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十七
除了剛醒來那幾天，震驚迷糊加上意外一個接着一個，讓白潇有一些忙亂，接下來她逐漸找回了在這裏的立足點和她熟悉的工作生活節奏。
原作裏惡毒女配出場的劇情，除了前期和男主甜甜蜜蜜散播粉紅泡泡，後期就是個行走的搞事機，白潇對她的了解和印象比較片面，也就是惋惜和同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在這裏和與原主相關的人接觸一段時間，發現原主就是性情太直，偏激張狂些，還有惡毒女配必備的“死于話痨技能”，嘴炮一時爽，一直嘴炮一時爽。
碰到商界小王子的渣男和聰慧善謀的女主，就悲劇了。
從秘書小陳到前臺小李，每個人在原主面前都是謹小慎微戰戰兢兢的，說句早上好都繃緊一根弦，以致白潇第一天下班春風和煦地和他們說再見時，他們第一反應是脊背發涼冷汗直流。
“白總這是不是……明天不想再看見我的意思？”
光是讓公司一衆員工适應“白總”的新風格，就花了一個多星期。
盡管白潇擁有原主身體的記憶，但習慣和套路仍是有差異，她也是趁這段時間，重新梳理公司項目和流程，重新磨合，盡量不引人察覺地尋求自己和原主工作習慣的平衡點。
直到重新掌握新公司的氛圍節奏，白潇心裏才算踏實，忙完了手頭的工作，趁着午後陽光好準備到樓下咖啡廳偷閑。
一出辦公室，正碰見經過的陸之恒。電光火石間兩人四目相對，眼神交流三秒。
陸之恒：“要出去溜達？”
白潇：“嗯，你也是。”
陸之恒：“老地方。”
于是休閑暖陽計劃變成了兩人行，這個點能放風，有心情放風的人不多，陸之恒和白潇得以享受整個露臺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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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溫暖的陽光熏得人慵懶犯困，剛坐下來時兩人還能維持乖巧坐姿，等服務生把現磨咖啡端上離開後，白潇和陸之恒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地癱在椅子上，舒服地嘆了口氣。
“你今天不是到stone去談事了？怎麽這麽快回來。”
“談完了。”
“什麽叫談完了？”白潇被太陽曬得軟綿綿的身體驟然緊繃，她坐直了看一眼時間，“這才三點。”
久經戰場的陸之恒也覺得遇到了人生中最順利的一次項目，舒服地抿了口咖啡，“前期溝通很充分，今天去談事基本上我和老許說什麽，那邊就應什麽，根本沒有糾纏。”
白潇詫異道：“這麽爽快？”
“你知道這叫什麽嗎？”陸之恒露出一個賊兮兮的笑容，“單方面碾壓，stone是真的被我和老許的專業技能折服了，只能虛心受教。”
“……”
盡管白潇知道stone很有合作的誠意，雙方在之前做了比較詳盡的溝通了解，stone也是比較優質的公司，但是只花了預期三分之一的時間就把事情談好提前收工享受人生，這讓在一線和無數客戶糾纏過的白潇真的有點意難平了。
“我走的時候，碰到了stone的總裁，他向我問起你。”陸之恒邊喝咖啡，邊說，“你們很熟嗎？”
白潇含糊道：“見過一次，他和我哥哥比較熟。說什麽了？”
陸之恒：“他問我們事務所這陣子是不是加班季，你怎麽沒過來……還問我喜不喜歡夜跑？這什麽意思。”
“………………”上次在酒吧街被顧明昭撞見當街開副業的事情，白潇沒和陸之恒提過，沒想到被顧明昭這麽隐晦地說出來，“他可能喜歡健身，将來一起忙工作的時候想約你健身吧。”
陸之恒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可我還是喜歡和妹子一起健身。”
這邊露臺上種植了不少綠色植物，微風拂過陽光的味道混雜着植物的清香，無比的舒爽惬意。剛才叮囑過服務生不要過來打擾，陸之恒哼哼唧唧閉上眼睛，放心地偷閑假寐。
白潇看他把腦袋別過去了，才拿出手機查看信息。
以她的經驗，這麽大的合作案，通常不會一輪談成，加上原主因為初次戀愛春心萌動，沒有經驗，還碰上的是個渣男，幾乎都在遷就對方的時間，随叫随到随時調情約會，手頭積攢了不少工作。
白潇再得心應手，還是得按部就班慢慢消化，便想趁着前期磨嘴皮子打太極，讓陸之恒和許晟去應付，等積壓的工作解決了，後面幾次會面再作為牽線人刷臉打卡。
沒想到居然這麽順利，那就有些尴尬了。
一排最新信息，都是顧明昭發過來的。
顧明昭：今天怎麽沒過來？是有什麽要緊事嗎？我今天特意穿了新衣服，可惜沒讓你看到。
顧明昭：合作的細則條款你都看到了吧，有什麽不滿意，或者需要補充的，可以商量。
顧明昭：我見到你們的陸總，是個有想法有主見還很有趣的人，你們是同學？
白潇被點心噎了一下，不滿地轉頭望向假寐變真睡的陸之恒。他都跟顧明昭說什麽了？
顧明昭：合同順利推進，這周末就稍微休息，出來放松放松吧，慕哥說你喜歡打網球，出來打一場怎麽樣？
白慕？網球？
白潇心頭一顫，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沒有馬上回複。
這類豪門二代的培養模式大同小異，蹒跚學步開始就接受全方面的精英教育，興趣涉獵廣泛，游泳鋼琴壁球高爾夫這些生活、交際技能更是人人都會。
但大部分僅限于會，平日應酬交際夠用即可，又不是要去參加奧運會。
在原主和家人産生嫌隙漸行漸遠之前，她都是和白慕在一起生活學習，原主剛接觸網球的時候，興致極高，纏着白慕和她練球，還一站站地追着喜歡的球星比賽。
但那是多麽古早的“從前”！白慕對原主的了解竟然還停留在那時候，白潇不禁重重嘆了口氣。
“嗯嗯？咋、咋回事？”半夢半醒間陸之恒仿佛聽到山崩地裂的聲音，驟然驚醒，迷茫地揉揉眼。
“沒事，你接着睡吧。”白潇面無表情地把陸之恒按回去，低頭發信息。
顧明昭幾次三番和善邀請，于公于私再拒絕難免矯情，約在露天網球場，比約在咖啡廳休閑山莊私人小廚這種地方更适合兩個有着尴尬回憶的半生不熟人，對方也是很貼心了。
白潇：沒問題，時間場地你定。
***
因為“能者多勞”的緣故，白潇在勤勤懇懇金融搬磚工的路上積攢了很多實務經驗。
加之宋然這幾天沒有再聯系過她，這段暧昧不清的關系正穩穩當當朝着白潇淡着淡着就斷掉的預期行進，所以原主之前日程表中預留給渣男的時間全部拉空。
悠閑，自得，生活工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衡。
這大半年和宋然搭上以後，從職業生物鐘轉成了戀愛生物鐘。
半夜接到電話和宋然相約酒吧，醒得比雞早只為送個愛心早餐，亦或是周末白天和宋然約會甜蜜只能把加班安排在深夜淩晨，混亂的作息讓體質明顯差了不少。
上次回家，白夫人那句“瘦了很多”并不是胡說的。
白潇真有點期待暢快地運動一場，在儲物間翻出壓箱底的網球拍，長時間不用網線磅數大約不準了。
想了想，白潇決定帶上三支球拍。
兩人在網球場外碰面時，空氣一度凝滞了三秒。
顧明昭望着鼓鼓的網球包，握緊了手中的球拍，“專業的？”
“……業餘的，好多年沒打了。”
原主這身體多年沒碰網球，記憶還在但基本就是個把球發到對方場地的水平。
白潇倒是擅長，從高中迷上這項運動并有了喜歡的球星開始，基本沒怎麽落下，只是把經驗和這身體融合，不是輕松的過程，所以白潇給了個既不崩人設，一會兒打起來也不會引人懷疑的回答。
白潇站在場面做準備，挑球拍的身影落在顧明昭眼裏，他漸漸放慢動作，想起業內對白潇性格作風的評價。
好強直率，偶爾有些偏激。
好強倒是真的，只扛了一條槍過來的顧明昭，沒想到白潇對他邀請的理解，還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路開車過來還想着揮幾下拍便換個地方聊，接下來要怎麽安排的自己，實在是想多了。
白潇聽到身後撲哧一笑，莫名其妙地轉過身去，“你笑什麽？”
顧明昭：“沒什麽，就是在想你這麽厲害，我該怎麽打才能走得體面些。”
白潇：“……過獎了。”
顧明昭：“潇潇，我是你的大客戶，你放點水讨好我嗎？”
白潇：“恕我直言顧總，這個合作是stone找上信仁的，”
顧明昭：“那我換一個。潇潇，我們曾經有過同床之誼，你不手下留情嗎？”
白潇面無表情舉起球拍：“我的獲勝欲/火燃燒得更旺了。”
顧明昭：“嘤。”
這些年原主和顧明昭頗有些王不見王的意味，但傳聞還是聽過的，知道要和stone合作，白潇還做了盡職的前期調查。
她在心中勾勒出的顧明昭形象，就是個低配版的白慕，冷峻嚴肅，心思深沉，見解獨到，是談判桌上的高手，完全猜不透他的情緒。
哈？是這個忽而溫和一笑，忽而哀傷嘆惋的戲精嗎？
白潇頓時覺得，傳聞不可盡信。
“打來回，還是打比賽？”白潇問道。
顧明昭一邊拍球，一邊說，“有什麽區別？”
區別大概是無回合一拍拍死，和老年人娛樂性奔跑來回吧，白潇換了個委婉的方式向顧明昭說明。
從剛才準備活動，和他握拍擊球的方式，白潇看出顧明昭的水平很一般，即便原主這身體久未運動，她依然能靠經驗打敗他。
“好不容易約你出來，當然要認真一點。”顧明昭嘴角抽了抽，“贏了有獎品嗎？”
白潇點點頭：“你說。”
顧明昭：“我贏了，請和我約會一次，你贏了，我給你送個賺錢的項目。”
白潇自信一笑：“那我就先謝謝顧總送上門的大禮了。”
原本白潇還有些擔心這身體體力不行，想盡量下分在兩盤內解決，輪到顧明昭第一個發球局她就發現自己想多了。笑納兩個雙誤，借力反送兩個return ace。
顧明昭：“……”
白潇：“二比零，顧總，我對你的項目真有點興趣。”
白潇并沒有因為大學生打小學生的碾壓性優勢而手軟，一次次調動顧明昭在底線來回奔跑，毫不手軟，甚至還有多餘的空間重溫網前和底線的技術，逐漸找回感覺。
對面顧明昭疲于奔命，勉強能夠到球打回去，角度力量什麽的統統不在能力範圍內。烏亮的發絲被汗水浸染，幾縷貼在臉頰，細密汗珠讓皮膚看上去更加細膩透明，在陽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澤。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樣的畫面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包括白潇。
白潇看一眼對手帥氣的臉，穩穩抛球，出其不意地發在內角。顧明昭預判不足，在球發出以後才行動，饒是伸長了手臂，拍框還是和球擦肩而過。
“goodbye ace——”
顧明昭拼盡全力去救最後一個球，重心不穩順勢一滾坐在場地上，把球拍放在一邊，仰頭看着朝他走來的白潇大口喘氣。
顧明昭：“一點不手軟啊。”
白潇：“你希望我手軟？”
顧明昭：“當然不。”
只是半點沒有假客氣的碾壓，還是讓顧明昭暗暗驚詫了片刻。
仰着臉專注黃綠色小球，步履輕盈在場內奔跑的女孩，那股從內至外的活力和熱情，像是初夏的陽光溫暖的剛剛好，怎麽都沒法和那天晚上在清吧酩酊大醉瘋狂駭人，眼眶泛紅，眼裏透着失望和絕望的人聯系在一起。
“看什麽？”白潇喝了口水，歪着脖子看他。
“看你呀。”顧明昭勾勾唇角，“哎，要是經常有機會這麽看你，我把孩子生出來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
