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鬼夫

鬼夫

随着林蘊的話,趴在窗戶上的鬼童們開始不滿足單純地用小手拍打窗戶,它們齊刷刷用腦袋兇狠地撞着玻璃!

“咔嚓!”

貼了囍字的玻璃出現了一道蛛網般的裂痕,血水從鬼童的額頭上流了出來,沿着龜裂的紋路蔓延開來,而那一個個用頭撞玻璃的鬼童卻笑開了花,它們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那般拼命撞擊,眼睛直勾勾盯着唐寧,天真又殘忍的目光仿佛不依不饒渴望糖果的孩童。

“現在要怎麽辦?!”唐寧頭皮發麻,他看到那玻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爬上了一道道裂痕,看樣子只要再過三四秒,那玻璃就會徹徹底底碎裂!那些東西也會飛快地爬進來!!!

林蘊死死盯着窗外,更多的小孩臉蛋冒了出來,有些甚至小到只有巴掌大,像是流産出來的胚胎,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依然用那脆弱的皮膚去敲擊着不堪一擊的玻璃。

難以形容的壓迫感從這一堆死屍上傳來,林蘊忽然蹲下身,在他下蹲的那一刻,老玻璃終于發出四分五裂的嘩啦聲,一堆鬼童笑嘻嘻着湧進屋內,那個場面就像抓娃娃機突然碎裂,一堆娃娃都朝你撲了過來——

這一次不是你抓娃娃。

而是它們要抓你!

唐寧想要後退,然而他的腳卻被林蘊牢牢抓住了!

林蘊的力氣很大,唐寧根本掙脫不開!

一瞬間的茫然和無助籠罩了他,他不明白林蘊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臉上沾滿血,甚至是頭都撞掉了的鬼童們飛速朝不能動彈的唐寧爬了過來,清脆的笑聲回蕩在房間,唐寧被這瘆人的笑聲笑到渾身發軟,他看到了一個差不多兩歲大的鬼童頂着青白色的臉,大張着嘴巴撲了過來——

林蘊将唐寧那只沒有穿上的婚鞋套在了腳中。

不斷爬動的鬼童們忽然停了下來,除了那個飛撲過來的鬼童因為慣性落在了唐寧身上。

上一秒小手還緊緊攥住了唐寧的紅色嫁衣,下一秒卻像是碰到了什麽火焰,哇哇哭着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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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猜對了!”林蘊飛快道:“它們唱的歌是關鍵!它們剛剛唱的是腳踏堂屋地,把婚鞋穿上能破解,接下來你要注意聽它們在唱什麽然後自己去破解!”

唐寧還沒來得及佩服林蘊的游戲意識,就看到林蘊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符,“你的嫁衣是很厲害的道具,可以暫時抵擋一波鬼童的攻擊,接下來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記住我的話!留心歌詞!一定要和紀連韞結婚!”

飛速說完這段話後,林蘊将符咒往自己額頭上一貼,像個被封印的僵屍般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唐寧:“?”

唐寧看到那些原本想要攻擊林蘊的鬼童們全都停止了動作,好像林蘊對它們一下子失去了吸引力,所有鬼童的目光再次統一落在了唐寧身上。

......不是吧。

林蘊這個狗男人居然又一次丢下他跑路了!!!

唐寧內心幾乎要破防,在如此危險緊張的情況下,他的腦海此刻全被一句話刷屏了——

林蘊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鬼童們爬滿了這個屋子的每一個角落,有的甚至爬到了林蘊的腦袋上,直勾勾注視着唐寧,貪婪又兇狠的目光好像生出了牙齒,恨不得從唐寧臉上撕扯下一塊肉,它們張開了黑漆漆的嘴巴,用尖尖細細的童聲唱道:“轎門兩扇開,喜呀!”

不遠處一個精致的花轎搖搖晃晃闖進了唐寧的視線,轎頭挂着兩個紅燈籠,四個喜氣洋洋的轎夫朝唐寧走了過來。

注意歌詞。

轎子,那應該是要上轎子了!

唐寧提起裙擺準備離開,在真正離開房門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又回頭看了一眼。

視線從僵直站在原地的林蘊上移開,落在了椅子上的那個半開的聘禮盒上,半串珍珠鏈子從陳舊的木盒中傾瀉而出,每一顆圓潤的珍珠都散發着瑩瑩的微光,雕刻着精致花紋的金手镯耀眼奪目......

林蘊拿到這個裝滿聘禮的盒子時,說這個東西很詭異,因為紀連韞不應該這麽有錢,确實,這個東西放在這個屋子裏就有強烈的違和感。

但嫁衣和聘禮都是紀連韞給的,嫁衣既然有用,那聘禮也不可能只是看着好看。

唐寧咬咬牙,看着阻攔着他的滿地鬼童,提起裙擺跨了回去,鬼童們興奮地笑了起來,伸出一雙雙冰冷的小手抓向自投羅網的唐寧。

小手碰到嫁衣的那一刻,一張張笑嘻嘻的臉蛋驟然變臉,露出了猙獰的哭相,血淚從黑漆漆的眼睛裏流了出來,那血液沾在了一塵不染的嫁衣上,讓嫁衣蒙上了一點污垢。

當鬼童再次去抓唐寧時,抓到嫁衣幹淨的地方它們依然會哭泣着放手,可如果抓到的是被弄髒的裙擺,那些鬼童就喜笑顏開,全然不懼地伸手隔着布料抓住唐寧的肌膚。

劇烈的疼痛從腿上蔓延,好像有無數只螞蟻啃噬着唐寧的血肉,不,這些鬼東西比螞蟻還要可怕!

唐寧的左腿被一只鬼童死死扒住了,那鬼東西咬着他腿的同時,黑漆漆的眼睛還盯着他的咽喉,似乎那才是它渴望的地方。

唐寧不敢和那冰冷的眼神對視,他強忍着劇痛來到了椅子邊,伸手拿起了裝滿聘禮的小盒子。

又一只鬼童撲在了唐寧身上,新的鬼童爬到了唐寧的腰上!

要來不及了!

唐寧抱住盒子拼命往外面跑,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鬼童,唐寧擔心自己會踩到裙擺跌倒,結果裙擺沒踩到,卻不慎踩中一個鬼童染了血的小手,那笑着的鬼童就會瞬間哭泣,血淚染髒了嫁衣的一寸布料。

腥臭氣息缭繞在唐寧身邊,唐寧努力不低頭,拼命安慰自己地上都是西瓜,他抱着盒子推開了門,陰冷的風撲面而來,在大紅燈籠高照的夜晚,唐寧看到了兩頂紅色轎子。

同樣的紅色轎子,同樣的紅色燈籠,同樣穿着紅衣的擡轎人,甚至連他們臉上挂着的笑容都是類似的。

喜氣洋洋,興高采烈。

唐寧也想在這大喜的日子高興一下,但他完全笑不出來。

上錯轎子,絕對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背後一沉,伴随着嘻嘻的笑聲,第三個鬼童爬到了唐寧的身上,陰冷的氣息覆在了唐寧的後背,冷得唐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能感受到那個東西對着他的後頸輕輕吹氣,像一個餓壞了的孩子即将吃到熱食時,呼呼吹散熱量。

馬上就要做出選擇!

不然第四個鬼童爬到的地方就是完全沒有嫁衣遮掩的脖子!

唐寧看向左邊的轎子,轎子異常精美。而擡轎人讓他莫名眼熟,仔細一看,那擡轎人紅撲撲的臉蛋竟然像極了之前在林中遇到的紙人轎夫!

驚悚激起的顫栗從脊柱骨蹿到了頭皮,唐寧慌張地移開視線,看向了右邊的轎子,發現右邊擡轎的人也有些眼熟。

這一刻唐寧不禁開始痛恨自己的記性,怎麽腦子就記不清具體的人,只能模模糊糊判斷是否眼熟呢?!

快想起來!快想起來!

唐寧用力攥起拳頭敲自己的腦袋,痛意刺激着遲鈍的大腦飛速運轉,唐寧望着那些微笑的臉,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是村口那些村民!!!

他想起來了!那天紀珂的爺爺忽然叫喊起來的時候,那群在田裏耕種的村民們放下鋤頭朝他們走來!

想通的那一刻唐寧幾乎要喜極而泣了,他提起裙擺大步朝右邊的轎子走去,擡轎的村民們笑着看着他,像在慶祝他做出了正确的選擇,轎頂的紅燈籠搖搖晃晃,晃得唐寧有些眩暈。

一步,兩步,他走向了那紅色的光暈。

一下,兩下,背上的鬼童興奮地吹着氣,好像在竊笑着什麽。

......等等。

唐寧停下了腳步,仰起頭看向那頂轎子上挂着的燈籠,那只是單純的紅燈籠,沒有貼上囍,和這個村子裏随處可見的燈籠都一樣。

他剛進這裏時,也以為這種紅燈籠是為了結婚準備的,但紀連韞告訴他,這些燈籠是因為廟會才挂上的。

唐寧看向了左邊的轎子,上面的紅燈籠貼着喜慶的囍字。

雞皮疙瘩爬滿了後背,唐寧在這一刻好像被什麽涼風吹中,恨不得自己蜷縮在角落裏,伸手抱住顫抖的後背。

上錯轎子,會發生什麽?

冰冷的小手沿着一節一節的脊柱爬上唐寧的後背,那清脆的笑聲越來越大,唐寧連上下排的牙齒都在打顫發抖。

——“挂燈籠是為了求得鬼神庇佑。”

——“每家每戶都要出貢品。”

——“不要帶走我的女兒!讓我代她去吧!讓我去吧!”

唐寧忽然想到了,為什麽他會覺得這幾個擡轎的村民很眼熟,因為他早在進村前就見過這些人了。

在那個夢境裏。

而那個夢中,轎子上的紅燈籠并沒有囍字。

他剛才見到鬼童時,發現自己從未在這個村子裏看到小孩,其實還有一類人,他也沒有在這個村莊裏看到過——

這裏沒有女人。

哪怕一個都沒有。

一個可怕的答案忽然浮現了出來,唐寧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村民,他突然提起紅雲般的衣擺,朝左邊的轎子奮不顧身地沖了過去!

他跑得那麽快,嫁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衣擺上的金色翎羽散發出迷人的光彩,像振翅欲飛的雛鳳,在肆意奔跑的那一刻,那揚起的嫁衣如火如霞,讓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唐寧掀起簾子,坐上了紙人擡着的花轎!

下一更的營養液加更大概在淩晨兩三點,大家不用等,睡醒再看,啵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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