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撞見
第4章 撞見
◎第四封情書◎
看見這行字,溫書只覺得眼睛發酸,一時片刻說不出話來。
有什麽好威脅的,只有當事情是真相的時候才能稱之為威脅。
他和蘇禾衣關系至少是有些不一般。
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溫書回他:【對,你不陪我去,我會把照片給奶奶看。】
盛京延扯了扯領帶,低頭點煙吸了口,他不緩不慢地發了個語音給她。
溫書點開,聽見他低啞磁性的嗓音。
“去啊,就當結你昨晚的嫖/資。”
嗓音冷得徹骨,沒有一點感情在裏面。
溫書渾身發冷,手微微顫抖,在陽光下也感受不到一點溫度。
克制住情緒,溫書回他消息:“好,記得提前回家來接我。”
盛京延看着漸漸暗掉的屏幕,眸色漸變深晦,吸了口煙,扯了唇角漫不經心地笑了下。
成,就玩玩。
…
在家修養了幾天,溫書回歸平靜,偶爾畫幅畫,在花園裏曬會太陽,看着園丁修剪灌木。
Advertisement
偶爾一兩只鴿子從噴泉邊飛起,飛得高了,在天空中,好像脫離這座無形的囚籠。
張媽收拾了她畫室裏的書畫拿出來晾幹,在灌木旁擺了一大片。
溫書起身阻止她,“有些墨的深淺不一,曬太陽會變色的,這畫不能曬,張媽你不用弄。”
又把自己的畫抱回去,一來一回搬了二十多分鐘,她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姑娘,你在家不用穿長袖,脖子上貼創可貼也熱,撕了吧。”張媽看不過,勸她。
溫書身上有許多傷疤,都是小時候地震留下的傷痕,耳後有一塊四五厘米長的創生結痂的疤痕,沒紋紋身之前很醜,在學校被人嘲笑,走路上也被人指指點點過。
學校不允許披發,那個時候溫書為了遮疤痕就經常貼一塊膏藥上去,寧願忍受灼燒的痛感也不想讓同學笑話。她就這麽貼了幾年,在學校走路都不敢擡起頭。
那麽痛苦她都忍過來了,因此這點熱,她根本不在乎。
溫書搖搖頭:“我不熱張媽。”
又搬了兩個來回,到花園裏,看見張媽拿着手機有些局促的模樣。
溫書定了定,站好看她。
“姑娘,剛剛有你的電話,她說是你朋友,要來看你。”
“先生也不知道姑娘竟然交朋友了。”張媽試探。
拿紙巾擦了擦手上的灰,溫書走前去,她伸出手,“手機給我吧。”
張媽猶猶豫豫,還是說了:“盛先生知道你這樣會不高興的。”
“她希望夫人少抛頭露面為好。”
盛京延和溫書的婚姻在外鮮少人知,原因無他,盛京延不喜歡,也讨厭人提。
因此圈子裏關于盛二爺結婚也是只知道零零散散的一點消息:
盛京延結婚了,娶的是現在破落了的溫家的養女,盛京延不喜歡她,只是為了還當年溫家對盛家的恩情才娶的她,因此在外面盡管風流成性也沒人敢管。
剛結婚那幾年還有人因沒攀上盛家這棵大樹而嘲諷她,說她是朵菟絲花,靠依附別人而生,除了美貌一無是處。
嘲諷的言語多了,怎樣都能傳到溫書的耳朵裏來。
溫書沒理會過那些聲音,只是繼續無微不至地照顧盛京延的起居,以及打理他們的家。
當了三年聾子,這種聲音終于沒有了。
而外界關于創馳總裁盛總的妻子便也知之甚少,甚至很多人并不知道她長什麽樣。
盛京延的意思就是這樣,隐婚,她可以繼續當他的妻子,但不能在外打着他妻子的名號行事,最好就待在明園,永遠別出這門。
還是不愛,才不願在大衆面前承認她,還嫌她礙事。
“我有分寸,給我吧。”溫書輕輕開口。
張媽只好把手機遞給她。
溫書看了下消息,原來是闕姍,她剛回了一條【在】,闕姍就直接打語音電話來了。
溫書接起,她走到深深的花園回廊裏,站在樹蔭下,斑駁陽光灑落,落在眉心親吻,更顯得她膚白幹淨。
闕姍嗓音帶一點中性,她好像永遠有用不完的活力。
“輕舟,我回南浔市內了,你住哪裏,我來找你玩。”
明園是處在市中心的別墅區,這一片都是富人區,有保安守着,私家車是進不來的。
溫書想了會,回她:“我在南浔,地址暫時不好透露,你說一個地點吧,我來找你。”
闕姍拉了拉口罩,聲音有點悶:“好耶,我在空浮廣場這邊,今天我陪我朋友,他有個展,我來捧他的場。”
“這邊在舉行拍賣會,等會見面聊啊,我把地址發你。”
剛說完,溫書就收到了一個定位,離她家不過三千米,十幾二十分鐘就能到。
可是一想到剛剛闕姍說的她有朋友,溫書就有點猶豫,她其實挺害怕和別人打交道,有陌生人在場她會很不自在。
猶豫再三,她編輯消息準備拒絕。
闕姍卻直接發了接下來的所有安排:【餐廳已經訂好位置啦,等會我們看完展參加完拍賣就去吃飯,聽說那家餐廳可火了,味道一絕,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嘗嘗。】
溫書就沒說出拒絕的話,只得回好。
身上的紅痕消得差不多了,就脖子上的吻痕還在,她又換了新的創可貼貼上去。
她選了件簡單的綠色收腰長裙,頭發随意地挽了個高馬尾,手提包也是平價好看的一個墨綠色的包,不是什麽牌子貨。
這樣普通的搭配在她身上卻好看又有氣質。
太陽太曬了,溫書撐了把墨綠色的傘,從車庫裏開出自己的粉色mini代步車便出門了。
溫書有點路癡,按導航開,開了快四十分鐘才到。
她給闕姍打電話,那邊鈴響快半分鐘才接。
闕姍悄悄跑出拍賣場,在走廊蹲着接她電話,“舟舟,你家住郊區啊,這麽久才到。”
“拍賣會都開始了。”
溫書被路繞暈了,撐着傘在曬得發燙的廣場上走,“對不起,我有點迷路剛剛。”
“你在哪,我來找你。”
闕姍聽說她迷路,有點擔憂,她戴上口罩,“我來接你,你找個陰涼地方待着。”
…
闕姍接到她時,直接就牽起她手,出示邀請函帶她從員工通道進去,路過科技展館到了拍賣場地,最後推開後門,悄悄摸摸地帶她進去了。
一路過來看見許多新奇的東西,還有虛拟互動游戲,ai機器人,EVE眼鏡體驗,都是溫書在家待那麽久所沒接觸過的,她覺得新奇又刺激。
坐在拍賣場聽着拍賣員的聲音時,她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輕輕喘氣,溫書一手抓着手機。
戴着白手套的展覽員向每一個在場的人展示接下來要拍賣的藏品,是一條很美麗的鑽石項鏈,水鑽是藍色的,折射展廳的光,像一泓流動的海水。
闕姍遞給溫書一瓶飲料,“這條項鏈是小深藍之吻,之前收放在阿姆斯特丹國立美術館,現在收藏人想将這條項鏈賣出,目前在國內流拍。”
溫書注意到,這條項鏈的寶石并不大,因此猜測,“應該不貴吧。”
闕姍笑笑,“藍鑽是很寶貴,不過這顆太小了,這次流拍應該一百萬之內,說不定會被我朋友拿下。”
“噢。”溫書擰開瓶蓋,取下口罩一邊的細細的白色帶子,喝了口飲料。
闕姍卻看着前幾排的一個位置笑了,“我朋友他說他看見你了。”
“他說他想把小深藍之吻送給你。”
“咳。”溫書喝水嗆下,有些懵,她問:“什麽?”
闕姍想逗她,繼續道:“我朋友說你很漂亮,他愛上你了。”
溫書抓瓶蓋的手松了,勉強笑笑,她露出無名指的婚戒,“我已經結婚了。”
闕姍捂住嘴,有些歉疚地開口:“抱歉啊,我忘了這件事了,我朋友還不知道,你就當他開玩笑的。”
溫書點點頭,看向拍賣席。
闕姍則一直拿手機玩,拍前幾排,拍着拍着覺得有點不對勁啊,第三排那個酒紅色大波浪戴着口罩的女人怎麽那麽熟悉呢。
拍賣師已經介紹完小深藍之吻了,開始進入流程讓競拍者競價。
他敲了下木錘,“起拍價十萬,是否有人願意買這條小深藍之吻呢?”
靜默兩三秒後,有人陸陸續續舉牌,出價一點一點加到了三十萬。
沉默幾秒後沒人再加了,這時一位穿着白襯衣的斯文男人舉了牌,他嗓音低沉意外的很好聽,“五十萬。”
拍賣員敲木錘,“五十萬一次,五十萬兩次,還有人出價更高嗎?”
闕姍方下手機,看向穿着白襯衫男人的方向,有些頭疼,“他真要拍下來啊。”
“你說的朋友就是那位穿白襯衫的嗎?”溫書問。
“嗯。”闕姍點了點頭,“等會拍賣結束了介紹你們認識,他上次看了我家的你的畫,特別喜歡你的畫想認識你。”
“嗯,好。”溫書笑笑,掩下一點緊張感。
拍賣師差最後一錘定音,這時響起一道女聲,“七十萬。”
“七十萬一次!”拍賣師敲錘。
溫書聽着這聲音,覺得有點熟悉,果然闕姍已經開始了,她看着前面第三排的女人,冷笑了聲:“呵,真是走哪都能遇到她啊。”
她不屈人後舉了塊牌:“八十萬。”
溫書一時有些愣怔地看着闕姍,她明明并不想要這條項鏈啊,為了壓蘇禾衣一頭,居然和她叫價。
第二排的穿白襯衫的男人聽見這一聲也有點詫異,發了消息給她。
【想要?】
溫書看到他手機屏幕上亮起來的消息,伸手輕輕碰了碰闕姍的手肘,“你喜歡這條項鏈?”
“做工挺好看的,買回家玩也不想給她。”
這一聲顯然被前座的蘇禾衣聽見了,她偏過頭,新染的頭發更襯得她膚色如雪般白,眼線微翹,眼影有點亮片,在燈光下很好看。
蘇禾衣朝闕姍微微一笑,眼睛也彎彎的。
但眼神裏面分明是不屑。
她慢悠悠舉牌,出更高的價:“九十萬。”
拍賣師的聲音微微大了些,再次重複,“九十萬一次,九十萬兩次,還有人出價更高嗎?”
闕姍翻了個白眼,舉牌慢慢加:“九十五萬。”
再往上就超出這塊寶石的價值了,不值得。
畢竟這只是小深藍之吻,全球有好幾十條這樣的,收藏家也不會執着花高價來拍賣。
目前展放在法國奧賽國立博物館的“大深藍之吻”又叫“深海之吻”才是收藏界人人想要收藏的藏品,無數人為之競逐,上一次拍賣的市價達一千七百萬美金整。
蘇禾衣低頭看了眼手機,勾唇輕輕笑了下,她慢悠悠地繼續舉牌:“一百萬。”
“一百萬一次!”拍賣師重複,“還有人出價比這更高的嗎?”
“一百萬兩次,一百萬三次!”
“好,我們這顆小深藍之吻就屬于我們這位蘇小姐了……”
“慢,一百五十萬。”穿着白襯衣的男人擡手,慢條斯理地報價。
闕姍得意地笑了下,朝蘇禾衣吐了吐舌頭。
蘇禾衣一手輕撫着耳畔的發絲笑笑沒說話。
四下無人再出價,這條小深藍之吻的項鏈正要歸屬于那男人時。
拍賣師接了個電話,便躬身向拍賣席的人道歉:“對不起各位,拍賣先暫時終止一下,我們有位客人要來。”
四下有人詫異,開始小聲談論是誰有這麽大面子,讓拍賣會都暫停了。
等了大概快五分鐘,那位讓拍賣都暫停的客人終于姍姍來遲。
男人擡步進來,一身手工高定黑西裝,腕表銀白,他很高,皮膚冷白,側臉如刀削,眼睫卻又漫不經心地垂下。
一進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他卻沒分一個多餘的眼神出來。
拉開椅子坐下,男人擡了擡手,輕輕扯了扯領口襯衫紐扣,解掉一顆。
單薄桃花眼微挑,修長指節輕敲了下桌子。
拍賣師立刻會意,宣布:“拍賣繼續。”
溫書捏着瓶蓋的手微微用力,她安靜地看向第一排的男人,半靠椅背,他微偏頭聽身旁的蘇禾衣說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麽,他勾起唇角,輕笑了下。
舉手投足間都帶着點矜貴的慵懶,習慣所有人仰望他。
席間已經有小小的騷動,交談聲陸陸續續傳過來。
“居然是創馳盛總,沒想到他會出席這種等級的拍賣會。”
“我們等會該是拍不到什麽東西了。”
“不過這場拍賣會的主辦方可算是賺到了。”
“這是盛總啊,這腿,這腰,這臉,絕了啊,怎麽能這麽帥,能不能沖?”
“別想了啊你,人家結婚了。”
“就算離婚也輪不到你,看看他身邊那位。”
“蘇家的千金小姐?現在娛樂圈的那位?”
“可不是……”
離婚……
攥緊手指,溫書心裏一陣苦澀,她低下頭裝作看手機。
可聲音還是傳過來。
闕姍的,“蘇禾衣真不要臉,公然勾搭有婦之夫。”
“走哪都遇見他們,真晦氣。”
“舟舟,我們走”,闕姍看了眼穿白襯衫男人的方向,“算了,還是等這場結束再走吧。”
“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還低着頭?”闕姍問她。
溫書咬了咬唇角,裝作沒什麽的模樣,她搖了搖頭,看向拍賣臺。
小深藍之吻,拍賣師又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這條項鏈的來源和意義。
最後敲下拍賣錘。
“小深藍之吻,剛剛最高出價為一百五十萬,還有人加價嗎?”
“一百五十萬一次,一百五十萬兩次,一百五十萬三……”
拍賣師及時喊停,他看見盛京延舉牌,恭敬問:“那麽盛先生出價是?”
“三百萬。”盛京延撩了撩眼皮,嗓音低啞。?
?輕.?吻?戀?.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