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步步
步步
八仙桌，四個長凳，葉鐘國獨自坐在主位，葉和煦和郁煙坐，葉漾和葉楠兩兄弟坐一個，剩下的一個，江昇坐，他旁邊空出來的一半，則是留給葉楚楚的。
葉楚楚躊躇了好一會兒才踱步過去在江昇旁邊坐下。
随着她的落座，晚飯正式開始。
期間，三歲半的葉楠偷瞄了葉楚楚好多眼，最後實在忍不住，問一旁的江昇，“姐虎，你這次來終于帶老婆了。”
葉楚楚拿筷子的手微頓，耳邊是男人含着笑意的嗓音，“她再不來，楠楠就不記得你楚楚姐長什麽樣了。”
葉楠黑溜溜的大眼咕嚕嚕的轉了轉，“楠楠記得的，爺爺和爸爸的手機裏都有楚楚姐的照片。”
“而且他們經常拿出來看的。楠楠也看的。”
葉楚楚怔然。
“楚楚姐，謝謝你讓姐虎帶給楠楠的禮物，楠楠很喜歡。”
為表示謝意，葉楠還拿着筷子，夾了一個自己最愛的雞腿放進了葉楚楚的碗裏。
葉楚楚心裏頓時猶如打翻的調料，五味雜陳。
江昇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她碗裏，“別愣着，吃飯啊。”
一頓飯，葉楚楚吃的食不知味。
飯後，她想去廚房幫忙洗碗，郁煙把她趕了出來，讓她去客廳坐着。
葉楚楚心裏有些煩躁，于是在客廳裏坐了沒多久，就獨自一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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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的夜晚，少了閃爍霓虹，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的場景。
多了孩童歡笑，雞鴨鳴叫，繁星點點的畫面。
家鄉的變化有些大，原本是農田的地方已經蓋上了小樓，崎岖的土路如今變成了平整的水泥路。
青壯年外出打工，留下的都是照看孫子孫女的老人，
不知不覺，葉楚楚走到了村頭。那裏有端着飯碗正在吃飯的人，也有吃完拿着蒲扇扇風的人，他們或坐或站，嬉笑讨論聲不斷地從他們口中傳出來。
有一拿着蒲扇的中年女人突然努嘴朝着一處喊，“豔萍，你看那像不像你前夫家的侄女？”
叫做豔萍的女人聞聲出來，女人的臉有些圓潤，皮膚雖白，但五官因為肥肉而變得有些走形，身材，除了腿細，腰身已經看不出來有了。
她定定的打量着正朝這邊走的葉楚楚，過了好幾秒後，才眨眼，喚了一句，“楚楚？”
葉楚楚正想着飯桌上葉楠說的事，爺爺和小叔他們手機裏有自己的照片，而且還經常看。江昇隔三差五的來這裏，給葉楠帶的禮物說是自己買的。
這些她都不知道。她自怨自艾的以為自己寄人籬下，和江昇的婚姻是他的迫不得已，可現在——
思忖間，突然聽到有人喊她。
葉楚楚茫然擡頭，就看見一張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
李豔萍見葉楚楚朝這邊看過來，一下子确定了她的身份。
圓潤的臉上笑容堆了一臉，她三五步走到葉楚楚跟前，親昵的叫了她一句，“楚楚，好久不見啊。”
葉楚楚不動聲色的打量面前的中年女人，記憶搜刮，最終确定了這個女人的身份，“她小叔的前妻。”
“楚楚，吃飯了沒？要不要去家裏坐坐？”李豔萍笑容妍妍的說道。
葉楚楚沒說話。
旁邊其他人的議論聲清晰的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她就是老葉家那個嫁入豪門的姑娘啊？”
“命真好！”
“老葉真有福氣，有兩個孫女。聽說另一個還是知名珠寶設計師呢。”
“啧，老葉還真人精，當初自己不養孫女，把孫女給別人養，我看是直接給別人當童養媳養的。”
“老李也真沒福，當初罵人家賠錢貨，鬧着和她小叔離婚，嫁了一個村裏有錢的，有什麽用？能開上人家8888車牌的車嗎？”
七嘴八舌議論聲李豔萍也聽在了耳朵裏。
她面色漲紅，後悔的情緒在看到葉家能在城裏買房的時候就有了。
後來又得知葉楚楚嫁了豪門，更是腸子都悔青了。要是她不和葉和煦離婚，她現在也是豪門人的小嬸嬸了。
李豔萍擡手勾了勾垂落在耳邊的發絲，臉上繼續漾着柔柔的笑，“楚楚啊，玩微信嗎？要不和小嬸，阿姨加給個微信啊。以後有事方便聯系。”
“不用了。”葉楚楚直接拒絕。“我們沒什麽好聯系的。”
有女的陰陽怪調的說，“呦呵，嫁了有錢人就不一樣啊，當年你叫她小嬸嬸的時候，多親切啊！你忘記了？”
葉楚楚唇角邊勾着淡淡的笑，“她和我小叔離婚的時候有多絕情，你沒看到？”
“嚯，嘚瑟什麽，不過就是搶了你姐對象？才嫁的豪門。”突兀的女聲傳來。
“自己姐姐對象都搶，真不要臉。”
“你嘴生糞的嗎？這麽臭？”葉楚楚巧笑嫣兮的怼了一句。
她脾氣好，但是不代表她是軟柿子。誰都可以捏。
“還有，我有臉，你那張醜臉我當然不要。”
“你，”女生氣結，顯然沒有料到葉楚楚會回怼她。畢竟，小三上位不都是心虛的嗎？怎麽還這麽洋洋得意！？
“你個賤，”女人兩個字再看見朝這邊走過來的男人時，驀地吞進了肚子裏。
江昇發現葉楚楚不在家後，就出來了，讓葉楠去林白家看了看她有沒有在，得知她不在，他就晃蕩着來了村口。
果不其然，在這裏看見了她。只是，她面色似乎是不太好。
“怎麽了？”男人低低的開口詢問道。說話時，視線還朝周圍人掃了一圈。
葉楚楚紅唇緊抿，一言不發。
江昇伸手握住她的手，動作親昵又自然，“誰欺負你了？”
他問。
葉楚楚還是不說話，但是也沒有從江昇手裏收回手。
仿佛剛才回怼人的不是她。
葉楚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剛才還伶牙俐齒的，可是，一看到江昇，就沉默的不想說話了。
“爺爺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我說一個星期後。”
見葉楚楚不說話，江昇又扯了別的話題。
“你好久沒來了，我陪你在這裏多呆幾天。”
語氣溫柔寵溺。
卻如一巴掌狠狠拍向剛才那個女生。
有錢的公子哥能對小三這麽低聲下氣？不都是小三死纏爛打公子哥嗎？！
除非，壓根兒就不是小三。而是心之所向之人。
鄉村道路兩旁的路燈已開，白色的光暈綿延了一路。一旁的樹伸展着枝丫，投落在地上的樹影，重重蕩蕩。
夾雜着些許燥意的晚風吹過，帶來不知名的花香，沁人心脾。
葉楚楚的一直沉默，讓江昇忍不住擰眉，他垂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碎發垂落在額角，給他棱角分明的輪廓平添了一絲柔和，他開口，嗓音淡淡，“啞巴了？”
葉楚楚長睫顫了顫，果然，語氣惡劣才是江昇的本性。
先前溫柔寵溺一定是錯覺。
“啞巴我也愛。”男人騰出來的一只手突然捏住了葉楚楚精巧的下巴，輕輕一擡，迫使她仰頭，随後，唇上驀地一熱。
“不離婚，你也愛我，嗯？”
唇瓣分開間，她聽見他低喃的聲音。
晚上，葉楚楚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
一閉眼，腦海裏響起的都是江昇以及他曾說過的話。
“葉楚楚，我愛你。”
“不離婚，你也愛我。”
他這是對自己日久生情嗎？！
葉楚楚煩躁的睜開眼，一眨不眨的望着頭頂黑漆漆的天花板。
屋外蟬鳴，蛙叫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的響亮。
她靜默的平躺了好一會兒，耳邊江昇的話仍是揮之不去。
不離婚，你也愛我。
他是不是忘記了之前說過的話，娶她只是因為睡了她？
猛的閉上眼，腦海裏又浮現出江昇溫柔擡手把她耳邊的發絲輕柔的勾到耳後的畫面。
葉楚楚覺得自己今天是魔怔了！早上走的時候，明明離婚協議書都簽了，現在居然還在想江昇說過的話！
糟心的再次睜開眼時，發現一團黑影正籠罩在她上空，吓得她“啊”字剛出口了一個音，就被一只大手給捂住了嘴巴，伴随着的還有低低的一句，“是我。”
葉楚楚呼吸急促，胸膛上下起伏，黑白分明的大眼定定看着捂着她嘴巴的她先前以為早已經入睡的男人。
“可以和你睡一頭嗎？”江昇用商量的語氣問。雖和葉楚楚同一屋，同一張床，但她不讓他睡她旁邊。
葉楚楚伸手把江昇的手從自己嘴邊拽下來，拒絕的很幹脆，“不行。”
他驀地低頭輕咬了一下她的臉，嘆道，“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
下一秒，男人一時不防，被葉楚楚踹歪了身子，直接仰倒在了地上。
“嘭——”
落地聲清脆響亮。
葉楚楚愣住了。心虛感瞬間漫上心頭。
江昇雙手撐地，狼狽的坐在上，黑暗裏，一張俊臉緊繃，卻強着忍着怒火沒有罵葉楚楚。
男人閉了閉眼，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慢騰騰的從地上起來。
“真弱！”葉楚楚撇了撇嘴，兀自嘟哝着，“不光打不過小白哥哥，還不禁踢。”
江昇剛壓下去的怒火再次膨脹起來。
“你不行！”葉楚楚瘋狂在危險邊緣試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