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雲時不知道花和禮物是誰送她的，但顯然她并沒有在這個日子裏脫單。不由得松了口氣，發大照片看着角落那箱牛奶，心裏又有一點詭異的滿足感，和一絲不可忽視的失落。

他滿足于她目前的生活裏有他，随處可見他的身影。又失落于人人都能送她禮物，而他一無所有，甚至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來源于她。

雲時眼神晦暗，盯着這張照片看了很久，屏幕快要熄滅時就輕點屏幕再次亮起，反複幾次之後，通知欄跳出一條消息。

是闫晚回信了，她還沒睡。

雲時馬上退出她的朋友圈，去看聊天框。

【還沒睡，你怎麽這個點還發消息？要注意勞逸結合。】

闫晚應該是以為他學到現在，雲時不知道怎麽解釋，他現在沒法光明正大地說想她，只好找了個理由。

【晚上和室友去操場轉了一下，回來晚了。】

闫晚洗了頭，頭發還在滴水，看見這條消息，騰出一只手打字，【最近還有些倒春寒，去散步的話衣服要穿夠。睡吧，我要去吹頭發了。】

每次聊不了幾句她就要結束話題，雲時實在不知道怎麽引起她的注意，只好在聊天徹底結束之前，主動和她道別。

【你也多穿點別着涼，姐姐晚安。】

醞釀一番又打了一句話，咬牙發了過去。【情人節快樂。】

雲時捧着手機安靜下來，直到屏幕變黑也沒收到消息。

室友們還在輕聲聊着天，雲時聽見有個室友說自己今天告白成功了，寝室裏小小的沸騰了一下，紛紛恭喜他，雲時喉結動了動，想問問他是怎麽做到的，過了幾秒他還是把話咽回去了，他們情況完全不同，別人的成功不具備任何參考性。

就在雲時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時候，手機亮了一下，雲時馬上驚醒，抓起手機打開看了一眼。

【謝謝，也祝你情人節快樂。】

這句話後面還跟着一個表情包，遞花.JPG。

雲時滿意了，雀躍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他好像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這心跳聲裏他也漸漸冷靜，他深刻地意識到，闫晚已經為他提供了所需的機會和物質條件，自己必須足夠努力，先成為最好的自己，才能盡快獨立起來。也只有他做到獨立之後，才能與她并肩，也才有機會和資格向她表明心意。

先謀生再謀愛，這句話對誰來說都适用，對雲時更甚。

雲時不敢再回，怕她發現自己還沒睡覺，把消息反複看了幾遍，心裏告訴自己必須睡覺了，才把手機按滅塞到枕頭底下。

自從情人節那天晚上正視自己的內心之後，雲時就像找到自己的新目标一樣，每天學習更起勁了，顧琰和塗相益一度以為他會學到走火入魔。

見他上進，自己也不好閑着，兩個人每天陪着他學到最晚，好在努力沒有白費。二月時間短，學校在三月中旬安排了第一次月考。成績下來，顧琰成績排名倒是比去年的期末考還上升了幾名。

發成績單的時候，班主任在講臺上欣慰地表揚他們。“希望大家和雲時學習一下，人家轉校新來就能這麽快融入學習氛圍，還帶動室友一起學習，我好幾次夜自習檢查教室，路過咱們班，他們都是最認真的。”

班裏有學生不服，“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班今年就要高考了，你平時不是說勞逸結合嗎？”

班主任抓起講桌上的粉筆頭砸了過去，“那是以前說的，現在都給我玩命學。尤其是你，下次月考沒有進步，我讓你搬講臺旁邊學習一個月，身臨其境感受學習的美好氛圍。”

雲時坐在座位上看自己的第一次月考成績，薄弱處依舊是化學和英語。複盤調整了一下學習計劃，轉頭問顧琰平時是怎麽學英語的。

顧琰探頭看了一眼雲時的英語卷子，“我覺得你的語感很好，但發音還是有些不準，一定要跟讀。”

顧琰從小就報了英語興趣班，對比其他主課，英語是最好的，知道雲時最近都在為英語化學煩惱。和他聊起英語怎麽學頭頭是道的，給了一堆建議，還熱心表示可以幫他補習英語，再找個化學好的，兩門課完全不在話下。

雲時點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好，謝謝。”

顧琰擺擺手，“互幫互助嘛。我覺得詞彙量對你來說簡直是小問題，以你的學習勁頭，下個軟件，一有時間就背，別說咱們卷子上的閱讀理解，高三卷你都能看懂。”

雲時躍躍欲試，“軟件有推薦嗎？”

“啊？今天就開始嗎？你等我看看。”顧琰看班主任沒在注意這邊，掏出手機彎腰查看，他自己是不用這些軟件的，對比一圈之後選了個他看着不錯的截圖發給雲時。

周六上午，闫晚按平時習慣，提早到達校門口。

因為是高中生的原因，大部分家長都是不接孩子的，所以門口比較空。只有她擔心雲時還沒适應新環境，每周雷打不動過來接人。

闫晚停穩車子調低椅背，開始刷出門前還沒看完的一部劇。

屏幕裏主角正在刺激地逃命，躲避怪物的追趕，終于躲過一波攻擊暫時找到藏身之處，怪物就在附近逡巡，闫晚屏住呼吸，突然車門開了。

“啊！！！！”闫晚吓得手機都快扔出去了，驚魂未定地轉頭，看到站在車門口手足無措的雲時，“你要吓死我了！上車上車。”

雲時彎腰坐進車裏，扣好安全帶後問：“你在看什麽？反應這麽大。”

闫晚嘆了口氣，語氣虛弱，“一部恐怖片，很刺激，比我七歲那年被我爸拿皮帶追着抽還要刺激。”

這話聽起來就是瞎扯，闫瑞看起來對女兒嚴厲了點，但明裏暗裏都是溺愛，怎麽可能拿着皮帶抽她。雲時眼裏浮起笑意，“你可以晚上躲被窩看。”

闫晚想了一下，想拉人下水一起看，“你天天不是學習就是在去學習的路上，要不要一起看。”

雲時斂起笑意，眼皮輕輕下垂，“這周月考成績下來了，我成績......不是很好。不看電影。”

開學一個多月了，闫晚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從來沒關心過他的成績，不知道別人家的家長是怎樣的，自己居然無知無覺。雲時畢竟和別家的小孩不同，學習對他來說太重要了，如果缺少良好的引導，影響成績是小，影響他的自信心就嚴重了。

想到這，闫晚小心翼翼措辭：“你剛剛轉校，可能還沒習慣這邊的教育模式，而且我聽說臨漳的卷子一向出的難，回去我給你看看，如果你需要，也可以重新安排每周半天的補習，找薛老師繼續輔導你。”

雲時搖搖頭，“不用了，我和幾位同學說好互相輔導了，我會追趕上來的。”

能和同學互幫互助是好事，闫晚對此十分贊同，也不再勉強，“好，那你們加油，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和我說。”

到家後，闫晚好奇他的成績，叫住正要去書房的雲時，“那個，成績單有嗎？方便給我看下嗎？”

雲時打開書包，把一張小紙條遞給闫晚，闫晚擺擺手示意他去學習，拿着紙條往沙發走。

仔細看過之後，闫晚覺得這個總分不低，按理說也不至于是沒考好，轉頭朝着書房大喊，“小時！我看總分還可以啊，是這次卷子很簡單嗎？你是第幾名？”

雲時放下手裏的化學冊子，走到書房門口，“年級78，班級7。”

“什麽？”闫晚懷疑自己聽錯了。

“年級78名。”

“......”闫晚不知道排名多少才叫好，但在臨漳，作為一名H市落後的城鎮高中轉校過來的學生來說，78名肯定不算差。

闫晚滿臉面無表情地揮揮手，猜想大概這就是學霸的自我修養吧。

一下午，闫晚調低聲音，靠在沙發上看她沒看完的電影之外，又找了一部紀錄片看，中途雲時放下筆出來倒水喝，闫晚聽見動靜指着屏幕上壯觀的瀑布和他說：“我想了一下，78名是你的起步，不是你的終點。希望你這個學期能努力沖進前20名，只要你能做到，暑假帶你去看大瀑布。”

即便雲時學習認真，成績不錯，闫晚也沒有給他定太高的目标，她覺得任何成績都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穩紮穩打就行。

她的笑容總是很容易感染人，雲時站在她背後，跟着看了一小段紀錄片，心裏暗暗給自己定下期末考的目标，誰都攔不住他去看瀑布。

雲時一言不發，拔腿跑回書房，動靜把闫晚吓了一跳，扭頭已經看不見他的人影，有些納悶：“怎麽現在變得咋咋呼呼的。”

五點多，雲時合上冊子出來做飯，發現闫晚已經歪頭睡着，屏幕上的片子播放完畢又重頭再播一遍，雲時幽幽嘆氣，蹲在沙發邊上輕輕搖了闫晚一下，“姐姐，要不要回房間睡一會兒，我做個飯，等下喊你起來。”

闫晚揉揉眼睛，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今天起早了，晚上再睡吧，我幫你洗菜。”

放在以前，闫晚絕對不相信自己也有這麽勤勞的一面，她把土豆外面的泥洗幹淨，拿起刨子開始去皮，雲時看她動作笨拙，也不急着炒土豆，下鍋先燒別的，這中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闫晚按着削好皮的土豆擦絲，那雙拉琴的手素白纖細，緊緊握着土豆和擦絲器，動作看起來有些緩慢笨拙，雲時看得膽戰心驚，生怕她蹭破手：“你放着，等下我來。”

闫晚也不客氣，把剩下的土豆放在案板上，洗過手後捏起盤子裏切好的一片番茄丢進嘴裏，“等下番茄炒蛋放一點點糖，土豆絲醋多一點。”

雲時蓋上鍋蓋，拿起土豆，“好，我一會兒注意。”

闫晚撐着胳膊，探頭去看鍋裏的魚，“啊，今天我的魚好像還沒吃飯。”

撂下這句話，闫晚就沒影了，雲時搖頭笑笑，“那你平時都有給它喂魚糧嗎？”

闫晚理直氣壯，“工作日它吃早飯比我都早，但休息日我睡懶覺，它全靠自己堅強。”

“還好一周它只需要餓一天。”

因為周日雲時會早起喂魚，想來它應該已經習慣這個節奏了。

闫晚想起來件事，“對了，下周我要出差，周六你得自己回來。”

雲時不解，“出差？”

闫晚喂完魚走過來洗手，“上個月就定下的，是去N市演出，我打算演出完再轉一轉，所以周末就不回來了，到時候你自己打車上下學，回來記得喂它。”

雲時把魚盛出來撒上翠綠的蔥花，對此沒有異議：“好，那你一個人注意安全。”

闫晚比了一個OK的手勢，接手把魚端上桌，坐在桌邊乖乖等雲時炒剩下兩個菜。

雲時的動作行雲流水，廚藝進步神速，隐隐有成為大廚的趨勢，闫晚覺得自己是懂養成系的，之前雲時偶爾發揮不好的時候，她也會鼓掌誇他，并且耐心地給出一個吃客的見解和建議，這一來二去的，她自己廚藝沒什麽進步，但培養出來的弟弟很不錯，看來以後就算高考失利，開個飯店也能養活自己。

呸，不可能失利，我要拿出鼓勵他做飯的态度去鼓勵他學習。

闫晚坐姿優雅端莊，越看雲時越滿意，看着他把番茄炒蛋盛出來，主動起身，“我來我來，大廚您繼續。”

雲時嘴角含笑，“你是不是餓了，可以先吃，土豆絲馬上就好。”

熱油下鍋爆香蒜末辣椒，清洗幹淨的土豆絲下鍋，快速加鹽翻炒，淋入香醋生抽後，想起她的要求，雲時抓起醋瓶子又淋一圈，快速炒勻出鍋。

闫晚早就盛好了兩碗飯，坐等開飯的樣子看起來乖乖巧巧的，眼巴巴看着他手裏的土豆絲。

“好吃，果然還是醋多一點更香。”闫晚對它贊不絕口。

雲時夾了一筷子，酸的他嗆了一下，“你喜歡就好。”

闫晚看着他莫名笑了一下，“不要挑食，你也吃。”

雲時頭皮有點發麻，後悔剛剛醋加得太多，又不想拒絕她，硬着頭皮和她一起吃完了這盤土豆絲。

雖然之前說好雲時做飯，闫晚洗碗，但實際上有一個勤快又主動的弟弟，闫晚能動手的機會屈指可數。雲時整理好廚房，聽見闫晚從房間噔噔噔跑出來。

“小時，這個給你。”

她手裏握着一把現金，大大小小都有，甚至還夾着幾個硬幣。雲時有些猶豫，抽了一張紙巾擦手，琢磨着如何拒絕，“過年的時候我有收到很多壓歲錢，所以.......”

闫晚挑挑眉，“我們小時候收到壓歲錢都是攢起來不花的。你不會是又要鬧脾氣拒絕吧？”

雲時無話可說，寒假因為這種事兩個人不止一次鬧矛盾，他可不想再次體驗她無視自己的滋味，猶豫地接過現金，有些疑惑，“怎麽突然給我錢。”

“因為我下周不在，你總要有錢吧，我剛剛手機也轉了一些給你，你平時缺什麽就自己買，不用事事和我報備的。”

雲時垂下眼睛，“我平時沒什麽地方花錢的。”

自從上次因為買手機的事他道歉之後，闫晚也不想在這些事上讓他不開心，盡力的尋求一個平衡點，争取兩個人都能接受。“還記得我說等你習慣之後，就開始自己上下學嗎？”

雲時記得這回事，開學之前一天晚上，他在整理東西的時候提到的，“記得。”

“很好，我覺得你開始慢慢适應B市的生活了，我不可能事事都幫你安排好，剛好這次也是個契機，接下來你就自己來回吧，學校附近有公交地鐵，或者也可以打車，你有機會都體驗一下。”

過去十幾年雲時都是自己上下學，雖然這是很小的一件事，但不免也對自己能夠獨立在這個城市行走感到一絲期待。

闫晚看他的小表情就知道他同意了，“錢你收着就是了，我說過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你的壓歲錢可以攢起來，嗯……等你滿18歲，教你理財。”

這是雲時不懂的領域，“理財？”

闫晚十分傲嬌，點點頭，“對呀，你不理財，財不理你。我爸投資一道很有心得。咳，我呢，也會一點點。”她伸出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到時候你可以跟我爸學，基金，炒股，投資......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等你學會了，你可以自己打理自己的小賬戶，以後工資也可以合理規劃錢生錢。只要你有理財的想法，就可以去學。”

雲時被她說的這番話打動了，他在這個城市什麽都沒有，一切仰仗于她，學會謀生的手段，并合理的輔助理財手段，确實可以讓他盡快獨立起來。

“好，謝謝姐姐。”

“不客氣，賺錢的其實都是少數人，任何事，只要你有想法，就可以去嘗試。每一個結果都是你不斷努力，用經驗換來的。”

雲時受教，不僅是學習，賺錢，他甚至想到自己心底最深處的那個想法，深深地認同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