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戀最後
暗戀最後
窗外陽光正好，教室裏安靜的只有頭頂電風扇呼呼吹着的聲音，四下寧靜。
“你笑什麽？”路晨突然開口。
“你不會以為他和你說話就是對你有印象了？”潑下來一盆冷水，然後面無表情地開始了他的PUA。
他突然将手機塞回抽屜裏，托着下巴，盯着封可吟的側臉。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風扇吹動的聲音似乎大了起來，呼呼地在頭頂卷動着，那一聲在耳朵裏卻格外清晰。
呼吸帶着也安靜下來，封可吟的心在浮浮沉沉之間，她慢慢地收回自己唇角翹起的弧度，沒有理會對方。
埋頭繼續寫着作業，看似不過心的。
她不想把自己的情緒挂在臉上，或者說，她不希望自己被別人看穿，這是一種屬于她的自我保護……
“我沒想那麽多。”她開口說，便扭頭盯着講臺上老師捏着粉筆的指尖。
白色的粉筆頭擦出來的字很漂亮，這是老師練就好多年的本事，但封可吟此時的重點不一樣。
她眯着眼睛，風扇吹的眼睛發澀。
暗戀…
沒那麽甜的。
自己的心會被對方牽制着一般，不斷的起伏不定，忽然由于對方的舉動被抛起，在由于對方的舉動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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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了過山車，可到最後呢…依舊會回到起點，不了了之。
小說裏的暗戀都是裹着酸澀外殼的糖果，酸過後，甜膩的心都在蕩漾。
而她的暗戀，似乎格外與衆不同，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少女懷春，吃下一顆裹着糖衣的藥丸，甜過後，只剩下苦澀……
窗外依舊明媚，但卻在一瞬間和自己的心拉開了距離……
*
時間跑的愈發的快，不少學生會在某日大雨時淋着雨跑回家，臉上淌着雨水，笑容綻開來，把這段時間的壓抑都一一散發出來。
一模的成績下來的快，教室裏彌漫着低氣壓，這次考試難度大，似乎在給每一個學生在步入大學時設下了一道門檻。
要想進去，先磨煉心智。
封可吟從廁所回來的時候看見自己桌上堆着的試卷，周圍圍了一圈人。
“女神…你考了多少？”都想看看這位平日裏的學霸此刻到底能有多逆天。
封可吟眼皮跳動幾下，內心有一絲不大好的預感，在她頂着一衆人的注視把試卷翻開的那刻，她看見試卷上一個接着一個鮮紅的叉。
四周安靜下來。
一絲絲詭異的氣氛漫延開來，接着就是尴尬。
不知誰突然開口。
“哎呦！都說了不看了…要上課啦！！回座位去！！”
一圈人都識相的離開，只留下封可吟，她直直盯着試卷上的叉，覺得自己腦子裏是一團漿糊，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那刻，有學生急匆匆地跑進來。
“阿吟！老圖喊你去她辦公室！”
聲音帶着一絲擔憂。
封可吟抿唇，她把試卷再次蓋上，轉身往辦公室的方向去，在出門的那刻，她恰巧看見路過的游鳴。
對方臉上帶着些水珠，周圍圍了一圈的朋友，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中間有一只可愛的海綿寶寶，咧着嘴喊加油。
封可吟飛速低下腦袋，幾乎是一溜煙跑開的，頭也沒回，帶着一絲羞愧。
她其實是自卑的，本來引以為傲的資本現在丢失掉，她沒有去見那人的勇氣……
*
辦公室的窗簾被吹動着四下飛舞。
長桌邊的氣氛詭異，風吹動着少女額前的碎發，她低垂着腦袋。
“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安靜了許久後，辦公桌旁邊的女人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鏡，将桌上放着的一杯熱茶端起，吹散熱氣，輕輕抿了一口。
辦公室裏沒有坐着幾位老師，其餘的教師已經回到了各自的教室，剩下的幾個老師在教輔資料上寫着些什麽，似乎沒在往這邊看。
“我剛剛打電話給你爸爸媽媽了解了一下你的情況…”欲言又止的表情，平日裏不茍言笑的臉上突然柔和下來。
竟然讓人有些不舒服的。
在可憐她。
“最近是不是…有那些小女孩子的心思？談戀愛了？”手中的茶杯被她放在了桌面上，她目光直直的盯着封可吟的眼睛，似乎要從她的眸子裏望進她的心裏。
“老師不是懷疑你的意思，但是你最近實在是太反常了……”
封可吟沒開口，她抿着唇，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沒再去看對方。
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我沒有。”她開口。
風吹進辦公室，把窗簾卷動着在四下浮動起來。
“老師也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我跟班裏其他同學了解到情況，你好像有這方面的心思…”她一張臉挂着假笑，牽起來的唇都透着嘲諷。
“…老師也跟你們家裏了解了一下情況，你這個家庭啊…”她頓下來，沒再接話，手輕輕敲幾下桌面。
看似格外好心的将所有的事實都掩蓋過去，只用意味深長的語氣來形容，可這一行為，卻愈發的諷刺。
“老師。我沒有。這次是我壓力…”才剛說一半，便被打斷。
女老師啧了一聲，揮揮手:“別打斷老師說話呀…我也是為了你好…說白了，你這個家庭的女孩子，只有好好學習，才能有一條好的出路，這個就是事實…”
“你只有好好讀書，以後才能有條好的出路，大家不都說嗎？結婚是女人的第二條生命，雖然你第一條生命是無法選擇的，但第二條生命你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呀…你好好努力，好好讀書，接觸到的就是比較上層一些的社會，嫁的就不是那些山野村夫啦……”語氣理所當然就意味深長，殊不知迂腐刻板。
與她家樓下那群端着菜盆在院子裏擇菜的大媽大姐們說出來的大相徑庭。
封可吟沉默了片刻，她在對方頓下來的那刻，才終于開口。
她忍受不了在家裏要接受着那個男人的PUA，在學校還要接受面前女人迂腐刻板的說教。
封可吟是看似乖巧的瘋子，執着且傻。
“老師，我沒有談戀愛。”
她一字一頓，眼神格外固執。
“你還學會頂嘴了？我已經問過班裏的同學了，他們說你喜歡一班那個…叫什麽來着？”女人臉色突然一變，兇巴巴的盯着封可吟，從她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壓抑的人要喘不上氣來。
“是誰說的？老師你把他叫過來…讓他和我對峙。”封可吟擡起眸，堅定不移的望着女老師的臉。
“封可吟！！”突然就高起來的呼呵。
四周在埋頭整理教輔的教師都擡頭往這邊望過來，有人開口打着圓場。
“老師教訓你一兩句…就別頂嘴嘛……”
“對呀對呀…你老師還是為了你好……”
“現在的小孩就喜歡談戀愛…這些年腦子裏都想着情情愛愛……”
“我知道老師什麽意思，但是，沒有就是沒有。”封可吟起身。
“馬上要上課了，我先出去了。”
她幾乎沒有等女人反應過來，轉頭就走，沒有理會後面的吼聲。
封可吟傻的不會一絲一毫的交際，甚至說，她不是一個讨人喜歡的人……
樣貌讨喜，性格就會給敗光。
門合上的一瞬間，将所有的聲音都隔絕在身後，封可吟吐出一口氣，覺得窒息。
她扭頭看着外面每一張洋溢着笑容的臉，就覺着滿滿迷茫，甚至于格格不入。
或許，今晚回家，還有一場戰争在等着她。
她慢吞吞的回到教室，剛坐到位置上，劉點點就湊過來，她有些猶豫，小聲安慰。
“沒事吧…沒關系的，一次考差算什麽。”她伸手拉了拉封可吟的衣袖。
就在此時，從窗前打鬧着走過一群女孩子，其中被圍在中間是少女身上穿着一件白色T恤，胸口一個小小的圖案，是一只派大星，咧着嘴也在加油。
派大星和海綿寶寶。
封可吟收回視線，她安靜了好久，腦子裏恰巧就回蕩着路晨的聲音。
“他有女朋友了。”
依稀還記得這個女孩子，名字叫林依凡，和游鳴青梅竹馬，親昵的又超出朋友的邊界。
在那一群人呼啦啦的走過的一瞬間，封可吟眨一下眼睛。
愛哭鬼又要掉眼淚了。
眼淚就這樣啪嗒啪嗒地往下砸，摔進手臂裏。
“唉！你哭什麽！！不就是考差了嘛！！阿吟…你別怕啊…會考好的……”
劉點點手忙腳亂的來安慰，她摟着封可吟的肩。
這邊的動靜似乎有些大，周圍不少人看過來，接着越來越多的人湊過來。
“阿吟…沒事的……不就一次嘛……”
“…你別哭啊…女神你可以的…別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
周圍安慰的聲音沒有斷過，封可吟卻搖搖頭，她把劉點點手裏的紙巾接過來。
“沒事的。我要寫作業了。”
捏着筆，手都還在抖，外面陽光明媚，曝曬着她最最幹淨純粹的喜歡。
就到現在好了。
沒有必要再去糾纏，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喜歡的限度就到這了。
既然有了女朋友，那她就放心好了，她得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鳥在枝頭叫，卻很悲傷。
*
二班的同學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裏發現封可吟的變化，她簡直刻苦到變态。
一整天都盯着自己的書本，上課刷題，下課就背單詞，沒了一些別的心思。
她成績提升的很快，臉上的笑也少了許多，偶爾會在某一節難得的體育課上，曬着太陽，圍着操場一圈一圈的逛。
陽光落在她的眼睫上，連帶着她曾經起伏不定，動蕩不安的心也平靜下來。
遠處籃球場上的少年明媚，就是可望不可即的驕陽，靠近就會灰飛煙滅。
他們，也只該走到這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