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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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清一大早的飛機，落地後，很快投入了工作。

現在這個季節，哪個地方都冷得很，太陽雖然照耀着大地，但是風是涼的，吹得人分不清東南西北。

聞清一旦進入工作時間，便很少有時間看手機，她倒也自在，短暫地抛棄了一些不好的情緒。

這樣的狀态持續到了當天晚上。

許昭還是沒能忍得住，給聞清發來了消息。

許昭：【在出差？】

都能問出這句話來還來問她，聞清在酒店的床上看到這句話時，真覺得有點好笑。

見對面沒有回複，許昭又自顧自地肯定了自己的問題，然後叮囑聞清：【這段時間溫度下降得厲害，記得多加衣服。】

幹巴巴的一句話，能看出來他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又很想找個話題來跟聞清聊。

而這個措辭用句，感覺都不是許昭平時的作風，透着幾分小心翼翼。

聞清嘴角勾了一下。

她沒動作，盯着最上方那個“對方正在輸入中”一直看。

這行字出現了又斷掉，然後又出現，如此反複幾次，還真能看出對面那人的無措。

她本想看看許昭到底想發什麽，可快五分鐘過去，也沒見再發過來一條什麽新消息，只有“對方正在輸入中”跳了又跳。

聞清實在看不下去，喚起鍵盤，給他抛了一個字過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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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回複他上面兩句話。

也不對，聞清看着聊天界面，覺得算是回複他以上所有的信息。

見有所回複，許昭也不再糾結，回複立馬接上：【剛回酒店嗎？】

聞清還是惜字如金：【對。】

那頭沉寂了一會，問：【那你什麽時候回北城，能和我說一句嗎？】

可能是覺得自己這個要求太突如其來，許昭又在最後加上兩個字，帶着懇求的意味：【行嗎？】

聞清莫名看出一絲可憐巴巴的味道。

其實她也說不明白現在的自己是什麽心情，祝思謙說要晾一晾許昭，但她好像有點做不到，但很奇怪，她也不是非常想和許昭說話。

這種別扭的心思在她體內橫沖直撞，造成了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局面，許昭在那邊緊張不安，她在這邊冷冷淡淡。

聞清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

她對各種感情的存在都很冷淡，親情如此，友情不過一個祝思謙，而現在這種人生半道闖進來，讓她根本無所适從的感情，幾乎調動了她這輩子最大的感知和情緒。

她又在下意識地扣手機殼的邊緣，盯着許昭這幾句話出神。

許昭見久久沒有回複，按捺住心中的失望，發過去一條：【沒事，你忙。】

與此同時，聞清的一句好也發送成功。

兩句話一前一後，竟生出歧義來。

一時間，兩人又心思各異。

許昭看着幾乎和自己的消息同時發送成功的“好”字，很想問問到底怎麽個好法。

但是又害怕，怕問出來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怕自己問了，聞清心裏會不開心。

他掙紮一瞬，打出一行：【那你早點睡，晚安。】

他盯了一會兒屏幕，扔下了手機。

外面高樓矗立，燈火輝煌，可他的辦公室裏燈光暗淡，冷清至極。

他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眼神望着窗外，沒什麽神采，帶着被工作壓迫過後的疲累。

想到些什麽，他的目光轉移，挪到了自己辦公桌的抽屜上。

搭在桌面上的手放下來，拉開了其中一個抽屜。

裏面幹幹淨淨，放着一疊信封和一疊明信片。

他盯着瞧了會，像是忽然下定決心一般，将抽屜關上，在寂靜的黑夜裏發出“砰”的一聲。

重新撈起手機，剛想打開訂機票的軟件，忽然看見聞清又發來兩條信息。

她引用了許昭的問題，回複道：【我是說這個。】

【好。】

——

雜志拍攝進入到收尾工作，聞清今天并不是很忙碌，徹底結束之後，便回了酒店。

時間不早不晚，卡在下午四點。

可機票定在明天，暫時還不能回去。

大家都去逛街吃喝了，聞清沒參與，一個人在酒店待着。

手機上發給許昭的信息還在，昨天她發過去後，許昭也回了句好。

難道明天他又會來找自己？

聞清忍不住在心裏猜測，卻又處于本能般放低自己的期待。

陽光已經不像白天時那麽燦爛，夕陽餘晖照進房間，時間在不留神間，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推着往前走。

聞清注意到時，已經到了晚上六點。

還沒吃飯，她索性在手機上點了個外賣，雖然小何有問過她需不要需要帶好吃的回來給她，她不願意麻煩他們，還是拒絕了。

每次外出拍雜志，聞清都挺想嘗試當地的特色美食，即使沒辦法外出吃到，也會在外賣平臺上圓自己這個想法。

點了個當地的特色面，外賣速度很快，她吃飯斯文，吃了好一陣才吃完。

收拾了桌面，聞清喝了口水，開始收拾東西，以便明天能按時出發。

屋裏開了燈，冷淡的白光，照在白牆上更顯凄慘，周遭一片寂靜，唯獨酒店樓下傳來幾聲嬉笑聲，算是這個黑夜的熱鬧。

可偏偏也顯出聞清現在的孑然一身來。

恍惚間，她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國外的出租房，那種冷清孤寂從四處漫開來，包裹住她。

手裏的衣服疊到一半，她沒了心思，往床上一丢。

自己坐在床邊，望着酒店一貫的白色床單發呆。

聞清經常會這樣，沒事的時候，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發上一會呆，腦子裏什麽都不想，就單純是一個放空狀态。

這樣的狀态有時會持續很久，有時一會會就好了，全看她自己什麽時候反應過來。

但聞清今天一個人坐了很久。

直到走廊上傳來幾個年輕姑娘的大笑聲，她才驚醒過來。

揉了把臉，才發現外面已經是黑沉沉一片。

嘆了口氣，決定拉回自己的狀态。

手機不知道被扔到了哪裏，聞清掀開被子枕頭好一頓找，才在床的角落看到它。

摁亮屏幕想看個時間，卻看到來自許昭的三通未接來電。

聞清的心猛然被提起，還未反應過來，第四通便打了過來。

她撐在床上的手一下沒撐住，整個人趴倒在床上。

聞清又迅速爬了起來，坐正。

她手機開的是振動，放在枕頭底下确實聽不到聲音，可現在名字在她眼前晃動，是根本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心裏慌亂，但多看了兩眼手機屏幕後，她還是接了。

那邊沒有聲音，聞清也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後，許昭先開的口：“忙完工作了？”

聞清極輕極輕地應了一聲“嗯”。

許昭打這通電話似乎只是為了和她閑聊，得到聞清的肯定答複後，他又慢悠悠地說：“嗯，我也是，正在外面賞月呢。”

“今天的月亮挺圓的，月光也亮。”

“哦。”聞清又應一聲。

許昭在那邊低低笑了一聲，問：“你不出來看看嗎？”

“有什麽好看的。”聞清下意識嗆他一句，眼神卻不自覺飄向外面。

許昭說的沒錯，今晚的月亮又圓又亮，從聞清這個角度來看，能看到月亮的清晖灑在樹梢頂端。

“挺好看的，”許昭擡頭看去，活像個推銷的，“你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聞清有那麽一點心動，下床穿了鞋，往陽臺走去。

許昭能在電話裏聽到她的動靜，彎了彎嘴角。

聞清走到外面，擡頭看着月亮，其實看到全貌就覺得沒那麽好看了，根本沒有在房間時半隐半現的好看。

“一般吧。”聞清做出點評，随即低下了頭。

她眼神随意一瞟，随後定睛愣住。

叢叢樹影下面，許昭正倚在欄杆上朝這邊看來。

聞清的心忽然重重一跳。

呼吸聲通過電話交纏，兩人沒有說話，但刮過的風聲似乎是同一頻率。

她心跳越來越快，舔了舔嘴唇，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在哪呢？”

許昭不回答她，只引誘她:“怎麽了？”

“我看到一個和你很像的人，”聞清盯着那處，緩慢說道，“不确定是不是你。”

許昭又笑了聲，随後才道:“如果你覺得唐突的話，那就不是。”

“啪”的一聲，心裏有什麽東西落了地。

聞清甚至都說不上來自己的感受，身體比心理更誠實，轉身就跑出了房間門。

她關了門，摁了電梯，進了電梯，電梯下行，到一樓開門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沒挂電話。

通話還在進行中，但她往前多走了兩步後，就看見了許昭的身影。

許昭的目光也掃了過來，隔着酒店的玻璃，混着昏黃色的燈光，和聞清四目相對。

現在可以把電話挂了，聞清擡手，摁下了挂斷鍵。

咬咬唇，她慢慢走過去。

許昭也随之站直了身子，一動不動地盯着眼前的人瞧。

聞清将手機塞回口袋裏，略有些不自然地問道:“你怎麽在這，有工作要忙嗎？”

原本以為許昭會順着她的話講，沒想到他微微一笑，直接了當:

“不是，我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