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令人心碎的嗚咽聲充斥着這封閉空間的每個角落。
行昭陽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愛。
一個字，如同一顆子彈，她猝不及防，被貫穿身體。
子彈從她身體穿過，又完整地落在地上。
原來他要的是這個。
可她清楚自己給不了。
金錢、名氣、跑車、房産她都能給，唯獨這個她給不了。
行昭陽沉默着起身，從床上下去。
寧澤元赤·裸着上半身，他拿着酒店的白色枕頭擋在臉上，他的哭泣聲悶在枕頭裏，更加壓抑。
“嗚嗚……嗚嗚……”像是一頭小獸受了傷，躲在山洞裏怕被人發現，但又疼得忍不住哀嚎。
行昭陽的心裂了一道縫，狂風從縫隙中穿過，呼呼作響。她垂在身側的手空空的，她指肚發癢，這時候她渴望手中能有一根煙，讓她整個人可以有個着落。
她站了一會，方才撿起了寧澤元的鞋，蹲下身，給他穿上。
當她的手碰到寧澤元的腳腕時，他的腳縮了一下，腿也曲起來，他的哭聲停了一下，但他沒有從枕頭中擡起頭。
“我先走了。”行昭陽說，“穿好衣服，你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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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陽的步伐沉重，高筒靴的鞋跟踩在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她走了。
寧澤元躺在床上保持着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将枕頭從臉上拿開，眼淚早已将枕頭打濕。他瑟縮着身子爬起來，穿好衣服，行屍走肉一般地回到了他住的酒店。
回到房間後，他脫了外套，胡亂一扔，然後撲倒在床上，拉過一床被子，倒頭就睡。
也許是因為太困，也許是因為終于說出了心裏話得到了解脫，寧澤元很快便進入夢鄉，只不過這一覺他睡得并不踏實，他一直夢見行昭陽在脫他的衣服。
而他将手擋在胸前，不讓她碰，并且還為了躲她跑了起來。
但在夢裏，他的體力還是比不上行昭陽，他被她從後面一把抓住，她氣急敗壞地撕扯他的衣服，他躲不過，終于，一件T恤衫被她扯爛了，扔到地上。
寧澤元往地上一掃，發現衣服上寫着幾個字母，他定睛一看，正是他代言的那個品牌。
接着一陣冷意襲來，寧澤元抱緊雙臂。
然後他就看到行昭陽的高筒靴在T恤上踩了兩腳，她邊踩邊說，“你以為你是誰？！”
……
寧澤元像看電影似的，看見自己在夢裏露出害怕的眼神，看到自己傷心的臉，身上愈發地冷了……
六點半了，倫倫提前半小時來給他送早飯，她有他房間的房卡，她敲了下門，便直接刷卡進去，她知道寧澤元的鬧鈴設在六點，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洗刷好，等着就餐了。
結果，她一進門，便看到一個在被窩裏蜷縮着的寧澤元，弓着身子。
中央空調一直開着，不至于凍成這樣吧。
“老板，起床吃飯喽。”
寧澤元沒答應，倫倫只好走過去，輕輕搖搖他胳膊，“老板……”
“不要！”寧澤元在被子裏的手臂突然抖動一下，他大喊一聲，然後睜開了眼，眼中的驚惶之色還未褪去。
這一嗓子差點把倫倫魂給吓飛了。
“老板，怎麽了，做夢了？”
寧澤元看清了眼前的人，意識到剛才只不過是場夢而已，他撫着疼痛的胸口，又重新閉上眼，問，“幾點了？”
“六點三十五。”
“嗯，好。”他迷迷糊糊地答應，似乎下一秒又要睡過去。
倫倫見他實在太困，只得跟他說話來讓他清醒，她問，“今天的戲準備好了嗎？很多外景哦，還有一段打戲。”
“倫倫，我渾身疼。”寧澤元驢唇不對馬嘴地說。
“啊，怎麽了？是不是感冒了？”倫倫伸手在他頭上一試，“哇老板，你的頭可以烤串了。”
寧澤元白他一眼，“還沒吃夠你的串串啊。”
“沒有啊，串串配奶茶，又香又甜……可是怎麽辦呢，雷導那麽嚴格，我們請假的話她能準假嗎。”
“誰說我要請假了。”寧澤元一邊嘴硬，一邊覺得自己的頭快爆炸。
“老板，就你這病弱之軀……”
“沒事，吃了你的早飯絕對沒事。”寧澤元繼續嘴硬，他坐起來，才發現自己昨晚竟然沒脫衣服就睡了。
倫倫滿臉擔心，“要不還是請假吧，你武打戲本來就不行……”
寧澤元瞪她，“……倫倫同學，注意你的言辭，你還想不想掙錢撸串了。”
“好吧好吧。”倫倫見他還有精神跟她鬥嘴，應該問題不大。
事實證明，老板的精神狀态好只是倫倫的錯覺。
寧澤元小哥哥果真硬撐着沒請假，只不過拍戲的時候因為感冒發燒反應速度變慢不少，而且力度也不夠，本來都排好的動作他總是做不到位。
重複了幾遍，雷筝有點上火了，“寧澤元，你搞什麽！”
倫倫被吼得心驚膽戰，這還是雷導第一次對寧澤元發火，要不是她人微言輕，她真想告訴雷筝寧澤元現在病着，早知這樣還不如請假呢。
寧澤元就是太要好，怕耽誤拍攝進度。
倫倫給周順發發了條微信，讓他趕緊過來。
寧澤元舉起手，身子一低，對雷筝說，“對不起導演，請再讓我試一次。”
“你先調整一下。”
“不用，再來一次吧。”寧澤元怕一休息，他剛才記住的動作就又忘了。
“行，注意力集中。來，開始。”
寧澤元擡手按了按沉甸甸的腦門，深呼吸一下，為自己加油。
他的頭腦在這一瞬确實是清醒的，但是體能已經到了極限，身體脫離了大腦的掌控，對手打來的一拳他根本躲不開。
盯着他眼前出現的拳頭重影，寧澤元先是一懵，再後來整個身體往後一飛，接着，他感到涼涼的東西流到了嘴裏，他摸了摸，看清手指上紅色的液體後，寧澤元倒吸一口涼氣，接着身子就地一倒。。。。。。
對戲的演員也懵了，他看看自己的拳頭，又看看地上的寧澤元，眼睛瞪得比燈泡還大。“這是碰……碰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