菁道。

“在下是說……那位世子叫在下賤民的時候……”

柴菁道,“那也生氣,他憑什麽這麽說你?你可是我的人!哼,想想就火大!”

……

次日去禦樂坊的時候,柴菁依舊讓洛錦上樓抄經書,理由是她還沒有抄完。

洛錦苦着臉正要上樓,陳昌默忽然道:“殿下,洛副使昨日剛剛立了功,雖然謀反案還沒有定案,聖上還沒有嘉賞,但這抄經書是否可以給她免了?”

洛錦沒想到陳昌默會給她求情,但很快就覺得這人肯定是不安好心的,難道他看出她的真實目的了?

“不能免!本公主說一是一,不抄完不算完!你們練你們的,不用管她!”

陳昌默不再言語,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繼續練琴。

洛錦上了樓,繼續翻找線索。

一連幾天,她把二樓和三樓都翻了個遍,一點兒線索都沒有找到。

“要麽是處理得過于幹淨,要麽……是在一樓行的兇?”洛錦猜測。

柴菁搖頭,“不可能是在一樓行兇的,門一直開着,外面路過都能看到,而且一樓向來人很多,怎麽可能選擇在一樓行兇?”

“真邪門兒了,屍體是怎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運出去的?還是根本沒有運出去?或者說人沒有死,他喬裝打扮出門,沒有被人發現?”

“他若是沒死為什麽不出現?我還是覺得他遇害了,不然怎麽着也不能不管老婆孩子吧?他兒子才兩歲!”

“也對,一個不賭不嫖、老老實實上班、有老婆有孩子的公務員,一般來說不會突然離家出走的。我猜他是發現了壞人的真面目,被滅口了。咱們現在得搞清楚,哪幾個是壞人。哼,陳昌默和阮欽肯定是狼,大概率不只是兩只狼,我猜測至少有三到五只!。”

有丫環來報,說是那個知府楊大人來了。

洛錦覺得很奇怪,“他大半夜跑來找公主不合适吧?怎麽不白天來?”

柴菁卻笑了,“合适得很!白天來才不合适呢!”

洛錦一肚子疑惑,等到楊大人進了院子,柴菁屏退所有下人,關上房門。

“公主,臣只找到了這個。”楊大人從懷裏摸出一個布包,“那個東西還沒有找到。”

柴菁接過布包,打開來有些失望,“怎麽就找到了這枝發釵呀?還有個金佛呢!”

“臣回去繼續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給公主找出來!”

“行了,你回吧!”

看洛錦一臉疑惑的表情,柴菁解釋了一句,“去年跟汝川王世子賭色子輸給他的,要是抄家的時候讓父皇看到了肯定會罵死我的,父皇不讓我賭。”

“這個……”洛錦沉吟道,“我覺得陛下說得對,賭不是好事兒,公主最好不要賭,十賭九輸,公主有錢也架不住這麽賭。”

“你也這麽說呀……”柴菁若有所思,“好吧,我會盡量不去賭。”

“不是盡量,是一定!”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不管怎麽樣,金佛還是要找到的,那可是父皇送我的禮物,要是被他看到我就完啦!”

“楊知府都說了,挖地三尺也……”洛錦說到這裏,忽然呆住,“挖地三尺……公主,我好像猜到兇手是誰了!”

柴菁頓時精神一振,“是誰?”

“現在還不好說,要去一趟禦樂坊,才能驗證。”

“那現在就去啊!”柴菁說着就吩咐叫馬車。

洛錦看天色已經很晚了,有些擔心,“明天帶人去吧,萬一有危險……”

“沒關系,那個江陌不是走了嗎?還有誰那麽大膽敢襲擊本公主的?不是還有隐衛跟着嗎?”柴菁迫不及待地道,“走吧!”

洛錦便跟着柴菁上了馬車,趕往禦樂坊。

天空黑沉沉的,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夜色已深,到處都是一片漆黑。

禦樂坊的大門緊鎖,柴菁取出鑰匙開了門,點上了一盞油燈,和洛錦一起上樓。

“就是這裏!”洛錦說,她蹲下身,“我白天的時候看到這塊木板比較新,當時覺得可能是壞掉了新換的,也沒有多想,現在想想……這木板定是有問題的。”

“人在……地板下面藏着?”柴菁疑惑道。

“我當時也是覺得,人總不能藏在木板下面,所以沒有細看。”洛錦用一把小刀撬開了地板。

昏暗的油燈照耀下,可以看到木板下面有一塊黑漆漆的東西。

“這是……”

“幹涸的血跡!”

“可是血跡為什麽會滲到木板的底層呢?”柴菁不解。

洛錦緩緩道:“如果及時清理,血跡不會滲得這麽深。但若屍體一直從白天放到深夜,等發現的時候,血跡就已經滲得很深了吧?木地板滲進血跡後清理不掉,才會特意換掉這一塊,但底下的樓板卻是換不掉的。”

“白天到深夜一直放着?沒有人發現嗎?”

“這就是我的推測,”洛錦深吸了一口氣,“整個禦樂坊……全是狼!所以屍體根本不用藏!”

柴菁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窗邊突然傳來一聲嘆息,“哎,居然……被發現了,可怎麽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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