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上午天氣好好的，下午就開始灰蒙蒙的，聞清坐在電腦前，等着許昭來接她。
兩分鐘前，他給她發了信息，說已經往她這邊趕。
聞清回了句好，就坐在座位上等他過來。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她把工作室的燈和門都關了，開始往外走。
剛走到馬路邊沒幾分鐘，許昭的車就穩穩當當地停在她面前。
許昭下了車，從另一邊繞過來。
“沒來晚吧？”許昭問。
聞清搖頭。
“那就好，”許昭給她開了車門，道:“上車吧。”
聞清上了車，系好安全帶。
逐漸開往中心城區，聞清發現今天晚上外面的人還挺多，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許昭選的餐廳雖在市中心，但似乎隐私性很好，走進去幾步，外面的喧嚣便完全被隔絕。
兩人在包廂落座，點好菜後，許昭忽然接了個電話。
他也沒避着聞清，直接在他面前大大方方接起來了。
電話那頭不知在說什麽，許昭一直“嗯嗯嗯”，手裏則擺弄着一邊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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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清在旁盡量不出聲，免得影響到他。
好不容易挂斷電話，許昭把手機放到一旁，嘆口氣，極其自然地說道:“我媽打過來的，叫我周末回去。”
“哦。”聞清應了聲。
燈光照射到眼前的桌子上，杯子上的紋理在桌面上反射出波光粼粼，聞清看着這一點光影，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服務員已經開始上菜了，許昭在對面面色平靜，問了一句聞清:“餓不餓？”
聞清雙肘搭在桌上，慢慢搖了搖頭，道:“還行。”
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等服務員退出包廂後，許昭問她:“在想什麽呢？”
“啊？”聞清被他問的回過神來，輕咳了聲，她若無其事道:“沒啊，就是很少聽到你說要回家。”
許昭笑了笑，點頭道:“最近确實比較少回家。”
聞清想起校慶那次，許昭一同送她和許晞回家，他家別墅的位置，似乎離他公司更近。
越這麽想，聞清試探的心思越強，她佯裝淡定，喝了口杯子裏的水，才問:“那你怎麽不住家裏，住青山苑來？”
許昭顯然沒料到聞清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
可聞清的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似乎真只是好奇而随口發問。
“這個，”許昭也喝了口水，“青山苑離公司近嘛。”
聞清輕笑一聲，如水的眼眸在燈光照射下更顯柔和多情，她盯着許昭，輕聲說:“你們家離你公司不是更近？”
許昭的神色和動作因為這一句完全頓住了。
面前的聞清依舊淺笑，低頭吹了口湯，不知剛剛那句話是真心想問，還是順口一說。
她這樣，許昭也摸不清要怎麽回答。
好一會兒過去，許昭終于有了動作，他坐直身子，不經意說道:“就是想搬出來，想争取點什麽別的。”
聞清心頭一顫。
這一句既模糊又明白的話，讓現在的氛圍更加說不清道不明。
聞清沒讓自己去看許昭，握着瓷勺舀了口湯往嘴裏送，卻不小心被燙到。
“嘶。”她倒吸一口氣，勺子也落到碗裏。
許昭迅速擡頭來看，問:“沒事吧。”
“沒事，”聞清搖搖頭，“有一點燙。”
許昭把聞清杯子裏的水加滿，讓她先喝口涼的。
又把她面前的碗拿走，擦幹淨她面前的湯漬。
“涼了再喝，先別着急。”許昭道。
“嗯。”聞清捧着杯子，喝了幾口水。
許昭給聞清重新拿了個碗，舀了一碗湯，放在一邊。
吃過飯後，湯也涼的差不多，聞清将這碗湯都喝光，還給許昭展示了一下锃亮的碗底。
許昭無聲地笑了笑。
結過賬，聞清原以為會直接回青山苑，沒想到許昭說:“要不出去走走，剛吃完飯，散散步？”
聞清沒什麽特別大的想法，點點頭:“都行。”
“去上次的江邊怎麽樣？”
聞清依舊點點頭。
江邊離這裏不遠，許昭和聞清打算走路過去，就不費開車的功夫了。
北城的夜景在聞清心中一直是一等一的好，走到半路，她忍不住停下來拍了幾張照片。
許昭在旁邊等她，但幾秒的功夫，聞清剛轉頭，就看見他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和許昭關系極好，許昭面上帶着笑，但不知對方說了什麽，他的眉頭又很快皺起。
“我不知道許晞在哪啊，你給她打電話了嗎？”
聽到這一句，聞清忍不住側目看去。
“打了，她沒接，可能是有事吧，你現在能找到人嗎，哥們，今天是我求婚啊，可不能出岔子！”付仁博在那頭焦急萬分。
“你先別急，”許昭看了眼聞清，“你等等，我幫你問問。”
“好好好，問到了第一時間給我回電話哈！”付仁博感激不盡，卻又迅速挂了電話。
聞清已經将手機收起，剛剛聽許昭的語氣，似乎電話那頭情況不妙，她有些擔心，問：“是小晞怎麽了嘛？”
“不是。”許昭摩挲着手機，否認聞清的猜想。
“是有個朋友，求婚出了點問題，問我能不能找個人去幫忙。”許昭繼續道。
聞清反應了兩秒，問：“你要過去？”
許昭很誠實地解釋：“不是，我幫不上忙，他需要找個女孩子。”
繞了這麽一大圈，聞清算是聽懂了，但還是有些不能确定，她指着自己，語氣猶豫：“你的意思是，我過去？”
“如果可以的話。”許昭道。
聞清覺得不是不可以幫忙，但在這之前她地搞懂到底是去做什麽的，如果任務太重，她不一定能完成。
“過去做什麽呢？”
許昭回想了下電話內容，道：“好像是送花吧，沒什麽特別的。”
聞清沒想到是如此簡單的任務，忍不住道：“誰都可以送啊，幹嘛非得是個女孩？”
許昭言簡意赅：“因為他受不了男的給他女朋友送花。”
聞清頓時無話可說。
許昭雖提了這件事，但去不去還是看聞清，如果她不想去，許昭自然不會勉強她，他開口道：“你要是不想去也沒事，我叫他再……。”
“沒事，”聞清打斷他，“去呗，畢竟是求婚，要是不能圓滿就不好了。”
許昭見她同意，笑了笑，晃晃手機道：“那我去給他回個電話？”
聞清點點頭。
兩人走出餐廳才一小段，現在重新走回去也沒什麽所謂，付仁博接到許昭的電話，萬分慶幸，報了地址後，囑咐他們要快點過來。
聞清雖然對人多的場合不太感冒，但并不代表她缺乏社交能力，被臨時拉去做這樣的事，她心裏也沒有緊張和無措。
求婚在酒店舉行，許昭停好車，和聞清一塊上樓，他發了信息告知付仁博，知道這小子急，但沒想到他這麽急，電梯門剛開，就看到他焦急萬分的臉。
雖是焦急萬分，但看到聞清的時候，他還是愣了一下。
之前沒見過這姑娘，不知道許昭從哪裏找來的。
許昭向大家介紹:“聞清，我朋友。”
衆人這才有了反應，有個膽大的女孩，直接上手來拉聞清，喊道:“走吧走吧，你跟我走。”
許昭還沒反應過來，長長的“哎”了一聲。
付仁博也沒空搭理許昭，三兩步又跑進展廳了。
來到求婚現場，聞清才知道他們為什麽非得臨時找個人了。
整個酒店這一層，加上少數工作人員，都不超過十五個人，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所在，抽不開身來。
剛剛拽聞清的那個姑娘把聞清拉到指定位置，把一大束玫瑰花塞進她懷裏，道:“一會靜靜來了，你就直接把花給她。”
聞清懵懵地點了個頭。
那姑娘見聞清這樣，嘆了口氣道:“哎，我們定的人飛機晚點了，現在趕過來是不可能了，只能麻煩你。你也看到了，這兒就這麽多人，拜托你了。”
聞清表示理解，又笑了笑。
那姑娘算是放心，拍拍聞清的肩膀就又飛走了。
等許昭過來看到聞清，她已經抱着玫瑰花安靜地站在舞臺一側。
許昭剛想過去，被人攔住:“別過去別過去，開始錄像了。”
他只好作罷。
求婚流程正式開始，男主角在舞臺上等待，聞清隐隐聽見門外有些許動靜，擡頭看去。
門忽然打開，鎂光燈照向今晚的女主角。
她今晚穿的白色長裙，發型妝容無一不精美，可見朋友在旁付出了多少努力。
氛圍到位，她已經淚崩，走向舞臺的時候更是在不斷地擦眼淚，眼見着時機成熟，聞清趕忙将花遞了上去。
這姑娘看見一個不認識的人，即使淚眼朦胧，也沒忍住多看人家兩眼。
聞清任務完成，從場邊下去，下意識地搜尋許昭的身影。
好在人不多，她一眼就能看見。
許昭面帶笑容，看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等聞清走近了，他俯身在她耳旁開玩笑:“我們聞攝好優秀啊～”
聞清回頭瞪他一眼。
求婚在此刻正式開始，大家都安靜下來，背後的大屏幕在播放兩人的相戀過程，讓人看了動容。
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大圓滿，聞清跟着鼓掌，盤算着是不是一會就能走了。
然而還沒有盤算完，大門口又傳來一聲“靜靜！”
所有人循聲望去。
聞清猜測，應該是飛機晚點的人趕到了，而且看樣子，她們兩個關系很不錯。
兩位女生在舞臺上擁抱，聞清看着這極其偶像劇的一幕，彎彎嘴角。
整個儀式完美落幕，聞清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忽然進來好多服務員，開始上酒。
聞清疑惑，看向許昭。
許昭輕聲解釋:“有個party。”
聞清輕輕“啊”了一聲。
許昭看出她的意思，道:“沒事，我們走。”
他兩走過去跟付仁博打了個招呼，付仁博的女朋友剛把眼淚擦幹淨，跟聞清道謝:“今天謝謝你了，咱兩加個聯系方式吧。”
這聞清倒是不會拒絕，很自然地掃了碼。
“我不喜歡人太多的求婚，所以仁博只安排了這麽些人，真的很感謝你。”那女孩道。
聞清微微笑，搖搖頭道:“沒事。”
參加party的人陸續抵達現場，趙禮傑也到了，一見許昭和聞清，忙把許昭拉到一邊，雙眼冒光，問:“才女？”
許昭給了個“你自己去悟”的眼神。
趙禮傑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眼睛瞪得大大的，剛想再說什麽，許昭見聞清過來了，一把捂住他的嘴。
再松開時，趙禮傑已經是一副正常表情，跟聞清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趙禮傑，是許昭的朋友。”
“你好，”聞清禮貌回應，“我叫聞清。”
“好了好了，我們要走了。”許昭沒耐心跟趙禮傑在這耗。
“就走了？”趙禮傑明顯念念不舍，“不帶聞清多玩會？”
趙禮傑真是自來熟，這麽一會，說得跟聞清多親近似的。
許昭皮笑肉不笑，拉起聞清的手腕，“不跟你玩。”
說完，留給趙禮傑兩個背影。
聞清跟着許昭出了大廳，在電梯裏，她問:“你剛剛幹嘛不讓人家說話，我看他人很好啊。”
許昭邁出電梯，走到酒店外，他被風吹的眯了下眼，道:“他想加你微信，我沒讓。”
聞清有一瞬間的沉默，她慢慢下了臺階，輕聲說:“你這人還挺霸道。”
許昭跟在她身後，為她開了車門，看着她進去坐好。
他一手撐着車頂，一手搭在車門上，自上而下看着聞清，問:“怎麽，你想加啊？”
聞清撇撇嘴，跟許昭唱反調到底:“不行嗎？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她擡眼，視線直直撞上許昭。
許昭站在風裏，也站在她眼裏，她眼見他笑意愈濃，眼見他彎下腰來和自己面對面。
安全帶“咔噠”扣上，聞清聽見他說:
“但是聞清，你現在在我的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