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南宮苑的外貌非常英俊,他有着一雙少見的丹鳳眼,和區別于南方人的高鼻梁。
尤其那高了普通人一頭的身高,讓他走到哪裏,都有些鶴立雞群之感。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打眼一看,到不像是身居高位的海關總長,反倒像是個風流倜傥的花花公子。
見宋離大膽地當着丈夫的面,答應了陪同別的的男人一起去給人送賀禮,夏方明臉色鐵青。與他相反,俊美的男人卻笑意更深,行動也越加殷勤。
他讓宋離走在自己的左邊,低着頭輕言細語地同她說話。
夏方明面色十分不好,不說是臉,就是整個人,都仿佛一下子成了綠色兒的了。
其他人看看南宮苑再看看夏方明,知道這位總長大人是厭惡夏方明在故意這麽做的,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當沒看見,跟着上樓去了。
劉先生的壽宴,來的全都是臨海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但即便是在這些人裏,南宮苑也是一等一的貴客。他被安排在劉先生同桌,跟着他一起上來的夏家少奶奶林夏,自然也就坐在了主桌。
倒是早早打聽了消息趕來的夏方明,借着萬小姐的身份,才把最靠後的位置往前追了幾桌。但正因為如此,才把林夏和南宮苑兩個人看得更清。
可越是看得清,他的臉就越是不好看。
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到,那個自己恨不得立刻擺脫了的女人,居然能這麽輕易地引起南宮苑的注意。
當然了,他也知道,很可能是因為自己,才讓南宮苑故意如此,但那個根本忘了自己身份的女人,還是讓他氣得不輕。
心裏生氣,當然也沒有多少心情說話喝酒。
剛才發生的事,在場的不少人都看着呢,這會兒不心裏不曉得在怎麽笑話自己,就是想要拉關系,這個時候他也沒有那個厚臉皮湊上去。
夏方明的臉色不好看,萬小心同樣心裏也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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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是萬家二小姐,萬家在臨海的影響力雖然不是最大的,但也絕對沒有人敢看輕她。更加重要的是,原本她不論走到哪裏,都是男人們注意的中心。可是這次因為林夏那個女人,居然讓她當衆丢臉了。順帶着的,因為南宮苑的态度,讓那些原本認識她的人,都只是過來打了個招呼,就到一邊去了。
早知如此,今天就不該來了,不僅沒有達到自己的目标,反而還得花心思去彌補其他人對自己的看法。
再看一眼夏方明,這個時候她有些後悔。同時追求她的人還有很多,她之所以選擇夏方明,就是覺得他很懂得專營,必定前途無量。可是現在卻發現,他連跟自己妻子的關系都遲遲處理不好,也實在是讓人失望。
更何況,跟南宮苑一比,他好像遜色的太多了些。
就是南宮苑的年紀,有點兒太小了……
萬小心遺憾地想。
與此同時,感受到萬小心和夏方明目光的南宮苑,也在問林夏準備怎麽辦。
“雖然說疏不間親,我與夫人今日不過萍水相逢,原本不應該過問您的家事。但是夫人被人欺淩,實在讓人看得心中不忍,所以不得不問一句,夫人準備怎麽辦?”
宋離暗想,這個人可真是熱心,就是熱心的有點兒太過火了,不知道是存着什麽目的。
見她沉思不語,南宮苑立刻解釋說:“您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看見夏夫人,就難免想到我的小姑姑。您的境遇,與我那小姑姑十分相似,讓我情不自禁同仇敵忾了。”
“哦?不知您的小姑姑她……”
“小姑姑她已經去世了。”
“抱歉。”
“沒關系,這不是你的錯。”男人眼中隐藏不住的怒火,對她說道:“我的小姑姑自幼美貌,又聰明伶俐,讀書上面更是有天分,是個遠近聞名的才女。家裏本想送她跟父親一起出國讀書的,可是有一禽獸上門提親,不僅騙取了我家人的信任,還花言巧語,哄得小姑姑願意與他成婚。想當初,他上門求親時,日日守在我家門口,只為了經受祖父和叔伯們的考驗。我家人看他一片誠意,才終于答應了這門婚事。可是誰知道,兩人成婚不過幾年,那衣冠禽獸就變了個模樣,在外頭走了一遭,便說要感受什麽自由的愛情,與一個女學生私定終身了,回來就要鬧着離婚。”
說實話,男人口中的故事一點都不稀奇,因為這個年代,這種差不多的借着自由回家離婚事情簡直多不勝數。
但人家既然專門跟自己說這件事,宋離也總不能什麽表情都沒有不是?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問:“那後來?”
“後來?小姑姑當時正懷有身孕,受不了這個打擊,一時想不開,上吊自盡了,一屍兩命。”男人說着,冷笑道:“我也就奇了怪了!當初她上門求親時,不是他自己巴巴上門的?結果最後翻起臉來,竟然說什麽家族壓迫,說的好像我南家,逼着他成婚似的!”
這個真的夠凄慘了。
難怪南宮苑厭惡夏方明,這簡直就是那個負心漢的翻版嘛!
宋離立刻知道,可以利用的機會來了。
于是她立刻掐了自己一把,讓自己看上去像是要掉眼淚了。
說:“總長大人的小姑姑實在是太可惜了,就算是丈夫背叛,卻還有家人扶持。若當時能多為家人想一想,好歹留着那口氣,大不了離婚另過也就是了。可是我……說了讓您笑話,萬小姐如今住進了夏家,比我這個正緊兒媳還要名正言順了。我實在受不住這屈辱,一早提出離婚。可是夫家太好面子,生怕旁人說閑話,又不肯合離。我娘家無靠,不僅幫不了我,還出處叫我忍讓,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說不得那一日,也要步了你你小姑姑的後塵了。”
“千萬不可。”男人立刻急道:“錯的是那些奸夫淫婦,夫人您怎麽能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到時候親者痛仇者快,反而讓您的仇人得意了。”
“可……”
“您放心吧,今日遇見夫人,便是你的指尖的緣分。是老天爺幫忙,讓我了卻沒能救下小姑姑的遺憾。您放心,我南宮苑雖然沒有多少能耐,但要是夫人您需要幫助,苑必不敢推辭。”
‘林夏’淚光盈盈,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又意識到這裏是別人的壽宴,不可哀哭,于是立刻又擦幹了眼淚,朝男人感激地笑了起來。
南宮苑演出必行,說願意幫助’林夏’,就真的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等壽宴結束之後,甚至還親自取車,送’林夏’回了夏家別墅。
夏家人是在林夏離開之後,聽見下人報備,才知道她出門了的。
老兩口以為她是去找兒子的麻煩去了,心中震怒,只想着等她回來,就立刻家法伺候。卻不料還沒來得及去找人,林家就來人了
這下正好,也讓他們也瞧瞧自家的人現在鬧得像個什麽樣!
于是,等林夏回來時,頭一個迎來的,不是公婆的責難,而是兄嫂的呵斥。
“你一個婦道人家,不在家裏好生伺候公婆,跑到外面去做什麽!”
“是呀,就是想去看看孩子他爹,那也要早些回來是不是?瞧把親家他們給擔心的。”林夏的嫂子牛秀是個會說話的,她知道家裏還指望着夏家栽培,自然不能讓小姑子被婆家厭惡得太狠了。說起話來,自然也撿着好聽的說。
可是夏家人,顯然不是願意顧忌他們的面子的,聞言笑道:“方明今天可是到劉家祝壽去了,并不在學校裏。她跑出去,誰知道是幹什麽去了,可別說我們夏家容不下她,是她自己不着調。”
“親家那裏話,我們林夏在夏家這麽多年,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她就是個老實孩子,不是被逼的很了,哪裏會這麽心急火燎地想去跟妹夫和好?當然了,讓長輩擔心,的确是她的不是,您快別生氣,讓我說說她。”
林春陪着笑臉,好不容易讨好了夏家老兩口,一回頭,就開始數落林夏。
“你怎麽這麽蠢?啊?明知道夏方明看不上你了,不好好巴結公公婆婆給你做主,你還一天到晚的鬧騰,硬是要鬧得被休回家才甘心?”
“醜話可說在前頭,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裏可沒你吃飯睡覺的地兒。你如果不好好在夏家待着,就一口氣掉清水河淹死得了,免得給家裏招禍。”
在萬小姐的事情沒有出來之前,林家對林夏這個出嫁女,還是十分親密讨好的。畢竟她高攀上了夏家,他們才能跟着一路得好處,跟着從老家直接搬到了臨海。
原本想着,兒子們也長大了,等再過幾年,便讓妹夫幫忙,也在政府機關裏給找個位置按下進去,這不是,他林家也能當上官老爺了?
偏偏事與願違,還沒等他們的兒子工作呢,妹夫就跟別的女人搞在一起了。
要是一般情況他們還不在意。反正男人麽,誰沒幾個小星兒養着,那豈不是很掉面子?
可這萬小心不一樣啊!人家是萬家千金小姐,金枝玉葉的,哪裏坑給人當小星兒?
那來勢洶洶的,分明是沖着夏少奶奶的位置來的。這樣一來,妹妹的位置可就危險了。
林春擔憂不已,生怕妹妹被夏家休了,一家人合在一起,想了不少辦法。最後發現,有可能壓得住妹夫不休妻的,或許也就是夏家老兩口了。
于是他上次來時,見到妹妹還提醒她,一定要伺候好了公婆,不然的話,被趕出去就一無所有了。
當時林夏答應的好好的,他才放心地回家。哪裏想到,這才幾天功夫,這個懂事的妹妹,居然直接跟他們鬧開了了。林春簡直要被氣死。
當然,他之所以生氣,不僅僅是因為妹妹不聽自己的話好好伺候公婆。而是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他發現,就算妹妹伺候好了公婆,大概也不會幫妹妹做主了。
畢竟萬家的家世擺在那裏,換做是他,也寧願要萬小姐做媳婦,而不是林夏這個一無是處的林家女啊!
所以說,不論妹妹怎麽聽話,夏家老兩口的态度也已經擺明了,他們是不會站在找妹妹這一邊的。
他們心中,兒子的前程最為重要,兒子既然看上了萬小姐,那麽萬小姐就是他夏家最好的媳婦。
明白了這一點,卻無能為力。林春現在想的,就是怎麽能讓萬小姐進門的遲一點再遲一點。讓他有足夠的機會跟夏家要好處。
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小兒子學校的事情來的。
大兒子已讀在臨海大學堂讀書了,可是小兒子實在是什麽都不行,哪裏的先生都不要他。
沒有辦法,他只好來找夏家,看看有什麽合适的學校,能吧小兒子插進去。
當然了,讀大學堂是很費錢的,林家夾菜有限,要供兩個兒子讀書,少不得情妹夫支援一二。
這一點他倒是挺理直氣壯的,畢竟夏方明跟別的女人厮混,準備要休了自家妹妹,那就是對不起林家,對不起自己。幫自己的小兒子出一點學費豈不是天經地義?
說辭他都想好了,誰知道一過來,發現妹夫出門了,連妹妹也不在,害得她被親家諷刺了一上午。
林春沒好氣,他媳婦心情同樣也不好。
要是林夏被休了,她們就再也拿不到多少好處了。不僅如此,連林夏都要靠他們養,畢竟林夏的兒子還在,還是夏家大少爺,他們總要看着夏和平的面子不是?
但養活這麽的一個人,可要花不少錢,尤其這林夏在夏家生活了幾十年,養了一身的嬌貴病,要是回了家,不曉得要怎麽霍霍自己的錢。
不要過話又說回來,她既然在夏家待了這麽多年,應該也攢下不少私房錢吧?
兩人一邊懷揣着心思,一邊斥責林夏不懂事,部位自己想,不為娘家想,不為兒子想。仿佛夏方明背信棄義,不是他的錯,而是她勾不住男人,是個沒用的東西。
宋離看着兩個人,将他們的自私虛僞記在心上。
按照她的脾氣,是絕對不會給這種人好臉色的。不過現在自己處境特殊,她還用得着他們。于是等兩人說完之後,她才悠悠道:“你們說完了沒有?說完了,也該我說了吧?”
林春見她态度嚣張,根本不知道自己錯了,遂氣急敗壞,道:“說,你有什麽可說的?我倒是想要聽聽,你能說出個什麽二五八萬來!”
宋離悠悠一笑:“哥哥難道就不好奇,剛才我坐汽車回來,是誰送的我嗎?”
林春皺眉:“誰?”
還能是誰,除了夏方明派人送她,她還能認識什麽人?
“是海關總長。”宋離翻個白眼,做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海關總長南宮苑,親自送的我!哥哥你剛才不是問我幹嘛跑出去了嗎?我去參加劉先生的壽宴呀!是陪着海關總長南先生一起。”
此話一出,林春跟他牛秀都愣了,兩人對視一眼,根本不相信她說的是真話。
宋離當然知道他們不相信,于是道:“我知道你們不相信,不過你們在想什麽?以為夏方明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會好心排汽車送我?呵呵!夏家那輛汽車,除了他跟那位萬小姐,就連家裏的兩個老的,輕易都別想坐,什麽時候輪得到我用車了?再說了,要是送了我,惹得萬小姐不高興了,豈不是雞飛蛋打?人家聰明着呢,可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得罪了人家未來的兒媳婦。”
本來還不相信,但經林夏這麽一說,林春兩口子一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但是……
牛秀讪笑着問:“夏兒啊,你是怎麽認識海關總長的?人家還親自送你回來……這……這似乎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現在外頭不都在提倡個什麽戀愛自由,婚姻自由麽?她夏方明換個萬小姐能自由,我林夏就自由不得了?”宋離呵呵冷笑道:“至于我們怎麽認識的,嫂子你們就別問了。總之你們只要知道,海關總長的地位和家世,可比他夏家高了不只一個檔次。他們瞧不上我,這夏家,我還不想待了呢!”
林春大驚,趕緊制止她:“哎喲喂我的小姑奶奶,這話可說不得啊!你是人夏家的少奶奶,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這要是傳出去,讓……讓我們還怎麽做人!”
“怎麽做人?”’林夏’驚怒:“他們兩個都騎到我頭上拉屎了,既然是追求自由,憑什麽我就不成?”
“你是個女人得守婦道!這事兒能一樣麽?”
“守婦道?哥哥這話,怎麽不去跟萬小姐說去呀?”
林春臉一紅,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這萬小姐也真是的,好好個千金小姐,找什麽人不好?偏偏跟個有婦之夫糾纏不清。
也不知道她家裏不知不知道。
這要是做妾也就罷了,可看她那樣子,哪裏是像能做妾的人?可要說做妻吧,又把人原配往哪裏擱?這事兒,要講婦道新規矩,還真講不出來。
“哥哥啊,我是明白了,這外面的世道早就變了。”見林春不說話了,‘林夏’又開始說軟話,她收起剛才的得意跟氣憤,凄苦地說:“夏家的态度,你們也是看到了的。他們是鐵了心要讓萬小姐進門的,我這個夏家少奶奶,是當不了幾天了。
先時你們不在,我想着,既然人家要趕我出門,我自己呢也争氣一點,也不要找人嫌,自己提出來,離婚也好,寫休書也好,總之,這夏家既然沒有了我的地方,我走便是。”
“可是人家也說了,我對夏方明又救命之恩,想離開夏家?那是不可能的!別人會說夏家忘恩負義。可是大哥你想,他們又想讓萬小姐進門,又不讓我離婚,他們這是要做什麽?分明是想要我的命啊!只有我死了,才能給人萬小姐騰位置……”
這話不用他說,其實林春跟牛秀多多少少也想到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麽着急。
“要說去死,現在我在夏家過得日子,跟死了也沒有什麽區別的。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我救了他夏方明的命,他們不感恩戴德也就是了,反而出處折辱我。這十幾年來,我在夏家當牛做馬,究竟是救了他的命,還是害了他的命?這分明是恩将仇報啊!我憑什麽給個恩将仇報的混賬騰地方讓他們安心過好日子?所以我就想了,我絕不能死,我若死了,我的兒子又改如何是好?”
“這話說得對,你可得為和平想一想。”牛秀趕緊說道。
林夏點頭:“嫂子說的沒錯,這事兒我想了好久,我若死了,那萬小姐進了門來,一開始或許還好,有公公婆婆在,她自然不敢對平兒做什麽。但公公婆婆年事已高,總有不中用的時候。夏方明又被人迷得失了魂,等人家生下自己的兒子,這個夏家,又哪裏還有平兒的容身之處?到時候,跑不開又要赴我的後塵,與我在那陰曹地府相會了。”
要是林夏死了,夏和平再一死,那林家和夏家不就徹底沒有關系了嗎?林春這下可着急了。
“那可怎麽辦啊?這事兒,這事兒可不成!”
“所以呀,我總要想個法子讓自己活命的。”說到這裏,林夏終于笑了,她道:“也是老天爺幫我,機緣巧合,就讓我遇上了海關總長南宮苑先生。南先生心疼我在夏家受苦,對我處處照顧……”
“這……這是真的?”
牛秀跟着林春這麽多年,時常在夏家打聽消息,雖然對外面的事一竅不通,但海關總長是個大官兒,這種事她還是知道的。
要是小姑子能搭上海關總長,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哥哥嫂子剛才要是在門口就好了,還能跟南先生打個招呼呢。”
“哎!這!這可真是!”
林春這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說人海關總長可憐妹妹,他是不相信的。
一個男人無緣無故地對個女人殷勤關心,還能是為了什麽?
想到這裏,他再回頭仔細看了看妹妹。
雪白的皮膚,小巧的瓊鼻,柳眉杏眼,一張花瓣般的櫻桃小口。還有那身段,明明孩子都十幾歲了,卻一點不像個中年婦女。
反而,跟那些十八九歲的黃花閨女沒什麽兩樣。
要說這般長相,那是絕對拿得出手的。不是林春他自誇,自家妹妹這姿色,也就是當初在老家,除了夏家就沒有更好的人家了。
若是早些到了臨海,呵呵,他的妹夫,還不知道是什麽人呢!
這麽一想,對于林夏的話,他也又積分相信了。
林春在看妹妹,牛秀也同樣在打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從剛才看到她時就有這種感覺了。從前她雖然也覺得這個小姑子容貌過人,是個天生過好日子的命,卻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感覺。但現在再看,卻發現她的樣貌,比自己的記憶中,還要好上幾分。
不,不只是幾分,分明是脫胎換股了一樣。
從前只是好看,身上卻沒有人家說的那個家什麽魅力的東西。
也是,一個養在後宅的女人,除了帶孩子就是給公公婆婆立規矩,連字都不認識幾個,還說什麽魅力不魅力了。
現在卻不一樣,她的身上,忽然有了一種吸引力,說不上為什麽,就是讓人忍不住去注意。
或許,這是那位萬小姐給她的改變也說不定。
牛秀忍不住想,要是自己是個男人,看見這麽一個女人是,說不定也會心動的。
就是……人家那麽大的個官,到底是真心想娶她,還是僅僅是風流而已啊?
這個時候,清掃的小丫頭拿了個掃帚從門口走了過去。
林夏瞥了一眼,借題發揮,說:“我們兄妹說幾句私房話,都要派個丫頭盯着,好似生怕咱們林家人手不幹淨,偷了他家定西似的。”
她這麽一說,林春和牛秀的臉色也難看了。
他們上的确沒少跟夏方明要好處,但是這樣被當賊一樣滴防着,實在是有些過分了,換了誰都不會高興。
林夏又說:“以前我不得不在夏家過日子,心裏再難過,想着不能讓哥哥為難,能忍下的,也就只好忍了。現在卻不一樣了,夏家既然容不下我,我也沒有必要忍他們了。哥哥,嫂子,你們幫我想想法子吧。這婚我是必須得離的,也是為了平兒好,我自己這麽把婚離了,平兒以後的日子也還好過。要是我自己不離,輪到南先生出手,就不那麽好說話了。夏家會怎麽樣我倒是不在乎,可平兒到底是我的兒子,鬧得太難看,他也不會好過的。再說了,我也不想讓他為我大動幹戈。”
“你……這就決定好了?”牛秀小心翼翼地問。
林夏點頭:“事已至此,想不想的好,也沒有什麽兩樣了。不管以後如何,至少現在,南先生對我真心,我便不能讓他失望。這不僅僅是為了我,我就是想出口氣,讓夏家這些瞧不起我的人好好看看,我林家,也不是非扒着他們不可的。哥哥,難道你真的希望,以後侄子們也像你一樣,忍氣吞聲地給夏家這群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哈巴狗?”
妹妹要是真的搭上了海關總長,那可比夏家要好的多得多了。就算最後妹妹不能被娶進門,去給人家當個姨太太也夠。以妹妹這等姿色,短時間之內,他是有信心不會被對方嫌棄的。
再一想想夏方明瞧不上自己的樣子,林春咬牙,幹了!方正妹妹在夏家也得不到再多好處了,還不如拼一把,總比浪費了這幅好皮相,直接死了得好。
“好!你想離婚,哥哥一定會幫你。放心吧夏兒!哥哥這就去想辦法,一定讓夏方明放人!”
目的達到,林夏終于笑了:“那就拜托哥哥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林春夫妻并沒有立刻跟夏家翻臉。
兩人回去之後,設法打聽了一下,發現自家妹妹,好像真的跟海關總長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劉先生壽宴當天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畢竟當時來了好多人,發生了什麽事情,大家都看見了。
當然,對外大家說的都是南先生的好話,只說人家是看不慣夏方明抛棄糟糠妻這種行為,才故意幫着林氏讓夏方明難看。
但這種話停在林春耳朵裏,不過就是一種維護臉面的說辭而已。
作為一個男人,他太明白男人的心思了。
要不是真的對林夏有點兒什麽,誰願意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跟人結仇?
這分明是在警告夏方明啊!
林春高興了,妹妹果然沒有欺騙自己。
而且以他的判斷看來,南先生願意這麽為了妹妹為出頭,就是對她非常在意的意思了。
這麽一來……
跟妻子商量了一回,兩人決定在林夏離婚的這件事上,暫時還是不要去請南先生幫忙的好。
想要計劃的長遠,他得好好把身為大舅子的态度拿出來,也好讓人知道,他們林家的女人,可不是随便能夠招惹的。
人情場上混了這麽多年,林春也不蠢,他知道要想從別人手裏拿到更多的東西,首先就要讓對方低一頭才行。
輕易得手的都不會被重視,他的幫林夏拿捏拿捏,最好能正兒八經嫁過去。如果最後發現實在當不了正房,撈個姨太太的身份必不可少。
但這就要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
“我們先去請一個有牌面的律師出來,讓律師出面幫林夏離婚。這夏方明跟萬小姐的事情鬧得這麽大,他不是說要混一腦子有嗎?正好讓她如意,但是咱們該咱們的好處,也必不可少。”
牛秀以為幫林夏離婚,就是找一群人上門,把人接回來就是了。可沒想過還要請什麽律師不律師的。
再說了——
“請律師,那得話多少錢呀?”
現在外面有牌面的律師,可都是劉洋回來的高材生。
這些人一出面,說話那都是按時間算的,他們雖然有錢,可也舍不得花在林夏身上啊!
“蠢貨,就說你頭發長見識短,你知道個什麽?”林春呵斥她說:“瞧你那小氣吧啦的樣兒!咱們就是要花錢!就是要大鬧,這樣一來,旁人才知道咱們家林夏離婚了。也好讓南先生看見咱們重視林夏,這樣一來,他以後想要跟林夏來往,就別想繞我過這個大舅哥!”
牛秀癟嘴,她可不相信丈夫的胡言亂語。
那南先生,海關總長,可不是什麽閑雜人等,那麽大的官兒,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能看上林夏,也是她前輩子燒了高高香了,還想拿捏住人家,讓林夏被正兒八經地娶進門,簡直是做夢!
“啧!我跟你說這幹什麽,跟你又說不通!只你要記得,等林夏回來,對她好一些就是。”
“好你個林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對她不好?”她對林夏好不好的還真不知道,反正這些年林夏也沒有求過她什麽。只有她在處處巴結,當然說不上不好。
“我不就是這麽一說嘛!免得你這一張嘴說錯了話!”林春警告她:“你只要記得,咱們兒子的前程,就全靠她了,明白了嗎?”
牛秀氣呼呼,到底不再多話了。
兩口子當即行動起來,找律師的找律師,拉關系的拉關系,開始幫林夏準備離婚的事。
另一邊,南宮苑也一直關注着夏家的事,聽說林夏正在跟夏方明打離婚官司,立刻笑了,說:“還真是她的風格,一如既往地喜歡剛正面。其實想要破壞萬小心的命運,只需要迷惑了夏方明,讓她跟萬小心分手就是了。”
“主人,您要是覺得這樣太麻煩,我們也可以想辦法提醒她。”
“不!不用!”男人擺擺手:“咱們的敵人太多了,還是不要輕易暴露得好。”
說完一陣猛烈的咳嗽,讓他沒有把話說完,就開始重重地喘息起來了。
管家立刻扶着他的背讓他做起來,又拿來一個罐子,從裏面倒出一碗飄着白氣的液體喂他喝下,才說:“可是您的身體……”
“不要緊,以前那種情況都堅持過來了,這點小問題,算不得什麽。”
“可是主人……”
“要有耐心,不能着急。”男人輕笑着,與其溫柔。
如果宋離在場的話,會發現,跟她見到的南宮苑,根本不像是一個人。
還是那張英俊的臉,還是那雙形狀好看的丹鳳眼。但是他整個人身上所散發的氣息,都是那麽的讓人不安。
他穿着一身白衣,卻像是陷在黑暗當中一樣。
使得他周身的溫度都降了不少,連房間都變得冷冰冰的,好像結了一層霜。
換上一個膽小的人,此時站在他面前,恐怕已經被他那周身的低氣壓吓得花都說不出來了。根本不會知道他有沒有在笑。
不過好在,管家跟了他許多年,對這一切早就習以為常。
見勸說不了,也就不再繼續了。他扶着男人躺下,然後輕手輕腳地關門出去了。
路過花園走廊,看見一個身穿青布裙子衣裙的女人站在廊下,手中還端着一個餐盤。
看見了她,立刻展開笑臉,走上來說:“白管家,這是您吩咐我做的藥膳,先端來給您常常,若覺得好,以後就這麽給先生做着吃。”
“多謝。”白燕笑了笑,對她說道。
林夏紅着臉吧頭低下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在來南家前,她每天的日子,就是伺候婆婆,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雖然名義上是夏家的少奶奶,可她根本沒有多少清閑日子。也就是懷了夏和平的那段時間,家裏看重她,才讓她過得像個少奶奶。
不過,那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後來夏方明外出讀書,兩人聚少離多,就是想要懷孕再生一個,也沒有那個機會。
等到來了臨海之後,丈夫才開始住在家裏,當時她歡天喜地地,以為終于能跟丈夫好好過幾天像樣的日子了。
誰知道還不如不來臨海,至少老家沒有萬小姐不是?
對那個家,林夏是真的不抱任何希望了。
她現在在南家當廚娘,吃的好穿得暖,每個月還有不少月錢拿。每日除了做兩餐飯之外,根本不用關其他事情。比起在夏家的日子,好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這會兒她想開了,夏家容不下她,她也就不回去了。一心留在南家幫廚,也沒有什麽不好。
就是,白管家的樣子,長得太過好看了一些。
每次跟他說話,都弄得她臉紅心跳,有些太不知羞恥了。
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嫁人十幾年,連孩子都那麽大了,卻還是頭一回有春心萌動的感覺。
白管家看在眼裏,笑意更深。
他當然沒有跟女人發生點兒什麽的意思,不過卻也不介意花點兒時間應付。畢竟這可是林夏的原身,等宋離事成,他們還要靠着這個女人的身體交換書靈,來給主人養身體。
而在此之前,這個女人就需要乖乖呆在南家內宅,一步都不能出去。
想到這裏,男人說話聲音也溫柔了幾個調:“林姐你真是手巧,做什麽都好吃。你的丈夫可真的瞎了眼睛,居然看不到你的好。”
林夏更害羞了,支支吾吾地說:“哪……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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