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掙紮
掙紮
司媛火急火燎的跑出了閨房。
夏夜溫差又大,她都跑到後院快一半的距離,才感覺到有點冷,她一拍腦袋才反應過來:
“我這是怎麽了?連外衫都忘記披了。”
末了她才覺得自己對白越依那種稀罕勁兒,表現的有些太明顯了點,幸好是碧玉,不然若要讓邵寧這個碎嘴的丫頭看見,指不定要笑話多久。
司媛又走了一會兒,擡眼就看見後院的屋窗中傳來明亮的燭火,還有個影子映在窗帳上。
心裏跳的越來越快,那個名字剛要呼之欲出,她就眼見着那窗戶向上一撐,那人影就站起來朝門的方向去了。
白越依的窗子沒關嚴,他老早就看見院裏進來個人,離得近了他才看到是司媛,于是立馬起身搬開窗戶,拿上一件披肩就開門走了出去。
凍的直抖的司媛看見白越依拿着披肩走來,她直接愣在原地,等肩膀上多了件抵寒的東西才反應過來,“你......你怎麽知道是我來了?”
“這大半夜的。”白越依無奈的摟着她進屋,“來這破院的除了你我想不出任何人。”
好吧,司媛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看來是自己疏忽了。
等兩人進屋,司媛才感到暖和些,她看白越依忙着給她沏熱茶,覺得自己不知不覺和白越依的距離已經拉的很近了,抱着試探的目的,她開口道:
“夫君,不如咱們還是一起住吧,要是你不喜歡我那裏,我搬來這兒也行,咱們夫妻倆總這麽分房睡的,也不是個辦法你說是不是。”
這次白越依沒直接生硬的拒絕,他将熱茶遞給司媛,輕微下垂的桃眼裏滿是寵溺般的挪揄:
“你真想要孩子了?”
司媛羞了個大紅臉,她氣的啪的一聲将茶杯放在桌上,杏眸圓睜,辯駁的聲音都提了八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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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麽呀!我這為你好呢,哪有你想的那樣!”
白越依拉來個凳子坐在司媛面前,“放心吧,想要什麽時候都能有,其實我不想和你一起住的原因,其實也不好說。”
“......怎麽不好說了?難道是禾氏與王盡他們?”
司媛有些不理解,按理說如果自己和白越依表現的夫妻和睦,有着自家侯府做後盾,禾氏與王盡應該多少會有所忌憚,若是不住一起,說不定就給人挑撥離間的機會了,齊瀾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你嫁給我那一刻起,他們就沒再刁難我了,只是不住一起的原因,是我的問題,這個不方便和你說,等日後搬離王府,我再與你講。”
司媛點點頭,或許也是白越依的自尊心問題,不過也怪自己想的太淺,日後搬離王府說不定就能安穩過日子了。
正想再說些什麽關心的話,白越依原本溫和的眼神,突然漸漸凝住,他站起身關上窗戶,門也随之關上的那一刻,他扭頭問司媛:
“你今日是不是去了宮裏找長公主了。”
驚異與白越依為何知道這事,司媛權衡利弊了一下,發現自己的目的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便告知了白越依,接下來想為他尋繼母的打算。
不出所料,白越依直接搖頭拒絕了:
“雍儀皇後不會接受我,我也從沒見過她,即使是我有心想攀附,可後宮又有那麽多沒有母親的皇子,說好聽些,他們的身份都比我不知強到哪裏去,輪不到我。”
司媛其實想說長公主願意幫忙,他其實無需擔心這些,可話還沒出口,便被白越依打斷了去:
“這件事還是算了,過段時間宮中外出狩獵的日子,我若能做出點成績,就可以不出一月就能去參軍了,而且狩獵回來後剛好是這月底,我們可以直接離開。”
如果沒記錯,白越依今年至少才十六,司媛擔憂他年紀小,去了那種要命的邊蠻會受不住,不料白越依走過來扶住她的肩膀,堅定的說了一句話:
“你要相信我,半年後,我一定做出些成績凱旋回來。”
司媛嗯了一聲,彼時兩人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相比兩人剛見面時的防備與猜忌,到了如今的相惜眷戀,這種難得的溫存與缱绻頗有些來之不易。
剛有起色的感情都是脆弱易碎的,司媛并沒留夜,待了一會兒兩人說了些話後,她便提出要回去了。
白越依什麽都沒說,他幫司媛開了門了就跟着她,一副要送她回去的打算,任憑司媛怎麽說自己能走,他也依舊堅持跟着。
直到親眼看見司媛進了閨房的門,白越依才松了口氣回去。
他如今對司媛的關注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期,自從她為白鵑申冤後,眼神更是經常不由自主的停在她的身上。
等他反應過來後,才發現原來這是喜歡,或許當年看惠妃伏案為心愛之人寫信時,眼中那不經意流露出的缱倦,或許就和自己看司媛時的眼神一樣吧。
經過昨晚那層沒捅破窗戶紙的關系後,司媛興致很高,她隔天一早起來就奔廚房了。
估計是去的太早的緣故,廚房裏只有一個家廚,看樣子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正在忙着開竈和折菜,見司媛來了恭順的行了個禮,就縮到角落去忙了。
司媛分了個注意力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家廚的眼睛是紅的,看樣子像是剛哭過,臉上有着很髒的一層灰飛,正洩憤一般的削着土豆。
司媛沒太注意,她要做的菜只用肉蔥和姜就行,不需要什麽菜,因此就刻意避過了小厮洩憤折的那些賣相不好看的菜。
等爐子起了後,碧玉看着小姐親自下廚做餐急的團團轉,生怕司媛磕着傷着:
“小姐,還是讓我來吧,哎呀!裙子碰着火星了!”
“小姐菜刀!別切着手了。”
“小姐......我們回去吧。”
就這麽司媛邊忙,碧玉邊在旁邊膽戰心驚的幫,用了近半個時辰才做了幾盤菜和一碗蓮葉粥。
司媛高興的提着親手做的食盒,回了閨房換完衣服就要去為白越依送去。
路上她又見到了匆匆走過的齊瀾,不同的是齊瀾渾身裹的更緊了,見到她只是冷眼掃了一下,平時擅長挖苦的話也沒說,樣子很是反常。
司媛并沒細想她為何會變成這種樣子,她懷疑齊瀾應該是身上的傷又增多了,但這和她有什麽關系,只有齊瀾不去找白越依,或做一些碰底線的事情,自己也不會刻意為難她。
司媛進了後院屋裏,發現白越依還沒回來,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看到白越依桌上寫了幾行的書信,拿起來看了兩眼,發現才起了個頭,上面有個名字很顯眼,叫平蘊生。
等司媛将信放下,白越依剛巧進門,他看到司媛脖頸處有幾道炭灰劃過的灰,以及桌子上那個很漂亮的食盒,差不多猜到了她的來意,輕笑一聲調侃道:
“你去廚房打仗了嗎?戰況如何?”
司媛還不留情的在他肩膀上一錘,賭氣的翻了個白眼,“我可是廢了好大勁才做了很多你愛吃的,你就這麽說我嗎?”
一旁的碧玉有些看不下去,她知道自家小姐為了這頓飯有多累,于是厭惡的看了白越依一眼出門去了。
“多早起的?”
白越依靜靜的看着司媛,內心開始翻湧起自己也解釋不清的情緒。
“卯時起的,天剛亮吧,我怕做不完,就早起了一刻鐘,好啦不說這個,快嘗嘗你夫人我的手藝。”
司媛邀功一般的拿出食盒裏的蓮葉粥,這粥可是自己熬了五次才出來的。
那失敗的幾次不是糊了就是生了,最後在她差點燒了裙子後,才終于做好了。
微黃的蓮葉覆在蓮子與枸杞熬的橘紅的粥上,看起來讓人食指大開,司媛舀了一勺遞到白越依嘴邊。
白越依原本還溫柔的眸子,在看着那碗粥後,逐漸變了,他看了司媛一眼,那眼神中的迷茫與掙紮吓了司媛一跳,她擔憂的問:
“夫君,怎麽了?”
白越依将她舀着一勺粥的手握着放回去,抿了抿唇道:“你熬的粥,全是你自己經手的嗎?”
說完這句話,白越依迫切而難受的看着司媛,呼吸微喘,似乎在尋求她一個,令自己從這種心痛的感覺中解脫出的答案。
不知道白越依為何會露出這種表情,司媛也有些謹慎起來,她沉默的看着白越依。
腦海中不停的想着為何白越依會舉止反常,以及自己做了什麽讓他敏感的事情,可思來想去,自己好像什麽都沒做過,她似乎下定決心一般,閉了閉眼開口肯定:
“是我經手的。”
白越依眼中的光突然澆滅了一般,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什麽話都沒說,只是皺眉閉着眼睛。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半晌,他才啞着嗓子緩緩開口說道:
“司媛,你一直......都想這麽做嗎?”
“我......”
司媛看着幾乎垮了肩膀的白越依,無措又恐懼的感覺突然籠罩了她,直覺告訴她,自己一定是做錯了什麽,一定是......可此時她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直到白越依擡起迷茫的眼神,薄唇扯出一絲苦笑:
“你知道嗎?當初禾氏想将我除掉時,用的就是這一樣顏色橘紅的蓮葉粥。”
白越依将指頭放在粥的一面,一個輕微的滋滋聲間斷的響起,等他拿出來時,指頭上面竟然全是被粥面蝕出的血,他沒一點表情的又道:
“裏面是琉黃,很有會有這種東西流入京中,雖然不知你是怎麽得到的,但我還是想問......”
說道這兒,司媛已經臉色煞白,她如上刑一般,聽着白越依又重複問了她一句:
“你一直都想這麽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