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解決
解決
薛聞在沈無秋的脖頸之間蹭了蹭,像只讨巧的貓兒。
沈無秋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捧着這個小崽子這麽多年,沒讓小崽子折了,卻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了。
“明月……”小崽子壓着嗓子,莫名就有一種很壓抑,很讓人心疼的感覺。
“怎麽了?”沈無秋第一次見他哭,心裏急得不行,礙于一直以來的習慣,面上看着依然冷漠無情。
薛聞突然擡頭,沈無秋措不及防撞進了薛聞那雙幽亮的瞳。
“沈太傅,”薛聞露出一個沈無秋熟悉的,乖巧無比的笑。
“有人說我生的像我娘,你也這麽覺得嗎?”
“我娘這麽漂亮,你當年就沒動過心嗎?”
“我生的這麽好看,太傅心裏當真沒有一分我的位置嗎?”
一句接着一句,像盛夏的雷一聲不吭便突然降臨。
薛聞動作極快,三兩下就解開了沈無秋的衣衫,雪白的膚色軟綿無力,力道重一些便留下了痕跡。
“你做什麽?!”沈無秋一驚就要推開他。
他甚至沒來得及想這跟薛聞他娘到底有什麽關系,也沒反應過來薛聞在輕薄他。
薛聞的表情看起來無辜極了:“我在幫太傅解決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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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沈無秋氣急了,蒼白的臉色因為激動泛起了紅。
“太傅,你熱嗎?”薛聞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什麽都不知道就沖出來,你是沒看見迷陣外的迷藥嗎?還是說太傅你……早就想好了怎麽爬上朕的床?”
“滾。”
薛聞不說他還沒察覺,這一說他便發現了自己現在熱的跟在鍋裏煮着似的,要命的是他還起了反應。
在薛聞面前起反應,那和羊入虎口有什麽差別?
沈無秋覺得自己快把牙給咬碎了。
薛聞怎麽可以對他起這種心思呢?
我把你當兒子,你卻想跟我睡覺。
沈無秋現在不想睡覺,只想把這個家夥丢出去。
這都什麽事啊這……
薛聞可不管他心裏想的什麽,欺身上前就對着他肖想已久的果實咬了下去。
觸感混亂而溫熱。
有點像那年他第一次見到這人,就想着,這麽好看的人,哭起來一定也很好看,最好,是為了他而哭的。
而今他終于在這兒,把人欺負哭了。
這淚纏着狹長的眼尾和潔白無瑕的膚,晃晃悠悠的滑入濃墨發鬓間。
“薛聞!”
警告的語氣帶着顫巍巍的尾音,簡直給薛聞聽笑了。
都這樣了,這人怎麽還想着他會停下來呢?
對上薛聞一雙分外深邃的,幽幽的眼,沈無秋只覺得頭皮發麻。
不僅僅是薛聞輕薄他這件事,還有薛聞眼裏瘋狂的偏執和虔誠。
對,虔誠。
這樣狂熱的虔誠令沈無秋害怕,害怕明月這個表字并不是薛聞的一時起意,怕這場荒謬的魚水之歡不是逢場作戲,更怕薛聞說他是真心的。
最害怕的是,他自己也動了心。
然而這怎麽可能呢?多可笑啊,原來這個沒死的沈無秋,還是個長了心的。
“薛聞。”
沈無秋又低低的喊了一聲。
他平日裏幾乎沒有這樣看起來脆弱又讓人憐惜的時候。
薛聞一時看得癡了,停下了動作,轉而去吻他合上的眉眼。
“別……”沈無秋頂着一雙濕漉漉的眼,低吟了一聲,“等,等我身子好了……”
薛聞再一次堵住了他的口。
他不想聽,沈太傅這些年無依無靠卻能坐穩太傅之位,和這張利索的嘴脫不了幹系。
這張嘴嘲諷人的時候像刀子,人人避而遠之,只有他知道此時此刻這嘴軟下來,就像是人人求而不得的瓊漿玉露,甜美可人。
沈無秋輕輕顫抖着手,死死扒着薛聞的肩頭,卻沒什麽力氣,當年先帝斷他雙手經脈,也斷了沈無秋再度習武的可能。
不然他怎麽會落到如今這步……
修長的指節一寸寸泛白,惹人憐愛。
薛聞一點一點的纏了過去,手掌附上沈無秋的肩。
“疼,我疼……薛聞!”
薛聞連忙松了手,虛虛的扣着沈無秋的手腕,剛剛包紮好的的地方此刻滲出了血,紅得紮眼。
不得不說眼前人這副供人亵玩的模樣激起了他骨子裏的暴虐,總讓人想着狠狠的欺負他,最好欺負到哭都哭不出來。
可他到底是真怕沈無秋這雙手廢了,不敢再動作,只好把人壓在榻上弄了出來。
沈無秋渾身輕顫着,悄然松了一口氣,疼當然是沒那麽疼的,但要真讓這崽子這麽得逞了,他将如何收網?
沈氏上下一百二十八口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這樣的血海太沉,太重,他一人咬着牙抗了十五年,還要接着抗下去,只要薛氏皇族一日不毀,沈氏一脈便一日難安。
薛聞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脖頸之間,麻麻癢癢的,沈無秋忍不住洩了一聲氣兒,激得小崽子又發狠壓着他一回。
沈無秋在藥效下緩緩睡去,薛聞好容易才止住繼續下去的念頭,在豔紅的唇盼汲取了一口瓊漿。
縱使是毒藥,他也甘之如饴。
“明月……明月……”他一遍又一遍的咀嚼着這個名字,像是想一寸寸拆了給吞進腹中,又像是小心翼翼的捧在心尖上。
沈無秋明明可以推開他,他明知道薛聞不會輕易強迫他,卻還是一味的縱容,一味的承受。
薛聞攀附着這人好看的眉眼,心想,既然這一次沒推開,那從今往後,他都別想着能推開了。
一匹獨狼倘若看中了什麽,那一定是要牢牢的咬在口中的,既怕含在嘴裏化了,又怕遭人搶了。
他不是沒想過沈無秋為了捧殺他,早早算計好了,為了讓他沉溺虛假浮華、放松警惕,為了讓他折于天下人之口,折于清君側之手,而鋪開一張網。
可天下有哪個謀士願意拿自己的清白來做局,沈無秋定然不例外,沒推開他,想必是相處得久了,心裏也有幾分念着吧。
誰都不忍剖開真相,誰都愛自欺欺人。
唯有一腔熱忱甘願剖心自證,奉上一顆鮮豔熱烈。
然而熱烈易消,鮮豔易朽。
沈無秋拒了薛聞留他在宮中養傷的提意,回了自己的府邸。
長廊青燈悠悠,竟也莫名有了點青燈古佛的意味。
月色濃烈的像陳年老酒,誘着尚未入眠的客漫步來賞。
沈無秋這才想起來,不知不覺間已然到了中秋。
團圓佳節,他卻無人可聚,無人可問安。
從秋獵回來至今過了幾日,沈無秋便躲了薛聞幾日,手上的傷養好了大半,心裏頭的傷卻未愈合半分。
他總怕一不小心再勾起薛聞的興致,到時候不知該如何收場。
沈無秋給府邸裏的從仆們放了個假,本就冷清的沈府此時更是寂靜。他自得其樂,從窖裏尋了壇好酒,敬這淳淳無邊的月色。
淩橋便是這時到的,他與薛聞一般年紀,卻生得一副率真的性子,什麽閑事都樂的參一腳。
“阿秋,”淩橋提了個紙包,笑,“瞧我給你帶了什麽?”
“月餅。”沈無秋答。
“啊,又被你猜中了。”淩橋也不是真的懊惱,笑嘻嘻的拆了紙包放在院裏頭的桌上。
往年沈無秋會在宮裏陪薛聞應付晚宴,今年出了這檔子事,他便順其自然的借着身子不适給推了。
“今年你可還要進宮?”淩橋問。
沈無秋搖搖頭:“不了。”
過了今年冬薛聞便十八了,在束發之齡時提過的選秀,想來今年又要提一提。
也不知道都安排了誰家的女子。沈無秋尋思着薛聞那個性子,八成敢直接開口要了他,他沒有被動受着的習慣,索性思考了幾個可行的方案。
淩橋知道沈無秋在想事情,便沒再開口。
“夜涼了。”沈無秋道。
“才呆了一會兒你便嫌我了,莫不是心裏有人?”淩橋打趣他。
沈無秋撇了一眼:“是是是,滿心都是薛聞,早沒你的位置了。”
淩橋:“……?”他剛剛聽到了什麽?
沈無秋趁淩橋木着,一手把人推出了門外。
淩橋好閑事,淩家卻不可能一直縱着。
——無關之人,不必入局。
“明月這樣想我,我好歡喜。”薛聞忽而從牆頭躍下。
當年沈無秋讓他習武,他雖然嘴上說着委屈,粘着沈無秋喊疼,武功卻不曾落下,如今也算個中高手。
“陛下,夜裏涼。”沈無秋婉拒,解了外衫就要給他披上。
薛聞笑嘻嘻的接了,道:“那明月給我暖床可好。”
沈無秋避而不答:“陛下當為皇室血脈開枝散葉,而不是拿臣來開玩笑。”
薛聞直勾勾的盯着他:“你知道我沒有開玩笑。”
“鸠占鵲巢,能占一輩子嗎?”薛聞神色恹恹,“太傅及冠五年了,不也未曾有妻嗎?”
那不一樣。沈無秋想。沈氏一脈氣數已盡,到他這兒已是自求多福,怎麽還敢指望有子嗣。
“薛聞。”沈無秋喚他。
“嗯?”薛聞擡頭,措不及防被沈無秋塞了一口月餅。
“方才淩家公子拿了點心來,不巧走的急,看來只得便宜了陛下。”
沈無秋伸手抹去薛聞嘴角的渣子,滿意的笑到:“薛聞,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