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古怪

古怪

近日裏，楚遇擇總覺着孟妩音有一點點古怪，但是又說不出來具體的。就是覺得最近見孟妩音時，從孟妩音臉上看到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心虛，

對，就是心虛!

若是孟妩音沒有瞞着他什麽事，怎麽會突然心虛？這麽慫的感覺，好像是從前的她。而且，還不只是孟妩音一個人古怪，可能是受孟妩音的影響，他感覺孟妩音的丫鬟和整個府裏都怪怪的。

楚遇擇想着以孟妩音那個腦子，估計也搞不出什麽大事來，便沒有再安排人在孟妩音身邊監視她。現在想想，嗯，還是安排一點人比較好。萬一整出了什麽幺蛾子，他也好提前準備好應對之策。

越想便越覺着有道理，楚遇擇低吼一聲道：“鄭平!”

“侯爺，有何事吩咐？”鄭平自門外應聲而入，垂眸問道。

楚遇擇纖長白皙的手指在眉心停留，遮住了他黝黑明亮的眼睛，道： “派莫一、莫二跟在夫人附近，夫人若有任何異常，即刻來報。”

“是!”鄭平退下。

說起來，孟妩音近日裏确實是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然而孟妩音是不敢讓趙嬷嬷知道的，畢竟資歷老，孟妩音有時候并不想和趙嬷嬷分享，覺得不自在。

那日，孟妩音屏退了丫鬟，包括貼身的荷秀，獨自在小花園裏閑逛。孟妩音正搖頭感嘆着今日月色真不好，四周烏漆嘛黑的，又很安靜，安靜得無聊。

忽然，孟妩音聽見頭上似乎有樹葉婆娑的聲音，孟妩音擡頭一看，那聲音又停止了。莫非是自己出現幻覺了？正欲離開，嘎吱嘎吱的聲音從樹上傳來，天色黑沉，隐隐約約看見一團黑影。難道是猴子？孟妩音想到了什麽，頓時驚悚不已，難道是刺客？

天哪!刺客!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孟妩音身體本能想拔腿就跑，然而又怕驚動刺客，畢竟這種話本裏的刺客會武功啊!孟妩音仿若木頭人一般默默将頭轉了過去，還未走一步，便眼見着一個團子從臉上擦過，穩穩地落在了她的懷中。仰頭去看，一團黑影從樹冠中飛身而去。

孟妩音四肢僵硬，愣愣地看着懷中的一只小奶貓，小奶貓懵懵懂懂地睜開了迷蒙的大眼睛，蹭了蹭孟妩音的胸口。一時間，大眼瞪小眼。

孟妩音久久不能從震驚中緩過來。媽……媽呀!居然是一只貓!剛才那個人居然是一個偷貓賊!孟妩音抱着小貓沖回了屋子，給自己倒了杯水冷靜一下。然而，她不小心驚動了荷秀。荷秀作為她的貼身丫鬟，自然會來查看一番的。

荷秀見到孟妩音抱着的小貓也有些震驚，明明剛剛伺候小姐梳洗時都沒有，怎麽睡到半夜，夫人房裏多了一只貓？荷秀自然是不敢直接問的，“夫人？”

孟妩音見是荷秀來了，忙将剛才的事情給荷秀說，激動之情溢于言表，滿臉都是不可置信，臉色也因為過于激動而泛紅，絮絮叨叨地将剛才的事情給荷秀講了一遍：“荷秀，你知道嗎？我剛才在院子裏撿了一只貓!還是從天而降的那種!荷秀……”

末了，孟妩音還自言自語地加了一句，“天上不會掉餡餅，但是會掉貓!真是奇怪的世界。”

荷秀疑惑，“夫人，侯府裏怎麽會有貓？聽說侯爺不喜貓，侯府裏不準養貓的。”

“誰知道呢？”孟妩音擺擺手，低頭去逗弄那只小貓。

這小貓長得倒是真的挺漂亮的，純白色的貓毛，不含一點雜毛，眼睛黑的發亮，像打濕了水的葡萄，滴溜滴溜地轉，可愛極了，讓孟妩音愛不釋手。

孟妩音低頭瞧着，發出啧啧的感嘆：“也不知道這小貓是那賊人從哪家偷來的，真是可憐。”

荷秀生怕孟妩音養這只小貓，擔憂不已。畢竟侯爺不喜貓，若是讓侯爺看見了，夫人豈不是會惹怒侯爺？荷秀終于還是說出了口，“夫人，您可是要養這只小貓？”

孟妩音語氣很是輕快：“是啊!”

“可是，侯爺那裏怎麽交代呢？”

孟妩音把小貓抱起來，準備給它洗澡，“怕什麽？楚遇擇沒事兒的時候，從來不會來我這裏。只要小心點，侯爺和府裏的人不會發現的。”

随即，孟妩音又補充道：“對了!我不希望此事還有第三個人知道。奶娘年歲大了，這些小事就不要告訴她了吧？荷秀，你聽到了嗎？”

要是讓奶娘知道了，免不得又得唠叨一番。

“是。”荷秀阻止不了，便只能應下。

于是，這就是孟妩音這幾日奇怪的原因。

孟妩音将小貓放在自己床上藏着，幸好小貓還小，只會小聲嗚咽，站在房門外面，幾乎聽不清。就這樣養着，孟妩音心裏開始有些緊張，怕趙嬷嬷發現，雖然趙嬷嬷很好，但是老是叨叨叨的，孟妩音覺得像是和尚念經。于是，孟妩音和荷秀商議了一番，還是決定将這只小貓送出侯府。

準備充分後，便有人今日之行。荷秀将小貓裝在壇子裏，和孟妩音一起蹑手蹑腳地在侯府圍牆邊穿梭，來到了孟妩音早早就選好的地方——侯府的狗洞。孟妩音早就派荷秀找好了願意收養這只小貓的人，還叫荷秀特意給那好心人一點銀子，如今只差最後一步，孟妩音就可以将心裏的大石頭給送出去了。鬼知道這幾天她有多麽地惴惴不安，生怕楚遇擇知道。幸會幸會，一切都很順利，孟妩音還趴在狗洞那裏和小貓來了一場告別，生生地将自己給感動哭了。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然後，孟妩音又和荷秀蹑手蹑腳地回到了屋裏。終于能睡個安穩覺了，果然，自己就不适合養小東西。

然而，孟妩音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被莫一報告給了楚遇擇。楚遇擇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眼角抽搐，原來是這樣的。難怪，這幾日聽到下人說偶爾聽到嗚咽聲，還說鬧鬼。難怪，聽說這幾日孟妩音的房門都關得緊，且嗜睡。原來是偷偷養了一只小貓。

還真是膽子肥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屋裏藏了人呢!

楚遇擇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許久沒有去看過她了，是時候去看看了。天氣轉涼，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多加件衣服。

楚遇擇來到孟妩音屋裏時，丫鬟已經被楚遇擇給叫了出去。此時屋裏只有楚遇擇和孟妩音兩個人。

孟妩音尚還熟睡着，對楚遇擇的到來半點沒有察覺。楚遇擇過去的時候，孟妩音正蒙着頭睡覺，縮成一團，裹着被子。怕她悶着，楚遇擇将被子掀開一點，露出她小小的腦袋。臉色因缺氧而潮紅，頭發帶着點汗水，淩亂地貼在臉上。楚遇擇輕輕替她将臉上的頭發撥開。

楚遇擇正想撤回手，孟妩音卻突然抱住了楚遇擇的手臂不撒手。楚遇擇不想吵醒孟妩音，所以只輕輕地安撫孟妩音，也再次試圖撤回自己的手。

然而，孟妩音卻很是不耐煩，緊緊抱着楚遇擇的手臂就是用力地一扯，楚遇擇一時間沒有防備，整個人順勢便被孟妩音給扯到了懷裏。

楚遇擇的姿勢實在是有些扭曲，下半身端坐着，上半身被孟妩音死死抱着，衣襟因用力過猛，微微被扯開了一些，露出楚遇擇堅挺白皙的胸膛。孟妩音此時抱着便罷了，還往楚遇擇胸口上蹭，柔軟的發絲劃過楚遇擇的胸口、喉結、下巴，讓楚遇擇莫名心慌意亂。楚遇擇眸色深沉，他想：這真是一個磨人的小妖精。

孟妩音不知道夢着了什麽，低低叫了聲，“楚哥哥。”

楚遇擇霎時間渾身僵硬，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呼吸急促，滿臉都是不可置信。這是這兩年間，他第二次聽到孟妩音叫他“楚哥哥了，而且還都是這段時間。他總覺得，自己所希望的事情快成真了。然而，孟妩音說了這一句夢話，便又安然地睡着了，徒留楚遇擇在她懷裏凝神沉思。

楚遇擇盯着孟妩音的臉，卻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想起那年有一次，孟妩音還未滿十五歲的時候，他遇到敵方襲擊，遇見了正從寺裏下來的孟妩音。孟妩音獨自駕着馬，正悠悠地下着山。乍見楚遇擇從樹林裏鑽出，孟妩音吓了一跳。

孟妩音見着他，似乎很是驚訝，又見他渾身傷痕累累，鮮血浸濕了衣袍，二話沒說便邀請他上馬，好去與他尋大夫。

彼時，鄭平還沒有帶人來相援，追兵在身後窮追不舍。他已是自顧不暇，又怎麽忍心因為一己之私将朋友的妹妹牽扯進來？楚遇擇不複平日裏對孟妩音的溫和，冷冷淡淡道：“妩音，此事你莫要多管，快些離開吧。”然後，楚遇擇便獨自離開了。

孟妩音見他傷得如此重，實在是放心不下。況且，她可看見了，楚遇擇離開的時候，握着劍的那只手一滴滴地流着血，沿着楚遇擇離開的軌跡流了一路，那鮮豔的學跡和楚遇擇決絕冷漠的态度刺痛了孟妩音的眼睛。

她若是不管，流了這麽多血，他一定會死的。想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這是她哥哥的好友，而且楚遇擇對她還不錯，長得又那麽好看，死了實在是可惜了，咬咬牙，孟妩音還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