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思君憐君2
那花豹信步閑庭,甩着尾巴進了課室。
監考那人見狀,微微嘆氣,也沒說什麽。只見那花豹繞到一名小弟子的身側,伸着毛茸茸的頭去看他寫字。那小弟子吓得“啊嗚”一聲,險些将毛筆都甩了出去。
旁邊靠得近的幾個小弟子聞聲望過來,看到這麽一個龐大猛獸,也是吓得驚叫一片。
那座上的人發話道:“莫分心,專心作答。”
席下弟子們只得強忍着心驚悶頭寫字。
那花豹咧嘴似乎笑了笑,繼續慵懶着邁着步子,一直走到那座上之人的身側,繞着他左蹭蹭,右聞聞,還用爪子勾他的衣襟袖子。活像一只邀寵的家貓。
芩雲花只看得目瞪口呆。這真是她那個暴躁陰鸷的師父嗎?
那人對于身邊這只猛獸的刮蹭并未作什麽反應。直到那花豹試圖用一只爪子去勾他衣襟領口,這才按捺不住,出手将那爪子按了下去。花豹不再做多餘的動作,窩着身子趴在他身側,用尾巴圈住了他的腰,閉目休息。
一場筆試結束。弟子們紛紛上交了答卷,道了聲“莫華君”就慌不疊地退下了。
原來這人就是蕭子業的弟弟,莫華君,蕭子諾。
芩雲花驚道,原來她師父和蕭子諾的關系,是這般好的?
待課室中的弟子盡數退下,蕭子諾仔細地将上交的答卷整理好。正欲起身,卻被那花豹的尾巴圈在腰上,卷得緊緊的不讓他動彈。
“讓我起來。”蕭子諾道。
那花豹懶洋洋地不依他。蕭子諾也沒勉強,繼續安靜地坐着,似乎在等她自行妥協。
這時,芩雲花身邊又穿過一個身影,一個高大的男子大跨着步子邁入課室,高聲道:“阿曜!”
那花豹聞聲嗖的一下收回了尾巴,一個甩頭又化回了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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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裴将,大白天的,你來做甚!”憐君不滿地道。
裴将道:“下個月就要起陣了,你不去準備,還在這纏着子諾瞎混。”
憐君不以為意道:“我有什麽準備的。你怎麽不去看公孫芯?”
裴将道:“公孫芯有掌門幫忙看着,你就算不幫忙,也少纏着子諾,大白天的,門派事務多,沒看子業和子諾都忙死了。”
正說着,蕭子業從裴将身後走了過來:“無甚繁忙,大哥言重了,憐君大人若是覺得悶了,可以去演武場上指點指點那批新入門的小弟子。”
憐君驚喜道:“好啊,我最喜歡跟小孩玩了!這麽快又來新的了!”
蕭子諾道:“天虛門聲望在外,上山拜師的衆多,今年資質好的更是有很多。故而多收了一批弟子。”
憐君道:“那我走了,你們忙吧。”
說完她又化了原形,甩着尾巴就走。
“你變成這樣要作甚!”裴将不滿道。
憐君仰首白了他一眼,顯然又是打算去吓唬逗弄那些新來的小弟子們了。
蕭子諾收起了答卷,也起身離開了。蕭子業笑着對裴将道:“憐君大人每年只來齊雲山一個月,難免喜歡黏着子諾。”
裴将厲聲道:“那她還想怎麽樣!誰家的合籍道侶每年只有一個月在一起的!誰叫她自己貪玩,不願意受拘束,非要子諾答應她每年只相聚一個月,其他時間都放任她在外逍遙自由,這才同意和子諾合籍。難道不能怪她,還要慣着她不成!”
蕭子業道:“既是道侶,當永世同心,自然不在意相聚時日長短。好了大哥,去見掌門吧。”
眼前的畫面突然模糊流轉起來,再清晰時,芩雲花發現正置身在那處挂着帶“芩”字木牌的木屋內。
屋內,坐着一個年輕的美貌女子,身着碧色輕紗的衣裙,懷抱着一個看上去出生不久的嬰兒。
屋門大開,廊下廊外站了幾個人,芩雲花看了一下,認識的只有掌門、季長老、蕭子業和憐君。
“你再說一次,孩子是誰的?”季長老問道。
那女子眼皮都不擡地道:“蕭子諾。”
“不可能!”蕭子業失聲喊道。憐君卻面如死灰般一言不發。
那女子擡手将那嬰兒的一只小手從襁褓中剝了出來,對着憐君道:“憐君大人,你用靈力握一下這只手。”
憐君強忍着顫抖的身子,上前張開手掌,紅色的靈氣發散到那嬰兒身上,只見那嬰兒左手背上,随着靈力的刺激,顯出了一個紅色印記:一朵萬字茉莉花。
芩雲花此時只能看到憐君的背影,看不到她臉上神情,但從那背影中,也能感覺到淩冽的殺氣和怨氣。
“這是什麽意思?”季長老問道。
憐君起身,依然背對着身後幾人,道:“這個印記,是我和蕭子諾結的契。有這印記在身,我的妖力就永世不能傷到他。而這印記,只能過繼給流着他相同血脈的人。”
衆人皆驚。蕭子業仿佛已經魂不附體,憐君轉身側目,臉上依然沒什麽表情,只是握緊了拳頭,周身似有紅光閃爍。
“這......”季長老顫聲道。
芩雲花只覺得腦子一片混亂。這什麽意思?蕭子諾背叛了道侶憐君,和別的女人生了個孩子?那他現在人又在哪裏?
衆人都沉浸在震驚中尚未回神時,山中不知何處突然一聲驚天的雷鳴。
“天雷劫!”季長老驚呼,“怎麽會.....不是還有幾日時間嗎?”
掌門盈坤真人道:“天數難定,公孫大人的七重雷劫,已經提前了。”
“那......”季長老望一下憐君,又望一下蕭子業。
“走!”憐君道,“既然劫數提前,陣法也當提前了。馬上布陣為公孫芯護法!”說罷她一眼沒再往向那女人和孩子,化回原形飛一般地向天雷劈下的那處山峰奔去。
幾人迅速奔到了布陣的那處觀仙臺。
天雷已至,陣法卻尚未啓動,随着蕭子業的視線,芩雲花看到了陣法中心的關鍵人物,當年的妖王之一,公孫芯。
她此時尚是人形,面貌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嬌俏少女,一身淺黃的衣裳,跪立于陣法中心。觀仙臺的上空,烏雲翻滾如驚濤海浪,雷聲隆隆,仿佛随時會有雷擊劈空而下。
而一塊完整的,帶着血色的碧綠玉玦,就浮在公孫芯的頭頂上空。
“陣法齊備了嗎?”盈坤真人喝問守陣的幾名弟子。
“報告掌門,法器已齊,但是尚無人護法!”一名弟子道。
“莫華君呢,裴将呢,丘離真人呢,一個都沒來嗎!”季長老失聲吼到。
“沒有啊!莫華君和丘離真人應該已經收到信號,裴将大人也還沒音訊!”
“這怎麽辦,掌門?”季長老道,“要不要先收回玉玦?四象引靈陣我們乃第一次布設,尚不知如不成功會有什麽後果!”
盈坤真人猶豫着,憐君道:“起陣吧。天劫動靜這麽大,他們會來的!我先進陣,撐到他們來就行了!七重天劫何其難遇,此番不下手,這玉玦怕要再禍害個一百年都沒完!”
說罷她便毫不猶豫地進了陣。蕭子業也緊跟其後。
盈坤真人和季長老眼見已是箭在弩上無可退步,相繼啓動了陣法四周的法器。
天雷劈至。直對公孫芯的頭頂而落。
在陣法的施用下,雷擊将率先擊中玉玦,玉玦中黑氣徒生,顯然是兇魂受到了影響。
一道一道的雷擊不斷劈落,每當護法及時,雷擊即會劈中那玉玦,消耗掉其中一部分黑氣,但稍有不測,雷劫的威力即會四散迸發。本來這陣法應由丘離真人、裴将、憐君,三位靈力鼎盛的主力護法,如今雷劫提前,只到了一個憐君。而目前幫忙的盈坤真人、季長老、蕭子業,明顯力不從心,只擋了一道雷擊,就已廢了他們大半心力。
撐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裴将第一個趕到。他迅速入陣,以雄厚的妖力撐起了陣法。
公孫芯已經受了幾道雷擊的波及,下身已現了原形出來,是一顆樹形。
“公孫!你要挺住!”裴将大吼道,“若你撐不住,這雷劫的威力就不足以擊毀玉玦!”
公孫芯依言振作了些,但周身妖力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褪去。
第二個趕到的增援是蕭子諾。怎料憐君一見他,就受不住地心神大亂,頓時一道天雷擊向了她那側。
蕭子諾入陣要去幫她擋,卻被她厲聲呵斥:“別過來!去守你哥哥那側!”
蕭子諾一怔,不明所以,但随即想到,此時陣中幾人,蕭子業那一側應是法力最弱的,也沒再多想,旋即站去了他那側。
就在衆人全力護法,将天雷的力量盡數用于擊毀玉玦時。變故徒生。
之前在木屋內懷抱嬰兒的女子,不知怎麽的也到了這觀仙臺上。
她站着的方位,剛好是裴将能看到的方向,裴将見了那女子,頓時心神大亂,叫了一聲:“青容!”
他這一叫,幾乎陣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那個叫青容的女子。
見了那女子和她懷抱的孩子,陣內無人能再穩住心神。
引靈陣驟然崩塌。
法器碎裂,雷擊四散,一聲伴随着哀嚎的巨響後,玉玦碎裂,分散成四份殘片,每一片都在散發着騰騰黑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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