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燈

第38章 夜燈

◎壞了一盞◎

那天傍晚, 溫書便和談胥他們辭別馬爾斯,離開莊園,趁日落前離開了莊園。

扒車窗上,往外看, 萬頃碧綠被抛諸身後, 淺金色夕陽餘晖塗抹暈染, 雲層裂開縫隙, 前面烏雲密布, 和身後夕陽墜落的莊園相比,仿佛是兩個世界的存在。

他們奔向一個, 抛棄另一個。

闕姍原本心情還很好,也挺驚訝這麽快就離開, 她有些惆悵問:“書書, 怎麽這麽早就想離開了, 原定的是玩一周的呀?”

按壓了手機吊墜娃娃一下,溫書輕輕回:“挺沒意思的。”

“啊, 這麽快就覺得無聊了,我覺得還挺有趣的,莊園主不是說了明天教我們射擊嗎?你今天這麽着急回南浔,是不是美術館那邊有什麽事?”

松了手指,溫書輕輕開口:“是吧。”

“嗯, 是回去,有新的畫展需要協商辦理。”她順着闕姍的畫編了個理由。

随後靠着車窗,額頭觸碰玻璃冰冷,前方是一條蜿蜒的山路, 很大的坡度拐彎, 慣性讓人向右偏, 溫書半個身子都抵靠上車門,裸露的皮膚和冷膠材質的車窗像觸,有些冷。

烏雲成片聚集,壓着連綿的山脈流動,随時都會醞釀一場傾盆大雨。

這樣的天氣,空氣也無端地顯得壓抑起來。

而闕姍渾然不覺,歡快敲鍵盤和許頤清聊天,嘴角的笑就沒停下來過。

黑色短發及頸,一只手托着下巴,闕姍盯着手機裏的消息,笑得眼裏都是光。

突然,她扣下手機,微笑着宣布:“許醫生他說他這個暑假休假要去一家避暑山莊度假,你們誰陪我一起去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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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胥坐在駕駛座,聽見這聲,皺了皺眉,“我們沒人能陪你去,別煩書書了。”

闕姍以為他在挑刺,立刻就反駁他,“你不去就算了,到時候你求我帶你我還不帶呢。”

“不過,書書,我肯定會帶的。到時候,我們還去泡溫泉,就羨慕死你。”

說完這句話,琢磨了會,琢磨出原因來,“談胥,你不會是嫉妒我要脫單了,才阻攔我吧?”

伸手揉了揉眉心,談胥無奈,“你說是就是吧。”

從調整過方向的後視鏡看溫書的臉,她很淺的笑了下,心情應該是好了點。

也就由闕姍去了,由她這麽個開心果在,似乎氣氛不再那麽壓抑了。

只要溫書能走出來就好,調整好心情,把今天和盛京延聊的那些事,全忘掉。

而溫書安靜地聽着闕姍說話,嘴角浮現淡淡的笑,眼眸清淺,她想到些好的事,花花沒被丢,長得的确很可愛,她見過。

是上次去南河公寓遇見的那只一直繞她腳喵喵叫的小黃貓。

它被養得很好,盛京延還算做了件好事。

心情沒那麽難受了,溫書伸手輕輕握住闕姍的手,對她笑笑:“你開心的話,我就陪你去。”

“剛巧,趕在下學期去南大入職前放松一下。”

“希望你和你的許醫生能修成正果。”

“嗚嗚嗚,書書你太好了。”闕姍抱住她,剜了一眼談胥,“不像談胥他這麽狗。”

揉了揉眼睛,青一塊還紫着,談胥笑笑:“行,去,到時候我護你們。”

“你別逞強了。”溫書輕輕開口,嗓音溫柔:“你傷還沒好,晚上回去我給你買點藥膏擦,這幾天你別沾水。”

“好。”談胥琥珀色眼裏仿佛蘊含藏不盡的深情。

“啧啧啧”,闕姍在一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們立刻在一起好吧。”

“我把民政局給你們搬過來。”

彎唇笑笑,溫書第一次回應她的調侃,“太快了。”

沒有微笑不語,而是說太快了。

證明要徐徐圖之,慢慢從戀愛到結婚,共度一生。

闕姍拼命對談胥擠眼睛,鼓勵他乘勝追擊。

看了眼手腕腕表時間,談胥話裏有話般回應,“晚上七點,應該也不早了。”

“如果,還是早,我可以等。”

窗戶輕輕被開了一點,冷風灌進來,撫在臉上,冰涼無比。

溫書閉眼小憩,沒再說話。

那晚睡前,溫書結束畫畫練筆,習慣性地刷了下手機,就看見闕姍聊天框裏的小紅點,近十條消息。

點開朋友圈,一眼看見談胥發的她和他的合照。

在馬場裏,他牽着她坐的黑馬,擡頭與她對視,眼底深情顯露,溫柔而紳士。

那角度找得很好,陽光染成光暈,模糊了背景,畫面裏只剩下他和溫書兩人。

默契親密,這張照片好像情侶照。

手指微滞,退出朋友圈,點進與闕姍的聊天框。

紅塵客棧風似刀:

【!!!書書,看談胥的朋友圈。】

【他發了今天我給你們拍的照片,這也太配了吧!好像官宣圖。】

【磕到了磕到了,星星眼.jpg】

【你看看,他這條朋友圈下面的評論,全都在祝福99,我這共同好友給他點贊的就有五六十個明星,評論都刷不完了,哇塞這陣仗,影帝不愧是影帝,人脈真廣。】

看這幾條消息好一會,溫書才緩過神來,想到談胥就在隔壁,距離不過十幾米,一出門就能見到。

剛把藥膏買給他了,讓他自己擦。

心裏還是覺得虧欠,溫書和自己熟悉的店家溝通,給他買了一身定制西裝。

做完這一切,她放下手機,關了臺燈睡覺。

那晚她夢見格林頓莊園,隆冬裏,外面的湖面結了冰,雪花紛飛,世界孤寂而清冷。

一抹陽光從白桦樹的樹梢落下,照在冰面上,反射着光,映照着一個穿着大衣的男人背影,他走進冰凍的湖面。

腳下的冰如蛛網裂開,碎冰屑飛濺,他沒回頭,沒停留,還在踩着幾近破碎的冰面向前。

溫書心悸發慌,在遠處叫那人停下,可無濟于事。

最後,一整塊冰裂開,他墜進湖底,冰冷刺骨的湖水一瞬吞噬了他。

茫然天地,雪花飛落,枯樹枝桠沒入土地,他從容赴死。

捂着胸口驚醒,溫書摸了摸眼角,有一滴淚。

窗外的天空晦暗不明,是淩晨四五點的清晨,人聲寥少,車笛聲也聽不見,安靜無比。

擦掉淚,溫書努力回想夢中的畫面,景物,六角的雪花都很清晰,唯有那人的身影模糊,竟記不起他一絲一毫的特征。

卻莫名感覺,那人是談谷。

回國至今,已經三個多月,他們沒有聯系過,按照時間來算,他應該已經是完成博士論文答辯畢業,他已經自由,現在該是在追求自己的理想。

展開一封信紙,溫書提筆,開始給他寫一封信。

信裏的格林頓莊園漫山覆雪,白雪皚皚,他們穿着羽絨服踩着滑雪板,從一片潔白的雪坡上滑下來,她笑着鑽緊他懷裏,兩人穿衣厚重,笨拙得像兩只企鵝,互相攙扶着下山。

遠山,薄薄的雪上映照了一點夕陽的金色,靜谧而安和。

她描繪了這樣一幅畫面,最後在信的末尾寫上,[希望你安好,長命百歲。]

而不是像夢裏那樣,赴死。

把信紙塞進信封,在信封表面寫自己的名字寫談谷的名字,到貼郵票時卻又猶豫了。

郵票黏在指尖,猶豫了大概半分鐘,溫書把郵票撕掉扔進垃圾桶,順帶把那封信壓在書桌上的書下,不再翻閱。

天亮了,窗簾拉開,光線明媚,溫書收拾了下自己,化了個淡妝,換一件碎花裙,獨自去停車場裏開車出去,去了美術館。

和副館長何始談了很久,定下了接下來半個月的行程,畫展只有兩場,但在連璧市,南浔的相鄰城市。

時間都訂在下周,這周的時間可以自己支配。

商量完這些事後,她離開,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看書,《呼嘯山莊》還沒有看到結局。

消磨一下午的時光,就是不想回去,心裏有芥蒂猜疑,她不想再面對談胥。

她一直在等,等他坦白,可結果是沒有。

出咖啡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柏油路被蒸出熱氣,人踩在上面,好像站在一塊灼熱的鐵上,熱浪襲來。

在旁邊的飲料機裏丢下幾枚硬幣,她買了罐橘子汽水,剛擰開拉環,就收到闕姍的電話。

猶疑了會,溫書接通,她站在一顆梧桐樹下,綠茵遮蔽,落日的陽光落在肩上,勾勒出她白皙漂亮的側臉。

手指抓着汽水易拉罐,冰涼觸感透過鋁皮穿出,溫書把手機放在耳邊,輕輕問:“什麽事,珊珊?”

闕姍似乎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帶點喘息聲,她捂着胸口:“書書,你怎麽不在家呀?”

“談胥,他今晚就要進組了。”

“我以為你至少要去送他一下呢。”

眼神微變,直到進組,他還是沒有告訴她答案。

握易拉罐的手用力了一下,溫書聲音平靜,“他傷還沒好完。”

闕姍靠着牆喘氣,“是啊,他傷還沒好呢,可這次聽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本子,他先去劇組圍讀劇本,所以也顧不得這些了。”

“對了書書,談胥就住你家隔壁,他沒和你說他要離開的事嗎?沒和你告別嗎?”

眼睫輕輕垂下,溫書拿起易拉罐,仰頭喝了口,氣泡在口腔中升騰,橘子味逸散在口腔裏,刺激着舌尖,甜,很甜。

她不在乎了,“沒說。”

“珊珊,你也別總把我和他聯系在一起,只是朋友而已。”她的嗓音溫和卻很堅定。

驚訝,闕姍眼睛都睜大了,“不是吧,這麽快,談胥就被pass了。”

“你們昨天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溫書靜靜回,只是覺得有些累。和人戀愛都太累了,還要顧慮那麽多,見識捉摸不透的人心。

“只是覺得,一個人挺好的。”

她釋然了,不再固執地追求某個人的愛,變得輕松,孑然一身,“我想,一個人過完一生,應該也很好。”

闕姍握着手機的手有些僵硬,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最後也不好再問,只是生硬地轉了個場:“書書,你要生日了,對嗎?”

“是七號還是八號來着,我找你去,給你過生。”

“嗯。”溫書笑笑,梧桐樹下,女人身形纖細,面龐明淨而溫柔,她回:“七號。”

八月七號。

在畫室畫了一上午的畫,看到闕姍的消息,溫書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闕姍發的消息是道歉的信息,說他們公司臨時給她排了一個廣告,非要她去拍,在H市,一來一回兩天,趕不上她生日了。

她道歉無比誠懇,甚至還給她發了個紅包,祝生日快樂。

溫書笑笑,點開那紅包,收到五千二。

她打字回:【你安心拍廣告,我有人陪。】

【謝謝珊珊的紅包啦,筆芯。】

轉眼退出微信,她又去品牌店為闕姍選了個兩萬的包包。

做完這些,收拾好畫架,她記得自己的生日,覺得應該給自己吃一碗長壽面條。

于是出門,走出小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面館,向老板點了一碗長壽面。

老板站在前面案板處,手上沾滿白面,手裏捏揉着一團白面團。笑着對她開口,“哎,放心嘞姑娘,我給你做出的面條肯定不會斷,吃了一定長命百歲。”

“生日快樂。”

老板臉紅,牙齒很白,笑起來,眼角都是皺紋,很和藹。

這是今天第一次聽到人親口對她祝福,來自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彎上唇角,眼裏光點如遠星,溫書輕輕回:“謝謝你,老板。”

那碗面條很素,很燙,但是溫書吃過的最好吃的一碗面,她坐在普通的小面館裏,一口一口地咬面條。

第一口,有說法,不能咬斷,才能長命百歲。

溫書沒咬斷,随後想到自己逝去的父母,還有埋葬的婚姻,在這世上她舉目無親,無人可挂念。

長命百歲,那樣太孤獨。

吃第二口面的時候,她特地咬斷了面條,一小截一小截地吃進去,後面的面條都是咬斷了吃進去。

心情平和,吃完面付完錢出去,一路上漫無目的的逛。

她在廣場上遇見有人在綁滿紅色絲帶的樹下許願,将願望寫在木牌上,挂上去,随風搖曳。

他們說,這樣願望會成真。( ?° ?? ?°)?輕( ?° ?? ?°)?吻( ?° ?? ?°)?最( ?° ?? ?°)?帥(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溫書站在樹下,擡頭安靜地看着那些搖晃的紅絲帶,她閉眼,也許了一個願。

她希望自己的爸媽,可以在另一個世界無痛無災地生活。

下午回到家,繼續畫畫。

傍晚的時候,她收到許久沒聯系的溫冷妙的信息。

[姐姐,生日快樂。]

[爸媽讓我叫你回家吃飯,你來嗎?]

[如果不來,也沒關系的。]似是害怕她罵,她特地補上了後面這句話。

盯着這幾行字看了好幾秒,溫書腦海裏回想過很多事,過去的事變得模糊,記憶裏溫玉良又恢複那個和藹可親的模樣,他總是讀書,讀很多書。

寡言少語,敦厚無比,對她還算好,但是拗不過文珊。

或許是這樣的日子,更貪戀親情,溫書想了會,同意了。

她回了好,溫冷妙立刻發信息過來:[姐姐,我來接你。]

她告訴溫冷妙自己的地址後,就放下手機,拿起今天下午沒看完的那本書繼續看。

翻了不過十頁,就聽見消息振動。

她看了眼,溫冷妙說她到小區門口了。

給她說了具體地址,讓她進來,過了一會,敲門聲響起。

溫書打開門,只見溫冷妙穿着簡單的T恤長裙,頭發剪短及肩,挎着一個白色小包,也不是名牌,整個人幹淨得有點素。

和從前那個驕揚跋扈的大小姐模樣完全不一樣了。

她站在門口,小心地揪着挎包帶子,也不進來,只是小心翼翼地說:“姐姐,我讓出租車司機在小區外等我們,還是我重新叫一個車?”

“我有車,你讓他走吧。”溫書心裏有些五味陳雜,她不知道溫冷妙和她養父母家這兩年發生了什麽,竟然能讓那樣一個不懂事的女孩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還有上次撞見應酬陪酒,被那群人揩油欺負,她也只是唯唯諾諾,蹲在牆角哭。

“我坐你的車,可以嗎姐姐?”溫冷妙眼神有些躲閃,手拽着帶子,手心全是汗。

溫書随手拿了個挎包,踩上涼高跟,把車鑰匙拿出來,就關門往外走,邊走邊說,“怎麽不可以了?”

“難道怕我開車迷路?”她笑笑,“現在不會了。”

不會在大雨中找不到路,去盛京延公司,在露天停車場還遇見小孩搖樹,淋了自己一身的雨水。

連忙跟上,溫冷妙捏着手機跟在她身後,注意到她衣服和包的logo,心底更加自卑,“不是的姐姐,我怕,弄髒你的車。”

按電梯的手停下,溫書怔了下,回:“難道有人嫌棄你嗎?”

“你在公司,他們不讓你碰他們的東西?說你髒嗎?”她有些生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強硬了些。

溫冷妙絞着手指,為那些人辯解,“不是的,我是新人呀,他們讓我幫忙我很正常。”端茶倒水,複印文件,外賣買飯,出門帶水果一樣不少。

“也不是不讓我碰他們東西,是他們的東西比較重要,我毛手毛腳的,怕給他們弄壞了。”

“髒,沒有人這麽說的,姐姐你別生氣。”只是那天去飯店陪那幾個油膩老總應酬後他們被抓,溫冷妙陪酒的消息就傳開,各種版本的故事都編了好幾輪,說跟罪犯勾搭的女人,肯定也私生活混亂,那個得很。

就差把髒字說出來了。溫冷妙無法辯解,只能低着頭沉默接受這些謠言,不碰同事的杯子,文件,甚至他們的座位。

被欺負了也不敢哭,只是低着頭,任人辱罵。

明明陪酒的事是他們人事科的科長讓她去的,說吃完那頓飯有獎金,她沒忍受住誘惑就去了。

結果卻落得這樣。

不過她現在已經沒有怨言了,之前那種大小姐的生活,更像一場虛幻的夢。

看着溫冷妙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溫書心裏有股無名火,她按下電梯按鈕,聲音冷冷的:“別人怎麽對你,就對付回去。”

“你這樣唯唯諾諾,他們只會更加得寸進尺,溫冷妙,把你從前對我的那種嚣張氣焰拿出來啊。”

“下次要讓我再看見你這副樣子,小心我……”沒想到詞,溫書換了個表訴,“饒不了你啊。”

心底有些觸動,溫冷妙點頭說好,可她怎麽敢實際上這樣做呢,她需要那份工作,雖然每個月只有微薄的五千塊錢工資,可她不能失去。

……

到溫冷妙家的時候已經過七點了,是一處從外表看就有些破敗的小區,門口路燈壞了一盞,聽得見隐隐約約的犬吠聲。

把車停在路邊一片沒有規劃的停車位裏,溫書下車,剛站穩往前走了幾步就踩到一個礦泉水瓶子,周圍垃圾桶的臭味有些熏人,她捂了捂鼻。

“你們什麽時候搬家的?”溫書問。

溫冷妙彎腰撿起那個礦泉水瓶,擰幹空氣,握在手裏,“一年半以前。”

“姐姐,你跟着我走吧,這裏天黑,我熟悉路。”她走前面去帶路。

溫書跟着,往前走了幾步,還沒進小區,就聽見輕佻的口哨聲,接着是幾句的流氓話語。

在不遠處那條馬路牙子上,公然調戲路過的女生。

“沒人管管嗎?”這地治安這麽差。

溫冷妙沒說話,只是加快了點腳步,她輕輕牽溫書的衣袖,低着頭,等走進小區才開口:“走快點就是了,沒事的。”

領溫書進去,最裏面的一棟樓,最破舊,一路上都沒有燈,都是靠着手機燈光照亮。

他們住在五樓,沒有電梯只能爬樓上去。

踩着高跟鞋爬樓梯,溫書額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溫冷妙在前面安靜地等她,“姐姐,慢點爬,沒事的。”

用餐巾紙擦了擦汗,溫書繼續往上走,“你平時辛苦了。”

黑暗裏,溫冷妙眼眶紅了點,她搖搖頭,咬着唇角,輕輕回:“沒事,不辛苦。”

到了五樓,溫書敲門,心口莫名有些發緊。

輕叩兩聲門,門便開了。

屋內的飯菜香氣溢散出來,燈光暖黃,有些朦胧感。

一見到她,文珊滿臉堆笑,輕喊:“書書,你來了。”

而溫玉良手裏拿着報紙,脊背已經有些佝偻,頭發白了很多,他看見溫書,放下報紙,老花鏡下的眼珠有些渾濁,嗓音嘶啞地喊了她一聲,

“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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