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穿書
穿書
薛聞曾經看過一本名為《捧殺》的書。
書中寫他會在七歲那年，遇見他此生摯愛。
而他的摯愛會在他二十歲那年死去。
薛聞當時并不信，老頭子怎麽可能讓他活到二十歲呢？
可他沒想到，七歲那年他站在殿中，看見一人白衣迎着光走進來，發梢沾着風雪，鬼使神差的，薛聞換了老頭子手中的蠱蟲——那是一對雙生蠱，老頭子服了母蠱，欲把子蠱下在沈無秋身上。
老頭子要這位不可一世的、白雪般的少年給他陪葬。
薛聞看着那逐漸走進的人，心想，無論如何，他不能讓這麽好看的人折在風雪裏。
哪怕賠上他的命。
美色誤人。
——美色誤國。
誰曾想，到頭來，就連為沈無秋送命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沈無秋沒有心。
——
沈三季穿進了一本他看過的書裏。
書裏的男主淩橋，是雁北天命所歸的救世主，而女主燕飛雪，是西域一手捧起來的提線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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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沈無秋，是男主成功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只不過書裏的沈無秋是個女扮男裝的假小子，他卻實打實是個男的。
剛穿越那會兒距離他成為絆腳石，還有二十五年的時間。
書裏的沈無秋死于頑疾，于是沈三季穿越後自幼纏着長兄習武，長姐沈白棋說他日後定也能像父親一樣當個将軍，給沈氏掙個功名。
沈三季在這泡沫樣的夢境裏活到了十歲，夢終于醒了。
那日他跪在寒潭裏，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在書裏沈無秋永遠一副活不長的模樣——沈氏無權，他若是想活着，就得往上爬。
沈三季一直以為他的穿越是個意外。
直到十歲那年，他聽到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宿主沈三季，你好，我是你的反派升級指導系統】
成為反派第一步，拯救主角。
淩橋五歲那年落水，沈無秋下去河底撈，把自己淹個半死。
淩橋六歲那年遭人下毒，沈無秋替他喝了，在床上躺了三天。
沈三季本就染了寒疾，加上劇毒，恹恹的想：還沒等主角長大，他這個反派就要死了。
系統當然不可能讓沈三季死，但也不肯就這麽把他治好。
于是系統走後門給沈三季開了一條支線任務。
【在任務執行過程中收集一份達到百分之百的愛意，可以獲得一個全新而健康的身體。這個支線任務，在主系統無法判斷宿主是否能完成任務的情況下，不會擅自結束】
相當于卡了系統的bug，只要有人正在愛他，在劇情殺之前系統不會讓他因病而死。
“愛？”沈三季低聲發笑，“恨不行嗎？”
【不行哦宿主，必須要用一個人對你百分之百愛意，才能向系統兌換一副健康的軀體，而對象一旦決定，不能更改】
他去騙誰的愛呢？
男女主？女配？男配？
這裏本就是書中世界，人物大多片面，主要角色就這麽多，沈三季叫誰掏心掏肺的愛他？
沈無秋十五歲那年，給先帝送終那日，他踩着風雪踏進殿內，沉寂許久的系統突然彈出來。
【檢測到愛意，濃度百分之一，對象：薛聞】
第一眼就愛上了，有戲。
沈三季擡眼一掃，薛聞，本書第二位反派，作為反派第二，他的人設必然比炮灰立體。
于是沈無秋在衆目睽睽之下牽起薛聞的手，沈無秋哄他，騙他，要他擔這天下芸芸衆生，和沈無秋這個沒有心的軀殼。
這不是沈無秋第一次見薛聞。
說起來，系統第一次出現，正是因為沈無秋準備殺了薛聞。
沈無秋十歲那年就盯上了那位棄子，他早早打發了下人，擡手把兩歲的薛聞按在寒潭裏——薛聞從此落下和沈無秋一樣的病根。
沈三季居高臨下的看着年幼的薛聞在寒潭中掙紮，心裏咕嚕咕嚕冒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他意識到：他是個天生的惡人。
反派系統不清楚，它在讓沈三季去救主角之前，第一個救下的其實是反派二號薛聞。
這種沒爹沒娘的狼崽子好養，主要是好騙。
沈三季非常滿意的布下了這個局，好似成功近在咫尺。
在作者沒有費筆墨描述的時間裏，沈三季所感知的世界變成了一塊又一塊的片段，小崽子在他無從窺探的時間裏飛速長大，愛意日漸增加。
沈三季一邊訓崽，一邊完成系統給出的【保護主角】任務，好讓淩橋能完美度過一個不太好的童年。
意外發生在薛聞十七歲那年秋。
根據原本的劇情，應該是淩橋策馬替沈無秋獵狐，卻遭了埋伏，受傷後淩橋拿着白狐向沈無秋邀功，卻遭到當時已病入膏肓的沈無秋冷眼相待。
這是淩橋與沈無秋決裂的引子。
但那天沖出去的是薛聞。
為了那【百分百的愛意】沈三季決定來出苦肉計英雄救美，光榮負傷後，小崽子淚眼汪汪的盯着他，愛意半點沒漲。
“你的檢測系統是不是壞了？”沈三季疑惑。
【自我檢測中……】
【自我檢測結束，系統一切正常。】
【這邊建議宿主從自身找原因呢。】
沈三季看着那百分之五十的愛意，滿腦子問號。
直到小崽子把他壓在床上掏心掏肺上下其手，沈無秋終于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以為的感天動地父子情在小崽子眼裏竟然是社會主義兄弟情。
他表面上虛長薛聞八歲，不說一手帶大那也是看着薛聞長大的，薛聞想睡他？
才百分之五十的愛意就想睡他？做夢。
沈三季熟練的裝出一副欲擒故縱、迫不得已的神情，騙小崽子一發就收了手。
“系統，你想和我打個賭嗎？”沈三季在心裏和系統溝通。
【宿主打算賭什麽？】
“就賭他能不能允我百分百的愛意。”沈三季擡手扣好衣服上的扣子，說：“如果我贏了，不論故事結局如何，你都要保我活着。”
【如果宿主輸了呢？】
沈三季面不改色：“那我就送你另一個結局成就。”
【成交。】
“我的積分還有多少？”沈三季揉了下手腕。
【目前可支配積分為3210，宿主想兌換什麽？】
“查一下，跳過隐私劇情需要多少積分？”
【哪種隐私劇情？】
“床戲。”沈三季說。
【商城售價為300積分一次。】
沈三季在心裏打着小算盤：“沒事，我就問問。”
好不容易從主角那兒薅來這麽點積分，怎麽可能全砸在這個上面。
情窦初開的少年人太好騙了，沈三季想。
少年帝王中秋那夜的探訪在沈無秋的意料之中，他虛扶着小崽子的肩，後知後覺的發現小崽子确實是長大了，破天荒的，他沒使用跳過隐私劇情功能。
訓狼嘛，總要給點肉的，欲擒故縱的肉才香。
沈三季如願以償的看着那百分之五十的愛意在少年人青澀的動作裏漲到百分之七十，眼尾彎起好看的，令人喟嘆的弧度。
也就那一次沒用。
之後的幾次，他都用了。
但很快沈三季發現了不對勁，因為自那次之後，小崽子的愛意值再也沒動過。
【宿主，你該不會翻車了吧？】
沈三季從系統毫無波瀾的機械音裏聽出了幸災樂禍。
“我翻什麽車？”沈三季無辜，“被跳過隐私劇情是你們安排的，該不會是你們翻車了吧？”
【……】
系統的沉默是今晚的奈何橋。
“……真翻車了？”沈三季不淡定了。
他訓狼崽子的時候慣會裝清冷，帶點欲擒故縱、帶點若即若離，實際上他自個兒骨子裏什麽狗樣他自己明白，而系統再怎麽提取他過往數據，也提不出來他在床上的數據，畢竟他和小崽子是實打實的第一次。
沒事，小崽子還小，還能騙。
沈無秋當即收拾包袱去澹臺躲了三年。
說是三年，實際上在原文中因着男主淩橋在一步一步往上爬，作者少不了跳點劇情，沈無秋迷迷瞪瞪也就混過去了，若滿打滿算大概還不到三個月。
但對小崽子來說，這可是實打實的三年。
“系統，測一下。”
【百分之七十，別測了，漲不了一點】
沈三季麻了，他又咳了一聲，問：“我還能活多久？”
【距離太傅之死還有二十章】
因為書中的時間流速會根據作者的描寫程度改變，所以系統也沒辦法給出準确的時間。
沈三季頭疼，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命不久矣還是小崽子難搞。
小崽子給他整了個賞梅宴，當着百官的面在他耳朵旁邊發瘋。
沈無秋無動于衷，心說小崽子黑化了。
他順水推舟給狼崽子喂了肉，想着素了三年也不好上個假的，便實打實上了。
“系統，再測一下。”
【百分之八十，都說小別勝新歡……宿主，你是不是不行】
沈無秋扶着腰皺眉。
他覺得劇情有點不對勁，兩個反派在這唧唧我我，男主和女主在幹什麽？
沈三季掐指一算……不是，翻翻原文，發覺男主還在勤勤懇懇當丞相，女主過幾天才能來偶遇。
沈無秋想着再釣着小崽子一陣，又順水推舟回了澹臺。
回了澹臺一看這三年暗衛收集來的朝中事跡，終于發現了問題所在——他占了女主的戲份。
因為中秋夜他給小崽子喂了肉，第二天小崽子醋壇子打翻砸了西域來使的馬車，當時車上的人，是女主。
在原書劇情中，應該是女主在街上驚了馬，男主巧遇救了她，認出她是兩年前在漢城攔下他……看到這裏沈三季一愣，五年前在漢城攔下淩橋的——是沈無秋。
垂死病中驚坐起，女主竟是我自己。
這可不行，沈無秋二十八歲那年有劇情殺，又年長淩橋八歲，哪有言情男主二十歲喪偶的好結局。
沈無秋當即安排人去找女主的蹤跡，想辦法讓女主提前幾天進皇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