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清醒
清醒
雨螣本來已經對自己能進初賽覺得很滿意了,考試前一夜,他對着游勢幫他畫得重點複習了一整夜,他複習只是為了緩解心裏的焦慮,但是當他對這個答案滿意的時候,他焦慮會緩解,考試中也不會對名次有太大的想法,畢竟這次他是和夏大的本校同學競争這次夏大主持的比賽。
但是手裏拿着考試筆的時候,他忽然想到游勢誇他的樣子。
“不要妄自菲薄。”
“你很優秀。”
“你也可以是第一第二。”雨螣心裏忽然一陣力量奔流,向上的,蓬勃的,帶着極其強烈的信心的一股力量。
有人相信他可以,他為什麽自己不能篤定自己可以做的更好?
雨螣自己總是不肯給自己百分百信心的答案,他還是會下意識膽怯,即使不多,也讓他無法百分百的拿出勇氣。
但是這次隐約有些不一樣了,雨螣頭一次這麽有底氣地拿出自信心,他真的覺得自己還可以更好,也值得更好。
雨螣內心充滿力量,他低下頭答題,憋着一股沖勁,筆尖一筆一劃都是力量溢出。
雨螣一場試答完,他覺得寫得行雲流水,出來的時候發現上次對過答案的第一同學表情不太好,一問才知道他過于緊張,腦子一片空白,之前練過很多遍的題型都沒答出來。
雨螣不知道怎麽安撫他,給了他一顆糖,自己捏着書包帶子和行李箱出了夏大,帶隊老師帶他們打車,雨螣站在人群裏想給游勢發消息。
旁邊忽然有同行的同班同學湊個頭出來問:“你男朋友沒來接你嗎?”
“?”雨螣捏着手機回頭,面露詫異,搖頭說:“他,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他是個男的,為什麽還會有男朋友?
雨螣想到上次來表白的黑皮體育生,他似乎也是個交男朋友的男生。
雨螣印象裏沒有這種兩個男性交往的案例,所以他并不覺得這世上還有這種關系。
游勢,男朋友?
不是。
他從小到大都被教導喜歡女性,理想型也是女性,他應該不會有男朋友。
雨螣這麽想。
“哦,我看他還送你來比賽,你們兩個看起來感情還挺好的。”同行同學說:“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是情侶呢。”
“不是這樣的。”雨螣搖頭說:“他人很好,但是對我這麽好是因為現在是非常時期。”
游勢只是現在還在發/情期而已,所以才會這樣。
他現在對他好,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選擇了‘妹妹’當配偶。
雨螣就是‘妹妹’,所以他才會連帶着一起對他好。
雨螣和團隊一起去團建聚餐,訂了一間包廂,裏面雨螣吃了幾口食物,就被同學拉着一起去敬主任酒,主任高興地應下來,提到一件事。
她的公司要做一個生物項目,如果他們暑假有意願留下來,她可以讓他們在團隊裏實習,一個月四千工資,可以抵下個學期的社會實踐。
其他同學答應得很歡快,但實際雨螣有點猶豫。
他的家離這裏很遠,如果暑期留下來,他就一年沒回家,這樣時間就太長了,老師看他神色不對,表示可以放寬條件,給他們每個人十天假。
雨螣說自己想回去考慮一下。
吃完聚餐,班主任開車把他們送回學校,雨螣手裏還捏着游勢沒有回複的聊天框。
已經五個小時了,游勢還是沒回他,他以為游勢今天應該不在學校,還在外面玩,這幾天朋友圈都是到處游玩的風景打卡照,游勢現在不在學校也很正常。
雨螣獨自一個人拉着行李箱踩路燈照下來的圓圈光,裏面上他的影子又長又短,輪子轱辘聲窸窣的,他忽然覺得這個帶着涼意的夏天似乎孤單。
雨螣酒意上了頭,但還沒有醉,他一步一步都走得緩慢小心,慢而穩地回到寝室,寝室裏安靜漆黑,他想,游勢果然不在。
他忽略掉心裏滋生的委屈,打開燈。
燈光亮起,他還沒适應光線,眼前一花,他就被人抱了起來,他下意識抱住那個人脖頸,吓了一跳,嘴巴張開驚訝,然而有人就趁機吻他,低沉聲音問:“回來了?”
“還喝酒了?”游勢嘗到味道說:“這次沒喝啤酒。”
“?”雨螣手臂半抱着他,在相近的距離裏看見熟悉的臉,他驚喜着微笑:“你怎麽在學校?你不是出去玩了嗎?”
“你都回學校了,我哪裏有心思出去玩。”游勢把他放下來坐到床上,他自己也坐到旁邊,說。
“你不開燈做什麽?”雨螣看了看游勢的衣服,問:“你還穿成這樣。”
游勢身上不是常服,西裝之類的,是一身桑麻粗制的禪衣僧袍,雪白色,邊角繡有暗紋,寬袖闊身,是一件仿真感很好的角色戲服,但是游勢面相太有攻擊性,雙眼明亮銳利,板寸出兇氣,他和身上的雪袍佛衣不合襯。
“給你一個驚喜。”游勢說“今天的我是你的……決賽獎勵,你可以盡情享用你的禮物。”
雨螣沒想到游勢是這個念頭,‘禮物’是什麽意思他瞬間就懂了,看着游勢覺得羞恥,他嗫嚅說:“可,決賽分數還沒出來。”
“我肯定你會拿前三,所以迫不及待想給你禮物。”游勢甚至手上又戴上了佛珠,扣在腕上,像影視裏的佛子一樣。
雨螣手指不時捏着他身上的厚袍,說:“你這樣……不像個僧人。”
反而像是個誤入寺廟的兇徒,在寺廟裏格格不入。
“那這樣呢?”游勢松開雨螣,後退了幾步坐到地上,垂下視線,放松面部肌肉,變了一下眼神,他目光瞬間變得虔誠慈悲,愁緒仁愛,剛剛還銳利自信的游勢在眼前消失。
他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個身在佛寺的僧人,克己清欲,眼裏清規戒律,身前苦楚難渡。
但是,明明一身佛衣金身,雨螣卻覺得他好像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子欲感。
他好像在用身體在說。
沒關系,來吧,佛會包容一切,包括欲念和亵渎。
雨螣一瞬間就被蠱惑了,他喝了一點果酒,酒氣還在血液裏流淌,他視線飄忽,蒸騰着一股子昏沉,眼前金身佛法,萬千澄澈。
克制禁欲的內裏卻又奔流着難以溫涼的鮮血,每一寸肌理都透着吸引他的熱。
雨螣莫寧奇妙的也代入了戲,他醉了,他意識迷糊着,眼裏只看見了眼前的聖僧,他真的變成了一只蛇妖,在佛堂前對最光明的聖子伸出了魔手。
聖僧,聖僧,你看看我。
聖僧,聖僧,你愛一下我。
聖僧,聖僧,你可憐可憐我。
不是博愛大千世界嗎?不是福澤萬民嗎?
他也是子民百姓。
蛇妖坐在聖僧身上,抱緊了聖僧,用盡自己渾身解數引他破戒,最終出了汗,聖僧被蛇妖糾纏着,永生永世地成為佛門罪徒。
雨螣清醒後,渾身酸麻麻的,雪袍佛衣都髒了,還有佛珠,佛珠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乏力地躺在那件衣服上,交疊着腿,呼吸微微喘着,游勢從他身後抱過來,吻他微微汗濕的頭發,輕聲問:“禮物這麽樣?”
“體驗感是不是很好?”
雨螣臉上還微汗着略微發紅,眼睛已經清明了,現在已經是深夜時分,但是他卻還興奮得不想睡,他想了想說:“你怎麽一下變得這麽像一個僧人?”
游勢抓着他的手,把佛珠順到雨螣的手腕上,看着他眼睛說:“一般都會在寺廟住幾天,那裏的方丈主持我都了解。”
雨螣垂眼看了一下身下的佛衣,小聲問:“我們這樣,算不算是亵渎佛祖啊?”
游勢想了想:“算吧。”
“啊?”雨螣驚訝,他頓時愧疚了,問:“會怎麽樣?”
游勢說:“改天去拜拜,佛祖會原諒我們的。”
“遠嗎?
“不遠。暑假就別走了吧,我帶你去玩。”游勢說:“先去佛羅倫薩,怎麽樣?”
“啊。”雨螣突然轉身,一下滾到了游勢胸膛上,他說:“可能不行,我暑假可能要跟老師去他的公司實習。”
“你兩個月都實習?”
“不是。”
“那應該也有時間出去玩。”
“可是,只有十天假期,我想回家。”雨螣說:“我暑假不回家就一年沒回家了。”
游勢無奈:“行吧,那就哪裏都不去,我在這裏陪你,反正去哪都一樣。”
“你會在學校覺得無聊嗎?”雨螣問:“我不用你陪的。”
“有你在,就不會無聊。”游勢攬了攬雨螣,說:“那些地方我去過很多遍,覺得好看,想帶你看一遍而已。”
“哦。”雨螣待在游勢懷裏,身上熱度消了一些,他抱住游勢的頸脖,說:“走吧,去洗澡吧。”
幾乎和游勢篤定得差不多,雨螣在生物競賽名次拿了第三名,去拿獎的時候還是夏大院領導親自頒發的,獎金到了五萬,班主任也提出把他的薪資提到五千,只要雨螣留下來。
雨螣回去考慮了幾天,最終決定留下來。
拿筆五萬塊和溫桐分發的薪資費用,他都存到了一張卡裏,之前買浪琴表的花出去的錢一下子又富足起來,雨螣開心極了。
他本來想分一部分錢給游勢,但是游勢說他不需要,游勢說,他希望雨螣能把錢花在他想要的地方。
雨螣想了想,又買了幾套裙子。
之後每一天晚上幾乎就沒有什麽安分的時候了,窗簾也沒打開過。
雨螣為此還養成了賴床的惡習,每天貧乏得沒什麽力氣。
期末考試結束,雨螣跟着游勢去棒球館玩,傅野然和齊瞬也在,他們穿着運動服正在打棒球,傅野然看見雨螣,立刻就放下了手裏的棒球棍,迎接雨螣:“雨螣你怎麽來了?”
傅野然看見雨螣,瞬間就變得花枝招展,恨不得立刻變出西裝頭油出來裝十三。
雨螣和他招手,被游勢緊牽着手,直接越過了他。
“?”傅野然茫然了一瞬,總覺得游勢和雨螣之間變得奇怪了,但他沒太在意,繼續跑到雨螣身邊花枝招展,像只孔雀。
游勢上場,齊瞬就退下去上廁所了,雨螣手裏捏着給雨螣的溫水,抱着平板在看題目,傅野然湊個頭看他的屏幕,誇他:“疼疼這麽用功呢?”
“?”雨螣斜着視線看他,眨了眨眼說:“這是老師發的初試試題,我要去她公司實習。”
傅野然頓時了然,提議道:“你想實習啊,你可以和我說啊。”
“我家公司也有生物方面的……”傅野然笑容滿面,位置越考越近,殷勤獻得極其熱情,他伸手要掏手機給雨螣自己公司的聯系方式。
卻在這時,突然一只棒球從他腦袋旁邊呼過去,風刮得傅野然耳朵疼,他不滿地擡頭,就看見手裏抄着棒球棍走過來的游勢。
游勢表情不好,顯而易見的低沉。
“你又怎麽了?”傅野然不耐煩問。
游勢走近,雨螣看見他來了,放下了平板,伸手遞給他:“是喝水嗎?”
“不是。”游勢搖頭,但他還是拿過了水,,他皺着眉對傅野然說“你別招他。”
“游勢,這事:不用你管,和你無關。”傅野然肯定游勢又要說什麽雨螣是直的之類的話,但是他就是覺得雨螣長在他審美點上,只要他夠魅力,雨螣一定會松口同意的。
要不是游勢一直不肯當助攻,要不然他和雨螣早成了,現在還要拆散他和雨螣?
“這事,和我有關,而且和我關系很大。”游勢從背包裏扯出外套,略微披在身上給傅野然看:“懂了嗎?”
游勢手裏的外套,和雨螣的是情侶裝,就是當時溫桐送的那一套,尺寸尺碼都是極其合适的,當時拆禮物的時候傅野然沒少起哄。
結果第二次見居然是穿着雨螣身上。
傅野然幾乎愣在原地,渾身無法動彈。
齊瞬回來時,游勢要送雨螣去做入職體檢,已經離開了。
傅野然還待在原地,目光呆愣,齊瞬走近問:“你怎麽了?”
傅野然居然流下眼淚:“游勢他監守自盜!撬我牆角!”
雨螣進行實習生入職要先進行入職體檢,雨螣是蛇族,要去單獨的非人族醫院檢查,游勢本來要陪着他一起去做檢查,但是游勢突然接到了林教授的電話,要他回一趟學校,雨螣讓他先回學校,自己可以先體檢,如果項目還沒完成到時候可以讓游勢繼續陪他。
游勢比雨螣更想自己留下,他總覺得今天可能會發生些什麽,卻又說不清道不明是什麽原因,雨螣不需要他陪,他又有正事,他只好離開。
游勢坐上車的時候,給雨螣小號發了消息:【我會回來,等我。】
老婆:【好。】
老婆:【哥哥~】
老婆:【我等你。】
雨螣這麽回答讓他放寬了一些心,開車回了學校。
雨螣則一個人在非人族醫院裏,按照護士的指引做檢查項目。
雨螣先檢查了視力,蛇族眼睛一般會有一點輕微性近視,但是不會太嚴重,又檢查完紅綠色盲出來,雨螣頭開始暈暈乎乎的。
雨螣不敢吃東西,又去抽了血,看着紅紅的一管血被抽到試管裏,他的頭暈開始加劇,雨螣喘了一口氣,緩解後,又去尿檢,尿檢區和血檢區相隔三樓,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雨螣扶着牆喘息着上樓,走了十幾步,眼前視力開始混亂,身上發虛汗。
他嗚咽着靠牆蹲下來,不知道自己身上怎麽一回事,他想伸手呼救,然而手貼上牆,還沒伸出手,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游勢接到消息,匆匆趕到醫院,身上淌了一身汗,在醫院裏飛奔,狼狽匆忙地闖進雨螣的病房,他推門太急,雨螣被他吵醒了。
雨螣躺在病床上,看他跑到床邊,額頭上汗水順着下颌往下滴,游勢急切問:“你怎麽樣?疼疼?”
雨螣看見他就心虛,一團亂麻,但實際又不能不回答,他嗫嚅說:“我沒事。”
游勢伸手探他額頭:“是不是發燒了?”
雨螣卻偏頭躲過他的手,縮了一下。
霎時間,游勢僵住了,他收回手,問:“怎麽了?”
雨螣都不敢看他的眼,他說:“你……你別這樣。”
【游勢:我剛剛宣誓完主權的老婆丢了?】
【虐不了兩三章的啦~】
【之後就全是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