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夜更深,更冷。
兩個曾共居一室的人如今在這冷夜中靜靜地站着,誰都沒有上前一步。
行昭陽問,“你們,來真的?”
寧澤元點點頭,不知怎的,在這瞬間他是後悔的,他有點希望取消和聞以聞的約定,這樣行昭陽是不是真的會追上來?
但這感覺也只是一瞬,寧澤元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再回到過去。
“好的,我知道了。“行昭陽平靜地說。她困倦的身體已經讓她做不出過激的反應,她早已渾身冰涼。她說,“你回家吧,太晚了。”
“嗯。”寧澤元答應了,卻不轉身,“你呢。”
他的關心不算越界,就當是盡地主之誼。
“我回A市。”
“你……要回去?你是自己開車來的嗎?”寧澤元注意到車裏沒有別人。
“是啊。”
“你要再開回去?”寧澤元更加驚訝。
“對啊。看你上樓我就走。”
“你也知道很晚了……”
“正好晚上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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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附近有好多旅館……”
“我不喜歡住旅館。”
是,她這個習慣寧澤元一說完就想起來了,帶他到外地旅行也是,她能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好覺。
怎麽辦,難道真的看着她走嗎,這不是愛不愛的問題,這是人身安全問題,安全重于泰山。
“不行,太晚了,你不能回去。”寧澤元下了主意。
行昭陽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樂了,“不回去我睡哪啊,車裏我更睡不着。”
寧澤元剛才已經猶豫完了,此時果斷地說,“跟我回家吧。”
“?”行昭陽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我去我爸那間,你睡我那間,行總你不用有顧慮,說辭我都想好了。”
行昭陽的眸子重新亮起來,說辭都想好了?什麽時候想好的?
寧澤元被行昭陽那似笑非笑的眼睛盯得不自在,心裏頭草泥馬和小鹿一起奔騰着。
他轉過身,“走吧。”
大好機會擺在眼前,焉有不抓之理?
行昭陽收起笑容,一本正經道,“麻煩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單元樓,爬樓梯,直到進家門,兩人始終保持着三步遠的距離。
回到家,寧媽媽還沒睡,正在客廳看電影等着寧澤元,聽到開門聲,她叫道,“元元~”
“哎。媽,那個,我有個朋友給您介紹一下。”
寧媽媽的眼光從電視屏幕上移過來,就看到自己兒子身旁站了一位女子。
她看着她,手掌慢慢上移,然後準确地捂住嘴,另一只手顫抖的食指指尖指着那位個頭高挑的女子說,“聞以聞?元元你不是說你們不是真的嗎。”寧媽媽說完自知失言,她站起來迎上去,“哎呀不是不是,抱歉,聞小姐,你們圈內的事我不是很懂,我兒子總是跟我保密,所以他這次是對我撒謊了!”
行昭陽對寧媽媽認錯自己的事并不在意,相反的,她因那句“不是真的”而心花怒放,她光明磊落地介紹自己,“阿姨你好,我不是聞以聞,我叫行昭陽。”
寧媽媽走近瞧清楚了,發現她真的不是那個電視裏的聞以聞,她的手掌再次捂上了嘴巴,“兒子,這這……”
“媽,你想多了,這位是我以前的同事,行小姐。她今天來B城辦事,沒帶身份證,住不了旅館,我就把她帶回咱家來住一晚,明天一早她就走。再說了,聞姐的事我哪跟您說那麽多了啊。”寧澤元最後一句話強行補救,雖然放低了聲音,但他确定行昭陽能聽到。
“哦,這樣啊,新年好啊行小姐。”寧媽媽熱情地微笑歡迎。
行昭陽比寧媽媽要高,她彎下腰,有禮貌地回禮道,“阿姨新年好。”
寧澤元露出“地鐵老爺爺看手機臉”,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麽懂禮貌的行總,這什麽情況?
“媽,那我跟我爸睡一間,讓行小姐睡我那間吧。”
“兒子,看出你太久沒回家了,你忘了咱家還有間小卧室嗎。”寧媽媽搖頭。
“。。。。。。是嗎。”
說是卧室,實際上是倉庫裏放了張床,房間陰冷,且沒有暖氣。
寧媽媽迅速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房間,又搬過來一個舊的小太陽打開。她溫柔地叮囑寧澤元道,“元元,睡前一定要記得關掉它哦。”
“媽,我睡這間?”
“那不然呢,你讓客人睡這啊。”
“……好吧。”
行昭陽站在客廳裏,聽着母子倆的談話,嘴角勾起,她有些羨慕這對母子。
在她家裏,行念宜不會這麽溫柔,同樣的,她也不會對行念宜這麽說話。
簡單洗漱,各自回屋。
行昭陽經過這麽一頓折騰,反而清醒了不少,她沒關燈,将寧澤元房間裏的擺設一一打量。
這間屋子不是新的,可以見到寧澤元成長的痕跡。
牆上貼着兩張海報,一張是老牌明星郁宛的海報,已經泛黃,另一張是一個動漫裏打網球的人物,行昭陽不太熟悉。
窗臺上放着一個壞了的小狗鬧鈴,疊着幾本便箋本,桌上随意擺着兩本書,一本是關于法律的,另一本是本暢銷小說。
書架上擺着一些學生時代的課外讀物,其餘的,大部分都是武俠小說,作家的名字行昭陽耳熟能詳。
在虹越的時候,他似乎更喜歡看平板一點。
行昭陽站在窗前,盡管是假期,但這個點,外面已經沒有幾戶人家是還沒睡的了,暖融融的房間裏催生睡意,她打個哈欠,準備睡覺。她一低頭,發現寧澤元的桌子上刻了一個“早”字。
……原來天下滴小學生都是一樣的,她也這麽幹過,不過她刻壞的是老爸進口的家具。
寧澤元也沒睡,縮在被窩裏看手機,他挨個軟件點開刷,光是微信就打開了三遍。
早就沒有新動态可以刷。
“小寧?”門外響起很小的敲門聲和叫他的聲音。
寧澤元不知她的目的,但還是下了床,給行昭陽開門。
門根本沒鎖,她卻沒自己進來。
“你回去睡吧,我睡這裏。”
“不用,你是客人。”
“我們非得這麽陌生嗎。”行昭陽皺眉道。
我們?
寧澤元有話要說,他怕打擾到父母,便讓出門口的位置讓行昭陽進來。
“行總,那我們就不那麽陌生地談一談好了。”寧澤元的主場優勢讓他挺直腰杆。
行昭陽乖乖聽着,“好。”
“您說您這次來是為了我,我信了,可是您為什麽會為我而來,您想過嗎?”
“我……”我想你,看到父母在自己面前秀恩愛就想你,看到舞臺上表演的你就想你,行昭陽想這麽說,但她依舊沒有表達出來,她只說了一個“我”字。
“是不是因為我和聞以聞在一起你很不爽?你覺得自己的物品被別人拿走了,哪怕只是你不要的,也不可以,而且偏偏拿走你東西的這個人還是你的宿敵。”
行昭陽越聽下去,眉頭鎖得越緊。
“如果是這樣,那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