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詩會

詩會

又三個月後，在這晴朗天氣下，長公主舉辦的一年一度的詩會開始了。長公主的女兒昌平縣主也攜丈夫周為道前來。

昌平縣主的女兒周岚心由于有孕在身，故而這次沒有前來。但是因為實在熬不過周家老夫人的命令，周為道的一雙庶出兒女卻跟着長公主一起來了。周為道的庶出長子為周晟，其母為花姨娘，周晟還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名為周慧娟。

其實昌平縣主對庶出子女在這京都世家裏已經算是好的了，偏偏花姨娘總覺得昌平縣主要欺負她女兒，看不上昌平縣主為她女兒找的婆家，非要自己相看。

是故如今周慧娟已經十六歲了，還沒有許定人家，眼光太高，偏偏身份又低。不知道是什麽給了她們這樣的底氣，莫非是周家老太太總給她們撐腰的緣故？

昌平無子，只有周岚心一女，所以老太太十分看不慣昌平縣主。老太太十分疼愛周晟和周慧娟兄妹兩個，尤其是周晟，簡直把他當做了眼珠子般。

昌平早就看淡了，周為道雖然不悅老太太的行事，但是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幸妻子賢惠，周為道對昌平還是極為喜愛的，至于花姨娘，他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

其實周為道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若非是昌平縣主夫君，長公主之女婿，在這滿是侯爵世家，高官雲集的京都，哪裏算得了什麽？

長公主見女兒來了，高興地叫昌平縣主坐到了自己身邊，而将周為道和那一對庶出兒女安排到了其他的座位。周為道對此并沒有什麽異議，本來當初昌平同意他納妾已經讓長公主很不滿意了，今日昌平難得和長公主一見，他也願意給她們空間。

但是此舉卻令周慧娟怨憤不已，嫡母太過分了，這樣是想故意羞辱她和哥哥嗎？父親也是的，竟然半句抗議都沒有，等她回去，一定要告訴祖母和姨娘!

周慧娟今日穿的花枝招展，是姨娘親自給她打扮的，不似一般世家或官宦家的小姐，倒像是勾欄裏來的，一身風塵之氣。但是周慧娟對此渾然不覺，反而引以為豪，錯把世家小姐眼中的不屑當做了嫉妒和豔羨。

周慧娟像只高傲的孔雀，伸出蘭花指輕輕拿起一塊兒糕點咬了一小口。周慧娟可沒有忘記姨娘今日特意交代她的事，讓她留意世家子弟，借機攀會。她自然是看不上嫡母給她找的親事，她要的是侯爵世家。

其實昌平縣主半分沒有虧待過她，給她找的都是些家世清白，奮進俊秀的子弟，雖然如今不算顯貴，但是也小有家産，配她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家的庶出小姐也綽綽有餘了，可周慧娟非要和她的女兒周岚心比。岚心的身份是她能比得上的嗎？岚心可是長公主的外孫女，是她昌平縣主的女兒，周為道的嫡女，嫁一個侯爵子弟也理所當然。

昌平見到庶女的神情和打扮，便知道庶女在想些什麽了，于是嘆了口氣。

長公主連忙問道：“怎麽了？可是周家給你氣受了？”周為道對她女兒還是有幾分真心的，但是周家老太太實在是不讓她放心。

“哪有呢，母親。”昌平縣主笑着搖搖頭，母親年紀大了，哪裏能讓這些事情煩擾母親呢？所幸丈夫也并沒有寵妾滅妻，總還是站在她一邊的。

長公主似乎是不相信，道：“那怎麽還嘆氣呢？”

昌平縣主笑着道：“只是在想有些人實在是異想天開罷了。”

長公主立刻明白了昌平縣主所說的是什麽，原她是不想讓周家那一雙庶出兒女過來的，又怕是女兒帶過來的，拂了女兒的面子不說，還惹得周家老太太更加不喜歡女兒就不好了。其實周家老太太在昌平縣主嫁過去的前幾年對昌平縣主還是不錯的，可是昌平生周岚心壞了身子，此後再無子，老太太的心才漸漸偏了的。

長公主握着昌平縣主的手道：“如今岚心已經出嫁了，你也不必為此煩憂。既然她們看不上你找的親事，那就順着她們的意，本公主倒要看看，她們最後能找到一門什麽樣的親事!還有那周晟，我看他也不過是一個裝模作樣，沒有幾分真正的才學之人，與那鎮國侯府家的公子孟凡敬可是差了十萬八萬裏，此後也不會有什麽作為，花姨娘的期許定會落空的。昌平，莫要擔心。”

昌平笑道：“此事本就是女兒的家事，還每每讓母親煩心，昌平真是不該。”

今日詩會，男女老幼皆有參加，并沒有按照男女分開，反而是按照身份地位一家一家地排座位。周為道身份特殊，是故坐于鎮國侯孟霆一家的下面一個位置。

孟霆今日沒有來，孟夫人柳齡也沒有來，只有孟凡敬和郭芳華夫婦以及孟妩音來了。

孟妩音對面便是楚遇擇。楚遇擇身旁是楚他的母親老夫人。楚老夫人端莊優雅，笑着坐在一旁。

楚遇擇身着黑色窄袖錦袍，英氣逼人，飒爽英姿令人敬仰，倒不像是來參加詩會的模樣。

孟凡敬着一身白衣，俊美非凡，論容貌兩人不分高下，若真要比較一番，還是楚遇擇更俊美些。

楚遇擇的氣質更為淩厲，整個人給人一種疏遠矜貴的感覺。孟凡敬就要溫潤許多，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卻不及楚遇擇。但是以他和楚遇擇的容貌，在這京都定然找不出能和他們相比的。

周晟的容貌雖然也不錯，也算是難得的美男子，但是與楚遇擇相比，那可真是難以望其項背，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在楚遇擇和孟凡敬的對照下，周晟雖然繼承了曾經身為探花郎的父親周為道的容貌，但是也顯得黯然失色。

當然，孟妩音此時完全沒有注意到周晟。

女子美色惑人，殊不知，男子的美色也可以惑人，楚遇擇和孟凡敬便是這樣的男子。

可惜，孟凡敬已經成親了，令不少心悅于他的姑娘心碎了一地，只能感嘆無緣。于是，身為陛下身前紅人，常年征戰沙場，能文能武，年紀輕輕便繼承了忠寧侯之位的楚遇擇，便成為了多少姑娘眼中的夢中情人。

孟妩音也看得失神，楚遇擇确實好看，就這臉，那得讓多少姑娘魂牽夢繞啊!幸好幸好，她已經有這麽俊俏的哥哥了，每天對着這麽好看的臉，大大提高了她的審美能力。看着一衆小姐們癡迷的模樣，妩音心中鄙夷，看吧看吧，哼!

郭芳華見孟妩音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的楚遇擇，不禁笑道：“妩音一直盯着楚侯爺做什麽？”

孟妩音本來還神色自若，聽到嫂嫂突然間的問話，不知道怎麽的，臉頓時燒了起來，紅得厲害，一直延伸到耳根子，“嫂嫂說些什麽呢？妩音哪裏有……有盯着楚哥哥!”

“妩音，非禮勿視。” 孟凡敬早就注意到了，心裏酸的不行，怎麽不盯着他，偏要盯着楚兄。楚兄當真就比他好看嗎!此時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的孟凡敬已經全然忘記了當日煙翠樓被孟妩音一直緊緊盯着的他當時有多麽痛苦了。

孟妩音立刻埋頭注視着糕點，心跳快得厲害。楚遇擇見到孟妩音的行為，不禁輕笑，真是可愛呢。別以為他沒有看見剛剛小丫頭可是一直在盯着他看呢。他願意讓她看，看多久都願意，又怕她被他發現後覺得不好意思，于是故意裝作沒有發現的模樣。

楚遇擇一聲輕笑，引來了楚老夫人的側目，“擇兒這是有什麽高興的事？竟然能讓我那平日裏不茍言笑的兒子如此。”

楚遇擇頓時恢複了平時的神色，輕咳了一聲，道：“母親多想了，哪裏有什麽高興的事。”

楚老夫人見楚遇擇不願意多說，于是也沒有再問，可是她卻明顯地發現兒子一直望着對面，剛剛也是。莫非兒子喜歡的姑娘就在對面？楚老夫人往對面看去，只有鎮國侯和昌平縣主一家。

鎮國侯家小姐長相極美，雖是小心年紀，便知道以後定然是一代美人，且家世顯貴，姑姑又是當今太後，皇帝生母，母親也是世家女，兄長也博學多才，實在是兒媳的好人選。只是年方十四，兒子卻已經二十二了，年齡未免太小了些，想來鎮國侯夫人也不會答應吧。兒子的年齡也等不了那麽久了。楚老夫人只得在心裏默默嘆氣，惋惜不已。

另一個姑娘是昌平縣主家的庶女周慧娟，身份倒是不重要，她們忠寧侯府也不看重這些。只是她觀此姑娘身着豔麗，又略顯暴露，舉止刻意，實在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姑娘，這樣的人做兒媳，還不如不要呢。這樣的姑娘慣會勾搭男子，兒子莫不是着了她的道吧？

但是很快楚老夫人又冷靜了下來，她在想些什麽呢!擇兒一向冷靜自持，哪裏會被一個姑娘迷得團團轉，何況是這樣的姑娘。那麽，兒子究竟在看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